红玉重新端了热茶上来.欧阳暖亲自接到手中。烛光带着金色的光晕垂笼下来,欧阳暖手顺势抚摸肖重华冰冷的头发。

唇微微抖着,开开阖阖。

重华......

前生的仇恨.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最后累积成无药可救的剧毒.慢慢沉淀,进入自己的血脉之中.在血管里流动.把毒性带到全身,似冰又似火的燃烧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带给眼前这个男人幸福.....

最后,她只是轻唤道:“重华。”

肖重华这才缓缓张开眼,欧阳暖轻柔地将茶碗的边缘送到他的嘴边。肖重华轻轻含住,孩子似的微微地一吮,然后,皱紧眉就着她的手一口一口极艰难的喝下去。

他对她.是全心全意的信赖着啊.....一个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男人,对于任何人都是抱着戒心.从他对待碧荷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生病的肖重华比往日里都要敏感、易怒,时于试图靠近他的陌生人带着强烈的排斥,或者.这才是隐藏在他平静的外表下,性格里真实的一面。

肖重华昏昏沉沉,直到半夜里才醒过来。

欧阳暖惊喜地望着他,明亮的瞳仁里,脸上是如花般绽放的笑容,在烛光下看来.说不出的静谧恬美。

肖重华吃惊地望着她,喃喃地喊了一声”暖儿”。

欧阳暖笑了笑:“昨儿个淋了雨.今天突然就病倒了......你知道不知道.让人多担心。”

看着她微笑的脸.肖重华冷竣的脸慢慢变得温和,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欧阳暖扬声对外头道:“红玉.去准备粥来。”

院子里就有小厨房,随时听候主子吩咐的,尤其是今天肖重华不舒服.厨娘都没敢去睡.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小米粥就送了上来。欧阳暖将调羹凑到他嘴边:“来,喝了粥,好好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肖重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粥,忍不住道:“我刚才是不是乱发脾气了。

果然,这人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他黑亮的眼睛里微微流露出一丝困惑.欧阳暖笑道:“没有,你做的很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长几上摆着的沙漏,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此刻.董妃正跪坐在菩萨面前念经,丫头慧娟进来禀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董妃手里的佛珠一停,便抬了眼睛看了看慧娟,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慧娟继续道:“奴婢也没想到那个碧荷那么大胆,竟然敢趁着郡王妃不在做这种事.现在落得这种下场也是活该。不过郡王妃还没有处置她,说是明儿一早要押到这儿来让您处置,先着人来通报了一声。董妃娘娘.您看......”董妃没有支声。

董妃身旁的心腹何妈妈就看了慧娟一眼。道:“碧荷现在人呢?”

慧娟小心翼翼地道:“好像受了点伤......听说郡王妃还持地派人请了大夫,不知道具休情形怎么样。”

大夫?天底下哪儿会有给妄图爬上主子床的丫头请大夫的主母?这个欧阳暖,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忍。董妃轻轻地抚了抚衣襟上的褶皱,轻声道:“唉,这也是她的命。”

慧娟恭敬地回答:“亏得娘娘您对她那么好,她却恩将仇报去勾引郡王!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董妃的神色间,就出现了少有的冷漠。

正文 136章 爱错便是一生之恨

第二天一早.欧阳暖便亲自将碧荷送到了董妃所住的青莲居。

孙柔宁早早赶到了青莲居,给董妃请了安,看到欧阳暖让人将碧荷送进来,便笑道:“既然董妃娘娘有事要办,我就先回避了。”碧荷是郡王妃院子里的丫头,问她的罪自己不便在场,而且自己在与不在都是一个样儿,她是不会对处置别人院子里的丫头有什么意见的。

董妃淡淡看了孙柔宁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既然是家事,你也无需回避,尽管坐就是。”

孙柔宁闻言,微笑着望向欧阳暖,欧阳暖面带微笑:“是,董妃娘娘说得对,大嫂应当在场。”

孙柔宁笑了笑,不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

碧荷的心下沉到了谷底,上天弄人!原本就差一步了!偏偏欧阳暖突然赶回来,害的她功亏一篑!现在.等待她的只怕是惨不忍睹的命运!

“碧荷,你可知道错了?”董妃冷淡地道。

碧荷踌躇了半天,刚要开。说话,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禀报说,燕王来了!

董妃连忙站起来,就看到燕王面色很平常地从外面走进来,欧阳暖和削,柔宁都跟着站起来行礼,燕王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多礼。

看到燕王突然进来,碧荷心里猛地升起一丝奢望:燕王在这个时候来,也许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恩典呢?自己毕竟是他的故人之女,他总不会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吧!这样想了想,忽然镇定下来,因为被关了一夜,她的头发蓬乱,衣衫褶皱,她举手用袖子抹了抹脸,然后又拢了拢头发,还整理了一下衣衫,虽然她明知道眼下的境况,根本不可能重新梳洗的干净利落、明艳动人,但她还是希望可以整齐一些,能让所有人不把她仅仅当成一个丫头看待。既然闹到这个份上.她索性就把词候主子的罪名做实了!说不定还能让燕王开。,将自己许配给肖重华!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欢欣鼓舞起来,开始幻想起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

碧荷的动作,全都落在孙柔宁的眼睛里;孙柔宁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暖,这可不妙啊!燕王平日里是不会管这内院里头的事情的,现在突如其来的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人提早将事情禀报了他,而他来这里,想必是为了碧荷与旁人不同的身世.....可是.又是谁将他请到这里来的呢?她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董妃,又看看眼睛低垂的欧阳暖,心中冷笑一声。今天这场戏,可是越来越精彩了!弟妹,你想要把这个丫头问罪,可没那么容易啊,

碧荷心念一转.便伏地大哭:“郡王妃.奴婢知道做错了;您一向不许奴婢们这些丫头进房间的,奴婢却因为看见郡王不舒服一时犯了禁令,奴婢错了!不应该违背了您的心意进去伺候郡王!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她一边说,一边只管大哭求饶,口口声声只是说自己不应该跑到屋子里去.其他的事情一个字也不提。

这丫头果真是很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欧阳暖说成是一个好妒刻薄的主母,嫁过来不过几天就把丈夫原先院子里的丫头驱逐出了屋子,如今更是因为丫头进屋词候主子喝水,就给她扣上勾引主子的罪名......

欧阳暖笑了笑.淡淡道:“碧荷.你错在哪里都没有弄明白吗?红玉昨儿个夜里为你请大夫的时候,顺便把那茶碗拿给人家验了,这位大夫我以前可是不认识的,他是你们燕王府,惯常用的大大,总不会随便说谎的。你可知道,他在茶碗里验出了什么?”

碧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惊恐,她明明是把茶碗打碎了的,怎么会,怎么会被拿去验了!

“是合欢散。”欧阳暖的眼睛里浮起一层薄冰,语气缓慢,却字字句句请楚明白。

“奴婢不知情!奴婢什么都不知情啊!那碗茶.....”碧荷失声道。

董妃的脸色微沉,把茶盏重重放在了桌上:“旁的事情先不提,你先说说,为什么要在茶里放这种肮脏东西?!这事儿如果你不说个清楚明白,那别说王爷,我也不会饶了你!”

