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妃闻言身子一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燕王,眼神中的不忿与惊怒几乎要压抑不住。转瞬间目光狠狠逼视向欧阳暖。欧阳暖不由一凛,却微微一笑,只含了一抹几乎不可觉的冷笑弧度回视于她。

白芷犹自低着头,一声不吭。

肖重华看着白芷,目光森冷道:“既然不肯说也就罢了,拖入刑房直接处死。不只是她,还有敢于用巫蛊之术谋害世子妃的香兰也是一样。”说完,他拍拍手,屋外的护卫应声而入,拖了白芷和香兰便走,香兰瘫软在地,白芷拼命反抗,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十分害怕的模样。

肖重华补了一句:“贱婢谋害主子,罪大恶极,不只是她二人,连同他们的父母也一并赶出府去。”

香兰一听立刻吓得晕了过去,白芷绝望地哀号道:“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求殿下放过奴婢家人啊。”

护卫正要将两人拖出花厅去。白芷死死抱住一根柱子,死活不肯放手,肖重华对护卫首领点了点头,护卫们松了手,白芷拼命手足并用地爬了回来,使劲叩头。口中直叫殿下饶命。只见她额上磕得血肉模糊,满面泪水血水,十分凄惨,看得人心中不由得产生强烈的恐惧。

肖重华的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让人震慑不已,所有下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去,他冷冷喝道:“够了!”白芷伏在地上只是颤抖。肖重华道:“你好好招了,便饶了你的家人,至于你,也可考虑网开一面。药可是你下的?”

董妃的神色瞬间一冷,硬撑着腰身站得端正。

白芷颤声道:“是。”肖重华又问:“是何人指使你下药谋害世子妃?”白芷拼命叩头道:“奴婢不知,是外头管事的卓妈妈给奴婢药的,奴婢只是按吩咐将药下入世子妃要奴婢们采集的花露中,并不知道别的。”

燕王原本一直冷冷看着,此刻勃然大怒,旁边的丫头正好重新奉茶过来,燕王看也不看,将茶盅重重掼在旁边的黄花梨香几上,细瓷的茶盅磕在大理石几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厉声道:“好个护主的贱婢,死到临头还不老实。拖出去乱棍打死!”白芷凄惨地尖叫道:“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的不知道,只有卓妈妈知道啊!”

欧阳暖摇头道:“也许是真的不知道。如今只能再审那卓妈妈。”

燕王深深呼了口气,道:“叫那老妈子过来!”

护卫首领点点头,立刻去带那卓妈妈。不一刻又回来了,面色极难看,请罪道:“奴才该死,卓妈妈偷偷咬舌自尽了。奴才进去她的屋子,才发现她已经气绝了。”

欧阳暖早已料到了,淡淡道:“她的动作倒是很快,自己了断图个痛快。只怕是听到这院子里的动静,才畏罪自尽的。”

燕王的脸色隐隐发青,一双眼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般的怒意。肖重华却并不着急,道:“这也并不难办,查查这三个奴才平日里和谁走得最近,尤其是刚才有什么人去过卓妈妈的居所就知道了。”

董妃额头的冷汗涔涔下来,强作镇定道:“这样一来,只怕会人心惶惶,最重要的是,事情这样容易走漏风声,万一被外头知道了,岂不是笑话我们燕王府治府无方吗?依我看,王爷不如把事情交给我,以后慢慢调查就是了,总比这样大张旗鼓地好。”

欧阳暖神色淡漠地道:“话虽如此,这毒瘤一日不除,终究是心腹大患,眼看大嫂疯疯癫癫,大哥人事不知,若是任由背后之人逍遥法外,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来呢!娘娘,我知道你是心慈手软,可对付那些阴险恶毒的人,是半点心软也不能有的!重华说的对,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下午进过卓妈妈院子的人等都先拘来才是。”

董妃还要说什么,燕王却已经点了头,董妃的脸色一白,不说话了,额头隐隐有汗渍流下。

不一刻,护卫便将唯一进过卓妈妈院子的张管事带到了,张管事行了礼躬身侍立。欧阳暖看了看他,只见他面色沉静,只是低头看着脚下光洁的地面。不觉暗暗点头,此人定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燕王道:“张平,你是唯一进过卓氏院子的人,你和她说了什么?”

张平略愣了愣,脸上一副无辜之色道:“奴才是有事和卓妈妈商议,才会过去的,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欧阳暖淡淡道:“张管事,你不知道卓妈妈已经自尽了吗?”

