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爵面不改色,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扬起身形,快速向金曼唯一的弱点腰部狠狠踢下去,金曼大叫一声,聚集的力量忽的消失,手中的大刀脱手向外飞去。

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把沉重的大刀以快的叫人心颤的速度向欧阳暖飞过去,所有人都失声叫起来!天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欧阳暖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完全失控的大刀已经快到她的面前,根本没有让她闪避的余地,突然一股大力将自己向后推倒,接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个人猛地将她护在了怀里,那大刀被他打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肖衍的桌前,坚硬的桌面被大刀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碎木四溅!

欧阳暖一怔,这才发现抱住自己的人竟然是肖重华,只是他冲过来的时候用自己的拳头去击打那大刀,如今他的右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隐约白骨可现,可见那刀的来势有多么凶猛,若是刚才那刀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死也要头骨破裂!好可怕的力道!欧阳暖震惊地捧住肖重华的手,道:“没事吗?快叫太医来!”

众人的目光一时落在肖重华的身上,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肖衍那难看的神色!刚才的大刀飞过来的时候,他也立刻想要赶过去救下欧阳暖,然而他的位置离她太远,刚站起来就发现肖重华已经抱住了欧阳暖,还没反应过来,大刀已经飞过来将他的桌子砸了个窟窿!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怒声向慕隆平呵斥:“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暖却没法顾及那边的动静,肖重华正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脸色煞白,满头的冷汗,目光中的惊恐达到了极点,握着自己肩膀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欧阳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连忙急切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先坐下,太医马上就到了!”

肖重华紧紧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那一幕,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就差一点点,如果不是他拼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现在的她可能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

慕隆平也知道闯了大祸,立刻站起来道:“太子恕罪!世子,都是金曼鲁莽,让您和世子妃受惊了!我一定尽力弥补!”

肖重华已然平静下来,他牢牢握住欧阳暖的手,道:“大皇子,我敬重你是贵客,可你今日所为实在是太出格了!若是伤了我的爱妻,区区一个金曼,十条命也不够赔!你怎么弥补!”

燕王的面容冷凝,竟然在这样的宴会上公然下狠手,未免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慕隆平面上有些尴尬,虽然高昌国力不弱,可是要公然与大历为敌还不到时候,刚才他没能压制住自己的好胜心,差点惹出大祸,回去一定会受到父皇的责罚。他立刻连声道:“世子,刚才全是金曼的过错,他争强好胜,使世子妃受惊了。实在是我管教不严之过,一定会从严处置!”说着便转过身,板着一张脸将刚才的金曼狠狠训斥了一番,又大声叫道:“来人,将他拖下去重重惩治!”

肖重华冷笑地望着这一幕,这样就算了吗?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燕王府就成了别人随意都能践踏的地方!来日方长,慕隆平定会有痛悔今日所为的一天!

慕隆平看到肖重华的眼神,突然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看了九皇子慕轩辕一眼,示意他想办法!

慕轩辕从座位上站起来,端起酒杯走到欧阳暖面前,用一种很真挚的语气说道:“我国勇士鲁莽无礼,惊吓了世子妃,请您恕罪,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堂堂一个高昌国的皇子亲自来斟酒赔罪,这面子已经很大了,更何况慕轩辕的态度谦卑,看起来比慕隆平实在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众人的面色顿时和缓下来。

欧阳暖淡淡道:“我并无大碍,您不必多礼。”神情只是很冷淡,并不多言。

太子肖衍看肖重华面色沉沉,反倒微笑起来,对方是高昌大皇子,从血统上看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难道真的要在这件小事上与他认真吗?不由微笑道:“好了,既然大皇子已经处置了金曼,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改日要大皇子专门送些高昌的礼物给世子妃压惊就是!”

第191章

有了这么一出,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丫头们按照正常饮宴的顺序,为大家送上点心,以及美酒。燕王端起酒杯敬了两位皇子后,所有人的心才略微放松了一些。

太医很快就到了,肖重华退下去包扎伤口,欧阳暖心中为他担心,可毕竟她是宴会的主人,不好就这样离席,否则别人会以为她对高昌的人心怀怨恨,所以只能留下来陪着众人饮宴。

女眷坐的离正席远一些,她们看到绿腰一直柔顺地坐在太子的身边,目光不由得变得鄙夷。

朱凝碧悄悄问一旁的蓉郡主:“郡主,你瞧那绿腰是怎么回事?怎么和世子妃这么相像?太子还这样大摇大摆地把她带出来?”

