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送她本来就是最下乘的法子,既然是领旨去的,她要是有什么损伤我必定要受到连坐?”蓝玉桓侧目看她一眼,解释道:“现在我们置身事外岂不更好?就算她这一路上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保护不周也是苏晋阳和白家人的责任,与你我又有什么相干?”

秦苏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蓝玉桓话中深意,暗喜道:“二表哥的意思是——”

四下里的人该走的已经都走了,蓝玉桓还是谨慎的没有让她把话说白,只接下她的话茬云淡风轻的笑道:“等着吧,这一趟出京之后你不会再看到她回来了!”言谈之间语气柔和缓慢,仿佛谈论的就只是一件像是吃饭穿衣那般极普通的事情。

“什——什么?”秦苏大惊失色,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猛地上前一步隔着袖子抓住他的手腕,颤抖道:“表哥你是说——”

她虽然看秦菁不顺眼,但到底也只是个女子小心眼的那点算计,真要说到致人于死地,心里突然就跳乱了节奏,说不出是惧怕还是紧张。

蓝玉桓牵动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目光慢慢变得深刻:“我方才一直按兵不动就是特意在观察她,这个荣安公主才思敏捷胆识过人,留着怎么都是个祸害,对付这种敌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说到勇气他或许并不比蓝玉衡和蓝玉华多多少,但是他这几年征战在外学到最多的一条就是——杀伐决断,一定不能拖泥带水。

蓝玉华是太过冲动有勇无谋,蓝玉衡是从整个家族的角度考虑,容易畏首畏尾,而他蓝玉桓擅长的却是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蓝玉桓说这话时目光之中隐隐的有一簇诡异的火焰在熊熊燃烧,映衬在他白璧无瑕的俊美脸孔上,发出诡谲的幽光。

秦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自己心里那些涌动的顾虑和担忧慢慢消散,逐渐为一丝雀跃的悸动所取代。

的确,秦菁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她的眼中钉,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她身在皇室的荣耀与光环就要统统为她而褪色,那些不甘和蓄积已久的怨恨一点一点蔓延过心口,秦苏的目光也跟着变得凶狠起来——

让这个女人就此消失,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好,这件事我就全仰仗二表哥了!”秦苏咬牙点头,但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万寿宫那个老太婆一直对她上心的紧,到时候东窗事发,父皇那边我倒是有把握能大事化小,老太婆那边若要追究下来——”

“一个女儿而已,只要太子的位子坐稳了,谁会真的在意她是死是活?”蓝玉桓不以为然,眉宇之间都是不屑的冷蔑之意。

他说着顿了一顿,回头见秦苏还有犹豫,终于忍不住的抬手按下她的肩膀,劝导道:“表妹,不是我说,你和姑母都太过妇人之仁了。这是大位之争,夺得就是天下山河,从来就只有顺我者昌,干戈玉帛的事你想都别想!万寿宫里那人的态度你是知道的,你以为等到太子成事之后,我们还有与她冰释前嫌的可能吗?”

他们容不下秦菁是你死我活的立场使然,可是算计到梁太后头上那就是大逆不道!这片刻之间蓝玉桓为她灌输的这些思想秦苏根本就无暇消化,单是想到权势滔天的魏国公府和景帝发怒时候的表情,她就已经是双脚发软,踉跄着险些站不稳。

“表哥,你疯了吗?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秦苏慌忙想要上前去捂蓝玉桓的嘴,奈何自己脚下虚浮几乎没有力气挪步。

“宫里的无头公案还少吗?哪里在乎多这一桩两桩的?说的难听点,就算前段时间那事淑妃娘娘因为伤重不治就那么去了,皇上和太后又会给蓝家个什么说法?你自己想想吧!”蓝玉桓也不指望她能在瞬间转过这个弯来,只是他与家里其他人的思想不同,虽然宫里的这两个女人都只是单纯的棋子,但他也始终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让她们明白了利害才好,总要让她们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才能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想要存活下去就只能更好的为自己人所用。

秦苏的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目光散乱,整个人看上去都浑浑噩噩的没有反应过来。

蓝玉桓也不想一次同她说太多,于是便恢复了之前轻松的神色笑了笑道:“好了,我还要回去准备些事情,就先走了!至于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有数了就行!”说罢,便是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转身追着其他人的足迹快步离去。

秦菁这边刚刚送了安绮回到秦薇宫中,出来的时候见着四下无人墨荷就忍不住的开口道:“公主,现在情况有变,我们还能继续按照您原来的计划行事吗?”