张平很吃惊的模样:“怎么会?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他说了一半,突然醒悟的样子,叹息一声道:“唉,这想必是因为奴才多嘴了,郡王妃不知道,卓妈妈唯一的女儿原本走失了,好不容易找到,却偏偏是在那种龌龊的地方,奴才受了卓妈妈的托付去赎她出来,可还没等那苦命的孩子熬到奴才去,就已经染病死了,奴才今日才将这事情告知卓妈妈,想必是她一时想不开,生出了这种心思——”

欧阳暖嘴角蕴一抹淡淡的笑,道:“王爷刚刚派人去宣召,就传来卓妈妈自尽的消息,张管事去的时机真是巧啊!”

张平为难道:“郡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奴才故意挑这个时辰去的么?”

肖重华冷笑:“主子不可以怀疑奴才吗?”

肖重华与欧阳暖的的威势并不可同日而语,张管事一听脸色顿时收敛了两分,赔笑道:“当然,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绝不敢有怨言,只是这事情的确是事有凑巧罢了,难怪郡王妃产生误会。”

肖重华唇际隐一抹淡淡冷冷的微笑:“郡王妃从没有误会过别人,你若非做错了事,何惧之?”这话说的十分冷漠,让张平头上冒出了冷汗,不管肖重华说什么,他都不是不能和他争辩的。肖重华见他这模样,接着道:“听说香兰被许给了你的儿子,再过四个月就要成亲了,而那白芷,也是她的母亲托了你举荐给董妃娘娘,再被送来这安泰院的。这样说来,两个丫头都和你有关系,怎样你都脱不了干系。”

张平听了,这才有点慌神,跪倒在地道:“是,奴才也是识人不明,原本奴才是觉得世子妃身边的丫头不会有错,求了她的恩典,便将香兰许给了我儿子,谁知香兰会做出这种事来,当真是辜负了世子妃的信任!至于白芷,奴才也不过是因为和她继父赵管事很要好,才为她寻个差事谋生罢了,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惹怒主子啊!”

闻言,肖重华长眸微睐,俊美的脸庞上忽然微蕴笑意看向欧阳暖,欧阳暖不由心道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原来这么奸诈,她微笑道:“张管事,从你进来到现在,没有人告诉过你香兰和白芷做了什么吧,可你刚才却说你没想到香兰会做出这种事来?!难不成你根本早已知道她干了什么?”

张平的脸色顿时大变,额上隐隐渗出冷汗。

燕王怒道:“还不说实话!”

张平并不糊涂,知道若是交代出了背后的人自己绝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索性死硬到底,“奴才只是看她们二人都跪在这里,猜想她们是犯了错,没有其他意思!”

燕王道:“很好,那两个丫头一个用巫蛊之术诅咒世子妃,一个用毒谋杀她,你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张平大惊,道:“奴才该死,这两个丫头胆敢作出这样的事,奴才是当真不知道啊!”却是坚持不肯说出背后受到何人指使,。

燕王冷笑道:“你是该死!”

张平跪在地上,额上滚下豆大的汗珠,口中只道奴才不敢。燕王越发震怒,叱道:“把他拉下去!”

董妃松了一口气,燕王却气得面色青黄,董妃施施然端了几上的茶盅给他,柔声道:“王爷为这几个刁奴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燕王摇了摇头,道:“朝堂上的事要**心,家里也没个安宁。”

肖重华看董妃一眼,笑道:“父王,将张管事交给我吧。”

燕王蹙了眉,一言不发,放下手里的茶盅起身:“由你处置吧。”随后他看了一眼那边周妈妈照顾的孙柔宁,道,“照顾好你大哥,看好世子妃。”

董妃看着燕王走出去,想要说什么,嘴巴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欧阳暖对周妈妈道:“快将大嫂扶回去休息吧。”

周妈妈擦了眼泪,应声搀扶着孙柔宁离去了。

董妃冷冷道:“不管是何种缘由,她终究伤到了世子,还是关起来好。”

欧阳暖微笑道:“娘娘,大嫂不过是一时心神受损罢了,王爷都还没说如何处置,你怎么这样心急呢?一切还是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说吧。”

董妃沉下脸,道:“要是在事情完结之前她又伤了人呢?”