蓉郡主的表情似笑非笑,一直没有开口。自从上次武国公府的夜宴后,她一度沉寂,不敢再轻易得罪欧阳暖,此刻听见向来多嘴的朱凝碧这么说,心中暗暗高兴,脸上却不动声色。

“难不成太子是喜欢世子妃的么?这怎么可能啊!林妃娘娘是世子妃的亲表姐呢!她们关系还那么好!世子妃以前还经常出入太子府,莫非他们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蓉郡主抿嘴一笑,道:“大家也不要轻信外面的谣言,燕王府的世子妃和太子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并不知晓,一些毁人家清誉的话还是不要乱说为好。而且她一个女子小小年纪就能让这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我还真是甘拜下风。”

此刻,蓉郡主显然已经忘记去年两名少年为她拔剑相向最终横死当场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了。

一旁的钱香玉对于她的这番话很不以为然,撇撇嘴道:“蓉郡主为人真是善良厚道,可这种女人明明暗地里勾搭男人,表面却装成玉洁冰清的样子。就她那种人,名字竟然还和你的名字一起被人提起,实在是让人气不过!”

钱香玉虽然已经嫁人,仍旧对肖重华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她说的话,总是处处针对欧阳暖的,在她看来,若是刚才那大刀一把将欧阳暖劈成两半,她可能会高兴的跳起来!

蓉郡主轻轻摇头,像是不在意似地,“哪里,你言重了!”

欧阳暖淡淡地扫视了这边一眼,几个闲言碎语的女人立刻闭上了嘴巴。她心中暗叹,这几个人还真是不消停,在别人的地盘上还这样嚣张,待会儿吩咐丫头在她们的饮食中放一点巴豆,看看她们还有没有力气总是胡言乱语。

慕红雪亲自倒了一杯酒,走到欧阳暖身旁坐下,轻声说:“世子妃,那位绿腰姑娘生得和你很像,是不是很麻烦?”

欧阳暖喝了这一杯酒,轻笑道:“人生在世,总是堵不住别人的嘴巴,关于我的流言从没有断过,清者自清,我从来都不在乎。公主也不必放在心上。”

慕红雪微微一笑,她的眼眸漆黑而湿润,“可是大历朝极重女子名节,世子妃真的不在乎吗?”

欧阳暖抬眼看向她,笑容明亮而清澈,不染一丝杂质:“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她们永远只会在背后议论别人,为何不敢到我面前来说呢?本身就说明她们很是心虚了,这种宵小之辈,我若和他们一般计较,岂不是显得我自己也不上台面?”

慕红雪为她话中的坦率所震慑,半天后才轻轻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你说的对,流言蜚语这种东西,不外乎清者自清就好……”

欧阳暖笑道:“公主,你和大皇子是亲兄妹么?”

慕红雪一愣,随即道:“是,大皇兄是我母后的长子。”

欧阳暖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既然是亲生兄妹,为什么慕红雪这样畏惧慕隆平呢?她和慕轩辕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晚宴结束后,人们纷纷离去,肖重华和燕王都在前院送客,欧阳暖只是亲自把林妃送上马车便转身回来,走过花园却看到肖衍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起来像是有些喝多了。他笔直地走过来,双眼牢牢盯着欧阳暖,像是要和她说什么的样子。

周围的客人都散了,丫头妈妈们也都在前面忙碌着撤去宴席,欧阳暖的身旁只带着红玉和菖蒲,她们两人看到这情景一下子紧张起来,红玉立刻抓住菖蒲的手狠狠掐了她一把,菖蒲一个扭头转身就跑!

肖衍也不去管菖蒲,望着欧阳暖,目中泛出赤红的光芒,像是有些失控的模样:“你若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看见我和你在这里,就乖乖地听我的话!”肖衍一把拉住欧阳暖的手臂,脚下飞快地将她拉到凉亭。

欧阳暖向红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远远跟着,这才跟着肖衍来到凉亭,她还没站稳,就被肖衍一把压在廊柱上,肖衍双眼牢牢地盯住她,不同于以往的平和,此时他的目光中有一种炙热的温度,像是有一簇火苗在燃烧!

他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就这么阴沉地看着她,只有一双黑色的眸子,在仅余的光线里泛着幽冷的光芒。

外面的宾客还没有完全散去,隐隐能够听到喧闹的人声,可是隔开层层的树木,传入欧阳暖耳中的只剩下淡淡的余音,更显得整个环境一片空寂。

她深呼吸,努力地平静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太子,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肖衍向她走近两步,面容在光影中忽隐忽现,目中的光彩更甚,一股浓浓的酒气喷面而来,混杂着她所厌恶的气息,让欧阳暖皱起了眉头。他轻声道:“你还在装什么?难道今天我带绿腰来,还不能让你明白一切吗?”

