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暖弯下身子行礼,脸上露出清怡笑颜,“多谢殿下。”

宫中午宴

宴会,实则名门公子齐聚,说穿了,是为嫣然郡主选婿的盛宴。

欧阳暖最终没有点头同意这门婚事,楚王的耐心也用尽了,回亲了皇中要求举行一场宴会,让全京都的名门公子都参与,为嫣然郡主挑选一位佳婿,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要求所有的宫眷贵妇都参加。说到底,是要让欧阳暖知道,没有她弟弟欧阳爵,多的是人跪着求着要娶郡主。

欧阳暖知道这一点,本可以推说生病不去,可她却去了,只因她不希望嫣然那个傻孩子太过伤心。果然,当肖嫣然看见欧阳暖出现的时候,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因为这一次邀请了不少男宾,女眷们的坐席便设了及地薄薄的透明鲛绡纱幕,纱幕之外又有间隔稀疏的帘子,帘外的人看不清帘内的情形,帘内的人却可以清楚瞧见外面所有的动静。

林元馨坐在欧阳暖的身旁,不知为什么,却叹了一口气,远远看着木偶一样的肖嫣然,道:“你真的不肯点头?”

欧阳暖摇了摇头,“嫣然是个好姑娘,可是她身边的人却未必有好心思……”

林元馨笑着摇了摇头:“他们的确用心良苦,可咱们也未必会被算计了去。”

欧阳暖眼里含了一丝冰霜:“表姐,我不能拿爵儿的人生冒险。”

林元馨叹了口气,咽下了心中的惋惜:“你就是太护着爵儿了,舍不得他吃一点的苦。”

林元馨不知道,欧阳暖的心中也一直在犹豫。她当然也知道,肖嫣然并不是为了别的嫁给欧阳爵,她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全心全意地想要嫁给他。这样的女孩,是多么天真多么可爱,可惜……有这样的出身。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娶了她,都只能像是公主一样供奉着,这钟日子,心高气傲的爵儿能忍受吗?再加上,爵儿是在战场上打仗的人,将来这一生可能都是如此,花朵一样的嫣然,又能不能给爵儿以最大的支持呢?

欧阳暖正在想着,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陛下到。”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行礼问安,皇帝端然坐下,扬声道:“免礼。”

他巡视了一圆玉阶下的众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自己没有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嫣然就像是他的亲生女儿一样的,形同公主,既然如此,他自然要想方设法挑选出最优秀的年轻俊杰送给她。这一次,他让太子为嫣然挑选了十位出身世家、少有盛名的年轻公子,这是费了极大的心力层层筛选出来的。

欧阳暖看了一眼纱帘外远远坐着的那些年轻公子,便知道这一次肖衍的确是下了不少的功夫。这些男子的相貌气宇果然都是不凡的,只是那不凡有着刻意彰显的意味,便显碍浮躁和力不从心,再加上他们骨子里对皇室的畏惧,不知不觉都显得有些呆板。欧阳暖有些不耐烦,目光转向别处,谁知却发现,周围的夫人们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露出愕然的神色。

林元馨微微一笑,附耳在欧阳暖身边道:“最近你可出名了呢!”

“出名?”欧阳暖一愣,脸上划过一丝惊讶。环视一圈,那些人纷纷转开了视线,可还是有个别大胆的夫人小姐盯着自己看,“她们这是怎么了?”

林元馨笑道:“如今你与明郡王可是京都皇家最令人称羡的一对佳偶,向来男子三妻四妾是惯常的事,何况亲王贵胄,姬妾更是从来不断的。可是明郡王身边只有你这位正妃,连侍妾也没纳一个,更不用说侧妃了!”

欧阳暖团扇轻摇,含笑道:“这叫什么话,听起来我倒像是个妒妇一般了。”

林元馨笑道:“你以为自己不是吗?”

欧阳暖佯怒:“表姐!”