肖重华打断道:“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自然会派人看着的。”

董妃冷哼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欧阳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道:“这件事,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算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肖重华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你又想使诈了吗?”

什么叫又想使诈,这是说她一直在使诈吗?欧阳暖微微一笑,道:“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肖重华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笑意,仿佛被拨开了重重云雾,有云淡风清的清明:“不管你要做什么,别伤了自己就好,其他都不要紧。”

欧阳暖强忍着笑道:“那就借一位武功高强的刺客给我吧。”

肖重华心中微动,道:“这是要杀谁么?”

欧阳暖点点头,仿佛很认真地道:“就是要去杀人,你去不去?”

肖重华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目光沉沉地看向门外,道:“倒是个好主意,但愿这法子有效吧。”

当天夜里,一名刺客潜入地牢,要将张管事杀了灭口,好在护卫及时发现,刺客谋杀不成立刻逃跑,丢下惊魂落魄的张管事,事情惊动了燕王,燕王下令将张平带到正厅。

肖重华和欧阳暖赶到大厅的时候,燕王已经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了,而董妃也坐在正厅里,面色有些发白,只是还算平静,看不出究竟心绪如何。

董妃道:“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非要把王爷请到这里来?”

肖重华伸手击掌两下,须臾,候在门外的护卫带了一个人进来。这人满面尘霜,发髻散乱,衣衫上多是尘土,只跪着浑身发抖。

肖重华冷冷剜他一眼,道:“抬起头来!”

欧阳暖微笑着看向董妃,却见到她的表情瞬间变了。那人浑身一抖,终于慢慢抬起头来,不是张管事又是谁!

燕王转瞬目光冷凝,冷冰冰道:“出了什么事?”

张管事吓得立即伏地不敢多言。

肖重华森冷地对张管事道:“我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是你今日说的话若有半句不实,我会教你比死还难受。”

张管事的身子明显一颤,浑身颤抖不已。

欧阳暖看到这情形,忽然微微一笑,对张管事道:“张管事,你自然可以像白天一样什么都不说,但你若是继续用这样的态度,那燕王府也不会再留着你,一旦走出这道门,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张平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早已吓得一身冷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管事停了半天,颤颤道:“奴才真的是不能说。”

董妃用杀人一样的眼光盯着他,他要是说出了什么,只怕是——

欧阳暖笑道:“那你立刻离开这里吧!以后是死是活与燕王府无关!”

张管事吓了一跳,立刻仰起头,眼中略过一道暗红惊惧的光芒:“奴才的确是奉命去卓妈妈的住处,逼着她自杀的。”

燕王的目中有冰冷的寒意,凝声道:“奉命?奉谁的命?!”

张管事犹豫再三,吞吞吐吐不敢说话。欧阳暖看了面色煞白的董妃一眼,道:“人家可是要杀你,你现在不说,准备去地下向阎王说么?”

张管事惶急不堪,终于大声尖叫:“是董妃!是董妃!一切都是她主使!王爷饶命啊!”

第183章

燕王面色大变,目光凝滞不动,盯着张平道:“你若有半句虚言——”

张平拼命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自知有罪。当年董妃娘娘有恩于奴才,所以奴才十多年来一直为她尽心尽力,从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次她让奴才取了药给白芷,但白芷是内院的丫头,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这才通过卓妈妈想方设法传递,她还叮嘱奴才,一旦出事立刻除掉卓妈妈,奴才这才做出了这等胆大妄为的事。”

董妃的神色变得越发冰冷,几乎是一点人气都没了。

欧阳暖看了一眼燕王,他的脸色隐隐发青,一双眼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般的怒意。她勾起唇畔,这一回,燕王动了大怒。

果然,燕王的声音里透着凉森森的寒意,道:“董妃,你怎么说!”

董妃还没有开口,她旁边的丫头斥责那张平道:“王爷,娘娘多年来尽心尽力照顾世子,她怎么会害世子和世子妃呢?这一切都是张平信口雌黄冤枉我们娘娘,您一定要重重惩处他!”

欧阳暖淡淡道:“这府里没规矩了吗?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头开口了?”

那丫头悚然一惊,望着欧阳暖冰霜如玉的面容,说不出话来。

张平道:“王爷,奴才绝不敢胡言乱语,奴才与世子妃可是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她呢?这都是董妃娘娘指使的呀!奴才一心帮她遮掩,甚至冒着被王爷问罪的危险都要保住对她的忠心,谁知她竟然半夜指使人来杀奴才灭口!奴才绝不敢再替这样的人隐瞒,王爷,奴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啊!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让白芷过来与奴才对峙!”