从宴会上离席之后秦菁又已经暗自把这整个的计划重新串联了一遍,无论是白奕还是苏晋阳都不在她原来的计划之内,但仔细权衡之下,有这两个人在虽然会妨碍她做事,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对她而言还都构不成威胁,双方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罢了。

这样一想,她便把心头一直盘旋的三分犹豫给强压了下去:“箭在弦上,我筹谋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这一次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重来就难了,今天太晚了,明日一早你过去宣儿那边,告诉他一切不变,都按我预定的计划走!”

墨荷见她语意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

白奕那边是两日之后方才传了消息进宫,说是准备停当可以启程了,其实他本就是有备而来,真要急着出发应该当天夜里就走也没有问题,看到了右丞相夫人那日在宴会上的反应,秦菁不用想也知道他这两日是为什么事而耽搁了。

行期定在第三日一早,因为西楚边境一带历来都不太平,所以双方达成一致低调出行,只做了京中迁出省亲的富户打扮,苏沐带了乾和宫里五名心腹的侍卫安插在随行之列,晴云人在秦宣处没有跟出来,秦菁随行的丫头就只带了墨荷、苏雨两个,马车只有两辆,前面一辆装饰精细些的是秦菁的座驾,后面一辆则是装了行李细软,和一些额外的钱银,准备用来聘大夫用的。

苏晋阳从他的禁卫军中抽调出来六十名精英之士,乔装成家丁小厮护卫车队,这日黎明时分,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从西华门出宫,径自往北出了城门,停在城外三里的岔路口等白奕。

白奕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夫人临行前又要反悔,总之是迟迟未到,秦菁知道那于氏对她一直没有好感所以也不便派人前去催促,只能耐下性子等着,一直磨蹭到日上三竿几辆满载着行李细软的马车才由内城的官道上姗姗而来。

苏雨探头从窗口往外看过去一眼,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墨荷见她神情不对也挤过去瞧了瞧,回头再看秦菁的时候却是垂下脑袋沉默了。

秦菁原是在闭目养神,对两个丫头的表情并未注意,只听着外头沉重的车辙声响了半天都不见苏晋阳来催促启程,这才忍不住的睁开眼看向墨荷道:“白奕不是到了吗?外头他们还在磨蹭什么?”

墨荷低头做绣活儿,头也不抬的闷声答道:“四公子带着的行李似乎有些多,苏统领那边大约是在忙着规整车队呢!”

不过是回乡而已,就算白穆林吩咐带了要送给族亲的礼物,也绝不会多于三五两马车。

秦菁正在疑惑,爬到车厢外头看热闹的苏雨刚好推开车门进来,坐下来就开始苦着脸咂舌头:“公主,我看咱们这一趟出门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白家那位四少爷哪里是省亲去的啊,他这分明就是搬家呢,您看看,您一公主的行头不过两辆马车,奴婢方才下车去粗略数了数,他那后头跟着的车驾就有十二辆,排场大的跟什么似的!”

白奕是被右丞相夫人娇惯坏了,家里衣食住行的排场无不是最好的,这在云都的贵族圈子里还曾一度被传为笑谈,如今这样大肆铺张的出行倒是合他一贯的风格,但是想到自己是要同他一路走下去,秦菁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头疼,皱着眉头不说话。

苏雨却是极高兴的模样,又下车去看了半天热闹,回来如数家珍的继续报备白家携带的行李以及随行人员的名单,光厨子就带了仨,小厮仆役十几个,再加上白夫人强行指派的得力侍卫二十四名,整个阵容整合起来丝毫不比景帝指派给秦菁的禁卫军逊色,只是因为白奕这人一向只觉得女人麻烦,所以在他随行的侍从当中并无丫鬟嬷嬷在列,近身的琐事全由月七跟着服侍。

苏晋阳冷着脸默默的指挥人按照主次先后的顺序把这些车马下人归类安置,一直忙到接近晌午才把一切打点妥当,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上路往西北方向的官道上行去。

其实按照秦菁原来的打算,她只带着苏沐几人轻装出行,快马加鞭有四天左右就可以赶到目的地,可是带了苏晋阳的禁卫军随行之后,便不得不中规中矩的改乘马车前往,此时再被白奕的“大队人马”一拖后腿,速度上紧跟着就慢了数倍,尽管马队里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驹,一天之内也行不过百里。

三日之后一行人方才进入立岷州境内,立岷州的地名取自从它境内横贯而过的立岷江,三面环山,从地形上看是一处低矮的盆地,境内气候与和它毗连的陈州大不相同,降雨颇丰,尤其是春夏两季天气经常诡异莫辩,前一刻还是骄阳似火的艳阳天,转眼可能就暴雨倾盆淹没百亩良田。