“好了好了,我也不拿你开心。”林元馨笑道,“你现在不但嫁给了大历最文武双全、丰神俊朗的男子,弟弟又这样争气,那个麻烦……”她隔着纱帘看了一眼肖衍的方向,道,“似乎也解决了。”

欧阳暖一怔,那次见面之后,肖衍果真像是把自己忘记了一般,再也不曾主动邀约,见了面也很是寻常的模样,但她总觉得,肖衍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却仿佛比以前更热烈,只是……蒙上了一层可怕的压抑。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毕竟已经得到手的东西,他这样高傲的人,必定不屑再看第二眼了吧。现在应该会觉得,女人就是女人;只要得到了也就没有什么不同,应该这样才对……欧阳暖想着,便向林元馨道:“上次,还多亏了你的帮忙。”

林元馨的唇畔有一丝自嘲:“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被他缠上,我真希望,能为你做的更多……”她说着,眼睛看向纱帘对面的肖衍,眼底带了一层森冷的寒意,那寒意,连欧阳暖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她刚想要说什么,楚王妃走过来,对欧阳暖笑道:“明郡王妃,嫣然这个孩子我是没有办法了,她一直都不肯来今天的宴会,最后是被她父王押过来的,你能不能帮着我劝劝她?”

欧阳暖一愣,却看到那边的肖嫣然神情落寞地坐着,拒绝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她点点头,道:“好,我尽力而为。”

她向林元馨打了招呼,便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直走到肖嫣然的身旁坐下,肖嫣然看见是她,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泪光闪过,却终究归于沉寂。

“那些人,嫣然一个都不中意么?”欧阳暖问道。

肖嫣然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欧阳暖心中突然对这个天真的少女感到抱歉,却又有一种无可奈何,道:“别急,咱们慢慢参详,必定得一个最好的才能配我们的嫣然。”

肖嫣然道:“你看他们……一个个都那么谄媚,他们娶的不是我,是嫣然郡主。”

欧阳暖自恃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可足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瞬间的柔软,她淡淡笑了:“你喜欢爵儿那样的少年英雄么?”

肖嫣然昂首;眼睛里闪过一丝从未见过的光彩:“男儿当如欧阳小将军那样英武,可你看对面那些人,一个个面如薄粉,全都是些绣花枕头。不要说与欧阳将军相比,就连我哥哥他们都比不上!”

欧阳暖笑了,这才真是无妄之灾,这是宴会又不是骑射场,这些名门公子平日里如何放诞,在这里都要循规蹈矩,看起来自然是拘束得很。肖嫣然眼光这样高,要怪就得怪肖家的男人太优秀了,导致别人家的少年郎她一个也看不上。她想了想,低声对一旁的太监道:“去请明郡王过来。”

“是。”

肖重华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对面的少年郎个个都吓了一跳;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向帘子内看,然而女眷们却都是见过肖重华的,此刻见他锦衣玉带、风度翩翩,不免都眼前一亮。

肖重华慢慢走过来,他深邃清朗的眼中显出一种极稳极劲秀的力道,像温柔的静谧泛着冷光的刷那般,充满螫伏的力量;默然之中,毫不掩饰他那浑然天成的尊贵。就连走路的动作也是那般优雅高贵,好看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肖嫣然就叹了口气:“姐姐,我重华哥哥生的这么俊,你可真要看好了。”

欧阳暖嫣然一笑,对她道:“他若什么心思也没有,我又何需费心。他若已经起了心,我看又如何看得住。”

肖嫣然的脸上就露出疑惑的神情,欧阳暖知道此刻的她还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对肖重华道:“嫣然说,男儿应该文武双全,这些公子的笔墨她都已经阅览过了,不知道骑躬的功夫如何?”

肖重华看了看肖嫣然,点头道:“何妨一试?”

肖重华命人去向肖钦武说了几句话,皇帝笑着点了头,其是应允。肖重华便挥了挥手,命人取来一弯弓。

帘子一掀,对面的人尚未反应过来,肖重华已是迅速搭弦弯弓,箭在弦上,双眸微眯成一线,手指轻轻一松,一声尖锐的呼啸,利箭刺破空气朝他们直直飞射过去。

事出突兀,所有人都吓呆了。

此箭去势强劲,夹带着凌厉的风声立时朝对面廊柱上直射而去。廊柱下立着三四名年轻公子,大多数人不明就里,早已吓得傻了,有人苍白着脸慌忙往旁边一避,有人更不成样子,慌慌忙忙拉过一旁的人挡在身前。

肖嫣然在旁轻轻嗤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欧阳暖亦蹙了眉头,肖重华的那支箭依旧汹涌迫人。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个着蓝色锦袍的年轻人,他飞身而起,掀起身旁的矮几挡开了箭,身子一旋轻轻巧巧落于地面。动作迅疾如电,一旁的宫人早看的目瞪口呆,见他稳当落地不由雀跃,一时欢声雷动。

所有人都在欢呼,肖嫣然的脸上显出震惊之色」欧阳暖在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不由得头痛,老天爷,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在这时候回来了。果然,就看到肖嫣然对自己投来哀求的眼神。

欧阳暖叹了口气,掀开帘子走了出去:“爵儿。”

那边正在欢呼,没曾想帘子后头走出一个清丽绝俗的年轻女子来,一时那边不少人都噤若寒蝉,似乎看得呆了。而刚才的那个蓝袍子的年轻人一看到来人,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飞快地跑过去跪倒在她脚下:“姐姐!”

