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方才哭的太凶,此时她脸上妆容已经完全花了,泪痕在香粉和胭脂间冲刷出两道印子挂在腮边,虽然是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却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美感。

“滚回你的漱玉宫去呆着,在太子醒过来之前一步都不许给朕走出来,省的丢人现眼被人耻笑!”景帝看在眼里更觉心烦,抬脚一蹬甩开她就径自回到案后。

蓝淑妃歪在地上,已经是惊呆了。

“皇——”她本能的就想再扑上去求饶,旁边的女官香梨见着苗头不对赶紧上前打断她的话道,“娘娘,奴婢先扶您回去。”

蓝淑妃心有不甘的顺着她眼底的暗示往旁边看过去一眼,看到长身而立的白穆林这才幡然醒悟,明白自己慌不择路之下犯了怎样的错误。

景帝最好面子,可她刚刚种种所为却让他在自己的臣子面前颜面尽失。

她虽然争强好胜却不会绝了自己以后的路,于是咬咬牙爬起来再不辩解一个字,只对景帝福了福,道,“臣妾告退。”之后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秦菁一眼就顺从的转身退了出去。

秦菁当然不信她会这么走,果然不多时就听得门外她委委屈屈的一声叹息,对管海盛道,“皇上的晚膳都没吃,本宫这便回去吩咐小厨房做一些,过会儿公公着人过去端来吧。”

这个蓝淑妃,虽然做事高调又欠思量,但在拿捏景帝心思的方面,她确实是让人佩服的。

秦菁的心思微动,从门外收回目光,抬头却发现景帝正一脸阴沉的盯着她看。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坑了蓝淑妃的这一下是不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的,此时便是膝盖一弯不慌不忙的重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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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咱家公主殿下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至于咱的一技之长是啥时候偷偷学的,后面瓦再解释~

第35章 双双被罚

“荣安,你可知罪?”景帝的语气平和而不带一丝感情,那双眼睛却散发着幽暗的冷光毫不掩饰的投射在她脸上。

秦菁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愤怒。

先是秦苏挑拨离间后又是蓝淑妃落井下石,他虽然宠爱那对母女,但那却是以一个帝王高高在上的施舍方式,他的权威和尊严是断断不能容人践踏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秦宣的“意外”全然出自那对母女之手,但却亲眼看到他最宠爱的妃子和女儿三番两次拿他做瞎子一般的戏弄。

他可以纵容秦苏第一次,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允许自己的女人爬到头上来,所以秦菁只是出言稍微激了他一下他便失控罚了蓝淑妃,而现在怒气平息下来,秦菁也便成了第二个蓝淑妃和秦苏,因为她同样戏耍了他高高在上的威严。

当然,景帝不会公开承认这一点,但就像他会迁怒于蓝淑妃的言行有失一样,秦菁也需要以别的方式接受他的报复。

“儿臣知罪!”秦菁同样表现的很平静,只是相对于景帝的表里不一,她是真的平静,并不多置一言。

景帝本以为她会说几句告饶的话也算是个台阶,可她就只是仪态端庄的跪在那里,紧抿着唇角,微微仰起头来看着自己,这倒让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御书房里的气氛一时僵持住,白奕偷偷的拿眼角的余光去扫视一眼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看白戏的白穆林,果然就见他一大步及时的跨出去,对着案后的景帝深深一揖,大声道,“长公主知书守礼性格温和敦厚,都是受了老臣这个孽子的教唆才会失礼于人前,陛下要罚,就让老臣的这个孽子代为受过吧!”

白奕闻言额角却是不受控制的跳了两跳,他不由的把脑袋垂的更低来掩饰自己这种近乎抽搐的表情。

秦菁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公主,受了皇帝的罚脸面上肯定不好看,白穆林的心里也确实是恼了白奕的不假,但现在他更大的目的却也是为了替景帝解围。

本来只要白奕把这错给担了这个台阶也就算铺好了,可是他自己声情并茂的吼了半天之后——

却发现自己情绪高涨之下跑的太远,他那宝贝儿子居然没配合上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是个人就会尴尬,但是好在此时白穆林脸上的怒气冲散了这种表情,他几乎是健步如飞的几步冲到外殿,猛地一巴掌拍在白奕的后脑勺上,怒道,“还不说实话!”