欧阳暖心里一跳,几乎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他的手指冰冰凉凉,轻轻地碰触却让她的脸腾地一下热起来,她转过脸想逃避,他的手却如影随形抚摸上她脸上的肌肤,带来阵阵可怕的战栗!

“我没办法忘记你……”他的声音低低的,“你可以说这是占有欲,也可以说我是因为得不到你才如此,就连我自己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喜欢的不过是你这张脸,得到一次就不会那么渴望的,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再也不来找你,因为我以为自己已经将你忘记了,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什么也比不上我的宏图霸业,比不上高高在上的皇位,那是我一直追逐的东西,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你就得罪肖重华,我花了十年的时间来笼络他,让他站在我这一边,何必为了你就和他彻底翻脸呢?这笔交易怎么看都不划算,是不是?可我无法忘记你,每次你出门的时候我都躲在暗处看你?你知道这些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可笑的要死!肖衍怎么会在暗处看一个女人而不现身呢?我竟然会做这么愚蠢的事——”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无尽地悲凉。他的脸微微靠近,呼出的气息一阵阵地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郁的酒香,“我这么说你不相信是不是?不奇怪,我自己也不信,但该死的他都是真的!我不能得到你,但我得到了绿腰,她长的和你相似的,是不是?我第一眼看到她还以为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她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几乎有错觉,她就是你!可她不是!她那种庸俗的话语和谄媚的表情让我觉得恶心,可越是恶心越是让我想要她,因为我得到她就和得到你是一样的,是不是?每次她在我身下尖叫的时候我就幻想她是你,就像是那天我们一起度过的下午一样,对不对?”

欧阳暖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么失态的话来,而且还是用这样癫狂的语气。只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肖衍还不知道那天的人就是绿腰,她的心中稍稍安定,口气也慢慢变得冷凝:“太子,你喝醉了,我让人扶你回去休息吧!”

肖衍只是笑,抓住她的肩膀,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开,“我只是想要和你说几句话,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哦,你是怕别人看见?不用怕,我是太子,谁敢拿我怎么样?今天我带绿腰来,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大家的表情?他们现在都知道,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所以我找了一个很像你的女人在身边,你说,这是不是给了肖重华一个响亮的耳光?我要是他,我会老老实实把你让出来!”

欧阳暖深吸一口气,道:“太子,你这个样子不成体统,若是让陛下知道你做出兄夺弟妻、君夺臣妻的事情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想要闹到金銮殿上去吗?你就不怕自己千辛万苦夺来的太子之位化为泡影?”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想要你,发疯了一样想要你,比我想要得到帝位,我更想要得到你!看看你,时间过得越久,你这张脸在我的脑海里越是挥之不去!你有什么好呢?若论风情万种,你比不上蓉郡主,说倾国倾城,你比不上香雪公主,可我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你是不是对我下了什么蛊,把我弄得神魂颠倒,你说!”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放肆地在她脸上轻轻地摩挲,滑过她的眼,她的颊,她的唇,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阵的可怕的感觉。

欧阳暖拼命使力,想推开他:“太子,你放开我!”

可是肖衍是个男人,身体又十分健壮,不管欧阳暖怎样用力推他,他的身子如泰山一般推之不动,她的挣扎,反而让他贴了过来,身子紧紧地压制住她。他一只手撑在廊柱上,将她圈在他的怀抱里,一瞬间,他的气息密密麻麻排山倒海地向她袭过来。

她完全不能动弹,微微喘着气。

他几乎是近在咫尺地说话,“为什么要躲开我!我有哪里比不上肖重华,我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不,我马上就要登基了,若是你答应,我可以让你做皇后,甚至我可以保证,将来只有你给我生下的孩子才能继承皇位,这是全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肖重华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也能给,哪怕你要我驱散后宫只留下你一个人都可以,只要你点头,这一切马上就能实现,我这么这么喜欢你,我这么这么爱你啊……”他的脸上充满痛苦之色,眼中逐渐燃烧起一种疯狂,“你想想看,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能得到,你会很快乐的,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你的弟弟不用上战场也能得到最高的尊荣,你不是最爱他的吗,你若是继续留在肖重华的身边,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只有一次!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我的话!”他的声音有着一股威胁。

今天的事?欧阳暖立刻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难道刚才大皇子的挑衅是肖衍默许甚至鼓励的?那么金曼的目的也是真的要杀了欧阳爵警告自己?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漠起来,厉声道:“放开我!”

