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早产了个女孩,好在六皇子同她尚有情分,心疼的不得了,还为此在朝堂上发火,暂且抑制住大臣们鼓吹选秀的言论。

次日,陈宛上折子以身体有隐疾请辞,回家养老。

梁希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年前,替白若兰伤心不已,她从始至终就觉得白若兰不应该嫁给皇帝,不过当初指婚的时候,谁会想到一直被大家寄予厚望的二皇子反而没当成皇帝。

欧阳穆却不屑于这个话题,讽刺道:“你可知白若兰摔跤前的事情吗?”

梁希宜愣住,不由得了然笑了,皇宫里的摔跤,十有八/九里面另有故事。

欧阳穆刚开口就后悔万分,自个真是有病,没事儿同梁希宜提这个做什么。

梁希宜被他勾起了兴趣,缠着问道:“你给我讲明白了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怎么会那般愤怒。”

欧阳穆想了片刻,说:“你没看陈宛请辞礼部尚书的官职了吗?”

梁希宜一怔,道:“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一直琢磨着如何帮助这一世的陈家远离朝堂,后来见陈诺曦嫁给了二皇子,才没有太多去理会。现在陈宛彻底退出朝堂,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实不相瞒,陈宛会离开官场,还有我姑奶奶的功劳。”

欧阳穆没有直说,其实是他提点的陈宛。因为陈宛毕竟是梁希宜上一世的父母,而且还是因李若安而亡,欧阳穆犹豫再三,决定明着同陈宛来往信函了一次。但是这话肯定是不能告诉梁希宜的,只要推脱到了皇后娘娘身上。

梁希宜冰雪聪明,立刻恍然,道:“莫非,莫非若兰的早产同陈诺曦有关系吗?”能够让陈宛放下手中权力的原因,必定是为了陈家的存亡吧。

欧阳穆点了下头,说:“陈诺曦刚刚生下一子,带着孩子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顺道去看望了白若兰,说了些不好的话,总之扰的白若兰胡思乱想,最后也是同她一起在宫里行走的时候跌倒的,若说陈诺曦什么都不做,你觉得信吗?”

梁希宜彻底傻眼,她从未想过,自个上辈子的身份可以变成如此强大的人,不但给五皇子戴绿帽子,还为二皇子生了个儿子,最主要的是,还能设计新皇后早产。

欧阳穆见她神色复杂,无奈道:“陈诺曦的心太大了,大到连陈宛自个都有些害怕。二皇子这辈子没法登上帝位,但是历史上也不乏皇帝因为无子过继兄弟儿子的先例,我不知道她是否这么想过,不过她的想法一直很……奇特,否则不会老去白若兰面前晃悠。这事儿姑奶奶特别生气,私下给陈宛递了话,让他自个做出选择。陈诺曦如此下去,饶是二皇子是六皇子的亲哥哥,皇家也容不下她。事关储君位置,亲兄弟都能说赐死就赐死,何况是个兄弟媳妇。于是陈宛二话不说递交归乡请辞,彻底绝了陈诺曦能偶借助的外力,让陈家置于朝堂之外。”

梁希宜听后心里反而踏实了,她虽然一直克制自己对陈府的一切回忆,但是骨子里难免期望陈家可以保全,如今陈宛肯退后一步,那么陈家就再也不会有上一世凄惨的结局。

她叹了口气,如今,她真是没什么可遗憾挂念的了。

梁希宜轻轻的靠住欧阳穆,闭上眼睛,一句都没有说。

欧阳穆拦住她的肩头,拍抚着她的后背,他就知道梁希宜心里始终挂念着陈府的一切。不管在外人眼里陈府,镇国公府如何不堪,对于他们曾经身处其中的人,那毕竟是自己的家和至亲呀!

☆、109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夜,大家在老宅吃饭。

男丁们都要陪着祖父,梁希宜同各位妯娌单坐一桌。她同珍姐虽然没怎么见过面的,但是常年通信,两个人感觉非常熟悉。

靖远侯府三夫人隋念儿是欧阳穆表妹,也爱拉着梁希宜说话,所以梁希宜坐在了他们中间。

五岁的春姐儿正是小大人的年纪,她摸着梁希宜圆鼓鼓的肚子,奶声奶气的说:“大婶婶,嬷嬷说大婶婶的肚子里是春儿的小弟弟。”

梁希宜笑着摸着她的头,她上一世有两个女儿,难免对女儿家多了几分怜爱,将手中的镯子摘下来戴在她的手腕处,捏了捏春姐儿的肥脸蛋,笑着说:“如果是小弟弟,就让弟弟来保护春姐儿,如果是小妹妹,春姐儿就要保护小妹妹,好不好?”