听着他手掌落下那啪的一声脆响,景帝的眉心不由猛地一跳,而秦菁看在眼里却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终于明白白奕那个动不动都拍月七后脑勺的习惯是从何而来的了。

白奕蔫蔫儿的耷拉着脑袋跪在那里不说话,一眼看上去像是极其谦卑恭顺的样子,可是秦菁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此时心里定然是极不服气的。

而的确,白奕此时的心理非常微妙。

受罚什么的他倒是不怕,反正有他老爹跟家里世世代代几辈儿祖宗的老脸一起戳在那,景帝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做做样子罚他跪两个时辰地砖或者干脆让白穆林把他带回家闭门思过几天罢了。

可他自己没皮没脸是真,他老爹怎么就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当着别人的面给他自己的儿子没脸呢?就是这一点让白奕十分的郁闷。

他偷偷的挑起眼角看一眼自己老爹的那张棺材脸,但见他一脸的刚正不阿,把个大义灭亲的忠良之臣的角色扮演的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这老头子每回装模作样起来的时候都让人有种想冲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而白奕之所以克制住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比他老子要义气的多,起码他就不会在外人面前给他老爹下不来台。

这么一想,心里倒也不觉得就是那么憋屈了。

“回禀陛下,草民知罪!”他以头触地重重的叩首,再抬起头来突然目光如炬,郑重其事又字字坚定的说道,“长公主娴静文雅,高贵端庄,今日都是受了草民挑唆才会失礼于人前,看在公主也是为太子殿下的安危忧心的份上,请陛下责罚草民一人,而饶过无辜的殿下吧!”

他的脸上神色严谨,丝毫不掺假的,但是这些赞美之词从他嘴里说出来,不仅仅是秦菁,连他自己都别扭的浑身不自在。

既然是白穆林开了口,目的又是替自己解围,景帝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于是便顺水推舟的摆摆手,“宫规不可废,今日你们在宫中纵马的确胆大妄为,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知罪了,朕就网开一面,你们两个到御书房外头去跪到天明聊作小惩大诫吧!”

“草民遵旨!”

“儿臣遵旨!”

两个人各自伏地拜了一拜,然后便起身退了出去,白奕慢悠悠的走在前面,秦菁步调沉稳的跟在后面,一直走到殿前广场的正中心白奕才止了步子。

“唉!”他悠悠的叹了口气,回头满是同情的瞥了秦菁一眼,然后撩起袍角不甚情愿的对着御书房大门的方向跪了下去。

秦菁一声不吭的往旁边走开两步,与他同在一条线上跪下来。

她这么干脆利落的动作让白奕颇为惊奇,他侧目过去看怪物似的看了她半天,最后才找着感觉,带着一脸看笑话似的的表情打趣道,“喂,跪砖地的感觉怎么样?说说嘛!”

秦菁面不改色,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那么直挺挺的跪着反问了他一句,“你自己不是也跪着?”

白奕本来还想奚落她两句,如此一来就完全没了发挥的余地。

他有些悻悻的,又耷拉下脑袋,老老实实的跪着,身子却有些松松垮垮的。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远处御书房的大门才被重新推开,白穆林从门槛里迈了出来。

“丞相大人要回去了吗?”管海盛笑着上前见礼,随即招呼身边新带的徒弟到跟前吩咐道,“天黑了路上不好走,咱家这边脱不开身,连子你提盏灯笼送丞相大人出宫吧。”

“是,大总管!”被唤作连子的小太监赶紧从旁边取了个灯笼,迈着小碎步快速走过去,佝偻下身子对白穆林道,“丞相大人请!”

“如此就谢过大总管了!”白穆林并不推拒,举步下了台阶,连子提着灯笼赶紧快跑两步跟在他身侧。

白穆林脚下生风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一直从白奕的身边擦身而过之后才突然猛地止步踹了一下他的脚,沉声怒道,“跪好了!”

白奕本来就没有主心骨,被他踹的身子一歪,赶紧正身稳住,白穆林这才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走了。

白奕松一口气,身上紧绷的那根弦儿才要松懈下来,身后那阵刚刚消失的脚步声就又急促的靠拢过来。

他一个机灵,立时挺直了腰板儿,可是片刻之后那人走近了却是径自绕到秦菁身侧止住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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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小白童鞋跟他老爹这一出整出来瓦突然觉得这文从正剧变喜剧了o(╯□╰)o

第36章 误上贼船

来人脚踏官靴,身穿一件墨绿色的官服,步履匆匆。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脚下步子踟蹰片刻才对着秦菁深深的拜下去道,“微臣参见长公主!”