秦菁他们赶到立岷江畔的时候那里附近的居民都在谈论两天前的那场暴雨,两个时辰之内江河水位暴涨,把江上唯一的石桥冲垮了大半,此时水位虽然已经退了下去,但因为江面太宽,一时半会儿石桥却是无法修复的。

苏晋阳安排了车队原地等候,自己上前去跟官府派来修桥的工匠打听情况。

暴雨过后这两日天气并未完全放晴,坐在车里很有些闷热,秦菁索性就从车厢里出来,车夫主动跳下车给她腾了地方,远处苏晋阳指着江面上的断桥和那工匠说话,不多时便又折返。

江面上过来的风有些猛烈,秦菁微眯了眼睛抬手去挡:“怎么样了?这桥什么时候能够通行?”

苏晋阳回头往江面上看了一眼,如实回道:“我问过了,工匠们说江水冲走了四个起关键作用的桥墩,府衙已经安排了石匠连夜赶工重新打磨几个应急,但是那东西太重不宜搬运,等到弄好了再从山上送过来,恐怕至少也要十天半月!”

“半个月?”秦菁皱眉,“没有别的办法吗?这江上没有摆渡之人可以送我们过去么?”

“平时两岸的村民往来大都取道这座石桥,摆渡的船只本来就不多,而且有也的几艘附近农家自制的小舟,我们的此人的队伍庞大,行礼又多,实在是不好搬运!”苏晋阳说着略一停顿,待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身后紧跟着秦菁的那辆马车上车门被人推开,白奕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长长的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满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那就让他们修嘛!半个月而已,我们折回后面的那个镇子上歇两天也正好四处玩玩,等着天晴,这鬼天气闷的我在车上睡觉都不安稳。”

这一路上,这个二世祖四少爷的各种意见从来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秦菁并不理他,只是目光沉静的又抬头观察了一遍这里立岷江的走向,然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苏晋阳道:“这附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过江吗?”

“有!”苏晋阳点头,回身指了指江尾的方向,“刚才我已经问过了,附近的农户说我们顺江而下约莫再走二十里,那里有处地方两岸间距较窄,有人在上头架了一座浮桥,应该可以容我们的车马通行。”

此时正是晌午,秦菁仰头看了眼天色,略一思忖便是慎重点头:“好,你吩咐下去吧,我们快马加鞭赶过去,务必赶在天黑之前渡到对岸去,我看这天色——晚间怕是又要下雨了。”

他们正在赶路的途中,随行的车马行礼众多,立岷州这样的天气条件之下实在是诸多不便。

“嗯!”苏晋阳点头,秦菁的这个想法恰是与他不谋而合,两人统一了意见,苏晋阳就径自打马去队尾安排启程。

白奕在旁边被晾了半天也觉得无趣,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个操心的命,也懒的管这些事儿,索性伸了了懒腰又砰地一声合上车门退回车厢里补眠。

秦菁循声去望了那马车一眼,正在失神,冷不防眼前一个青灰色的影子一晃而过,泥鳅似的钻进了她的马车里。

“哎——”苏雨被惊了一下,瞪大了眼跺着脚就要前去阻拦,站在她身后的苏沐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开。

秦菁的这辆马车是在队首,一直是由她自己的人和苏晋阳带着十名禁卫军亲自护卫的,此时苏晋阳带的那些人都随他一起去了后面帮忙,周围就只剩下她的亲信,但即使是这样她的目光也是瞬时一凝,回头对身边的墨荷沉声吩咐道:“你也先下去,在外面守着!”说罢便是身形一矮扭头钻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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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听见有人呼唤小白,于是牵他出来混个脸熟,接下来我觉得我该写点对手戏、N角恋神马的o(╯□╰)o

第101章 冷酷无情

车门合上,秦菁抬头就迎上秦宣明媚的笑脸:“皇姐!”

秦宣会出现在这次的西行之列是连苏晋阳都不知情的,其实为了促成这次秘密出宫的事早在数月前秦菁就已经做了完全的打算,从秦宣装病开始她已经打发了让苏沐离京,让他在各地的乞丐堆里寻一个容貌与秦宣相似的痴儿,以便日后偷龙转凤作李代桃僵之用。

要找到这样的一个容貌相仿而且背景干净的孩子其实并不容易,苏沐离京足足两个月,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国家才寻回了一个长相与秦宣仅有九成相似的男孩,在猎场上的时候他就是带了那孩子的画像过去请秦菁过目的,而从草场返回云都的次日秦菁秘密带秦宣出宫实则也就是去见了这个孩子,经过修饰比对之后姐弟二人都觉得可以鱼目混珠,事情才算有了些眉目。