事已至此,再无董妃抵赖的余地。燕王冷冷地看着董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董妃此刻已经是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她看也不敢看欧阳暖,当场便下跪呜咽不止。燕王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是,我有罪过!柔宁长期以来都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对重君也是多有不敬,重君本就有病,知道她与他人有染的事情更是气得起不了床,再三拉着我的手哀求,让我想方设法为他隐瞒!他是为了保住燕王府的颜面啊!我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让白芷在柔宁的饮食中下毒,让她染病而死,这样外人看不出端倪,也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做出了有辱门风的事情!要说我有错,也全都是为了燕王府着想啊!”

燕王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下药杀孙柔宁,竟然还说是为燕王府着想?!”

董妃从未见过燕王这样暴怒,吓得低头垂泪不语。肖重华终于出言道:“娘娘口口声声为了燕王府的声誉着想,可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父王的名声才会真正扫地。”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是啊,娘娘既然为父王着想,就不该用出这种阴谋伎俩,更何况,香兰和白芷一个巫蛊一个下药,不但害了世子妃,更直接害了世子,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要连大哥一起杀了呢!”

董妃的确是要杀孙柔宁,却没想到对方知道贺兰图的死讯后先行动手,将肖重君刺伤,欧阳暖为了帮孙柔宁脱罪,故意将巫蛊之术栽赃在香兰身上,燕王一时震怒要亲自查这件事,捉到了白芷曾经下药谋害孙柔宁的把柄,牵连出了卓妈妈和张管事,最后这把火烧到了董妃的身上,一连串的事情,董妃根本没办法说清楚,她要说香兰的巫蛊之术不是她下的命令,谁会相信呢?毕竟她命令白芷下药在先,也就不得不背下巫蛊之术的罪名,但这么一来,大家都会怀疑她是要借孙柔宁的手来杀肖重君。杀孙柔宁还可以说是为了燕王府的名声,但杀肖重君呢?继母要杀嫡子,这罪过就真的大了!一旦燕王将她交出去,就是千刀万剐的罪过!

董妃面上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燕王足下抱着他的腿泣涕满面:“是我无知。我那日听重君说起柔宁与人有染的事情,也是气昏了头,又想着替他出一口气,让柔宁悄悄死去,应该能掩盖这件事,但我真的只想除掉柔宁,根本没有让香兰诅咒她,更没想到她会刺伤重君啊”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的欧阳暖厉声道:“一定是你?!我已经命白芷毒杀她,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用什么巫蛊之术?!一定是你在香兰的房间里放了那布娃娃,还赖在我身上!”

欧阳暖像是被她吓住一样,悄悄去扯了肖重华的袖子,面上怯生生地道:“郡王,我没有。”

肖重华忍住笑,心道这个小妻子演戏的本领还的确是很有一套,半点让人瞧不出端倪,他回头对燕王道:“父王,这件事情发生的这样突然,谁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若是真的早有预谋,为什么那布娃娃不是放在别人房间里,偏偏是被放在指认大嫂与人有染的香兰屋子里呢?难道暖儿还会未卜先知,知道香兰会出卖大嫂吗?”

欧阳暖不过是事先问明白孙柔宁,知道她的心腹只有香兰和周妈妈两个,周妈妈是孙柔宁的乳娘,身边没有丈夫子女,一切都是以孙柔宁为中心,这样的老妈妈将来的生养死葬还要依靠孙柔宁的,怎么会无缘无故背叛她?但香兰却不同,被许配给了张平的儿子,一切都要以夫家的荣辱为先,她背叛孙柔宁还是很有可能的,所以欧阳暖便将赌注押在了她的身上!这一点,董妃又怎么会猜到,她根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香兰房间里会有巫蛊娃娃,更没办法证明孙柔宁是装疯卖傻!说到底,她就是被欧阳暖阴了一把!