秦菁抬起眼眸看了杜明远一眼,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院使大人是来向父皇禀报宣儿的伤势的吗?”

“正是!”杜明远点头,紧跟着想到晚饭那会儿杜夫人耳提面命的那些话就觉得头疼。

因为秦宣一直没醒,太后下了死命令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留在宫中伺候,杜明远正忙的焦头烂额的带着一众太医在研究对策却有医童来报,说是他家管事奉了杜夫人之命来给他送饭。

他们夫妻数十载,虽然因为杜夫人的那个火爆脾气外界的传言并不好听,但内里关系却是处的十分和睦融洽,平时如果哪天他宫中有事回去的晚了周氏都要亲自留灯等候,这会儿杜明远虽然脱不开身却不忍周氏为他挂心,于是就交代了林太医几句自己匆匆赶过去见管事,不曾想到了地方却发现是周氏亲自来了。

但见周氏面色凝重杜明远心中顿时生疑,问了才知道是荣安长公主请尚书夫人代为送了一份厚礼,请他务必尽力医好太子的病。

其实周氏倒不是贪财,只是个性爽直又是个热心肠,她自己本来就是做了***人了,乍一听闻秦宣摔着了就已经觉得孩子怪可怜的,再加上拿人手软的缘故便更觉得该尽一份心意,于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杜明远千万尽心,得到首肯这才愁容满面的走了。

杜明远送走了自家夫人心里却敲起了鼓,他本来也只是觉得秦宣的情况很蹊跷,这会儿就近乎是笃定了这种猜测,可——

这荣安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方才过来之前他又特意去永寿殿替秦宣仔细诊了一遍脉,从头到尾就是没有查出半分异样,他实在想不明白,当时明明是荣安公主明示暗示的说太子撞伤了头,后来又送了那么一份厚礼去他府上,她真的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尽心替秦宣诊脉这么简单吗?

他本来是有意让医童递帖子去乾和宫亲自探一探秦菁的口风,得到的回复却是长公主去了御书房觐见皇上,刚好他那边又得了景帝的传召要询问秦宣的伤势,这便硬着头皮来了。

杜明远垂着头,貌似无意的仔细观察了一遍秦菁的表情,但见她神色无异,这才主动开口道,“方才微臣又去为太子殿下请过一遍脉。”

“辛苦杜太医了!”秦菁面露感激的对他微微一笑,眼底眉梢却染着一丝浓厚的忧虑情绪,恳切道,“宣儿的伤势可有起色?”

“这个——从脉象上看太子殿下的性命定是无虞的,请长公主放心,只是——”杜明远一筹莫展,他实在是不敢随意揣测秦菁的用意,但又分明觉得她那么重的一份礼送到自己府上肯定是别有用意。

他顿了一顿,才又试探着开口道,“殿下伤了头,要痊愈怕是得要费些周折。”

秦菁闻言,脸上突然现出一丝虚弱的苍白,像是略一失神之后她便勉力的笑笑,“他能平安就好。杜太医的医术本宫自然是信得过的,慢工出细活,本宫相信宣儿他吉人自有天相,终有一日太医会想出法子让他痊愈的,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她刻意的加重了尾音,乍一听去像是语气急切所至,杜明远看着她漆黑一片的瞳孔却是心头剧烈一跳——

他分明是从那三个字里听出了三分警告的意味。

这一刻他终于确信,太子确实是无恙的,这一切都是荣安长公主的误导,所以她送去给周氏的那尊玉佛并不是为了敦促他为太子诊治,而是要收买他,让自己替她圆这个谎。

他虽然不知道秦菁此举的真正意图,但也能辨出这必定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前兆。

游走在后宫和官场多年,杜明远一直都明白明哲保身的重要性,他那个古怪的耿直脾气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用意都是刻意为之,为的就是不要卷进这些乌七八糟的后宫争斗之中,但这一次阴沟里翻船,已然是抽不开身了。

杜明远的后背隐隐有些汗湿,他脑中飞快的计较了一下对策,便打消了向景帝坦诚一切的念头。

因为他之前已经当着景帝和太后等人的面断了秦宣的伤势,此时若再反悔无疑就是给自己坐下一条欺君的罪名,而且在心理上他其实是不相信秦菁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会有这样的胆子来糊弄景帝,他直觉的就联想到站在她背后的萧文皇后,甚至是兵部尚书萧澄昱。