这次出发的前一天夜里秦菁就趁黑让秦宣乔装了混出宫,去了白奕那里,而为了怕萧文皇后因为爱子情切而对宫里的那个冒牌货露出异样,这件事秦菁是连她也瞒下了。

秦菁的本意是自己去请景帝的圣旨出宫,然后偕同秦宣一起离京,后来因为秦苏和蓝玉桓搅局,临时生变,她不得已之下才会求助于白奕来帮忙糊弄同行的苏晋阳,所以现在整合起来知情人也就白奕和他们姐弟。

此时的秦宣正是做了小厮的打扮,跟白家其他的小厮一样穿着青灰色的布衫、戴布帽,额前刘海刻意留的长了,半遮住原本灵动的眉眼,因为白奕此次出门随行的人数众多,跟他差不多年纪的随从也有几个,所以这一路上他低头不语的时候确实很难让人从人堆里注意到。

这几日秦宣就一直跟在白家拉行礼的一辆马车上冒充车夫,秦菁的马车走在队伍的最前,而他驾的车子则几乎排队队末,姐弟二人连照面都很少打。

秦宣自幼就在宫中长大,除了每年随队去草场狩猎,就再没有离开过京城,更别说是以这样的方式,所以激动之余,这一路上他的心情也暗藏了很深的忐忑,也只有每日早晚进出驿馆时远远看上秦菁一眼才能让他觉出一丝心安,这会儿趁人不注意就忍不住偷溜过来借机窜上了她的马车。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秦宣上车之后就直接爬到了最里面。

他的眼眸清澈,这会儿脸上笑容泛滥开来,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露齿一笑又叫了声“皇姐”。

秦菁隔着一张桌子与他相望,面容冷漠目光沉静,并不是秦宣想象中的温良模样。

秦宣扑闪的长睫之下眼神有过一丝短暂的迷茫,秦菁已经面无表情的开口:“之前我嘱咐你的话都忘了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平仄起伏,故而也不含喜怒哀乐之间的任何情绪,整个人身上却有一种压迫力很强气势透露出来。

秦宣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脸上笑容不觉就多了勉强:“我是偷偷溜过来的不假,可是我保证没有人看见,我一会儿就走。”

秦菁并不听他的辩解,只是目沉如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再重复:“我不是问你有没有人看见,回答我,为什么不听话?”

“皇姐我——”秦宣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却不能完全理解她脾气的由来,只是尽力的解释:“这几天除了早晚上下马车的时候,平时我都看不见你,我只是想要看看你。”

“那你想过你跑过来看我这一眼将有可能引发的后果吗?”秦菁不为所动,言辞犀利没有半分容情:“你能保证那些禁卫军中没有蓝家人那排的眼线吗?一旦他们之中有人发现你出现在我的马车上,你的身份马上就会被人发现,不仅我们的计划会功亏一篑,父皇追究下来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别说你我,就连母后和整个萧氏一族就为此而受到牵连,到时候多少人命悬一线,你却说你只是想看我一眼吗?”

秦宣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其实秦菁知道,他但凡这样做了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可是他这样的意气用事还是让她失望和愤怒,忍不住的沉声质问。

秦宣微垂了眼睑一语不发的听着,秦菁的话没有半分夸大其词的意思,他们现在所做的事就如同在刀尖上起舞,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你不要觉得不服气!”秦菁见他不语,心里一软的同时语气却是更加强硬的继续质问道,“好,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没人发现你,就算这次我们成行的随从全都信得过,可是你呢?这些天来我教你的唯一的一个字你都没有记住吗?”

她真正气的正是这一点,作为一个盛世帝王,你可以文墨平平,武功平平,却必须要有一颗比起任何来都要异常强大的内心,不为任何事物所动容,在宫里的时候她强迫秦宣在人前装病整整三个月的目的就在于此,却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孩子的韧性和耐力还是这样的差。

“不是的,皇姐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秦菁的眼中难掩失望之色,秦宣突然就急了,拼命的摆手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却是心虚的欲言又止。

秦菁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唇边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浅纹轻轻的出了口气:“是么?那我说过什么?”

秦宣紧抿着唇角,额前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少年的声音虽然压抑的很低却带了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果敢,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皇姐说——我要忍!”