看到多日不见的弟弟,欧阳暖眼中隐隐有一韭泪花,却竭力忍住;勉强回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肖重华微微一笑,道:“这是给你的惊喜。”

惊喜?这是惊吓吧。欧阳暖慎怪地看了他一眼,眉眼之间自有无限风情。

不只对面那些没见过她的人惊叹,肖衍也是盯着她,欧阳暖穿着一条翡翠银白相间的衣裙,是贵族女子时下最喜欢的式样,外面配的是一袭浅金色丝线织成的纱衣,上面时隐时浮着浅淡花纹,因为参加宫宴,不得不穿着华丽的服饰,但她身上几乎没有挂饰,发上是一朵四瓣海棠,以九片白玉连缀,颈项不过一个白玉项圈,翡翠裙摆层层荡开,闪着忽隐忽现的光芒。与她平日里的装扮很是吻合,素净里带着一丝不容人拒绝的独特美丽。

肖衍试图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可他发现这个努力很徒劳,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从她出现开始,就没有人能把眼睛移开,甚至当她坐在帘子后面的时候,肖衍就能清晰地察觉到她在哪个方向。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每个女人都穿着一样艳丽的服饰,当大多数人沉浸于蓉郡主倾国倾城的面容时,他就只会不由自主将眼睛放在欧阳暖的身上。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肖衍对自己这样说道。一个已经得到的女人,本不该再引起他的注意,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遗忘她的时候,猛地看见她,他才发现自己没有一刻是将她给忘掉的。

欧阳暖此刻沉浸在见到欧阳爵的喜悦里,只顾着看到弟弟细长的脸,高挺的鼻梁,微微颤动着的浓密的长睫毛,和眼睛里闪闪发亮的情绪。她看着他,不知不觉叹了口气,回身对着一直躲在帘子后面红着脸的嫣然郡主招了招手。

肖嫣然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自己的脚下,不知是在研究那双美丽的绣鞋,还是在看地上究竟有几块玉砖。

欧阳爵笑了笑,对欧阳暖道:“她是谁?”显然,他根本没记住这个对他芳心萌动的少女。

欧阳暖顿时笑了:“嫣然郡主。”

欧阳爵看了看那个小女孩,见她一袭曳地月华裙,泛着珍珠光泽的裙幅褶褶如光华流动轻垂于地,月白的颜色称的她的皮肤雪雕玉琢一般,外面罩的是紫色的宫纱,身上是一幅嵌宝金项链,上缀有红、蓝宝石,珍珠及绿色翡翠,还配有一套的耳坠,头上也是一式十六件的嵌宝金簪,围绕中间的一支碧玉凤凰,十分的娇艳俏丽。他突然笑了,附耳对欧阳暖道:“看起来像是个五颜六色的灯笼。”

肖嫣然不知道是听到了这句话还是怎么的,嘴巴鼓了起来。

气氛有微妙的尴尬与僵持,欧阳暖见这两人如此,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由肃穆了口气向他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欧阳爵的脸色一肃,道:“姐姐,我还有正事要做,稍后会去燕王府向你解释。”

欧阳暖点了点头,看他快步走到御阶前跪倒:“陛下,南诏新帝派使者送来和书,请求两方停战交好。”

南诏新帝?欧阳暖一愣,随即心里起了一阵涟漪,是肖天烨?!