他虽然是太医院的院使,但说白了就是个替人诊病的大夫,这些人他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他十分的后悔,怪只怪之前自己一时情急竟然接了秦菁的话茬来渡一时之难,如今反过味来已经是骑虎难下,上了秦菁给他安排的这条贼船了。

知道回头无望,杜明远也便狠下心肠,咬牙点点头道,“这个自然,都是老臣的分内之责,臣一定会尽心替太子殿下诊治的。”

“那本宫就先代父皇母后谢过太医了!”秦菁牵动嘴角,感激的冲他微微一笑,提醒他道,“父皇还在里面等着呢,院使大人快些进去吧。”

“那老臣便先行一步了。”杜明远低垂着脑袋又是恭敬的作了一揖,这才快走两步跟着前面等候的小太监进了御书房。

隐瞒君上毕竟是大罪,因为心虚,他进门前又下意识的回头往殿前广场的方向看了秦菁一眼,此时离得远了他并不能看清对方的神色,却突然有种十分意外的感觉——

远处的荣安公主分明是卑微的跪着的,可是那么小小的一个影子落在眼里却像是一座坚毅的雕像,四下里金碧辉煌的宫殿群,甚至于她身边容色出众的白家四少爷都成了陪衬的摆设,夜色中,那个脊背笔直的小小身躯爆发出一种慑人的气势,仿似可以撑开天地,风雨不毁!

他心头剧烈一颤,马上收摄心神快步走进门去。

跪在秦菁旁边的白奕一直若有所思的没有说话,此时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突然回头对秦菁道,“我说你也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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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岚:→_→公主殿下乃尊缺德,伦家杜老头那么年纪的乃都下的去手~

公主殿下:(对手指)本宫这不是给他个机会多赚点棺材本么~

第37章 不出所料

“嗯?”秦菁直觉的以为白奕是从她跟杜明远的对话里听出了什么玄机,她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但见对方的目光清澈明亮,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

“你也不想想,太子那么大个人你也敢去接?运气差一点的还不活活砸死你!”白奕撇撇嘴,像是一副很看不上她的样子,语气刻薄的要命。

如若这还是在上一世,秦菁一定会恼怒的觉得他是恶意挑衅,但此刻细品之下觉出的却是一丝隐晦的暖意。

因为两个人针锋相对的久了,白奕对她说话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那时候她不喜欢他的轻浮和不庄重,所以连带着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好感,可是兜兜转转那么多年之后,最后恰是这个一直刁难她的少年矢志不渝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命运和人心,真的是这世上最难捉摸的东西。

“我接的不是太子!”十年之后重新面前当年的白奕,秦菁的心里突然毫不设防的微笑了一下。

也许是这几年来第一次看到她和颜悦色的对着自己笑,白奕突然愣了一下,目光却因为她的话而写满了困惑。

秦菁看着他的眼睛,面容沉静字字清晰的说道,“他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我血脉相连的我的亲弟弟!”

白奕脸上的神情剧烈一震,诧异的看着秦菁眼底近乎冷毅的平静,张了张嘴竟然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秦菁又是微微笑一笑却不再理会他,她重新收回目光去面对远处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道,“白天你在树下捡到的那只鸽子呢?”

白奕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回道,“哦,我收起来了!”

秦菁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回头你让月七送去给我吧!”

这一次白奕心里却是明显的惊异,他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深意扭头看了秦菁一眼,虽然没有从她的表情间看出半分的波澜,他却笃定的知道,这丫头也已经洞悉了其中的秘密。

当时他也只是觉得那鸽子死的蹊跷,心下生疑就趁乱收起来了,拿回去细查之下果然发现另有玄机。

有人要害秦宣这一点的意图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因为事关重大,他连白穆林都没说,更是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秦菁,却不曾想秦菁居然也注意到那只猝死的鸽子了。

他虽然嘴上不饶人,可说到底心里终究还是向着这个丫头的。

之前他不想告诉她是怕生出什么事来牵连到她,此时见着秦菁这样一副冷静自制的模样,白奕也知道是瞒不住了。

平复了一下呼吸,他稍稍挺直了腰板这才语气慎重的轻声说道,“我已经检查过了,那鸽子的腹部有淤血,应该是被人用弹弓一类的器具或者深厚的内功催力打下来的。”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的暗中观察着秦菁的反应,生怕她一时气愤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但是出乎意料,秦菁听到他的陈述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来。

“果然如此!”她的语气轻快,反倒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白奕一个机灵,觉得自己被她笑的浑身长刺,他有点惊慌的小声劝道,“你可别想不开,大不了我帮你去把凶手揪出来好了。”

这也算是白奕第一次在她面前服软,秦菁侧目看他一眼,最后却是阴测测的冷哼一声,“不需要!”