“我曾跟你说过,不要觉得忍让是屈辱,不管过程怎样,最后只有能够达到目的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你还记得吗?”既然看不到他的神情秦菁也不勉强,索性移开目光去看别处,“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因为以后经历的多了你就会明白,可是你今日所为太让皇姐失望了,我便不得不再多告诉你几句话,宣儿你记着无论是在朝堂还战场,最终的胜利者并不一定就是无所畏惧随时敢于冲锋陷阵以命相搏的勇者,关键是要看你能不能耐下性子等到最有利的时机冲出来将敌人一网打尽,过早的暴露自己真实的实力只会让敌人提前防备,于大局无益。”

她的冷漠如同一把冰刀的寒刃丝丝缕缕凌迟着皮肉,秦宣垂于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只是垂眸不语。

秦菁并不需要他当面表态,只道:“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

秦宣不置可否,半晌之后才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默默起身错过她身侧推门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心理上讲,无论秦菁流露出怎样骇人的表情他都不曾真的怕过她,他只是很不愿意让她不开心而已。

在她步步为营替他谋算前程的时候,秦菁不会知道在这个孩子心里最为真实的感受,他的心慌和软弱从来都只是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实在是太过在意自己姐姐的心情了,从他出事以来,他就能以一个孩子细腻的心思感应到姐姐笑容背后掩藏的深沉心事,虽然他尚不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机,他感受到的只是她的仇恨和不快乐。

什么江山天下在他心里的分量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分明,可如果那是秦菁所期望的,他就会毫无保留按照她需要的那样去做——

这一次,也是一样!

目送秦宣顺利的离开,苏雨和墨荷两个才相继爬上马车,不多时苏晋阳那边安排了好了,重新折回队首带着队伍绕路往立岷江下游的方向走去。

白奕也知道这样的天气条件之下不宜耽搁,难得没有出来搅局,两个时辰以后秦菁他们才找到村民所说的那座吊桥,彼时已经乌云密布,天色昏暗的十分沉闷。

精钢打造的十二根粗铁索在岸堤两侧地势较高的山石上固定之后高悬于江面之上,桥面是以砍伐巨木制成的木板横向铺展搭造起来,桥宽一丈半,足够秦菁他们的马车通行,只是因为桥体悬空并不是十分稳固,江上又是风大,一次承受的重量过大就会晃荡的厉害,为了安全起见,苏晋阳护卫着秦菁的马车先行过到了对岸,安顿好她之后又折回桥上,指挥着剩下的车马分批逐次通过。

因为桥体不稳,马车行走在上面的速度必须控制的十分缓慢,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车队才过去一半。

随着天色渐晚,江面上的风也渐渐大了,下面翻卷的江水卷起混了沙石的巨浪一波一波的拍打着两岸的浅滩和岩石,因为还有很长的时间需要等待秦菁就从车上下来站在桥头吹风。

“慢一点,你们控制好马匹尽量往中间靠,不要碰到两侧的铁索!”苏晋阳清冷略带了几分严肃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从江面上隐隐传来。

江面很宽,秦菁循声望去只看到那吊桥正中水天相接的地方那人身上黑色的大氅猎猎翻飞,那个侧影本是她极熟悉的,却不指的是不是天色暗沉的缘故,此刻映进脑子里的轮廓却隐隐有了种朦胧的感觉。

旁边的墨荷细心的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倦色,就抱了披风上前给她披上:“这江上风高浪急,车队怕是还得耽误一阵才能全数过来,这几日路上颠簸公主都没休息好,要不还是回车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快下雨了,车上闷得慌,我站一会儿就好!”秦菁牵动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目光仍是循着那长长的铁索桥往对岸望去——

秦宣乘坐的马车排在倒数第三辆,此刻还留在对岸。

墨荷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所以也不再多劝,为她披好披风也跟着往前挪了两步看着对岸道:“咦,对岸的那个——是白四少爷吧?”

白奕并没有先过来,此时也是下了车正负手站在对岸的桥头看风景,隔着这这样的距离秦菁自然是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他身上红衣明艳似火太过醒目,秦菁下车时候的第一眼已经看到。

白奕这人天生就不是个操心的命,按照他一贯的作风应该早就过到这边由着苏晋阳在桥上折腾了,此刻他站在那里的意图十分明显。

秦菁极目远眺,望着那个连轮廓都辨不分明的剪影心里才稍稍有了几分安定。

江面上的风声越来越大,及至后来已经开始混着雨丝斜飘下来。

“公主,下雨了,先回车上去吧!”苏雨从马车上取了雨伞下来,戒备的偷偷扫视一圈四下里等候的侍卫仆役。

这个时候她若再执意站在这里就未免显得刻意了,秦菁点头,若无其事的转身上了马车。

她们的马车就停在桥头,墨荷一透气为名特意的把窗口的帘子挑起一道缝隙,秦菁坐在床前看书,只要稍一侧目就能看到桥上的情形。

外头的雨势慢慢有些大了,此时秦宣押解的那辆马车已经从另一头上了桥,白奕不停的抖着袍子上沾染的水珠像是不堪忍受的样子,等那马车从他身边经过时突然身形一闪毫无预兆的跃上马车,似乎是想要蹭着这辆马车先行过江。