肖衍毫不理会,仍旧死死抓住她,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在肖衍的身后出现,欧阳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肖衍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来人重重地踢了肖衍的下盘一脚,肖衍没有防备,一下子跌倒,整个人匍匐在地,他的酒一下子全醒了,震惊地望着来人!

欧阳暖吃惊地望着满面寒霜的肖重华,对方一把抱起她,重重地又踢了肖衍一脚:“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对暖儿动手动脚,哼!”他冷冷哼了一声,再也不顾肖衍震惊的神情,抱着欧阳暖立刻离开。

肖衍在后面大声地道:“肖重华,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肖重华的手伤的很严重,一路抱着欧阳暖回到贺心堂,他受伤的伤口流血不止,染红了包扎的布巾,欧阳暖很担心,轻唤道:“没事吧?”

肖重华摇了摇头,低下头来深深吻住她的唇,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柔软,刻骨铭心的甘甜,他的身子紧紧地靠住她,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他的唇他的舌,贪婪而又饥渴地掠取她嘴中的每一丝甘甜,他的吻带着深深的情,带着强烈的愧疚,还带着难以压抑的无奈与愤怒!

他总是没办法护她周全,他的身边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这些人和事总是不断地阻挠他,让他没办法一直保护在她的身边,他怪她过于独立,实际上是这个环境逼得她不得不独立!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他一直没能从繁杂的事情中脱身,他总是被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拖累,那些东西和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眼看着她一次次被肖衍纠缠,他有机会可以杀了那个男人的,可是肖衍是太子,杀了他这个国家又会再一次发生争夺!他不能这么做!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痛恨,为什么不能将那些伤害她的人一举铲除,为什么要被这些所谓的责任和义务所牵绊!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让任何人夺走她!这样强烈的情绪,远远超过了一切的心!

今天的连番变故,让肖重华一贯冷静的心,彻底失控了!

他的动作有些失控,让她疼痛难忍。她轻轻的推他,可是却换来他更强烈的亲吻,更疯狂的索取,他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用力地压下她一切反抗,狠狠地吻着她!直到他筋疲力尽,直到他的嘴中隐隐尝到了一种奇怪的铁锈味,他才放开了她。他抬起头看着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发现她的嘴唇红肿不堪,嘴唇上有几处的破裂,正往外淌着血。

肖重华猛地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在失控之下伤害了她,而她竟然也没有反抗,就这样任由他亲吻!她已经很脆弱了,他竟然还伤害了她!他这么走,和那些让人讨厌的苍蝇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不用力推开我!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刚才是一时——”

“我知道,我都知道。”欧阳暖轻轻按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她刚才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就在宴会上,他救下她的时候,他的脸色那样苍白,神情那么惊恐,她从未看到过他那么失控的模样,她似乎吓到了他……这是她史料未及的。

看见她苍白的面孔,肖重华的情绪顿时松懈了下来,所有的惊慌失措似在一瞬间消失,他情不自禁,将她温柔地拥入怀里,拥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用了太大的力气,吓到你了吗……”他轻轻的声音,像安慰,像呢喃,又像是倾诉,“以后我再这样,你就打醒我……”

欧阳暖觉得刚才肖重华的情绪很不对劲,像是被另外一个人附体了一样,她想了想,轻柔地揽住他的腰,柔声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这样?”难道仅仅是为了肖衍抓住她不放的事情吗?说起来也很奇怪,肖重华不是那样激动的人,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肖重华轻声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暖儿,我昏了头了,看到肖衍死死抓住你不放,所有的冷静和自制都烟消云散了,不,早在宴会上见到你遇险那一刻起,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暖儿,这些年来,我在战场上疯狂地搏杀,一次又一次地冲锋陷阵,我以为我很强大,我什么都不会畏惧,可现在我知道,我不是那么强大的,我有畏惧的东西,我最畏惧的就是失去你,我怕失去你!看到那刀向你劈过去,我几乎以为自己要失去你了!那一刻我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管什么天下管什么百姓管什么责任,那些都不重要,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你是我的一切,如果失去了你,若是再也看不见你,我该怎么办!”肖重华一边说,一边忘情地吻着她的头发,她的耳垂,她的面颊,她的脖颈,他的唇灼热无比,他的热情让她的皮肤都似乎燃烧起来。

欧阳暖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却是无比的惊讶,肖重华是个无比冷静无比自制的男人,他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自己的风度和姿态,可现在他却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表示,他非常的在意她,比她所以为的,还要在意的多。她并不曾奢望如此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比不上那些国家大义,可现在,她觉得高兴,从未有过的高兴,这高兴让她的心里生出一种甜蜜,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她什么都不敢说,她怕只要一出声就会管不住自己的嘴,管不住自己的心。

“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从今以后,绝不会让肖衍靠近你半步!”肖重华深深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无尽的光彩,带着说不尽的浓情蜜意,他抚摸着她的脸,轻柔的,不舍的,爱恋的,然后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落在她的眼睛上,她的鼻子上,她的额头,她的脸颊上。

这本该是柔情蜜意的时候,欧阳暖却突然面色发白,身体颤抖起来,肖重华惊愣之下,连忙对外面喊道:“叫太医,快叫太医来!”