这是宫廷内院的战争,是独属于她和蓝太妃母子之间的对决,她不想也不需要让白奕牵扯其中,既然是仇人,自然是要手刃才能解恨的。

白奕看着她眼底变幻莫测的诡异光芒只当她是怒极失控,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出言招惹她,于是强忍着闭上嘴巴。

杜明远在景帝的书房里呆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出来,为了避嫌,出来之后便没有再同秦菁打招呼,径自跟着引路的太监离开。

景帝随后也跟着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先是远远的看了秦菁和白奕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转身带着管海盛走了。

因为不是寝宫,御书房这边夜里并不需要留宫女值夜,景帝走后里面负责服侍的宫女太监把里外打扫整理之后也便跟着离开,只在殿外留了八名内侍公公把门。

三更过后地面上已经降了薄薄的一层白霜,殿内的灯火尽数熄了,廊下的灯笼也只留了一半,整个殿前广场上的气氛突然之间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秦菁的膝盖已经跪的麻了,原本红润的脸颊冻得隐隐有些发青,她却暗暗咬着下唇极力隐忍着把跪姿端的一丝不苟,旁边的白奕却更像只被这寒霜打过的茄子,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曾经一度秦菁很看重自己的膝盖,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哪怕是对着景帝还有梁太后都觉得随意屈膝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现在重活一世她却看开了,就像她曾对秦宣说过的一样,就算此时她是跪着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天她能昂首挺胸的站起来,把那些人妄图打压伤害他们母子的人统统踩在脚下,那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想到蓝淑妃之前的狼狈,秦菁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寒芒,她掩饰性的垂下眼睑,却无意间发现旁边的白奕正贼头贼脑的回头张望。

秦菁心下生疑,稍一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月七鬼鬼祟祟的从远处跑过来,等他离得近了秦菁才看清楚他那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少爷!”因为白奕受的是景帝的罚,月七并不敢近他的身,远远的冲他招了招手,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以手比划他怀里的东西。

秦菁觉得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却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名堂,不由的皱起眉头。

白奕像是极为明白月七所指,当即脸上就笑开了花,他回头扯着脖子看了眼御书房门口的动静,然后飞快的冲月七使了个眼色,道,“月七,去!”

“嗯!”月七眼珠子一转用力的点点头,马上裹紧了怀里的东西扭头朝远处值夜的太监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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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里咱家公主殿下跟二货的小白童鞋算不算开始交心了o(╯□╰)o~

看到这俩二货我就心焦,瓦的美艳帅锅锅们哇,啥时候乃们能全都出来溜一圈露露脸瓦就算功德圆满了~

第38章 无法无天

“这大冷天的,几位公公辛苦了啊!”常年跟在白奕身边,月七的脸皮也磨练的相当厚实,他蹭蹭蹭的跑过去就是热络的对着几个值夜的太监殷勤的搭话。

“都是为皇上当差的,这是咱们为人奴才的本分!”因为白奕在宫里走动的勤,月七也混了个脸熟,几个太监跟他并不是太见外,就是对着个孩子神情有点倨傲,但是这种狗仗人势的傲气却没能撑多久,突然有人使嗅了两下道,“什么味儿这么香,好像是桂花酿啊!”

“公公的鼻子真灵,这就是城西蓬莱馆的桂花酿!”月七嘿嘿一笑,这才从怀里掏出那个藏着的酒葫芦,扒掉封口的软木塞在众人面前轻轻晃了一圈,浓烈清甜的酒香顿时就飘溢出来。

“真香啊!”小太监们肚里的酒虫子马上作起祟来,一个个馋的猛咽口水,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酒葫芦。

月七见着时机差不多了,就笑眯眯的把那葫芦主动送出去,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道,“这壶酒是小的特意偷带进来孝敬各位公公的,公公们都是在御前当差的,可要多关照些我家公子!”

这几个小太监不过是负责御书房把门的,离御前还远着呢,但是抬举人的话任凭谁听了都受用,几人听了当时便飘飘然的称大起来。

这边白奕满意的看着,趁机远远的给月七打了个手势。

月七会意的点点头,回头蹭了蹭旁边那个管事太监的肩膀,道,“这样冷的天,公公们先去那边的墙后喝一口,小的在这替您守会儿?”