这些运送行李的马车都比较简陋,两个赶车人并坐在前面刚刚好,这样他硬挤上去,秦宣本来就小,生生的被他往后逼退了半个身位,夹馅饼一样被二人压在了中间。

车上骤然多了个人,那拉扯的马匹嘶鸣一声,原地踟蹰了片刻这才稳定下来顺原路上了桥。

苏晋阳站在铁索桥的正中间,但对于白奕的事情他明显不想多管,权当没看见,耐着性子由他兴高采烈的亲自驾车优哉游哉的从对岸过来,待到马车行过那铁索总长三儿之二的路程,苏晋阳也差不多放心,收回目光招手示意后面的马车继续上桥。

白奕在驾驭马车方便明显是个生手,不过有他跟另一个车夫一左一右这样的护着,秦宣的境况就安稳的多。

那车夫驾驭的很小心,马车走的很慢,因为风大铁索晃动,所以桥上模板和底面的接洽处就不十分稳固,等那马车到了桥头前面已经先行渡过江来的白家护卫就要上去接应,可是不待他们走近江上刚好一阵劲风刮过,桥体偏离原位,马车的右边轱辘在桥岸交接处卡了一下,拉车的马匹不察,仍是齐头迈进,这样一来在外力的作用下那桥体就偏移的更加厉害。

眼见着一边的轮子向外滑去,车上的三个人率先察觉情况不对。

“吁——”那车夫慌了手脚忙去控制马缰试图阻止它们前行的趋势,另一侧的白奕已经面不改色身姿轻盈的翻下马车。

秦宣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强自定下心神就要随着白奕下车,不想白奕的动作远比他快,一把托住他的后腰稳稳的将他推回车上,回头冲他眨眨眼,声音微不可查的低声道:“别下来,坐稳了!”说罢,左手松开他的同时右手扣在车厢底部用了内力使劲一托,刚刚有了倾斜迹象的马车立时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这车上装的大都是些被褥衣物,所以并不是太重,再者他双脚已经到了岸上,支撑稳固,这如行云流水般的一个动作做下来竟然没人发现异样,离得近的人都只当是他下车时惊了马儿故而导致整个车子跟着颠簸了一下,并没有多做追究,协助车夫把那马车赶上了岸。

白奕翩翩然的从那桥上下来,仍是很矫情的苦着脸低头去抖他袍子上的水渍。

秦菁的手心有汗,这才慢慢放下手里抓皱了的书卷,唇边不觉绽开一个笑容,回头对墨荷道:“叫他先上车来躲躲雨吧。”

若非万不得已,这些天来秦菁对白奕的态度一直都若即若离,墨荷微微一怔,还不及反应旁边的苏雨已经笑嘻嘻的推开车门探头对外面的白奕招招手大声道:“四少爷,外头雨大,咱们公主请您先到车上暂避片刻。”

非亲非故的两个人男女同乘一辆马车本来是不甚妥当的,但是以景帝对白氏一族的礼遇程度,秦菁此举也在情理之中。

苏晋阳的人全都训练有素,绝不多事,剩下的就是白奕自己带来的仆从,所以没有顾忌。

“如此就谢过长公主了!”白奕从来就不知礼让为何物,当即一撩袍角就利落的跃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窗子本来就不大,再有阴天的缘故,桌上已经点了灯。

“哎哟,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哈!”白奕上了车就是如释重负的往车厢上一靠,仍是低头去鼓捣他的袍子,秦菁坐在桌子一侧看着他刘海上滴滴答答往下滑落的水珠不禁莞尔,抬手示意墨荷:“取一方干净的帕子来。”

墨荷笑着转身从角落的小柜子里取了条干净的帕子递过来,秦菁接了,隔着桌子推到白奕面前。

白奕抬眸看她一眼,大大咧咧的抓起那帕子擦拭,秦菁于是不再管他,捡起桌角上的书本继续翻阅。

白奕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湿,黏在身上委实让他有几分不自在,为了转移注意力,就向秦菁抬了抬下巴道,“外头变天了,一会儿肯定要有暴雨,让他去车里躲躲吧,省得你又心疼。”

白奕口中的人自然是指秦宣,为了避嫌,秦菁车上的窗帘一直没有放下来,她稍稍侧目往外看了一眼,外头秦宣已经跟着其他随从去领了蓑衣穿在身上,几个人一起躲在旁边的一辆马车后头避风。

其实要在白家堆叠如山的行礼当中藏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当初白奕刚一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就被秦菁否决了,秦宣自小就娇生惯养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长大的,让他和最下等的仆役一样风吹日晒的赶路秦菁何尝不心疼?只是如果自始至终都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这个孩子怎么能够长大?将来又如何能够撑起这片天下,独掌风雨?