贺心堂忙碌异常,王太医满脸喜色地从床边退下,走到一脸焦虑的肖重华面前,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更合适。

肖重华的担忧已膨胀到了极点,急切道:“还不快说!”

王大人没想到肖重华这么着急,脸上便换了副极高兴的神色说道:“世子妃……世子妃已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肖重华一把拽住了王大人的前襟,大声喝道。这怎么可能,暖儿不是这辈子都可能没有孩子的吗?

王大人一愣,连忙说道:“我绝不会误诊……世子妃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肖重华神情恍惚地松了手,眸中霎时溢满了狂喜。

第192章

“她身体弱——”肖重华还没高兴多久,立刻沉下脸,抓住王太医道,“这个孩子可会影响她的身体健康?”

“殿下大可放心,世子妃身体虽然赢弱,但在这之前吃过不少珍稀的药材,而且我也会帮着她调理身子,这孩子应是能保住的。”

肖重华凤眸闪过一丝喜色,抓住王太医的手,急急地说道:“真的!?”

王太医就点头,点完头脸上又露出犹豫的神色。

肖重华立刻又担心起来:“可还有什么麻烦你没说?”

王太医语速有点慢,带着试探的味道:“世子妃,几年前,是不是受过一次大伤?”

“受过伤?”肖重华怔道,“没有了,自她嫁入燕王府……”说到这里,他就“啊”了一声,回过头看着方嬷嬷,“几年前?嬷嬷,暖儿曾经受过伤的,是不是?”

自从他们成亲以后,欧阳暖一直手脚畏寒,别说是冬天了,就是夏天,他都会捂着她的手脚睡……刚才王太医说是几年前,如果是几年前,那么就该是在欧阳家受伤的……

想到这里,肖重华不由脸上闪过懊悔之色。

欧阳家的环境那样复杂,暖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辛苦,才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

方嬷嬷脸上有一丝焦虑之色:“是,我家小姐在闺中之时曾经受过伤,当时伤得很重。”

王太医点点头,道:“因为受过伤,冬日总是要保暖,炭火不断,时间长了,身体难免有股燥热之气;到了夏天,天气转凉,本是散热的好时机,可是世子妃畏冷畏寒,这散热也就无从谈起,体内的寒气没有散尽,再加上陈年旧伤,如此一来……体内虚火上升,已形成宫寒之势……身子自然是很弱。原本趁着夏天,应当先把这热所散出来,然后再把体内的寒气拔出来……”

肖重华皱起眉头:“她有身孕,这时候要去除寒气,等于要了孩子的命!”

王太医颌首:“是,正是如此,所以很是难办,不过,只要这段时间细细调理,我可保大人孩子均是无恙……当然,世子妃的心绪万不可再受到大的波动,也不能过于的劳心伤神。”

肖重华点头,连声催促:“我明白了!你快去开方子吧,记得把孕妇所有要注意的地方都写下来,千万不能有遗漏!”

待太医离去,肖重华连忙坐到床榻边,神情激动地抓住欧阳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地亲吻着,只觉心中满是感激又喜意无限。他的拇指一点点地滑过她的额、眉、眼、脸颊,一遍遍摩擦她柔软的嘴唇,凤眸中柔情似水波光迷离。

欧阳暖早已什么都听见了,只是她太过震惊,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她身体虚寒,小日子一向是不准的,晚了一个月,她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谁知道竟然是怀孕了!