春姐儿眨着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大伯母,摇了摇头。

众人一怔,只见春姐儿的小手又摸了摸梁希宜的肚子说:“是弟弟,也要我来保护他的!”

梁希宜见她说的好认真,皱着眉头抿着嘴角,太可爱了,忍不住亲了下她的额头,道:“我们春姐儿好霸气!”

“大姐儿又是说了什么话,惹得众人这般笑着。”李么儿挺着大肚子,牵着博哥儿走了进来。世子夫人脸色一沉,没有接她的话。

往前倒退几年,靖远侯府怎么会任由个妾氏出来行走,但是皇位尘埃落定后,老侯爷再无他求,回来含饴弄孙,什么规矩都不太放在眼里,把博哥儿当成了心尖尖,爱的不得了。

这不吃个团圆饭,都要把孩子带过去抱着,还是几位老爷要喝酒,才放了孩子离开。

这博哥儿也生的伶俐,爹爹还叫不利落呢却叫唤上了曾祖父,惹得老侯爷笑开了怀,任谁都不许轻易责怪博哥儿。

三个重孙女儿除了大姐儿是第一个,尚有几分怜爱,其他两个孙女儿根本入不了靖远侯的眼。

珍姐儿刚给欧阳岑纳妾,心里愁苦不堪,自然晓得弟媳妇的心酸,不由得同仇敌忾,挽着隋念儿说其他的话,根本不搭理李么儿。

李么儿见他们如此也无所谓,反正她夫君欧阳月疼爱她,宠着她,她的儿子博哥儿又离不开她,老侯爷才会给她几分脸面,至于其他人,尤其是女人,再怎么酸气也做不了老侯爷和她夫君的主儿,她怕什么呢。他们不就是占着个主母身份。

她才不会学二嫂子,给夫君找小妾,男人再怎么说爱你,你给他塞个诱人的黄花闺女,早晚也会移情别恋的。哼,欧阳月的房里只有她和夫人两个人,多少是李么儿的功劳。

李么儿小性子,生了儿子后越发霸道任性。仗着当初救过欧阳月,总觉得是欧阳月亏欠了她。

偏偏欧阳月还吃这一套,当初原本是他求娶的李么儿,家里不同意,最后么儿为了和他在一起,成为了贵妾。他已然对不起李么儿了,自然见不得正妻欺负她,让她再受到任何委屈。

在欧阳月这种心态下,老侯爷也受到影响。毕竟当初他都同意了欧阳月和李么儿的婚事,因为假怀孕的事情才又随了老夫人意思,另择隋家女儿做当家主母。

月哥儿是个听话孩子,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为了家族还是做了负心人迎娶隋家三房三姑娘,并且让她成功受孕,生下嫡长女。

月儿活的这般憋屈,博哥儿如此聪明伶俐却是个曾庶孙儿,老侯爷上了年岁后,多少有些遗憾。

但是隋念儿的日子就好过了?

她还觉得抑郁呢,做主母的连个妾氏都惯不了,前几日不过说了她两句,连博哥都被李么儿哄着不吃饭,最后欧阳月说隋念儿,家里不过就一个妾,她到底还要他怎么样。

是啊,家里确实就一个妾,但是这个妾谁都说不得,生了个庶子比嫡出闺女还受宠,整个侯府从靖远侯到欧阳月,似乎都欠了李么儿似的,拿她隋念儿当什么了!