秦菁垂眸不语,目光却是异常坚定。

白奕见她不为所动便知道多说无益,于是索性了闭了嘴,这时最后的剩下的两辆马车也相继过来,他便欠身抖了抖半湿的袍子道:“好了,我回自己车上换衣服去了!”转身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秦菁抬眸,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姿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住他,道:“白奕!谢谢你!”

方才桥上发生的一幕她处于这个角度看的十分真切明白,若不是白奕的动作够快,抑或是他方才强自扶持车厢的那一把力道不够,现在只怕他们连车带马都已经栽入江中寻不见踪影了,可谓相当凶险。

白奕顿住身形扭头往车里看了一眼,灯光的映照下秦菁的表情认真,没有一丝一毫调侃的意思,可是就在两个人四目交接的一瞬间白奕却是恶趣味的龇牙冲她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跳了下去仍是没心没肺的回了自己的车上。

苏晋阳重新整顿了队形,这一次先在前面安排了一队人马开路,队尾也留了得力的人断后,然后把所有的马车集中在中间押运着前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幕很快将天地间连成一片,偶尔夹杂着几声撕裂般的电闪雷鸣,在这荒郊野外的古道上尤为显得骇人。

苏雨趴在窗口探头往外看了会儿,垂头丧气道:“这样大的雨,伞都打不住,我看大哥他们的蓑衣早就淋透了。”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秦菁听的,可是秦菁握着书本靠在软枕上一动不动的坐着,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显没有在意。

苏雨心里着急,张了张还要再说什么,对面墨荷适时的对她投去警告性的一瞥,她便只能作罢。

因为雨天泥泞,马车行进起来很不方便,断断续续的只走了半个时辰队伍更是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苏晋阳就遣人来报说是前面的山坡底下被雨水冲刷出一道很深的沟壑,马车过不去,只得冒昧过来请秦菁他们先下车,等着侍卫小厮们把马车推过去再继续赶路。

雨天没有办法在野外留宿,眼见着天要黑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秦菁就带着墨荷二人下车徒步往前面去看情况,去了才知道那里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严重。

之前为了过江他们偏离了官道,此时走的是一条穿插在乡间的小路,道路两侧都是农田,因为连日大雨山坡下面的低洼处积水严重,农户们就在路上开渠把田地里的积水引走,那水渠本来就挖的很宽约有七八尺,两边的泥土再被雨水泡软,车轮陷下去几乎一半都淹没在泥水里,马匹根本无能为力,几乎只能靠人力往外抬。

秦菁她们干到的时候卡在那里的正是秦宣负责的马车,他责无旁贷也是要下来帮忙的,好在他个子小,管事照顾没敢让他下水,只让他在最后帮着推。

暴雨的冲刷之下,天地间万物失色,那孩子小小的身影挡在宽大的蓑衣下就更显的单薄,他混在人群中深埋下头颅和众人一起随着管事的口令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推动那辆笨重的马车,车轮从深坑里每抬起再落下一次坑里的泥浆就会扑到他的身上脸上,他一声不吭的抹一把脸,重新去扶住那方横木,继续再用力的推。

苏雨的眼睛发酸,看了两眼就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随后赶来的苏沐也是神色复杂的看向秦菁,语气近乎带了乞求道:“公主,奴才过去帮忙吧!”

这样的情况之下袖手旁观才是真的说不过去,见到秦菁首肯他这才扶着斗笠一个箭步冲进了雨幕之中。

白奕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月七努力的为他撑伞跟在旁边,生怕他淋着雨,他款步走到秦菁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

秦菁恼怒的回头瞪他一眼,他就容光灿烂的笑了:“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好歹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你就不能对他不要这么苛刻吗?”

秦菁冷眼看他,反问道:“你是来看热闹的吗?”