一时之间,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究竟是什么,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久到连她自己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彻底遗忘这个人,现在她还能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句话。

“先回去吧。”肖重华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欧阳暖一怔,这才拉着肖嫣然回到座位上坐下。

肖钦武的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道:“让使者上殿来吧。”

不知为什么,欧阳暖的心里此刻有片刻的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她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就看到南诏派来的使者大步地走上殿来。

南诏的这位使者,名叫董峰,白白胖胖,高身量宽肩膀,五官端正,眉平鼻直嘴正,看上去很是忠厚,实则十分精明。

他出身官宦家庭,祖父曾任内阁大学士,自幼与皇室来往密切,又是秦王的亲信,非常熟悉诸王与皇室的关系。秦王一死,他看准时机,与晋王世子肖凌风一起投奔了肖天烨。一年征战,他在边境打出六战六捷的战绩,肖天烨登上南诏皇位后,擢升他二等军功世职,领忠勇大将军衔。只是这样一个人,对肖天烨来说是忠臣,可是对大历朝来说,却是一名叛将。居然还封了忠勇大将军,真是带了一种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对于肖天烨的示好,肖钦武的心里是很复杂的,说到底,他憎恨秦王,可他并不恨这个侄子,他已经登基,以前那些腥风血雨都已经过去了,他深深知道,现在大历朝需要国泰民安,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因为不光是秦王谋逆,在这段时间里,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叛将草寇趁机作乱。在这个时候,肖天烨提出这样的请求,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可是肖钦武又很担心,肖衍不会答应。因为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肖衍的野心太大,绝不会放过南诏的。

董峰满面笑容地行礼、上和书,皇帝命人呈上和书,正要让人赐座,却突然看见董峰从位置上走出,向着对面走去。大殿里所有的人都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他迈着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地向欧阳暖所坐的位置走去。他走到离欧阳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微微弯腰,右手放置胸口,众人知道这是南诏一种礼仪,用来表达最诚挚的敬意。

董峰用一种很真挚的语气说:“永安郡主,我南诏皇帝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您。”说着,他挥挥手,随从立刻棒出一尾琴。

这把古琴是桐木胎,黑漆朱鬃,通体断纹,琴身列有龙馈,龟拆、流水、蛇蚓、错杂相间,美不胜收。董峰随手一拨,古琴发出一声响,众人顿时侧目,此音高古松透、清越而多灵韵,实在是一把难得的古琴。

“这是南诏的圣琴,请永安郡主笑纳。”董峰恭敬地道。

他口口声声都是永安郡主,并不提欧阳暖是明郡王妃,听在大历贵族耳中,说不出的刺耳。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大家的目光里带着一种难以置信。肖天烨是向欧阳暖求过亲没有错,可欧阳暖已经是明郡王妃了,他竟然会这样肆无忌惮,向她送什么礼物!这简直就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欧阳爵握紧了拳头,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幕会发生,他冷冷地盯着董峰,像是要将他撕碎。

欧阳暖看着眼前一脸诚挚的男子,瞬间就明白了肖天烨的意思。

他在告诉她,他的存在。

她缓缓地站起身,向董峰回了一礼,说:“请转告你们的皇帝,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礼物。”

董峰轻轻摇头,仍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继续说:“这把琴在南诏早已流失于民间,我主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才能找到,他说过,若是永安郡主不肯接受,这把琴也不必带回去,当场毁掉就是。”

此话一出,众官员甚至是皇帝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欧阳暖没有说话,场下的官员开始皱起了眉头,旁边的肖嫣然几乎浑身都僵硬起来。而坐在高处的肖衍则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一身轻哼仿若千斤大石,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这的确是一把好琴。”

一瞬间欧阳暖气息凝滞,因为晕了浅淡的胭脂而显得红润的面颊,那薄薄的一层血色又迅速的裣去。肖重华走过来,浅淡的三分笑意经唇演开,倒似足有了七八分,所以话也说碍极轻快:“这样的盛情;我们并不好拒绝,暖儿,你就收下吧。”

措手不妨的直白,便是一种无言的支持。他的话让欧阳暖迅速的冷静下来。她微微地抿嘴一笑。这一笑犹如清晨阳光下缓缓绽放的兰花,清新淡雅,却又让人目眩神迷,她神情镇定地道:“既然如此,便多谢了。”

众人的脸色这才和缓下来,如果欧阳暖自己收下琴,对于大家来说这是非常失礼的事,甚至会让人觉碍她和肖天烨有什么私情。而如果她坚持不收,这把琴当众被毁,今天这场宴会的气氛一定会变得很僵,影响两国“友谊”的后果,谁都吃罪不起。可是肖重华出面就不同了,这是丈夫代妻子收下的礼物,又有什么不能收的呢?