董妃昂起头,道:“我真的没有,王爷,我绝不会用什么巫蛊娃娃——”

燕王暴喝一声朝她道:“住口!我一直那样信任你,将儿子都交给你照顾,你竟然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董妃的声音低弱下去:“王爷,世子小时候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小猫儿大,王妃都以为养不活了,是**夜不眠守候在他的摇篮旁将他一点点救活过来的,您都忘了吗?若是我真的要通过世子妃去害世子,这么多年我的机会多得是,我何必这样大张旗鼓?您想想看,我只有一个儿子,排行第三,若是世子走了,我的儿子也做不了世子,我何必多此一举。王妃过世之前,曾经拉着我的手,说从今往后世子就是我的儿子,让我用一切法子让他平安长大,我是在她床前发过毒誓的,若是违背誓言要天打雷劈,王爷,我为什么要谋害世子!我不会的!”

那是多么遥远以前的事情,燕王无暇去回忆,肖重华却是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

欧阳暖叹了口气道:“娘娘,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世子好吗?你是在陷他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呀!”

燕王闻言,面色更沉,只道:“你还有脸提过去的事,王妃将世子托付给你,你却做出这种事情!”他顿一顿,口气愈重:“难道你还不知道错吗?!不管你有没有谋害世子,你要杀世子妃是真的!这是一条人命,还是燕王府的世子妃,你一个侧妃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吗?竟敢做出这种事!”

董妃急切道:“我是为了——”

“你是为了你自己!”燕王越发愤怒,厌恶地瞪她一眼:“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和王府,为什么不和我说明一切反而自己动手!可见你心思毒如蛇蝎,燕王府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

董妃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死死抓着燕王的袍角不放,哭喊道:“王爷!我承认是不喜欢孙柔宁,她对重君那样无礼,甚至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种事总有一天会被传扬开来,到时候重君该如何自处?!他是燕王府堂堂的世子爷啊,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身子不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旁人都只知道有明郡王而不知道有他,背后他不知道多么伤怀,偏偏重华还娶了个名动大历的美人,他呢?妻子不但出身没落的孙家,甚至还背着他与人私通!这种事不要说是重君,便是我也不能忍耐!我实在是不忍心自己一手养大的好孩子毁在她的手上啊!”她愈说愈是激愤,双眼牢牢迫视住欧阳暖。

肖重华听着,只觉得心中剧震,他没想到,原来大哥的心中,竟然藏有这许多的怨愤!

欧阳暖看燕王面上颇有动容,不免出言道:“娘娘,你真是糊涂!大哥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不多见人,世人自然只知道肖重华而不知道肖重君,但他们有再多争议,都只是兄弟之间的事情,咱们身处后院又怎能涉及。何况大哥心中多有怨怼,你更应该好好安抚他才是。你怎好还推波助澜,这样私下处置人命呢?枉费王爷这样信任你,让你多年来代管府中事宜,甚至连大嫂进门都没有收回这权力,若不是后来——只怕你到今天还掌管着权柄,你就是这样对待信任你的王爷吗?”

欧阳暖说一句,燕王的脸色便阴一层。说到最后,燕王几乎是脸色铁青欲迸了。

董妃恨透了言语犀利,字字如刀的欧阳暖,只能向燕王哭诉道:“我是不满意柔宁处事嚣张,可是我真的是一心一意为王府和世子着想啊!”她哭得伤心欲绝,“若不是为了重君,我和柔宁无冤无仇,怎么会如此狠心呢!重君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王爷,你的眼睛里却从来只有重华,可曾想到他也是你的儿子,除了我,还有谁记得这一点啊!王爷,你为重君想一想吧!就算你要处置我,也请你等一等,让我亲眼看到重君醒过来吧!”

闻得此言,燕王本来厌恶鄙弃的眼神骤然一软,他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伤痛、愧疚、同情、怜惜,复杂难言。良久,他慢慢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你若是真的为重君着想,就不该做出这种事情……”董妃还要说话,燕王连连摆手,语气哀伤道:“就算你无心害重君,却是真心害了世子妃。重君多年来缠绵病榻,也是因为他心胸狭窄,难有容人之量,对妻子冷漠苛责,没有半点世子的风范,他变成这样,你也难辞其咎。内院一再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你,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我断断不能一再容忍了!”他一个字一个字道:“废董氏侧妃之份,将她关起来,没我的吩咐不得放出来!”

肖重华答应了是,略一迟疑:“那么大哥那边可要去告诉一声?”

燕王疲倦挥手:“他本就想不开,如今又病着,未免雪上加霜,先压下别提罢。”

董妃如遭雷击,双手仍死死抱住燕王小腿。待要哭泣再求,燕王一脚踢开她的手,连连冷笑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燕王看了一眼肖重华,道:“你们先出去罢,我去看看你大哥。”

肖重华点点头,“也好。”又对欧阳暖轻声道,“走吧。”

欧阳暖一走出安泰院,脚下一软便往下倒,肖重华一把抱住她,急声道:“暖儿!”