“怎么会?我是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的!”白奕一愣,旋即发现自己的表情不合时宜,于是尴尬的咳嗽一声把容色稍稍摆正道:“我是说真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我只是在教他提前学着依靠自己!”秦菁不以为然,只是面无表情的从白奕脸上把目光移开。

白奕并没有马上辩驳,他撇撇嘴又咂摸了一阵,最后还是觉得不能苟同:“这几天我闷在车上闲来无事就把萧大公子的家产从头清点了一遍,那家垄断了北方七省的四海钱庄份额太大咱们姑且不提,只他旗下的酒肆、银楼、布庄、茶馆这些,但凡能找着人的地方就都有他的暗桩,而且十年前就已经遍布大秦的永兴号钱庄现在也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份额捏在了他的手里。我就想不明白了,就算你这趟来是打定了注意要把宣王丢给他,那他背后的好歹也是我们大秦朝史无前例的豪富之家,是会让他出门坐不上车还是会让他雨天用不起伞?”

白奕口中的“萧大公子”就是萧衍的独子萧羽,有关他的一切简直可以用奇迹来形容,萧羽五岁的时候萧衍为国捐躯死在了西楚边境,这个孩子因为受到尚书夫人严氏的排挤而被迫和母亲流落在外,自此有关他的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极少有人会在萧家提及。没有人知道这十六年间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表面上他一直都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孤儿,手中唯一的依靠就是借由萧澄昱暗中接济他的钱财开设的一家“开源典当行”,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小人物,谁能想到他手上竟会握着那样数目惊人一笔财富?

当年秦菁在偶然的线索指引下得知了萧羽是四海钱庄真正的幕后主宰也是大为震惊,从前世开始她就开始派人暗中调查了许久,包括萧羽背后庞大的四海钱庄和遍布全国各地的生意网,她可以清算出他手上掌控的所有财产的份额,而最可笑的是关于这一切的由来却是完全的无迹可寻。

萧羽这个人,像是真实存在又像是完全不在,换句话说秦菁能看到的只是他展露在所有人之前的一种人生,而他真正走着的那条路却是所有人都看不见的,现在想来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看不透他的过去并不代表着彼此之间没有合作的机会,这样一个手握乾坤的大人物对她秦菁而言实在是个不容错过的惊喜。

白奕的调侃之词秦菁只是一笑置之,不过提到这个表兄她脸上笑容不由的深刻三分道:“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这位大表兄了!”

白奕是思绪显然也正停在有关萧羽的事情上,不假思索的点头附和:“我也是!”

秦菁哑然失笑,突然话锋一转再次扭头看向白奕,正色道:“根据你的调查结果来分析,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少年才俊,白手起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能呼风唤雨的都是人物。不管他这份家产是怎么得来的,只不过能把一切捂得那么严实的——”白奕说着顿了一下,继而话锋一转挑眉笑道:“这个人必定会有很深的心机!而且你别说是我泼你冷水,这些年萧家对他们母子怎样你心里比我有数,他这个人肯定不笨不傻,只怕对你而言未必靠得住!”

越是聪明人便越是难以驾驭,这点道理秦菁怎会不明白,只是说到可靠——

“但凡是人就会有弱点和欲念,我敢找他自然有把握拿捏的住他。”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随时会变,所有的依赖都有风险,唯有互利合作等价交换的方式才是最为稳妥的。

眼前少女的面容冷酷,眼底光影晃动带了一种强大的意念在闪烁,白奕睁眼看着她,最后只是玩味着笑了笑道,“好啊!你什么时候去见他记得要带上我。”

秦菁但笑不语,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又各自把目光移回远处的小路上去查看车队的进程,这时苏晋阳已经想出了法子,他先命人整合了马车上的东西集中存放,然后将移出来的一辆空车的车厢拆卸成木板搭在沟渠上,以板搭桥疏导马车过去,车队这才得意顺利通行。

秦菁和白奕各自回到车上,后来又遇到两次这样的情况苏晋阳都如法炮制,是以后面的行程就快了很多,一行人在天黑之际终于赶到了前面的镇子上找了客栈歇脚。

由于随行人员的基数庞大每个人的身上又都湿透了需要地方洗澡换衣服,苏晋阳就大手笔的包下了两家相连的客栈。

秦菁的房间被安排在后面一个僻静的小院里,地方虽然简陋但是环境很好,苏晋阳命人送了姜汤过来,说是大家都受了寒喝一点暖暖身子。

晚饭过后秦菁让墨荷准备了纸笔坐在案后给萧文皇后写信,苏雨收拾了空碗送去厨房,不想片刻就又火急火燎的推门闯了进来,惊慌失措道:“公主,公主不好了,出事了啊!”

这个院子里住着的只有秦菁、苏晋阳和白奕三个再无外人,但是她这样大呼小叫的仍是不妥。

墨荷皱眉,快步过去关了房门将她拉进内室,小声的责难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样大惊小怪的当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