场内的气氛又恢复了之前那般轻松愉快。欧阳暖对着肖重华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一种隐隐的情意。

忽然对面发出“砰”的一声响。众人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见是一名宫女手拿托盘站在肖衍的桌旁,而托盘中的酒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刚才的声音就是酒壶掉落地发出的响声,宫女吓得呆住了,等回过神来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太子不住磕头喊饶命。

肖衍的脸色阴沉地吓人,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握拳;像是正处于极大的愤怒中。

原本坐在上方的石贵妃皱了皱眉说:“真没现矩!将这个丫头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扳!”

杖责是有轻有重的,在这样的宴会上失仪,一定会被活生生打死。不过是打破了一个酒壶,就会赔上一条命。欧阳暖的心中满是不忍与同情,可是也知道,自己并不方便开口救她。宫女脸色惨白,吓得瑟瑟发抖;肖嫣然看了看哭泣的宫女,又看了看地上打破的酒壶,从位置上站起来向太子说:“太子哥哥,她也不是故意的,不要与她计较了吧!”

太子面色稍霁,看着地上不住磕头的宫女说:“既然郡主为你求情,你自己下去领十大板吧!”十大板还死不了,宫女面上一松,连连磕头谢恩,又给肖嫣然磕了几个头,爬起来低着头退了下去。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肖衍却不知为何,皱起了眉头。

他的目光向对面看去,此时,肖重华已经顺势站在欧阳暖身边,刚才发生的不快显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一边笑着,一边和欧阳暖说着话,欧阳暖拿过酒杯,轻轻喝了一口酒,然后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着肖重华说了一句什么,肖重华脸上的笑意更深,眸子闪闪发光。同为男人;肖衍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间隐隐有一种气氛,让人觉得无法介入他们之间。

一旁早有人关切地问道:“殿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肖行怎么好说,刚才他就是因为看到人家夫妻同心,所以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强烈的妒忌与愤怒啃噬着他的心,毁掉了他的理智,他差点冲站起来,如果不是那名宫女刚好给他倒酒撞到了他,他此时可能已经站在欧阳暖之前,造成难以想象的局面!

他不止一次地对自已说,她本来就是别人的妻子,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可是看着她对着别的男子微笑,看着别的男人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他就是受不了,他就是想发怒。

肖衍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人,勉强一笑说:“没什么。”目光又情不自禁落在那个方向,就像是粘住了一般,移都移不开。

正文 第152章

欧阳爵跑到欧阳暖身边.道:“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坐。”

欧阳暖看看身边的女眷和旁边脸上红透了的嫣然郡主,笑道:“这不合适吧。”

肖重华却突然拍了拍欧阳爵的肩膀,”我有话和你说。”

欧阳暖一愣.看了肖重华一眼.却见到他对自己含笑点头.那一刹那.

他的眸光竟比琉璃盏中的烛火光亮还要炫目’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罢.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让爵儿自己做决定的.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小孩子了......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仿佛没了着落。欧阳暖说不清自己心头涌动的是欣慰还是怅惘.或者.这两种情绪都是兼而有之吧。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嫣然郡主.也不知是喜是忧.终究只是长叹一声,掩住了眼底的晶莹。

欧阳暖喝下第三杯酒,却听见旁边的肖嫣然奇怪地道:“姐姐.你与天烨哥哥很熟吗?”

下意识地.欧阳暖摇摇头说:“不是很熟。”

肖嫣然看着那古琴,笑道:“可是他竟然千里迢迢送你一把琴呀。”

肖嫣然的声音里.有疑惑.更多的却是惊奇。欧阳暖的目光在古琴上流连.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张苍白却俊美的面容,肖天烨.肖天烨,肖天烨,她在心底喃喃默念这个名字。如果,没有奏王,没有太子,没有镇国侯府,他们至少不会成为敌人。若说这世上还有欧阳暖觉得愧对的人.便是肖天烨了。因为世上什么债都能偿还,唯有情债.是还不起的。她是迫于无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然而那个人.终究是恨她了.否则......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送出这样的一份礼物。

林元馨就在这时候走过来.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柔和:“暖儿,这份礼物.....”