心中的喜悦如潮水般涌动在心间。

真的有了孩子……两个人的孩子,盼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小人儿……有着自己的血脉也有他的血脉的孩子……

肖重华握住她的手,“是不是真的,我几乎不敢相信……”

欧阳暖含泪而笑:“嗯……”

肖重华的手自然而然落在了她的腹部,满屋子的丫头妈妈们不由得都笑了,方嬷嬷故意板着脸,瞪了她们一眼。

平坦的小腹,和往日没有丝毫的区别,压根看不出那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肖重华像抚摸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细细摩挲着,叹息道:“才一个多月……”

他的手,透露出一种无比的珍惜,欧阳暖嘴角不由翘了起来:“是,才一个多月……”

“我竟然不知道。”肖重华眼角眉梢都是喜悦,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喜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让人目不转睛。

欧阳暖不由自主地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么能知道呢,真是傻子……”

肖重华紧紧盯着她的脸看,白皙细腻如凝脂,泛着珍珠般的莹彩,没有一点怀孕的憔悴和萎靡,难怪他什么都没有发觉,这可怎么好,若是刚才那刀不小心伤到了暖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不由凑过去亲了亲欧阳暖的鬓角。

“幸好你没事。”

欧阳暖脸色微红,摸了摸他的头,道:“我没事,你不用再担心了,我真的没事。”说着便要下床。

肖重华突然拦住了她,正色地道:“暖儿,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比往日。有什么事,叫了丫头们做就行了,要是有个闪失怎么办……”

欧阳暖笑他太紧张:“我也不能一直这么躺着啊,刚才手不小心碰着了,总要去洗一洗,这个都让她们来,会叫人笑话的。”

只是这一次,肖重华却表现出少有地坚持:“不要动,我来帮你洗。”

欧阳暖微一犹豫,肖重华就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坐着,千万别动。”

还不等她说话,肖重华已经转头吩咐红玉去端了水来,亲自用舀子舀起一勺流水,轻轻从欧阳暖的手上浇了下去。

红玉惊叹地看着地位尊贵的世子一丝不苟地做着这件事,半点也没有流露出厌烦不耐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一般,不由暗自点头,小姐的眼光果然是没有错的,别人家的妻子怀孕了也还是要伺候丈夫,肖重华倒好,平日里就把她宠爱的无边无际,到现在还反过来伺候小姐,要是传出去,只怕整个京都都要跳起来了,还不定怎么说小姐呢!嘻嘻!

等欧阳暖洗完手,红玉指挥了丫头们端了炕桌进来,欧阳暖就惊讶地看着肖重华,他却是笑了,“你刚才没吃多少东西,用一点再歇息。”

欧阳暖点点头,刚要拿筷子,肖重华却让所有人都退下,然后搂了她,像是抱孩子似的把她抱了起来:“我也饿了,和你一起吃!”

欧阳暖一时惊讶,不由惊呼一声,心道他往日里从不会有这样过分的举动,不由笑道:“怎么了,你怎么变得如此孟浪!”

肖重华笑了笑,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笑着亲吻她的鬓角:“变得孟浪你就讨厌我了吗!”

欧阳暖便也跟着笑了,轻声道:“都是要做父亲的人了,小心我们的儿子笑你……”

肖重华微怔。

暖儿想要生下一个儿子吗?他轻声道:“我喜欢女儿,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欧阳暖心头一跳,平心而论,她想要一个儿子,因为她身子弱,这一个孩子是否能够顺利产下都很难说,若是不能——如今肖重华做了燕王世子,迫切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而他又承诺过绝不纳妾,这个孩子,若是男孩儿是最好的!但如果不是呢?

看她突然凝住的笑容,肖重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他就笑呵呵地抱着她安慰道:“你怎么也变得重男轻女了,像你一样的女儿,漂漂亮亮的,软软的,娇滴滴的,我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就是我的掌上明珠,多好!”

“可你需要一个儿子。”欧阳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煞风景,但她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就把话说到了这里。

肖重华看着她,眼睛里莫名柔软下来,手也轻轻抚摸上她的腹部,轻声道:“暖儿,不要奢求太多了,原本我以为,这辈子都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了,因为除了你,我不要别的女人为我生孩子。但现在你竟然又怀孕了,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何必去计较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赐,你若是一味烦扰,这才是辜负了天意。”

欧阳暖心中微微动容,却还是止不住道:“万一——这个孩子也保不住呢?”

肖重华看着她,笑容渐渐沉寂下去,然而很快,他的手心在她腹部轻轻摩挲着,语气也变得更温和:“不会的,你这样好,老天不会这样残忍的对待你。就算真的——保不住,也还有我陪着你,我陪着你一辈子,让你永远都不会孤单,有没有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是不是?”

欧阳暖的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了,重活一世,她整日里心心念念都是仇恨,不惜赔上自己去报复林氏,可是现在,她后悔了,若是她没有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没有一次次的算计,早早离开欧阳家,或许现在老天爷也不会让她的子嗣这样艰难。只是若真是离开了京都,她就再也见不到肖重华了,这样好的夫君,这样好的男人,她何忍心辜负呢?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尝到过做母亲的滋味,虽然他说的对,这个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她还是拼了命的,想要保住他!