欧阳暖只是一瞬间的头晕眼花,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接过红玉手上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肖重华一把抱起她:“没事,有我在,咱们回去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肖重华遣了红玉去倒茶,轻轻抱住欧阳暖,柔声叹道:“这次若非你及时想出办法,事情还不知道要糟到什么地步!”

欧阳暖怔怔一愣,心地蓦地一动,“你不怪我帮着大嫂?”

肖重华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道:“怪你?我怎么会怪你!我不能做的事情,你帮我做了,我对你只有感激。孙柔宁是贺兰图的心上人,他是我的好友,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一直旁观,只因为那里面还夹杂着我的亲大哥,我不能偏向大哥,也不能帮着他们对付大哥。我知道,孙柔宁之所以会这样激动,一定是大哥和贺兰图的死有关系,若是今天任由孙柔宁被处置了,我会对不起贺兰图,可若是放过了她,我又对不起大哥。”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欧阳暖就是因为明白,才没有勉强过肖重华。肖重君再自私恶毒都好,他是肖重华的亲大哥,还是他一直愧对的人,在肖重华的心底,他这个弟弟一直抢走了所有属于大哥的荣耀和地位,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其百般隐忍,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肖重君越发的怨恨。欧阳暖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和地位,肖重君不只没有强健的体魄,连健康的心灵都没有,只是一味的自怨自艾,嫉恨他人,这样一个人,就算是让他坐上燕王的位置,他还是坐不稳,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做个富贵闲人,省的生出许多枝节来。

欧阳暖默默不语,半晌方道:“你有没有想过,肖重君这次若是死了呢?”她停一停,骨子里透出生硬的冷漠:“你会不会杀了孙柔宁以泄此恨?!”

肖重华明亮的目中尽是阴翳,许久叹息:“我不知道。”

欧阳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回答,若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也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肖重华只是默默揽着她,目中尽是怔忡悲伤之态,几乎化作不见底的深潭,痴痴瞧住她,隔了许久,他道:“谢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认识他以来,欧阳暖第一次听他这样说话,他从来都是自信强大的,纵然他的个性很内敛,却也从不曾用这样疲惫伤感的口气和她说话。他是天底下最自信的男人,可是此刻,他这样软弱而茫然,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失了方向的人一般无助。他看着她,那样深刻入骨的哀伤与痛惜,瞬间勾起了她的怜惜。她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世子一定会好起来。太医不是说了吗,这伤势并不致命。”虽然她心底希望肖重君就此死去,可眼下这局面,肖重君死了,对孙柔宁也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今天看到董妃那种情深意切的模样,欧阳暖不由的怀疑,到底董妃和肖重君是什么样的关系?

欧阳暖看了肖重华一眼,淡淡笑道:“你还在担心你大哥吗,去看看吧,我不要紧的。”

肖重华摇了摇头,却道:“我留在这里陪你,今天忙着这许多事,都没有休息好吧,先睡一会儿,待会儿我让他们送吃的过来。”

欧阳暖点点头,就闭上眼睛,依着美人榻上的靠枕闭目养神,只是经过这一串的事情,多少有些心绪不宁,总也无法入睡,张开眼睛却看到肖重华在旁边闭目,似乎已经睡着了,不由得失笑。

正在这时候,红玉打了帘子进来道:“外头青莲居的梁妈妈来了,急着求见小姐呢。”说着奇道:“这位梁妈妈来和咱们没来往的,今日好好的怎么过来了,是为董妃娘娘来的么。”

欧阳暖轻手轻脚地起来,悄声道:“主子都倒了,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她身边的这些人。他们自然想着要另谋出路的。”欧阳暖叹息:“什么叫世态炎凉,这便是。事关自身,自然是想要赶紧想办法,不过他们消息倒是快,都求到我这里来了。”

红玉点点头,道:“那小姐要见吗?”