欧阳暖勾起唇畔:“表姐,不要问我,因为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正说着,她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钉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看向对面.正好接触到肖衍冷冷的目光.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一丝嘲讽.甚至还有一丝怒意。欧阳暖的心一沉。

见欧阳暖看过来,肖衍轻轻地移开目光.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目光落至场中的歌舞表演.再也没有向她看过来。仿佛刚才的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瞥般。

肖重华将肖嫣然的事情告诉了欧阳爵,却见到他低下头,很是犹豫的模

样.他便淡淡道:“这门婚事.几乎成为你姐姐的一块心病了。”

欧阳爵一愣:“姐姐的意思是?”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应当你拿主意。不管怎样选择.不要后悔就是。”肖重华微笑着说道.眼底却没有过多的情绪。

欧阳爵的心中明了.欧阳暖这是让他自己去揣度这门婚事。他对肖嫣然并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喜爱的并不是这样柔弱可爱的小女孩.他心中的伴侣,应该是像姐姐那样,坚强、自信、美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自己。可是肖嫣然.明显不是这样的类型.她是个被家人保护的太好的孩子......可是,这门婚事同样是一种助益,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姐姐,都是一种支持。因为肖嫣然的背后,站着老谋深算的楚王。单单看不论是当初的秦王还是如今的皇帝肖钦武.对此人都是礼遇有加.急于拉拢.便可以看出他的重要了。

欧阳爵看向纱帘的方向.陷入了沉默。

肖重华没有催促他做决定,只是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而另一边.肖衍的目光扫过歌姬们.最终以一种复杂的姿态停留在肖重华的身上。

肖重华抬头,却见肖衍的目光如利刻一般地射向他.目光中的妒忌与愤怒,他又怎会瞧不出来?他看着肖衍轻轻一笑,举起面前的酒,冲着他微微颌首,然后一饮而尽。动作流畅闲适.表情云淡风轻。可是看在肖衍的眼里却是一种隐隐的挑衅.肖衍的目光更加的阴沉。

欧阳爵正好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笑道:“姐夫,娶了我的姐姐,似乎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

肖重华笑了笑.并不回答。这种麻烦,在他看来.也许是人生的一种幸福呢。

欧阳爵想了想.看了纱帘后的欧阳暖一眼,终究下定了决心.他霍地站起身来.朗声道:“陛下,微臣有一事相请。”

一时之间.大殿内歌舞停了.众人都向这位少年将军望过来。欧阳暖手中的酒杯,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她突然意识到,欧阳爵想要说什么,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林元馨握住了手腕.她低头,却看见对方摇了摇头。

欧阳暖重新坐下来,心中有一瞬间的茫然.难道爵儿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在刚才么?

静谧的大殿上.只听见欧阳爵声音坚定.如同断弦之声.斩钉截铁:“陛下.微臣想要求娶嫣然郡主。”

“啪,.地一声.肖嫣然手中的酒杯滚出去很远,一时引人侧目。顿时.她的面上突然无限绯红,仿佛喝醉了一般。

皇帝愣了愣,随即含笑点头,道:“嫣然温柔可爱,欧阳少将军也是年少英武.两人可堪良配。”

这话一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时之间台下应选的少年郎们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本以为可以迎娶金枝玉叶,谁知道欧阳爵会突然出现,可是想想他的身份和功绩.众人便都又觉得,他的确是配得上郡主之尊的最佳人选。

肖衍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爵,然而对方却毫不犹豫的直视着他,那目光中的冷锐锦芒让人不能再小看这个少年。

楚王看了欧阳爵一眼,深深皱起眉,起身道:“欧阳将军为朝中才俊.既是皇上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品与才干自然毋庸置疑。只是嫣然是我的掌上明珠.我想知道,欧阳将军能否一心一意爱护嫣然?”

欧阳爵深深吸一口气,一揖到底:“我必当竭尽所能爱护郡主,不负皇上与王爷所望。”

他回答的很诚恳。楚王妃在旁边听了,手持田扇.满意地点点头。欧阳暖几乎怔住.良久.才轻吁一口气.这是爵儿自己做的决定,任何人都无法代替他。

于是.大殿上的司仪官喜气洋洋的报:“陛下有旨,赐婚于欧阳将军与嫣然郡主——”

声音那样响,惊动了整个静谧的深宫.人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的欢喜,有的羡慕,有的妒忌,还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欧阳暖却微微抬起眸子,看着殿外的天空,恰在此时,有鸽群倏一声飞过.带来一阵阵的风声。

从宫中出来,欧阳暖一路依依不舍地问了前方的很多情形.最后才道:“这一次,陛下命你成亲之后再走,所以你要先回去和祖母、父亲说一声。

欧阳爵蹙眉,”好,我会去说的.姐姐不必担心。”