董妃冷哼一声.碧荷的哭声立刻变小了很多,到董妃问完,碧荷只是抽泣不敢再哭闹个不休了,只是,董妃的话却反而提醒了她。有燕王在,他总可以做个挡箭牌的!”董妃娘娘,奴婢原不敢说此事的;因为奴婢的确是违背了郡王妃的意思,这已经是大错了,哪里还敢追究她人的错处?但娘娘垂问了,奴婢也不得不说一说了。”

欧阳暖逼得她无路可走,现在碧荷索性把心一横,要把黑的说成白的!她迅速换上一脸的委屈:“董妃娘娘,奴婢是倒了水给郡王,可是水却不是奴婢准备的,所以昨晚的事情,如果有人要借机勾引郡王,也绝不是奴婢,奴婢只是无心之下拿了那杯茶.还请董立雌娘明察!”碧荷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扫了一眼欧阳暖,又看了一眼燕王,她的胆气便十足起来:“啊!奴婢想起来了,昨晚上本来文秀要端茶进去给郡王,后来蒋妈妈有事情吩咐她做.奴婢就换了她,难道那茶水是文秀给郡王准备的?”碧荷就是要倒打一耙,她怎么可能会承认是她要勾引肖重华呢?就算所有人都疑心是她要这么做,可是她非要把黑白颠倒过来,至少也要把事情搅得一团乱,让人真假难辨。想到这里.碧荷心头冷笑:文秀可是欧阳暖的大丫头,她自己的丫头做出这种事情,等于是打了她一个耳光!哼.看她怎么收场!

碧荷微微抬起眼睛,有些得意的扫向了站在欧阳暖身后的文秀。

文秀听完碧荷的辨驳气得不轻,心道她居然还敢如此强辩,简直是太不要脸了!只是文秀向来温柔;讷于言辞.听到这话脸顿时涨的通红,半响才道:“碧荷,明明是你做的事,怎么能颠倒黑白说成是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

相比较气的连身子都在颤抖的文秀,碧荷却是一脸可怜相,她不理文秀,反而露出委屈到了极点的表情:“董妃娘娘,那茶,奴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就不是奴婢备下的,要说奴婢有错,也是错在不小心,没有察觉到茶里面有问题,差点害了郡王而已!说到底,奴婢才是真正冤枉的啊!”

文秀心里一急,刚要说话时,欧阳暖拦下了她,不过欧阳暖却没有立时开。,她只是淡淡地看着碧荷.看了半晌后才沉声道:“原本我也不想让你太难堪,可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只好让大家知道真相了。来人,将碧瑶带上来。”

所有的丫头们,欧阳暖在来这里之前早已经问过了 当然免不也用些手段,她从来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

碧荷听到碧瑶的名字;脸上的可恰委屈一下子变成了惊慌,碧瑶被带上来,难道是她出卖自己,已经把事情都说了出去嘛?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自己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也没落下什么把柄,她能拿自己怎么样?虽然心下如此想着,碧荷还是忍不住向厅门看去。

不一会儿,碧瑶便被带了上来,她上来后看也不敢看碧荷,只走对着上面的燕王和董妃跪了下去。碧荷迅速调开了目光,开始想应对之策,不能这样就认罪的!她总不能坐以待毙,就这样被人处置了吧?

碧瑶战战兢兢地道:“昨儿个傍晚,奴婢亲眼瞧见文秀姐姐走了以后,碧荷将一个小纸包里面的东西放进了茶碗里......”

燕王的脸色越听越难看,他简直是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这个碧荷,在他眼里,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有这么多的心眼?他都已经向她许诺,将来定会让她嫁个好人家,她却还是不知足.非要攀附自己的儿子!

董妃待碧瑶说完后,一拍桌子对碧荷怒喝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碧瑶可不是郡王妃带来的丫头,她说的话应该没有假吧?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碧荷哭着拜倒在地上:“董妃娘娘.奴婢也不知道碧瑶为什么要含血喷人!说不定、说不定是她急于讨好郡王妃,另有图谋,所以才会来陷奴婢于不义,请您详查,还我一个清白!”

欧阳暖笑了笑:“你口口声声说别人陷害你,然而那种药可不是一般婢女可以拿到的,如果是文秀;她从跟着我来燕王府之后,就从来没有出过门,你不会说.是我将药带进来,然后交给她,以此设圈套陷害你吧?”

燕王一直坐着一言不发,他原本得了董妃的禀报,是想要饶过碧荷的,然而现在他对碧荷越听越厌恶:事情已经明朗的不能再明朗了,可是她却坚不承认,不承认也就罢了,还时不时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欧阳暖嫁进来不过几天,她总不能串通了自己的丫头和燕王府的丫头一起联合起来陷害碧荷吧.有这种必要吗?不喜欢的话打发出去就是了,根本不必这么麻烦!只是....”碧荷虽然不懂事,但她父亲到底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十多年,是铁忠的下属......

欧阳暖微微摇头,鬓角一朵珠花亦微微而动:“王爷,请容我说几句话。

燕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欧阳暖慢慢对着碧荷道:“碧荷,你父亲乃是真的做错了事.才会被先帝惩罚,你虽然无辜受累,可毕竟王爷待你还是好的,将你从罪奴中接出来不说,还要给你脱籍,将来还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有王爷在,有董妃在,你将来即便不说大富大贵,也会平安一生,可你偏偏辜负了王爷的信任,辜负了娘娘的好心!郡王虽然很少回府,却是你的主子,想要好好词候主子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不想着如何让主子喜欢你,而是用卑劣的手段做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茶水里下药形同背主!我过门虽然只有几天.可毕竟是你的主母.你竟欺我至此!一旦传出去.不只是郡王,连燕王府都会被人笑话!这就是你的一片忠心?!”

孙柔宁心道这个欧阳暖好厉害的嘴巴,几句话看似平常,却是有三重意思.一是碧荷完全辜负了燕王的好意.二是她背叛了肖重华,三是欺永安郡主新入门!这件事情传到旁人的耳中会如何还两说着.要是让性情暴烈的大公主知道,可真是要翻天了!

董妃正色对燕王道:“王爷,暖儿说得对,若是让别人知道咱们府中有这样一个用心不轨的丫头.才真是丢了王爷的脸面。事已至此,只能请王爷将此事交给我处理。”

王府里的一应事务,原本就都是董妃在处理的,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让燕王不要管这件事,因为这不仅是燕王府的体面尊严,更是要给大公主一个交代!

燕王微微蹙眉.他看向欧阳暖,原本他以为,这个儿媳是个如同林婉清一样请冷高洁的女子,若此事换了林婉清,恐怕她会顾及颜面隐忍不说,而换了其他新过门的媳妇,也一定会因为怕别人说自己刚过门就处置丈夫身边的丫头传出去不好听而罢休,这个欧阳家的大小姐,虽然外貌和清儿很相似,性格与行事作风却没有半点一样......倒有点像大公主年轻那会儿.难怪长姐将她收为义女,燕王想到这里.不免微微一笑,站起身道:“这里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吧。”

说完,他便大步向外走去。碧荷面色一变,赶紧扑过去要抱住燕王的腿,结果被一旁的妈妈们死死拉住,就在纠缠之间;燕王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董妃不再问碧荷话.直接喝道:“来人.拖下去打五十板子!”