屋子外面,方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地指使红玉和菖蒲亲自去镇国侯府和大公主处报喜,两个丫头撒开脚丫就跑。老太君得了消息也是喜笑颜开,连声吩咐去红玉要好生照顾主子,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报,大公主还特地请了王太医去公主府,仔细听了他的诊脉结果,确认一遍后更是乐的赏了好多东西。

这样一来,整个京都也都知道燕王府的世子妃怀孕了,一时之间很多人都觉得,欧阳暖会被肖重华捧上天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家旺夫啊,先是夫君很快登上世子之位,接着又怀孕,双喜临门,这不是旺夫是什么?不过,这也同时带来一个麻烦,既然世子妃怀孕了,那关于上次宴会上欧阳暖用来拒绝为肖重华纳妾的理由也就不复存在了,一时之间,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从这天开始,探望欧阳暖的人变得更多了,刚开始欧阳暖还招待一二,慢慢的就没耐心应付了,一概交代下去说自己要卧床养胎,没办法接待客人,索性全都不见了。肖重华特别紧张,不但多派了人手用于护卫,甚至于还吩咐了一律闲杂人等丢出去再说,这样一来,倒让整个燕王府变得草木皆兵起来。

大公主第二天就来拜访了,顺道巡视了一下整个燕王府的环境,把上到燕王下到管家全都提过来耳提面命一番,再三表示女儿很宝贵,怀孕的女儿更宝贵,千万不能磕着碰着摔着,连生气都不能,并且特意关照燕王,冷脸的时候一律不准在欧阳暖面前出现,免得吓着了孩子。燕王无语,天知道这逻辑是怎么来的,孩子都还没出世,他这个爷爷就要退避三舍了,当真是可笑,但这话能和别人说,对于蛮横不讲理的大公主,他就不能多言了,这个皇姐脾气上来,连先皇的话都不买账,更何况自己!

大公主对这样也不满意,那样也不满意,恨不得把贺心堂整个换一遍才好,挑剔完了东西她索性把所有丫头妈妈都叫到跟前,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然后道:“红玉和菖蒲都是小丫头,方嬷嬷年纪大了,你身边也没有一个懂生养的人,我这里给你带来一个,可不许推拒,你有什么事可以叫她去做,这孩子来的不容易,千万不能大意了……”

欧阳暖只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个小孩子,不由笑道:“母亲,她们都是我身边得力的人,会照顾好我的,您不必为我担心。”

大公主的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难得斥责:“你这傻丫头懂什么,女人生孩子里面学问大了……”

欧阳暖无语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方嬷嬷,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公主见她神情,不由笑道:“听话。别拒绝,我都是为你好!不管怎样,生孩子要十个月呢,虽然董妃已经不在了,可谁也不知道十个月会发生些什么,你留着她在你身边,我也放心许多,免得牵肠挂肚的,怕你有什么……”

欧阳暖嘴角微翕,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搅,又是窝心,又是心酸……大公主的关怀事无巨细,便是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了,上天让她幼年丧母,却又在关键时刻将一个母亲补偿给她,这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她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眶,泪汪汪地看着大公主,大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头对陶姑姑道,“让人进来吧。”

欧阳暖抬起头,一个年约三十来岁,梳着个圆髻的女子走进来,她上身穿着白色带蓝色小花的襦衣,下身着深蓝色的襦裙,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五官普通,却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陶姑姑道:“这位就是世子妃,汝娘,过来拜见吧。”

那女子便曲膝向欧阳暖行礼,并恭敬地喊了一声“世子妃”,然后微笑着站在一旁。

欧阳暖一怔,看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奴婢。

她抱着一丝疑惑,用目光询问大公主。

大公主笑道:“汝娘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从她祖母那一代起,就专门在宫里头任职,以前曾经照料过不少怀孕的妃子,后来她到了我府上,只是我身边人多,根本用不上,你这边又缺人照顾,放在你这里我倒觉得很合适。”

欧阳暖脸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笑道应承:“母亲想的周到。”

大公主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笑道:“她是个有本事的,你一定用得上!”

欧阳暖倒是对从宫中出来的人有所保留,虽然公主是不会害自己的,可难保有人会借着公主的手做点什么,毕竟——皇宫是太子肖衍的地盘。

欧阳暖目光清冷地盯着汝娘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来。

汝娘并不胆怯或是回避,落落大方地朝她淡然一笑,反到显得她有点小家子气了,欧阳暖微微一笑,道:“汝娘,你姓什么?故乡在哪里?原在宫里是做什么的?”