欧阳爵走后不久.李月娥就生下了一个女儿.这样一来,祖母李氏的心愿泡了汤,也就对欧阳爵给予了更大的期待。平心而论.欧阳暖对李氏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对方自私自利又毫不顾惜祖孙之情,可是这个老太太对爵儿却是十分爱护的,甚至不惜出动一切手段打击林氏,所以,欧阳暖对她始终留有一丝情面。

欧阳爵知道姐姐的心思.也就没有回绝,他骑着马一直将欧阳暖送回燕王府,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到贺心堂,肖重华看到欧阳暖坐在烛光下.他一边脱去外袍一边低声说道:“暖儿,还不沐浴休息?”

“水已经准备好了,你要是累的话.就先沐浴休息吧。”欧阳暖低声道.一边抓了手边的书,走到了美人榻上.坐在烛光下貌似认真地看起书来。

“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么。”肖重华走了过来,烛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一个影子挡住了书册,欧阳暖无奈只好抬头,只穿了一件内衫的肖重华正双眸炯炯看着她。欧阳暖一怔之后,脸颊飞起了红云。肖重华轻笑着.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急促而低沉的声音道:“暖儿.你不应当想那么多。”话音未落,薄唇已经落了下来,一个慵懒而急切的长吻,十分的温柔。

肖重华将她压向美人塌.俯身下去,伸出一只手自由地抚着她的脸颊、发髻和耳垂。随后.他的吻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和下巴上.当她挣扎着向后仰去,肖重华用唇角轻轻摩擦着她的脖子:“暖儿,不要动。”

今晚的他.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他的唇轻轻拂过她的唇,变换着角度轻吻着她。然后将火热的薄唇覆盖在上面.使之为他开启。这温柔而深情的深深一吻.令欧阳暖浑身一颤。

“你!”

刚想推拒他又送来一个热吻,依日是那样霸道,那样柔情,那样令人意乱神迷,那样甜蜜美妙,他抬起薄唇的一刻.欧阳暖贪婪地呼吸着.他的黑眸如此接近.如此清晰.她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样的柔弱.酥软无力。这令她心中一怔.不由自主想要后退,可是全部的退路都被他封死了,几乎是无法闪避.她慌乱枷因了咽。水。

“看你今天是没有心情自己沐浴了.也好.....”肖重华低低说道.略略弯腰便顺手将她抱了起来,在欧阳暖挣扎之前大步走进了屏风之后。一边替她除去衣衫,一边探出手试了试水温,欧阳暖涨红的脸颊和掩不住狼狈的眼神惹得肖重华闷声低笑.然而很快.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大殿上的那一幕.他并不在意肖衍看欧阳暖的眼神,可他在意欧阳暖看那把古琴的眼神......那其中,明明是有什么的.....肖重华喃喃低语”暖儿,我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

欧阳暖一愣,他已经拉住她的手腕.便往浴桶里跨去.欧阳暖猝不及防失去了平衡,不得不弯腰扶住木桶的边缘,两人四目相撞,就那样锁到了一起。欧阳暖心里一沉,慌乱地道”我还穿着内衫.........没等她说完,肖重华便笑着,用双臂抱住她,把她翻转过来。

“你究竟哪里不对,竟然这样胡闹....””欧阳暖低声道。

“叫我的名字”.他也下了水,等欧阳暖喘息着试图擦拭脸上流下的水滴.肖重华已经在解着她的肚兜。

“不要闹了。”欧阳暖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肖重华除了嘴角那微微的上挑.眼底的却有一种看不清说不明的陌生情绪。

“暖儿,”肖重华不理会欧阳暖的话,见她看着自己,便又握住了她的手,手下抱得紧紧.但吻却依旧异样的缠绵轻柔。肖重华极有耐心地轻吻着,甜蜜地折磨着.慢慢地不由自主地.欧阳暖浑身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神情的变化令肖重华的心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暖儿的呼吸低沉而缓慢,她浑身的颤抖已化作了无意识的柔顺,如此单纯的回应令肖重华着迷。他的指尖游离到她的肌肤上.在他羽毛般轻柔的擦洗下.欧阳暖的呼吸又加快起来,滑如凝脂的肌肤上羞窘中泛起了嫣红,她只能微闭起眼睛,贝齿轻咬红唇.心跳得那样激烈.仿佛要跳出了胸腔一般。他的手随着水流滑动.欧阳暖有一些窘迫.欲要挣扎却再无气力。身上颤栗着.心头的惊诧与羞意此起彼伏。于是肖重华益发地温柔.为她这般青涩和顺从而淡了心中莫名的嫉妒。