碧荷听到要打她,依然还在哭着喊冤,直到被拖出去,她喊冤的声音也没有停。

孙柔宁望着欧阳暖笑道:“董妃娘娘这样处理,弟妹满意吗?”

欧阳暖微微一笑:“多谢娘娘为我做主。”无缘无故去找碧荷的麻烦,当然会被人说她容不下人,可若是她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她了!心软这种词.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了!

这一次,欧阳暖还特别带了蒋妈妈来,让她将这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

蒋妈妈听到院子外头碧荷的惨叫声,想到如果哪一天自己被捉到了小辫子,所作所为被人查了出来,那么她的下场一定会比碧荷更惨!不说其他人,就是郡王妃想来就不会轻饶了她。想着,蒋妈妈下意识的又扫了一眼外头的情景,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虽然她的身子只是轻微的颤动了一下;可是欧阳暖却偏偏转头看了她一眼!蒋妈妈心下更是惊惧,急忙敛气垂头不敢再左看右看。

欧阳暖望着她.须臾,竟是一缕浅笑浮上脸颊。

蒋妈妈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郡王妃是在疑心她了:可是为什么对方没有动她呢?若是换了其他人,定然走不会留着她的,可是欧阳暖却不动声色,难道.....还有后招等着自己?

燕王府的板子可和普通人家的不同.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臀部以下部位,不要说五十板子,哪怕是十个板子,也要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碧荷嘴巴倒是很硬,死活也不肯承认,被打了五十板子痛得几乎晕过去,她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才好,既可以不用面对被人拖回厅上的痛苦,还不会再感受到身上那火辣辣的疼痛。现在她可悔恨死了!早知如此,刚才就咬住蒋妈妈一起受罚!

孙柔宁望望董妃,见她也正在沉思,显然是在想同样一件事情:现在要如何处置碧荷才好呢?然后她看了一眼欧阳暖,却发现对方根本无动于衷似的,坐着静静喝茶,丝毫不给任何反应。这也就是说,要怎么处置碧荷......欧阳暖并无介入的意思。当真是好悠闲!不过.....想要置身事外,哼,哪儿有那么容易!想到这里,她笑道:“弟妹,不知你想要如何处置这丫头?”

欧阳暖笑笑,榈下茶杯,道:“大嫂,碧荷虽然是我院子里的丫头,可是燕王府主事的是董妃娘娘,原本就该交给她来处理,若走你非要问我么......我很可能会心软放过碧荷的。”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欧阳暖,放过碧荷?她们不会是听错了吧。

“话虽如此.我转念一想,董妃娘娘就不会像我这样妇人之仁l,虽然碧荷是王爷故属的女儿,不过燕王府的休面也不能一点儿不顾,若是以后谁都学着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上下尊卓之分呢?所以,我想董妃娘娘处事公正,对碧荷的处罚也一定能震慑别人,大嫂,你说对不对?”孙柔宁一愣,然而,欧阳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继续道:“这种事情,当然要杀一做百,要让燕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有哪个敢打主子的主意,是绝不能轻饶!” 碧荷是绝留不得了,否则自己就得承担纵容丫头无法无天的罪名!董妃看了一眼欧阳暖,慢慢说道:“碧荷的所为.已经对不起王爷的栽培,绝不能轻饶!找人来发卖了吧!”

碧荷刚刚挨了板子,又被人硬生生从庭院里拖回来,几乎有出气没进气,此刻听到董妃娘娘的话一下子心凉了半截:发卖了?!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自己根本不是普通丫头啊,怎么能随便发卖了!立刻强自撑起身休,苦苦哀求董妃道:“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董妃冷冷道:“你这样心气大的丫头,郡王妃还能容的下你嘛!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脸面上.今天的事情绝不会如此便宜你 换做是他人,是一定要杖毙的!来人,拖下去!”

外面的婆子应着,进来拖起碧荷就要走。

欧阳暖微微冷笑,她原本可以自己处置了碧荷,可偏偏将她送到这里来,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清楚,碧荷背后不管站着什么人,都护不了她!以后谁再敢打肖重华的主意,就掂量掂量看着办!

被拖出去的那一刻,碧荷突然大声叫道:“是蒋妈妈,一切都是蒋妈妈唆使奴婢!奴婢自己不敢的呀!娘娘,是蒋妈妈害了奴婢!”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蒋妈妈的脸上,她脸色刷的一下子变了,惨白惨白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赶紧看向坐在上首的董妃。

欧阳暖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碧荷,蒋妈妈是院子里的老人了,她无缘无故怎么会唆使你,这个谎也说的太大了。这一回,连董妃娘娘都得对你加重处罚不可.娘娘,你说是不是?”

董妃点了点头.挥手道:“关进柴房饿三天再卖掉,把她带下去吧!”

孙柔宁的眼睛在董妃、欧阳暖和面无人色的蒋妈妈脸上转了转,不免勾起了嘴角,肖重华还真是有眼光,瞧他挑来的这个明郡王妃,可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了。转念一想;欧阳暖不动声色间就逼得董妃处置了这个丫头,行事这么厉害,现在又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孙柔宁突然笑不出来了。

出了青莲居,孙柔宁快步跟上去,拦住欧阳暖,眼睛凝视她,说:“弟妹,没事的时候,多去我那个院子坐坐吧。”

欧阳暖看着她.屈膝一礼,淡淡的道:“多谢大嫂。”随后就要离去。

孙柔宁凝视着欧阳暖的背影,微启双唇,轻声一句:“郡王妃,在燕王府,过得惯吗?”

欧阳暖瞬时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来。

“嗯,各位对我都很好,我很习惯。”她笑了一笑。阳光映着她的脸,纯然的笑容。

看不见一点阴影的笑容,让孙柔宁眯起了眼睛。她已经断定,这位明郡王妃,若非是真的对自己毫无防备,就是深不可测。对于自己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里生活,锦芒太露可不好。如果碍意过了头,你以为坐得稳郡王妃的位子么?”孙柔宁声音越来越低,她的面颊一半迎着日光,另一半却映着阴影,渐渐有了一种异样的阴沉。

“位高人愈险,大嫂,你是不是更应当比我要危险许多?”欧阳暖看到孙柔宁的脸色一变,笑道:“大嫂,有些事情,关系到我自身,我自然会介入。今日之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孙柔宁拦着她,不过是还在担心自己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而欧阳暖能做的.也不过是再向她重申一遍自己的立场,至于信不信.就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了。

耳畔传来风簌簌吹落村叶的细微声响,略带沙哑。孙柔宁的眼瞬间带了一丝凌厉.随即不再言语,冷冷看了欧阳暖一眼后,快步转身离去。

“世子妃真是莫名其妙!”菡蒲小声地与红玉咬耳朵。

回到贺心堂,红玉服侍欧阳暖换了家常衣裳,因为肖重华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去,欧阳暖不想打扰他休息,便坐在外室的窗下看书。

红玉觑着左右无人,方打着扇子道:“小姐,奴婢不明白,今天明明可以连蒋妈妈一起收拾了,怎么您还留着她呢?”

欧阳暖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片刻.轻轻道:“你方才瞧见她的模样了吗?”