汝娘笑着恭敬地道:“回世子妃的话。奴婢姓金,祖籍在南宁江城,原来一直在尚食局当差。”

尚食局?那就是专门伺候皇宫里各位主子的饮食了,欧阳暖微微皱起眉头。

作为一个年纪不大,能被大公主派到自己的身边人,她相信,汝娘这人不简单!

欧阳暖一边说,一边露出大方的笑容:“那这段时间就请你多多照顾了!”

汝娘恭敬地道:“照顾二字实不敢当。还请世子妃随意吩咐奴婢就是。”

大公主道:“你呀,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去做吧,不要再操心燕王府的这些事情,我已经和你公公说过了,将你肩膀上的担子都卸下来,什么也不让你做,你就安心养胎,到时候给我生个胖外孙就行了!”

欧阳暖一想,笑了笑,道:“是,我一定努力!”

欧阳暖知道汝娘厉害,却不知道她的本事究竟体现在什么地方,观察了她两天,愣是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若论起伶俐贴心,她不及红玉,若论起活泼讨喜,她不及菖蒲,那么她究竟有什么地方让大公主另眼相看,特意将她送到自己跟前呢?

没有想到,欧阳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验证。

第二天,肖重华一早便出了门,欧阳暖独自一人用早膳,桌上却多了一道芙蓉饼,欧阳暖看了一眼,便瞧出与自己的小厨房做法不同,不由笑道:“这是谁做的?”

红玉笑着道:“世子刚才着人送回来的,说是小姐爱吃芙蓉饼,他听说京都雨景阁的芙蓉饼做的精致,比咱们府上的有味道,便特意派人去买回来给小姐尝尝看,若是小姐喜欢,他就把厨子请回来给小姐专门做芙蓉饼。”

肖重华竟然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欧阳暖失笑,看那芙蓉饼的确做的精致可人,上面还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看起来确实比自己的小厨房做的好,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便举起了筷子,可还没送到嘴巴里,却被汝娘伸出手阻了:“世子妃,且慢!”

欧阳暖一愣,旁边的丫头妈妈们脸色都沉了下来,不要说红玉和菖蒲心头不悦,就连方嬷嬷也不高兴了:“汝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在用膳,你怎么敢打扰她!”

汝娘连忙跪下,道:“世子妃恕罪,实在是奴婢有要紧的事情要禀报!”

方嬷嬷斥责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小姐吃完再说,你——”

欧阳暖却摇了摇头,道:“汝娘,有什么事情,你就照实说吧。”

汝娘轻声道:“这芙蓉饼,世子妃不能吃,您若是吃了,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出大事了!”

这一句话出来,所有人的面色大变!方嬷嬷连忙回头看红玉,“这饼是从外头买回来的,可曾验过毒?”

红玉惊慌地摇了摇头,这芙蓉饼是肖重华送过来的,谁会怀疑里面有什么,可转念一想,是啊,毕竟肖重华是派人去买回来,万一中途有人动过手脚,那怎么办?她顿时慌了神,取来银针仔细验看,却发现银针还是雪亮的,并没有下毒的痕迹。

这一回,轮到方嬷嬷不高兴了:“汝娘,你说话也没有根据!这芙蓉饼里头根本没有被人下毒,你却还在这里危言耸听!害的大家都跟着瞎担心!”

欧阳暖却觉得,汝娘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便轻声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解释?”

汝娘目光清亮地道:“奴婢并没有说过这芙蓉饼被人下了毒,之所以说世子妃不能再用芙蓉饼,是因为这芙蓉饼上制作的时候,是用芙蓉花做底,然后加入猪油制成的,猪油这种东西最是荤腥,世子妃身体虚弱,本就不该吃这个。最重要的是,”她取了一点芙蓉糕上的糖霜,尝了一口,皱起眉头道,“果然不错!这糖霜上还含有紫琼花的粉末,这紫琼花的作用形同于红花,有活血化淤的功效,世子妃还怀着孕,这种东西可是会要了人的命的!”

欧阳暖纵然再镇定,此刻也不禁勃然色变!心一度跳得厉害,迟疑片刻,方问:“你可确定?”

汝娘毫不犹豫地点头:“世子妃若是不信,大可以叫太医来验证!”

欧阳暖转头,对上方嬷嬷同样不敢置信的目光,方嬷嬷声音一时之间都哑了:“你是说,有人要借世子的手杀了我们小姐!”

老天爷,这怎么可能!

第19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