欧阳暖微笑,吩咐一旁的菖蒲道:“吩咐她去花厅等着。”

红玉看着她吩咐了菖蒲,又见她出去,方道:“小姐为人处事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低首:“奴婢觉得,小姐越来越厉害了,从前您是不会这么快动手的。”

欧阳暖徐徐道:“有因必有果,从前我便是因为刚刚嫁过来不能轻举妄动,处处容着董妃,以致她敢欺凌到我头上。今日是杀一儆百,给所有人一个提醒,我也不是一味好欺负的。你且看吧,这位梁妈妈,只怕还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要告诉我。”

梁妈妈在花厅里等了一个时辰,才见着姗姗来迟的欧阳暖,她赶紧行礼,却是吞吞吐吐的不说什么事。

欧阳暖见梁妈妈似是有话要说,就打发花厅里其他丫头妈妈下去,瞧着花厅里没外人了,方笑道:“梁妈妈,怎么了,这么突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梁妈妈却是跪到了地上,低声道:“郡王妃,奴婢是有事情要禀报……”见欧阳暖只是微笑不语,她又补充道:“就是……关于董妃娘娘的事情……”

欧阳暖端起茶杯施施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哦,董妃娘娘能有什么事?”

现在这个时候梁妈妈出现在这里,一定和董妃有关系,只是到底有什么关系,就很难说了。现在董妃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欧阳暖不介意有人再推她一把。

梁妈妈忐忑地看了一眼周围,才小声道:“奴婢禀报的这件事,关系到董妃娘娘的秘密,若是让人知道这些话是从奴婢的嘴巴里传出来的,只怕奴婢……”

欧阳暖笑了笑,道:“人有多大的胆子,便有多大的前程,你今日所说的话若是既有用又属实,自然有你的好日子,但若是不尽不实,一切就很难说了。”不是人人都有背叛主子的勇气,但现在董妃已经被关了起来,在她身边的人要是不早点自谋出路、另找靠山,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梁妈妈咬咬牙,道:“这件事情奴婢憋在心里那么多年,一直是打算带到坟墓里头去的。董妃从进府开始,奴婢就在她院子里头伺候,只可惜因为奴婢是燕王府里头的,并不得她重用,只是在外头院子里干些管教小丫头的活计。但奴婢的姐姐和董妃的心腹何妈妈是儿女亲家,所以也就一直走得很近,何妈妈一向贪酒,有些话憋在肚子里也是难受,就常常约我一起说话解闷,有一次喝多了,无意中说出一个秘密。不知郡王妃——”

她说到这里,突然不说了,欧阳暖的唇角勾出一缕悠远淡漠的笑意,淡淡道:“这就要看,你说的是个怎样的秘密了……”

第184章

梁妈妈道:“当初王妃不得王爷喜爱,一直心思郁结,董妃……不,现在应该叫董氏了,她出身杏林,父亲是一个军医,她自己也略通医术,又一向对燕王妃礼敬有加,王妃产子,她一直侍奉左右。”

欧阳暖微笑道:“的确如此,外人都说,她日夜照顾燕王妃,让她平安生下世子,自己原本再过一个月就要出生的孩子反而胎死腹中,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扼腕。”

梁妈妈啐了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要么不做,做了就终究会被人知道。旁人可以瞒得住,可何妈妈是她的心腹,又怎么能瞒得住呢?实际上董氏正是利用照顾燕王妃生产的机会,亲手扼死了真正的世子,用药物助产后,拿自己未足月的孩子替换了世子,也正因为孩子是未足月出生的,才体弱多病,也就是说,现在的世子爷压根不是燕王妃的亲生子,而是董氏的儿子!”

欧阳暖一愣,旋即面上笼罩了一层寒霜,冷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原本她想要说上一句你竟然胡言乱语混淆嫡庶血脉,可话到嘴边儿,联想到当时董妃的神情,还是变成:“你当真敢肯定?”

梁妈妈赶紧点头,只道:“奴婢不敢胡言乱语。”

欧阳暖瞧着她,认真道:“梁妈妈,这种事情一个弄不好,不光是你,连我都要受到连累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梁妈妈一口咬定,道:“奴婢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欧阳暖微笑道:“你的项上人头,只怕别人还没有兴趣,光凭三言两语就要动摇世子的地位,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混淆王府的嫡庶血脉是大事,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这种事,若是查实,董氏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就连肖重君都难逃重惩。一向谨慎的董妃,可能留下把柄被人捉住吗?欧阳暖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相信。旁边的红玉和菖蒲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梁妈妈斩钉截铁道:“郡王妃,我的儿子女儿可都是在王府里头,我敢拿他们发誓,若是今天所说有半句虚言,我全家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这种时候发毒誓,就是真的有把握了——欧阳暖慢慢道:“燕王妃生产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丫头妈妈在,怎么会让董氏换了人?”