李么儿……隋念儿一边同郗珍儿说话,一边攥着手指,狠狠的默念着这个名字。

李么儿带着孩子,来到梁希宜面前,说:“博哥儿快叫,这是你大伯母。”

欧阳博穿着一身鲜红色的柔软质地的红衣裳,扭扭歪歪的走了过来,兴许是谁教过他,二话不说的跪在地上,奶声奶气的说:“大伯母,过年好。”

梁希宜一怔,望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和一脸童真的表情,实在是无法讨厌起来,便从掏出了个小红包,放在了孩子手里。

欧阳博随了他娘,生的漂亮,皮肤白白嫩嫩,他举着红包递给李么儿,说:“大伯母的包包,姨娘帮我拿着。”

梁希宜叹了口气,还好府里的规矩没彻底没了,老侯爷还晓得告诉博哥儿叫李么儿姨娘。只是从眼前看来,博哥儿同主母隋念儿不亲近,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李么儿看着懂事的孩子,骄傲的抬着头,同梁希宜搭话道:“大嫂的肚子感觉不大,又尖尖的,我猜定是个儿子。”她清楚老侯爷盼孙儿,梁希宜应该爱听这话。

谁晓得梁希宜骨子里特想要个闺女,不由得遗憾的说:“怀孕的时候没怎么闹我,我倒是希望是个乖闺女。”

李么儿嗤之以鼻,面上却不会多说什么,心想不就是怕到时候生不出儿子所以不敢说满话吗?她才不信梁希宜真心想要个女儿。

“不是乖闺女,是乖弟弟,是春儿的小弟弟!”春儿姐手里拿着小球,走过来趴到梁希宜的大腿上,不停念叨着说:“对吧,大伯母,是春儿的宝贝弟弟呢。”

梁希宜笑着看向她,摸了摸她的头,说:“恩,是春姐儿的弟弟。”

“我,我也是弟弟。”博哥儿甩开了李么儿的手,也趴到了梁希宜的腿上,右手揪了揪春姐儿的小辫,说:“乖弟弟,我,是。”

春姐儿眯着眼睛,啪的一下子就拍开他的手,说:“你才不是我弟弟。”

“我,乖弟弟。”博哥儿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瞬间红了眼眶。

李么儿急忙过来拦住孩子,说:“不哭,不哭,我们博哥儿是乖弟弟。”

“不是不是就不是。”春姐儿是小孩子,言语上难免直接伤人,她可是听过爹爹和母亲说话,他们都很讨厌李姨娘呢,所以她也讨厌李姨娘。

还有李姨娘的孩子博哥儿,那是庶子,同她和兰儿,冬儿不一样。冬儿和兰儿都是她的乖妹妹,冬儿在家里老受博哥儿欺负,所以她决定讨厌博哥儿,才不会认他做弟弟。

“我,我是乖弟弟,哇……”博哥儿受不住哭了,急忙引来一群婆子们围着哄他。

梁希宜见隋念儿不愿意说话,主动开口,道:“博哥儿兴许是饿了,你们带他下去吃点东西。”

“呜呜呜呜……不饿,乖弟弟。”

“你才不是我弟弟。”春姐儿是府上第一个重孙女儿,那也是备受老侯爷和夫人宠爱的心尖尖,哪里容得下博哥儿当众反驳她的话语,她在家里可是很霸气的。

况且春姐儿早就烦透了博哥儿了,她平日里同冬儿玩的好,自然晓得三婶婶日子过的多么不好。而且前几日因为爹爹多去了秀姨娘那里几次,她娘亲也偷偷抹眼泪来的,后来爹爹晓得了就不再去秀姨娘那了。所以说什么姨娘啦都不是好东西。她才不会认姨娘生的孩子当弟弟。

望着面容坚决,毫不妥协的春姐儿,李么儿心里狠的痒痒的,她在世子府内当大王习惯了,忍不住搂着博哥儿流下眼泪,哽咽道:“春姐儿,博哥就算同你的祖父不是一个人,怎么就不算是你弟弟了,你何苦如此待他。”梁希宜一怔,小孩矛盾就算了,竟是扯到了靖远侯府大房二房的身上。

春姐儿被她说的脸颊通红,她总觉得李姨娘话有问题,却说不出哪里错,见大家的目光盯着她,也大声哭了起来。

梁希宜急忙捞起委屈的坐在地上的春姐儿,把她搂入怀里,轻声说:“春姐儿,大伯母肚子里的弟弟是你的弟弟,博哥儿也是你的弟弟,你确实不该说他不是你的弟弟。”

春姐儿撇着嘴巴看着大伯母,娘亲常说,家里得罪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让大伯母不高兴,所以她抹了下眼泪,道:“好吧,那我暂且让他当一会弟弟。”春姐儿想着,等大伯母走了,就再也不认博哥儿做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