“什么模样?奴婢不明白。”

当时蒋妈妈看了董妃一眼,这样一来,她背后的主子是谁,不就很明显了吗?欧阳暖笑了笑,指尖划过飘着墨香的书页,轻轻道:“就在那时候.我改变了主意,暂且留着蒋妈妈吧。”

红玉满脸的迷惑不解。

如今已是夏季.窗边有一道细密垂下的湘妃细竹帘子,把暑气都隔在了外头,重重的帘影深一道浅一道烙在地上,欧阳暖看着影子,缓缓道:“如果除掉了她,背后那个人自然会派别人来。我瞧着......还不如暂且留着她,兴许以后有用。”欧阳暖垂手,凝眸须臾,”我真想要看看,她们还能做出什么来。”

七月十三

肖天烨一身红袍,在大帐中坐着。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起欧阳暖说过的话,一遍一遍,仿佛重放。

肖凌风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肖天晔独自一人坐着的情景.他微微皱眉,道:“明日就要迎亲了,你别忘了曾经答应过,只见她一面,她若是不肯跟你走,就此死心,回来好好图谋大业的!你不要坏了大事!”

大业?!哈!是的,大业。肖天烨冷笑,肖凌风满脑子里都是大业,自己和欧阳暖今日的苦果,他可没少在其中掺和!如果他没有隐瞒婚事的消息,他绝不会晚去一步——生生地将自己心爱之人椎给了他人!反正他已无所顾忌了!要毁灭,就大家一起毁灭!他突然站了起来。

“你——”肖凌风看着突然面色冷凝的肖天烨,心中的不安更是逐步扩大.他猛地摇了一下头.一定是他多心了!肖天晔虽然从京都回来后就一直有些异常,但是现在不也恢复了?甚至表现得比他还要迫切些,似乎急着要得到南诏一样,然而肖天烨越是如此.他越是有种莫名的恐慌!他看着他.道:“如果你觉得不行,这次的进攻,就由我做主帅吧。”

“你?”肖天烨冷冷地看着肖凌风,勾起唇畔,这次的指挥权,他绝不可能让给任何人!”不.我要亲自来!”肖天桦冷魅地道.浑身上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当下便换得了肖凌风的质疑:“你有把握吗?不要随随便便拿五十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呵,若要征讨南诏,我若不上战场你未必有胜算。”肖天烨嘲讽地道。

他的态度虽然令肖凌风心中不悦,但却也无以反驳,比起自己这个晋王世子来,自然是肖天烨的威信更高!再说如今欧阳暖已经嫁了人,肖天桦再不肯放手也没有办法了,他冷冷地瞧着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前模样的肖天烨,难道说见了欧阳暖一面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他,让他有了危机感?肖凌风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却没有说别的,因为肖天晔的个性不容许他的”不”字。

这一仗;是胜是败,是生是死,谁也无法预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此仗关系重大,兴盛衰败在此一举!

走到帐门口,肖凌风突然回过头,”你——对欧阳暖真的死心了?”

“是啊!不死心又如何?她比我聪明得多,终是和相匹配的男人去过日子了,呵呵.....终究是她更无情!”肖天晔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透着几许凄凉,却让肖凌风听着有些心酸,不知该如何说好,他也在战争中损失了妻子,只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又怎么不知道他现在的悲凉?

“爱错了便是一生之恨!”肖凌风长叹道。

“我不恨她.....”他只恨自己!恨肖重华!恨肖衍!所以他必然会报复他们每一个人,也会给自己一个解脱!只是肖凌风说的对,他如今带着的这支队伍是自己费尽心血一点一点保下来的,他不能就这么毁了!等到夺下了南诏,他的继位只怕是对大历最大的打击吧!肖天烨冷冷一笑,心中已经定了主意。

第二日,肖天烨到达岚城。上一次来,整个岚城的布军图他已经到手了,如今,只差寻找最好的时机而已。今天是他迎娶南诏公主的时刻,也是岚城举城同庆的时候。唯一怀疑他.防着他的二皇子尤正君,已经被他设计送上了大历将领的断头台。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夜.整个岚城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肖天烨只带了一千人进城.而此时的肖凌风兵分二路,声东而击西,一路军突袭岚城,而另一路则通过早已探好的密道深入腹地,与肖天哗的一千精兵汇合,打了南诏皇帝一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原本歌舞升平的岚城又是战火纷飞,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一片狼藉中,唯有南诏将军谢靖.拼死趁乱救出了原本是新娘子,后来却差点沦为阶下囚的云罗公主,他们带着百余名残军不知所纵....

肖天烨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视被战争的火焰吞噬的岚城。他冷冷地看着大火将这黑夜之中的城池燃烧得分外明亮.然而那明火之下却看不清人.只有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以及杀红了的眼!

暗夜中,他脸上浮起了一丝决绝的冷笑。

很多很多年后,史书上,看到关于这一天的记载。寥寥数语.几**淡:“七月十四,联姻当日,昊帝率军亲入南诏迎亲,是夜.以五十万大军袭南诏,南诏皇帝凶悍不降.死于乱军。南诏阖族被屠六十余万,国灭。”

有人问我,既然是郡王线.为什么要写肖天烨的情节,我说.因为他很重要,这个结局里面,他是曾经在女主心中留下痕迹的男人,是她感情的痕迹,只是在这个结局里,他没有来得及捂热她的心。