梁妈妈便道:“郡王妃有所不知,燕王妃是个孱弱多思的人,她的院子里从来不要太多的奴婢伺候,嫌她们太过吵闹,更何况王妃生产的时候除了产婆就是一两个心腹在,董氏不但买通了产婆,还以难产为借口,将燕王妃当时的心腹打发去请王爷和太医过来,剩下的都是她的人,还不是任由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欧阳暖思来想去,只觉得此事太过荒谬,不由得道:“这件事,总是过于匪夷所思。”

梁妈妈立刻道:“郡王妃,您想一想,孩子到了月份就稳当了,董氏怎么会因为过于劳累孩子就掉了?这世上谁会这么傻,冒着自己没了孩子的危险也要伺候别人生孩子?她根本是早有预谋的,可怜王妃自己太傻了,居然会相信这么个白眼狼!”

欧阳暖只是盯着梁妈妈看,像是在思索她说话的可信度。

梁妈妈着急了,立刻道:“郡王妃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搜查青莲居,一定会有收获!”

随随便便怀疑肖重君不是燕王妃的亲生儿子,这对肖重华也会是个巨大的冲击,若是拿不出确实的证据,反倒自己会被人误会。旁人会以为是自己想要做那个世子妃的位置,才非要弄出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冤枉董氏,要真是那样,自己不但会声名扫地,还会间接送一个翻身的机会给董氏,可就太得不偿失了。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放过又太过可惜。欧阳暖心中思虑了很久,突然起身道:“梁妈妈,这件事情我要调查一下,在我有结论之前,麻烦你就在这院子里呆着,一步也不许离开!”

梁妈妈立刻低头道:“是,奴婢就在这里等着,若是郡王妃需要奴婢作证,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欧阳暖不再多说什么,吩咐菖蒲带了梁妈妈去安顿,自己则去了后宅的一个小院子。

徐姑姑看见欧阳暖的时候,表情很讶异:“郡王妃怎么来了?”

徐姑姑是燕王妃仅剩的心腹了,其他人要么还乡,要么生病死去,剩下的唯有她而已,若是真的能够查出什么端倪,徐姑姑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欧阳暖笑道:“我来看看姑姑可安好。”

徐姑姑只是笑,面容平静安详:“我很好,多亏了郡王的照料。”

欧阳暖的面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衬着白玉一样的面庞有了一些阴霾,徐姑姑的表情更显得惊讶了:“郡王妃有话要问我?”

欧阳暖知道,徐姑姑是个很通透的人,她轻声问道:“徐姑姑,当年燕王妃生产的时候,你在她身边吗?”

徐姑姑的脸上在这个瞬间现出死灰一样的神情。

欧阳暖只是看她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只是问道:“为什么?”

徐姑姑倚着门槛,慢慢跪坐下去,低着头半天也没有说话,良久,她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道:“是奴婢的罪过,这件事情,奴婢永远都没办法赎罪。”

欧阳暖看着堂中挂着的燕王妃的画像,那样温柔的眉眼,不由低声叹了口气,道:“你是王妃的心腹,为什么要出卖她?”

徐姑姑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欧阳暖慢慢道:“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重华,他一直很敬重你,我想,你不希望他亲自来问你吧?”

徐姑姑身体一震,慢慢抬起头来,苦笑道:“郡王妃,你的确和婉清小姐太不一样了。”

欧阳暖眉头微微扬起:“你认识我娘?”

“怎会不认识?”徐姑姑低下脸,颇有些伤感,“王爷表面上对王妃很好,可他心里头一刻也不曾忘记过林小姐。”提到燕王,她面上闪过一抹粉色红晕,似一朵合欢花徐徐绽放。“我是和王妃一起嫁过来的,从小在王妃身旁伺候,她曾经说过,将来要留下我在身边,一辈子。”

这就是说,燕王妃许诺过,要让徐姑姑作为真正陪嫁的丫头了,欧阳暖慢慢道:“是想抬了你做妾?”

徐姑姑微笑道:“我们当时是这样想的,后来王妃嫁进了燕王府,我见到王爷,还曾偷偷欢喜,因为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他让我心生倾慕,我开始希望如王妃允诺的一般,会让他娶我做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