御书房这边入夜后只要景帝一离开一般便不会再有人来,几个小太监犹豫着各自交换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想法不谋而合,还不及交代月七两句就追着那个手握酒葫芦的太监争先恐后的涌到不远处的墙壁后面偷酒喝去了。

骗走了这群人月七终于长出一口气,他回头拿袖子抹了把额上的冷汗,这边的白奕已经舒活着筋骨坐在了地上。

他自己一边晃着膀子一边对秦菁道,“喂,跪这么久你膝盖不疼啊?现在又没人看着,歇会儿呗!”

以前秦菁就知道白奕这家伙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现在看来他还真是被右丞相夫人给宠坏了,这些劳什子的鬼把戏居然耍到皇宫大内皇帝的御书房门口来了。

秦菁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不理会他。

白奕撇撇嘴,自顾低头去鼓捣身上跪皱了的袍子,片刻之后突然随手扔了一团东西在秦菁面前,抬抬下巴道,“喏!”

因为他们是跪在广场正中,离着檐廊的灯笼很远光线射过来有些不明显,秦菁只能勉强辨认出那像是一团软布料做成的小物件。

她并没有去捡,只是狐疑的回头去看白奕,却见他正毫不讲究的坐在地上,撩开袍子正从膝盖上往下解什么东西,不多时就又抓了个跟她面前扔着的物件相同的东西一并送到她面前,眉毛挑高,用施恩般的语气慷慨说道,“给!”

秦菁看着他脸上固有的明媚神色,不觉伸手接下他递过来的东西,捏在手里摸了摸却是两片小垫子,展开来只有男人巴掌那么大,里面絮了厚厚的一层棉花,四角各缝了一条带子用于固定。

这东西秦菁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由得拧起眉头,脱口道,“这是什么?”

“你傻啊!”白奕跟她说话却不讲究,吊儿郎当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鄙夷,“这地砖这么硬,就你那个娇惯的公主身子,真要跪上一夜,就算不残废也得落下病根。”

他仰面朝天的努努嘴,可等了半天却没见着秦菁的动作不由的急了,爬起来一把夺了那两片垫子,下意识的就想按下她自己动手帮她系上。

他们此时的关系毕竟已经不是年少无知时的玩伴了,秦菁蹙眉,肩膀微微一侧避开他的手。

白奕也马上察觉自己逾矩,脸上表情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缩回手去,语气仍是顽劣不堪的催促道,“月七撑不了多久的,赶紧的吧!”

她今天这一出唱的是“苦肉计”不假,却没必要真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秦菁垂眸略一思忖便不再犹豫,一咬牙也跟着白奕坐到地上,背过身去将裙摆撩至小腿把那两片软垫隔着内衣裤绑在了膝盖上。

重新再跪下去的时候,膝下明显没有那么难受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要跟白奕说些什么,于是便自顾垂下眼睑不去看他。

白奕似乎并不在意,撩起袍角也跪回去,这时躲在墙根后偷酒喝的小太监们开始陆续的走出来。

他规规整整的跪着,就好像方才什么事情也不曾发生过一般,唇角却是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不无得意的对身侧的秦菁小声的炫耀,“怎么样还不错吧?我娘给我做的,平时是用来对付老头子的,今天便宜你了。”

秦菁稍稍偏过头去看他,白奕感觉到她的视线也侧目回望过来,夜色中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潋起一层绝艳的光影,衬着他俊美的容颜,竟然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秦菁一直都知道他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好像特别的黑,特别的亮,而且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他,那双眸子里总是带着不知疲倦的笑意。

醒过来的这几个时辰之内,除了秦宣出事那会儿的惊悸之外秦菁的心情一直很平静,只是每每看到白奕,尤其是对上他那双灿若星子的眸子,她心里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着,让她莫名的难受,总也忘不了自己最后利用他时所带的愧疚。

她脸上的表情慢慢沉寂下去,带了种莫名的烦躁情绪低声问道,“那你呢?”

“没所谓啊!”白奕大大咧咧的耸耸肩,眉尾上挑还是不忘用鄙夷的眼神瞪她一眼,道,“小爷打小儿练的就是这个!”

秦菁当然知道他是故意在自己面前逞能,只是她并没有揭穿他,只是藏在袖口下的双手不由的握紧,默默的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