正文 137章 谁是枝头的红杏

太子府 “太子妃,周老太君和大夫人来了,她们要见您。” 周芷君皱眉。自紫檀雕花的椅子上站起来。道:“请她们进来吧” 周老太君和大夫人走进来。早有人设座。屋子里的丫头妈妈们俱都回避了。只有周芷君的心腹在里面伺候。 周芷君一身掐金凤凰纹样衣裙。许是牛睡刚起的缘故。只散散的绾了发髻。却不失太子妃的气度。她笑道:“老太君和母亲今天怎么都来了?” 周老太君喝了一口茶。就将官窑的茶杯在她的手中旋转着。也不答话。若有所思。 周大夫人脸上则是一副为难的神色。周芷君瞥了她一眼。问:“母亲有什么话。就如实说吧。” 周大夫人听她这样问。不得不把心一横。面色肃然道:“我们这次来,还带了一人。要一同见你。” 周芷君一愣。随即轻轻领首。周大夫人看向守在门口的丫头,丫头会意,不多时就引了一人进屋子。周芷君抬眼望去,只见些许的阳光斜斜映在女子身上,她莲步款款。步步间却似乎有熠熠的光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芝兰拜见太子妃。” “小悚出落的越加漂亮了。”周芷君的笑容有片刻的凝固。周芝兰是她父亲的庶女。两人一向是不亲近的。母亲也从未带着此女来看望过自己。她这样一想,心头立刻涌上一阵阴霾。片刻后缓缓道:”小蛛难得来。来人,带她参观一下太子府”“ 周老太君听见这声音里的冷意。抬头看向周芷君。却见她面带微笑。眉宇间毫无不快的神色,依旧那样美丽,就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看着周芝兰被人带出去。周老太君无声地叹了口气:“芷君。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的身边总是佳丽无数。恩宠亦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能让你长久依傍的。就只有儿子了。可是如今你嫁过来这么久了。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 周芷君生女儿的时候受了点损伤。一直都未能再怀孕。这个消息。她一直努力瞒着别人。但很多事情。瞒是瞒不住的。没想到,这么快周家人就行动了起来!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搀杂了焦怒和讥讽。再也按捺不住。忽地高声道:”所以呢?我生不出儿子。你们就要找其他人来代替我?!” 周大夫人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儿。她低头道:“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你父亲说了,太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如果你不能生下一个儿子,这个太子妃的位置迟早要让给林元馨。与其如此。还不如” 周老太君沉声道:“你的妹妹生的孩子。也一样要叫你母亲。总比找外人来得好。” “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让小妹进太子府并且生下太子的儿子。周家就会舍弃我?”周芷君冷笑着望向她们。 “芷君。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大事计” “没有就好!”周芷君一瞬间气息凝滞。但很快又笑起来,“我才是这府里堂堂正正的太子妃。任何人也不能取代我的地位!哪怕她出身周家。也是一样!” 周太君低叹一声:“芷君。你是我亲自教出来的。我培养你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做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为周家争光夺彩。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舍弃你呢?芝兰不过是一个庶女。难道在我的心里还会超过你吗?就算我想要舍弃你。难不成你亲生母亲也会害你不成!你真是太多疑了!” 周芷君现于唇角本就极淡的笑容迅疾地敛去,眸光忽的散射出凌厉:”您的恩德。我一日也不会忘记!但是我绝不会让芝兰进太子府!”她可以培养其他女人。是因为那些人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可周芝兰不同,若是她真的生下儿子。难保她不会生出取自己而代之的心思。到时候周家说不定就会舍弃自己而支持她!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周老太君了。她外表看上去无比慈爱。实际上却是最老谋深算的。自己怎么能在身边养一条随时会反咬自己一口的狼!她想到这里。继续道:”若是您非要送她进府。您是知道我的。姐妹相助绝不会发生,到时候我会把您亲手教导出来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若是出现这种局面,将来的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周老太君惊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周芷君。这才惊觉这个孙女。已经不是那个惟命是从的小丫头了。其实她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打算若是周芝兰能够扶持的起来,到时候就让她取代周芷君,反正对于周家来说,谁做皇后都是一样的。只要是姓周!但她没想到。原来周芷君早就洞察了自己的心思。她摇了摇头。起身。慢慢道:”我只是说说。芷君既然不愿意。这件事就先搁下吧。” 周芷君冷笑一声。不再多言了。 送走了客人。周芷君独自一人回到内室,握起一把铜镜。端详自己。映在铜镜里的一双眼睛,原本是黑漆鸟亮。只是在太子府时日久了,打磨的光华尽黯,仅余了一点野心的光亮。 再精致的铜镜,人影也是模糊的,却遮不住周芷君眼眸里流动着的愤恨。铜镜移得近些。正在衰败的影子一点一点地逼近自己的眼瞳。 她。毕竟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不再年轻。太子府里美貌的女子多如天上星子,而她早就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周芷君笑着。抬手轻轻地拢过发鬓。重又拿起铜镜。镜中的女子隐着笑意。象春水一般漾开了。这笑。是冷笑。带着恶意。别有用心。

太子妃。然后是皇后 母仪天下周芷君几乎已经看见。那样站在万人之上的荣耀” “一个女人一生也不过这样一次机遇。她必须放手一搏。不论是周家人。还是林元馨,甚至包括那个停留在肖衍心里的女人。谁拦在她面前。就非死不可!燕王府 一个月下来。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欧阳暖还是让自己慢慢熟悉如何做一个郡王妃。这样的经历让她新鲜之余更多的还是头疼。尤其是最近她总觉得。世子妃孙柔宁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奇怪。好像冥冥中在策划着什么。但是每次看过去。却又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不由得她不留心了。只是。不管是嫁人之前还是嫁人之后,她好像都要操心很多事情,也许自己就是这样的命。正在想着。肖重华突然按住她的手道。”烛光暗了。换一盏灯再看吧。” 欧阳暖这才惊觉,自己手里的书半个时辰了也没翻过一页。她回神,对肖重华点了点头。这些琐碎都可以等肖重华出门再想。这会儿还是和他说说话比较重要。她和他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以至于她每每与他独处。还是微微的紧张。 别的夫妻是这样吗?还是说。她还没有习惯屋子里多一个男人? “明天还要出门么?”欧阳暖寻找话题。 “明早休息。”肯重华低声道。”过午才出门。

“爵儿给我来了一封信。”欧阳暖慢慢道,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南诏一一一一一一一” “没有关系。”肖重华微微一笑,伸手就将欧阳暖拉近了些,低头端详着她。像是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花儿似的。 “怎么?”欧阳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你是担心爵儿。还是担心别人。”肖重华飞来一句。刻眉聚拧。那弧度完美的薄唇紧抿着,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愠。说的欧阳暖有些迷茫” “如果南诏突然进攻大历。又要派你去边疆”欧阳暖想也没想地说道。 “不会。”肖重华手上轻轻用力,拽她到自己身边,低声在她旁边道,”或者说,你不是担心别人。而是不希望我离开京都吗”“。” 欧阳暖一愣。脸微微红了:”陛下总不会任你闲这么久。”说着。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下” 肖重华盯着她。话语中带着洞悉世事的狡黠。却又似乎还带着什么弦外之音。道,”成亲那么久。还是如此生疏。是我的错。”

“对不起 ”欧阳暖这才明白过来。肖重华说的一点都没错。成亲那么久。她却还是习惯不了他在身边的感觉。偶尔他凑近一点就会紧张。或者说,害羞。 只是,这种害羞在夫妻之间。就有些奇怪了。 肖重华突然伸出手。摸模欧阳暖的脸颊。低声道。”不用为这个道歉,这没什么,你我都在适应。我并没有比你做的更好。” 欧阳暖只觉得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唇上。像是蝴蝶羽翼刷过般。令她无法抑制地颤抖。 肖重华轻点着她的鼻尖,像是玩笑。那稍稍垂敛下来的眼眸却让人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我会等你习惯。不论多久。” 欧阳暖被他的话语安抚,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肖重华趁机将她因在怀里。揽住她的腰。欧阳暖一时动弹不得。只觉得耳根子都烫了起来。她低下头。将发热的脸颊贴在他怀中。垂下眼睛。“我”““会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话题突然变换:“肖天烨已经完全控制了南诏。” “他要做皇帝?”欧阳暖一愣。

“不止如此。”肖重华低低地笑着。贴在她的耳边轻言细语。揭示着肖天晔那些不为人知的谋算:”暖儿。你难道不知道么?他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最后的目的?”他手里的动作没有停。将她压在下面细细的吻。欧阳暖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恍惚涣散了,不过。却还在兀自努力保持着清醒:”哦,得到南诏还不够吗?” “他的野心可不只是南诏而已。”隐藏在眼底的薄笑。随着她愈来愈迷惑而逐渐加深。肖重华湛黑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晕。极淡然的语调隐隐压抑着欲望:”我想,他还要得到你。” 欧阳暖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垂下眼帘。睫毛如羽蝶拢翅。在眼波深处划过一道暗青的阴影,她无奈的轻轻渭叹了一声:”你还真是什么都算到了。”然后。她缓而轻地咬了咬唇。亮得不亚于烛火光芒的眸子望定了肖重华,扬唇笑起时。便独独有了一段难以言喻的妩媚,“我怎么忘了。你是个算无遗漏的人”。 肖重华并不在意,只是缓缓理着她的发。单等那白哲的颈项裸在眼前,便毫不客气地将炙热的唇舌印了上去,缓慢下移,沿着那细致的线条往下啃吻着。就连那模糊不清的尾音。听起来也似乎是带着笑意:”听起来。你觉得自己的夫君很阴险。”