“好了。”肖重华低笑着.迅速冲洗一下身上,拿过一旁的纱衣将欧阳暖包住.然后抱起来走了出来。

“我.....”,欧阳暖隐隐察觉到,他今天似乎十分的反常。想到在宴会上发生的一切.她开口想要解释.却又觉得,肖重华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她若是解释了.反倒显得心中有愧。可若是不解释...

肖重华将她放在柔顺光滑的丝缎上,再次握住她的手,伏下身去。欧阳暖感觉自己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海浪般的心醉神迷什么也感觉不到。

摇曳的烛光照着她晕红的花颜,如此柔和,如此美丽,夜风起,吹着窗外的衬技.窗外似乎有花落的声音,欧阳暖的手无力地从他肩上滑落。

暖儿,看着我.听得到肖重华低沉宠溺的话语.欧阳暖却已说不出话来。迷离的视线中.那双黑亮的眸子有些高深莫测.那微扬的薄唇令她在沉迷中找不到自已,此刻却转化为柔和的曲线和淡淡的微笑。

时日匆匆过去三天.欧阳爵几乎每天都到燕王府来报到,欧阳暖却没工夫搭理他了.既然陛下赐了婚.该走的礼节还是一样都不能少。祖母李氏可能是高兴坏了,先是一个孙女嫁给了明郡王做正妃,现在孙子又要迎娶郡主,都和皇家搭上了关系,欧阳家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所以她第二天就亲自来过燕王府.与欧阳暖商量了各项的礼节与安排。

这一天,欧阳暖刚刚送走了李氏,却听见方嬷嬷慌慌张张地进来道:“小姐,菖蒲......菖蒲她.....”

欧阳暖一愣:“菖蒲怎么了?嬷嬷你慢些说。”

方嬷嬷向来老成持重,这次脸上却有几分惊惶之色,道:“刚刚有人带信来.说是菖蒲犯了事。”

红玉心下大惊,连声问:“怎么会?”

方嬷嬷道:“说是与府外头的侍卫私相传递.犯了府里的大忌讳。”

欧阳暖顿时皱起眉。

红玉联想到上次自己的遭遇,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心中忧虑,赶忙问:“菖蒲人呢?”

方嬷嬷道:“报信儿的人说锁起来了。”

人还平安就好.红玉心下稍安,道:“还没处罚就好.小姐总会想出法子在中间斡旋。肯定又是跟上次那样,是栽赃陷害。”

方嬷嬷的眉头却皱的很紧.道:“这次恐怕不是……”

欧阳暖心里一跳,”嬷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方嫉瑭的表情很是忐忑:“小姐.奴婢刚才已经打听了,这一回是菖蒲托着自己的同乡送银子给她家里病重的娘.谁知被人当场捉住了......”

欧阳暖的脸色这才变了,”这么说,此事非是有人诬陷,而是真的了。

“是,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就被人发现了。”方嬷嬷叹了口气。菖蒲家里可是将她卖进欧阳家,卖了死契的.按照道理说,菖蒲的确不能再和家里联系。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娘.娘快要病死了她不得不伸出援手.往日里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大家也只是暗地里悄悄送钱出去.不被发现也就算了.菖蒲这样被当场抓住了,当真是坏了规矩,可怎么好呢?

欧阳暖心下焦灼.董妃管理燕王府向来很是严谨.如今和上次不同.并非是别人诬陷.而是菖蒲真的传递了东西出去,一旦她坐实了罪名.旁人亦无他法。

红玉眼圆一红.道:“小姐.菖蒲是做错了事,可私相授受的罪名不轻的.断然不会留她的性命.她也不是和那护卫有私情.只是想要送给她娘一点救命的钱......”

欧阳暖当然知道这一点.想到菖蒲浓眉大眼的模样...”.菖蒲跟着自己这么久.有什么危险都是冲在自己前头.欧阳暖不知不觉已经把她看成了身边的心腹.眼下怎么能这样见死不救?正是思前想后,心潮难安。红玉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奴婢求您救救菖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