欧阳暖想要说话。却被他堵住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肖重华在心底微笑。本质上。肖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对于想要的东西。都有一种得不到就誓不罢休的执念。 不管是肖衍。肖天晔。还是骨子里的自己,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各人的伪装不同。而自己。一向将本性里的可怕执着。掩饰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欧阳暖还没醒。肖重华就被宫里传召走了。接着。菖蒲进来伺候欧阳暖梳洗,欧阳暖却没瞧见红玉。 “红玉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欧阳暖不由觉得奇怪。 菖蒲一边帮她梳理长发,一边道:”不知道呢。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郡王妃。奴婢觉得红玉姐姐有点怪怪的。”碧瑶突然说道。 “怪怪的?哪里怪?”欧阳暖扬起了眉。 “就连方嬷嬷也说。红玉姐姐最近总是打碎东西。伺候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昨天让她给郡王妃端茶来,她连茶杯都拿错了呢!”碧瑶端着宝石匣子。笑着道。

菖蒲狠狠瞪了碧瑶一眼。欧阳暖却笑道:“是么?” 碧瑶原先并不在意菖蒲的眼光,可是被欧阳暖这么一看。她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这才意识到。笃蒲说红玉是关心。毕竟她们都是郡王妃带过来的丫头。可自己这样说。就有告状和挑拨的嫌疑了。更何况自已刚刚出卖了碧荷”她立刻低下头。道:”奴婢失言,请郡王妃不要怪罪”” 欧阳暖并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道:“除了这些。还有旁的吗?” 茜蒲的眉头皱起来。”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欧阳暖点点头,道:”多多留心,若是身子不舒服。找个大夫帮她看一看。”红玉是她最信赖最倚重的丫头。可性子却有些固执。若是自己去问。她未必肯说。 “郡王妃。世子妃说请您去一趟。”碧烟从门外进来。态度恭敬地道。 欧阳暖点点头,菖蒲赶紧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晨光熹微如雾。空气中隐约有花的芬芳和清新水气。阳光透过树枝斑驳落在欧阳暖身上。带了一丝的朦胧。她一路穿过庭院。进了安泰院的小花厅。 孙柔宁盯她一眼。慢慢沉下脸。语气里多了几分肃然:“来人。给郡王妃看座。” 这种态度,透着一股不同寻常。欧阳暖一皱眉。在椅子上坐了,温言道:“大嫂这么早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孙柔宁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抿了一口,道:”原本这种事。我不想惊动你的。你是堂堂的永安郡主。又嫁过来没有多久,我总该顾着你的颜面。可是,这毕竟是你院子里的人。不告诉你一声。到底不好。” 欧阳暖心中十分疑惑。脸上却不露出分毫:”大嫂,你这是何意?” 孙柔宁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咱们燕王府是个干干净净的地方。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这种肮脏的事情。现在弟妹叫我说。我都没脸说这种事。霍妈妈。把东西拿出来让郡王妃看看!” 霍妈妈早已将所有的丫鬟妈妈们都遣了出去。听见这话。便将一个盒子拿上来,在欧阳暖面前打开。欧阳暖看了一眼。脸色当场变了。 盒子里,是一件女子的肚兜。淡粉的颜色,上面诱着一技烟霞色的双头并蒂花。欧阳暖心中猛地一沉。刹那间只觉得震惊无比。她缓缓抬起眼睛,盯着孙柔宁:“大嫂。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孙柔宁脸上带着冷笑。却不说话”霍妈妈叹了口气,故作惋惜道:“这是红玉姑娘的东西吧。” 欧阳暖的脸色变得苍白,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哦,是么?” 霍妈妈眼中含笑。道:”是。这的确是红玉姑娘的贴身物件,说来也巧。原本是咱们院子里丢了件东西。世子妃下令在各人院子里找了找。谁知在一个护卫莫良的身上发现了这样东西。” 一般的护卫自然进不了内院。可是莫良却不同。有很多从宫中或者军营送来的紧急消息。都是不能假手于人的。这样的消息。莫良都是亲手交给肖重华”“。, 霍妈妈笑道:”其实一样东西本来也说明不了什么。莫良毕竟是郡王的护卫。又深得他的信任。进出内院十分平常。纵然捡到了丫头们的东西也不奇怪。若是一根管子,一方手帕。这都还不算铁证如山,偏偏是一件肚兜,姑娘家的肚兜可不是随便洗晒的。郡王妃总不能说是一阵风吹过来。不小心把红玉姑娘的肚兜吹到了莫良的身上吧。哪怕真是如此好了。这肚兜可是从他身上捏出来的。实在是天大的丑事一一唉。这件事。真是让我们世子妃为难了。” 欧阳暖静静望着孙柔宁。清冷的眼睛里流动着复杂的情绪。

孙柔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仿佛真的跟着生了很大的气。眼睛里却闪烁着隐隐的笑意:”要说起来,这是弟妹院子里的事。我本不会多管闲事,可是丫头和护卫私通。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就这么一声不吭。将来一旦被人知咖 。,。红玉姑娘可是你贴身的丫头。恐怕弟妹的名声也会大受影响,唉。我也不是要怪罪你。你毕竟太年轻。太不小心。怎么会想得到下面人瞒着你做出这样的丑事。”说着。她的脸上流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真是想不到。红玉看上去多么老实的一个丫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叫人怎么说才好呢。” 欧阳暖表面很平静。实际上心中还从未如此愤怒过。她的身体几乎气的发抖。自己嫁过来以后。对孙柔宁并没有什么不敬。更从无危害她的举动。可自己不害人,对方却步步紧逼。对,在宁国庵中她的确发现了孙柔宁的秘密,可她也再三说过,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更不可能作为把柄来威胁对方!对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对自己虎视眈眈。竟然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孙柔宁这样做。分明是知道红玉是自己最信赖最重视的贴身丫头。故意拿捏了对方的错处来威胁自己!红玉犯下私通的大错。传出去的话。轻则让别人觉得自己管不好贴身丫头。重则连自己的清誉也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孙柔宁。果然是一击必中! 电光火石间。欧阳暖想到红玉一大早就不见人的事情:“大嫂。红玉人呢?” “刚才我已经传了她来,将她暂且关起来了”弟妹,你不会要为自己的丫头求情吧?”孙柔宁微眯了双眼,眉毛曲折成一道冷酷的弧度。 欧阳暖心中情绪波涛汹涌。却只是沉静地坐着。霍妈妈亲自上了茶,欧阳暖端起来,喝了一口。停了一停。在茶水的苦涩清香里想着如何应对。 不等她说话。孙柔宁已经正色道:“弟妹。不是我说你。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顾不好,居然让她做出这种事情!唉。若是她年纪大了。想要嫁出去,就该赶紧许人。你留着她反而留下祸患!如今这件事被我知道了。我也很不好办,若是让王爷和董妃知道了。只怕是要闹出大事来!可若是不管。又坏了燕王府的视矩。弟妹。你说我该怎么做?” 孙柔宁与贺兰图有染的事情。没有人能拿出真实的证据。可这次红玉的事情。却是人证物证俱在。若是自己在这种时候将孙柔宁的秘密抖出来,别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为了维护丫头而故意诬陷世子妃 “。真正红杏出墙的人却口口声声说别人坏了规矩。简直是可笑之极!孙柔宁敢这么做,就是要拿捏自己的把柄,让自己唯她马首是瞻,自己若是今天让步了。那么从今往后,就要对她唯命是从了!欧阳暖很清楚这一点,可若是放着不管”

“自己的名声受损就罢了。红玉必定难逃一死!绝对不能这样!” 欧阳暖放下茶,勉强压住心头的怒意,脸上露出清淡的笑容,那笑容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这个自然。只是红玉是我从欧阳府里头带出来的人。要怎么处罚她。还是应该我来决定。更何况。我还没见过人。更没有让两人当面对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下结论呢?我很了解自已的丫头,也相信她的人品。这件事,我相信。是有人存心诬陷。” 孙柔宁冷笑一声:”这么说。弟妹是要袒护自己的丫头了?” 欧阳暖的笑容不减。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大嫂,这不是袒护。我作为她的主子,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让她受委屈吧。” 孙柔宁的神情瞬间如被冰霜结住,冷然道:”很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煞费苦心为你遮掩了。咱们就董妃娘娘那儿见吧!” 欧阳暖沉下脸。道:“大嫂坚持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只有一样。红玉、是我院子里的人。是要问她的罪过还是要带着她去向董妃娘娘请罪。我都必须亲自来!所以人,我必须带走!” 孙柔宁想了想。挥了挥手对霍妈妈道:“霍妈妈。让她把红玉带走吧!只是一一人可以带走,证物却不行!” 欧阳暖并不坚持,只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就告辞了。” 欧阳暖离去后。霍妈妈道:”世子妃。想不到这位郡王妃嘴巴这么硬!您怎么能让她把红玉带走呢?” 孙柔宁笑了笑。道:“有莫良和那肚兜在我手上。红玉并没有什么要紧。只怕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肚兜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哼。欧阳暖不肯求我,有她哭的时候!走,咱们去青莲居!” 红玉许是受了很大的惊吓。长长的头发散乱地蓬着。手里紧紧攥着衣裙。满脸泪痕斑驳。 笃蒲面色雪白。道:”红玉姐。你好糊涂!” 红玉只哭个不休,瘦弱的身子簌簌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欧阳暖急痛攻心,又逼出一层怒意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和那个侍卫一一”

红玉身子猛地一颤。眼中泪意更盛。滚滚滴落下来,连声道:”没有!奴婢绝对没有!纵然奴婢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小姐的名声!怎么可能与一个护卫私通!” 欧阳暖缓上前,猛地抓住了红玉的手臂。“你说真的?” “奴婢绝不敢说谎!小姐。奴婢从小就跟着你。何曾对你说过一句谎话!”红玉的哭声。如一击重拳击打在欧阳暖胸口。欧阳暖心中酸痛。不觉悲从中来。抓着她的手默默垂下泪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从不曾做过一件对我不好的事。” 当所有人都背叛她的时候。只有红玉和方嬷嬷肯挡在她的面前。前生是这样。今生也是一样,红玉绝不可能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是自己太疏忽了,竟然没有保护好身边的人。叫她被人算计了! 不过是一瞬。欧阳暖旋即止住了泪意。用力咬住下唇。待红玉哭得够了,方缓缓拉了她起来坐下。温和道:”不要怕,从头到尾。慢慢将事情告诉我” 红玉咬着唇。一字一句道:”小姐相信我吗?” 欧阳暖抚去她脸颊的泪水。沉静道:”我相信你。” 红玉猛地抬头。目光中有无尽的自责与伤痛。瑟瑟道:”是奴婢不好,奴婢虽没有与人私通,可奴婢的确是丢了肚兜,是奴婢太大意了一一”重生之高门嫡女 欧阳暖按住她的肩头。沉声道:”怎么会丢的?” 红玉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她所有的衣物都是在柜子里放的好好的。丢了一件肚兜她也觉得十分奇怪:”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丢的,只是五天前才发现的。发现之后。奴婢到处去找。几乎要急疯了。却不敢告诉别人。”

原来是这样,欧阳暖缓了一口气。这才是红玉最近心神不宁的原因。一个女子的贴身物伴事关名节。她怎么可能随便乱放?所以这种东西一定不是丢了。而是被人故意偷了。 “奴婢找了几天也找不到。今儿个一早。世子妃突然让奴婢去。奴婢原要向小姐说一声。谁知那边说栓到了奴婢的东西。让奴婢赶紧去认领。奴婢便去了”““到那里之后。世子妃什么也没说,就让人把奴婢扣了下来。” 欧阳暖听到这里。气的面色发白。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身子晃了晃。 菖蒲赶紧扶住她,道:“小姐可是气急了?快进去歇一歇吧” 欧阳暖长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我没有时间休息,这件事情不查清楚,只怕不能善了。” 红玉咬着唇忧色满面。“都是奴婢不好。” “你?”欧阳暖冷笑一声。“人家针对不是你。而是我!” 菖蒲焦急道:“小姐。您快想想办法。这件事一旦闹大了。红玉姐姐再也抬不起头来。连小姐您的清誉也会”“。” 欧阳暖摇了摇头,自己的名声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住红玉的性命。 红玉拉住欧阳暖的衣柚,抽噎道:“小姐。奴婢连累您了。” 欧阳暖扶住她的肩膀。“你自然有错。却错在不该隐瞒我。更没有细细思量。但若不是旁人故意设计。也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想到这里,她柔声道:”知错之余咱们还要振作。待会儿去了董妃娘娘那里。你这副样子。只会叫别人说你是亏心。” 红玉想了想。道:“小姐。那天在宁国庵。奴婢虽然没进院门。可是那笛音。奴婢是听过的” 唉。真是个傻丫头。欧阳暖苦笑道:“你以为我没听出来吗?一则咱们没有实在的证据。二则那人是我们的恩人。纵然我憎恶世子妃。又怎能把他抖出来。三则这件事情一旦撕破脸。传到外人耳中。难免以为我因为被她抓住了把柄而蓄意报复。。,这才是孙柔宁有恃无恐的原因。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呢?” 欧阳暖心里有灼灼的滋痛。仿佛燃着一把野火。她刚要说话。却听见外头有人推门进来,不由得一惊。却见到肖重华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进来。 欧阳暖吃了一惊。他不是刚刚去了宫里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正文 138章 意料之外的真相

欧阳暖刚刚站起,肖重华已经快步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语速微快:“你还好吗?”

“你。。。。。不是入宫去了吗?”欧阳暖一愣。旋即将诧异问出了口。

肖重华见欧阳暖眼因微红。心中一紧:“刚到宁远门就听到金良的回报。我便派人去向陛下告假。匆匆赶回来了。”

欧阳暖身子一震,肖重华却说道:“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已经知道。你不必着急。”

欧阳暖听他如是说。不觉忧色大显。微微低下了头。眉间心头亦慢慢滋生出一股暖意来 “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疏忽。没有及时发现红玉的贴身物件丢失了,才会酿出这样的祸事来,反倒连累你也跟着忧心了。”

肖重华目中隐隐压抑着心疼。脸上却很平静地道:“红玉是你身边一向得力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不仅仅是关系到她的安危。更影响了你的名声.若如你所说。莫良是我身边的护卫。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要承担责任的。又怎能袖手旁观呢?这怎么说得上连累?”

“现在别人是有备而来,切切实实拿住了把柄。又有王府的规矩压着,若我们贸然行事。对方正好请君入瓮,到时候还要说我是庇护纵容自己的丫头犯下这样的罪过!只怕根本救不了红玉。。。”好一会儿。欧阳暖才带着迟疑地轻声道:”不光如此。我也怕。。。。。连累了郡王的名声。”

“不要紧。”某种柔亮的眸光。闪过肖重华幽暗的黑瞳。稍稍软化了那冷峻的表情。他薄唇微扬。唇角眉梢都是笑:“这个问题。暂且不要去想。”

“说的容易,怎么能不先想到最坏的后果。。。。。。”她们若是定了红玉的罪,会不会当场处死她?”欧阳暖立即接口继续询问。定定地看着他。问得很是小心翼翼。

肖重华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叹了一口气:“会”

“可是。红玉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丫头。”欧阳暖的心揪得紧紧的。屏住呼吸。问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敢去碰触的问题:”你有法子的。对不对?”

话虽如此。欧阳暖却也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时之间人证物证俱在。若是想要找出什么漏洞。必须当场对峙。可是孙柔宁一定早已想到了这一点,说不准前面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她不怕孙柔宁,只怕救不了红玉!

肖重华刚要说话。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郡王妃。董妃娘娘有请!”

欧阳暖和肖重华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孙柔宁果真是一点缓和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迫不及待地要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

肖重华握紧了欧阳暖的手。慢慢道:“我向你保证,红玉不会有事的。”

青莲居。细碎的金色阳光落在空阔的院落中,别有一种青郁静谧的气息。孙柔宁的目光在看到肖重华陪着欧阳暖一起进来的瞬间。闪过一抹阴翳的散漫和冷漠。

“二弟还真是爱妻心切,不是去了宫中么,怎么突然赶回来了。”孙柔宁笑道。

欧阳暖微微一笑:”大嫂的消息才真是灵通。郡王不过是早上刚刚接到宫中的急报。你这里就知道了。”

孙柔宁笑脸一僵。目光更加冷漠了。要不是打量着肖重华出去了。她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没想到他还真是半步都不肯离开!

欧阳暖和孙柔宁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就流动着一种刻挨弩张的气氛,董妃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暖儿。今日请你来的原因。想必你早已知道了。”

欧阳暖福了一福,”是,我已经将红玉带来了,娘娘要问什么。都在这里问清楚吧”。

“还有什么好问的?人证物证俱在,还能问出什么花儿来不成?”孙柔宁淡淡道。

欧阳暖看着孙柔宁。只是笑:”大嫂这话错了。既然咱们要请董妃娘娘公断。自然要将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一遍。不然你让娘娘怎么断呢?”

孙柔宁冷笑一声。看了面色憔悴,一进来就跪下的红玉一眼。拍拍手掌道:“来人。把莫良带上来。”

莫良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面容隐隐见几分刚毅之色。他被人五花大绑地押着进来。看见直挺挺跪在地上的红玉。眼中流露一丝不忍之色。进来以后他也不对别人行礼,只径直跪在肖重华身前:“郡王。”

欧阳暖看他身上衣裳都破了。隐约可见伤痕累累。不由变色道:“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连话还没有问清楚。就用了刑吗?”

孙柔宁的眼底冷意更盛,却是一副为难的神色:“弟妹实在是误会我了,这伤痕可是他试图逃跑的证据。原先我派人搜查各个院落也是无心之举,谁知就从他身上找到了那肮脏的物件,你说。我怎么能不让人把他先拘起来。谁知他宁死也不肯听从。拼了命要逃跑。这才受了伤。怎么能算是用刑?”

肖重华淡淡望着莫良:“世子妃说的可是真的?”

莫良冷冷望了孙柔宁一眼。随后道:“不是真的!世子妃不问青红皂白就说属下与红玉姑娘有所牵连。将我拘禁了起来,还命人对我严刑拷打,非要我承认与红玉姑娘有染!”

孙柔宁微微一笑,又不紧不慢地说:“莫良,你不要转移视线。我且问你。你既然不曾跟红玉有私情。那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会搜出她的肚兜来?若说有人要诬陷你,那么多护卫。怎么不见别人受害?”

莫良急切道:“那肚兜也不知是何人缝在了我的内衫底面。属下因为一时疏忽才没有发觉。郡王。属下每回奉命去内院。绝不敢多做停留。根本不曾收过红玉姑娘的肚兜。更不曾与她有所牵连,请您明鉴!”

欧阳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道:“若是从别人身上搜出了肚兜。自然是没有用的。旁人进不了内院。这脏水怎么泼到红玉的身上呢?”

孙柔宁并不回答她的话,反倒向着首座上的董妃道:“娘娘,您也知道我的性子是从不说别人的闲话的。更不爱管别人的事。”

董妃微微一愕,旋即点头笑道:“不错。你的确不是多事的人。”

孙柔宁面露委屈道:“可是刚才弟妹所言,字字句句皆是说我是故意冤枉莫良和红玉。这件事情。乃是众目睽睽。有目共睹。我跟他们二人无冤无仇,难不成还会陷害他们不成?我是世子妃。莫良纵然是郡王身边的侍卫,也不过是个下人,难道我还会故意为了他们设局吗?弟妹实在是冤枉我了!”

孙柔宁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其心思之敏。答言之巧,果真心细如发,句句诛心。然而,欧阳暖不怒反笑:“大嫂,从头到尾。我可是没有提过你半个字。你这样说。岂非是太多心了?”

孙柔宁面色一僵,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欧阳暖。

董妃笑道:”柔宁。暖儿也不过是太过忧心自己的丫头。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她说的人也定然不是你。”说完顿了顿。“暖儿。你既然说红玉‘是被人冤枉,可她的肚兜确实在莫良的身上。你怎么解释?”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红玉跟着我多年了。从来不曾有一丝半点的行差踏错。我嫁过来不过一个月。她跟莫良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怎么就能说得上私通?若非要说红玉和莫良私通。可有人真正瞧见了?红玉是我的丫头,一天倒有七八个时辰在我跟前伺候。余下的时间也都是和丫头们在一块儿的。哪儿来的时间与男人相会?更不要说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个肚兜给男人了!至于肚兜。有人故意偷走拿去陷害又有什么不能的!”

孙柔宁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那毕竟是你的院子。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岂非叫人觉得你管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