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青青有些诧异“我做错了什么?”

“我不过是跟宋缺说几句话,你就吓得脸色发白,你对我没有信心?”

桂青青一把抱住了李松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脯上“大郎,对不起,当时我只是害怕…”

李松想起桂良夫妇的行径,倒也不怪她担心,他把桂青青抱起来放到床上,笑道:“以后只要有我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

桂青青连忙点头,李松几下脱去自己的衣裳“睡了吧。”他嘴上说睡了,那神情分明带着浓浓的渴望,桂青青被他看得甚不自在,忙说道:“我去洗一洗,你先睡。”

桂青青洗漱完,想起昨晚上他那超强的欲望,她就有些害怕,磨磨蹭蹭来到床前,见李松正盯着她看,桂青青忙把布巾递了过去:“擦把脸吧!”

李松接过布巾胡乱擦了一把,目光又看向桂青青,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翻风味,青青就是好看,身材窈窕,脸蛋粉嫩粉嫩的,便是多少大家闺秀都比不上。

李松见她还不肯上床,便笑道:“你再不上来,我就下床抱你去。”

“别…”桂青青知道躲着是不行的,她没话找话的问道:“大郎,我昨晚就想问你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

“…你说那董秀才他的家在哪里?他的丈人家又在哪里?”

李松笑道:“今晚上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不要说这个。”

“可是你明天就要去县衙当差了,这案子你自己心里没有数怎么行?”

李松说道:“董秀才的家住在县城,他丈人家在柳家集…”

桂青青的眼睛顿时一亮“董秀才的妻子失踪那天,是不是天下雨来着?”

“好像是…你想起了什么?”

桂青青的确想起了一件事,那应该是在三年之后才发生的事儿,她虽然不记得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知道距离县城三里左右的岫玉庵,被人发现参与拐卖人口,那大殿里的佛像下面,居然就是一个地牢,当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宋家的下人凑在一起都嘀咕这事儿…

她猜着董秀才妻子失踪的事儿,十有□跟这个岫玉庵脱不了关系,但是这事儿,怎么告诉他呢?桂青青稍微一琢磨,笑道:“大郎,董秀才的妻子回娘家,她若是路上遇雨,她会去哪里避雨?”

李松思量片刻道:“应该去岫玉庵!别的地方她一个女人不方便去。”

桂青青笑了笑:“我猜着也是,所以大郎明天至少应该去问一问岫玉庵的尼姑,说不定她们见过那董秀才的妻子…”

“可惜是尼姑庵,我一个大男人去着不方便,不如明天我带你一起去吧。”

“好啊!”桂青青连忙答应。

李松笑道:“既然如此,还不上床等什么?你还想拖延到明天去?”

桂青青红了脸,她上床坐下,脱下外衫,李松一伸手拉开她颈后肚兜的系绳,桂青青的棉布肚兜瞬间滑落,桂青青“啊”的一声惊呼,再看她胸前束缚尽去,一对浑圆饱实的玉兔跳了出来,形状姣好,光泽动人,膨大的乳·蒂挺如熟透欲裂的紫红色葡萄。

李松一见,顿时口干舌燥,合身便将那具诱人的娇躯压住了…

新宅子

因田地已经种完了,家里暂时没有什么农活,桂青青早上起来给公爹连午饭也准备好了,夫妇二人又一同进城。

李福满只道桂青青是去陪着陈兰,连声说应该的,人家远道是客,大老远的来了让客人住客栈已经很失礼了,得了闲总应该我陪陪人家,他看见儿子媳妇相携走远,琴瑟和谐的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看来明年就能抱上长孙了。

李松把桂青青送到客栈,便急匆匆去县衙点卯,昨晚上秦燕山便拜访了马县令,曾提到李松准备应他之约来做捕快,今天马县令见李松果真来了,很高兴,他心中也打着小算盘,即便李松破不了这个案子,让秦燕山欠他一个人情,也是值得的,马县令当即便让李松做了捕快班头。

李松领了腰牌,又见了手下的几个衙役,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要请新上司吃酒,其实他们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在里头,为了这个案子,所有的捕快都或轻或重挨了板子,这会儿他们都觉得这个傻大个自讨苦吃,现在做捕快班头,这不是摆明了来承担责任的嘛!所以谁也没有对县令大人的任命有什么不满。

这些衙役的小心思,李松也能猜出几分,他原本还想着带两个手下一起去岫玉庵,毕竟若是真的发现点什么,也好把功劳分出去一些,免得他独占了功劳惹人眼红,可是看着眼前这几个人虚情假意的,他又熄了这心思,跟几个人寒暄了几句,李松便出了县衙,却在门口正遇上前几天奉县令大人之命去找他的杜小埔。

杜小埔略知李松的根底,见了李松的面,他笑呵呵的问道:“恭喜李捕头今天走马上任,你这是哪里去?”

李松笑道:“既然领了差事,总要去查查…你现在忙不忙?若是不忙,就陪我走一遭…”

杜小埔正想结交李松而苦于没有机会,见李松邀他,当即便答应了,二人先奔客栈。

在客栈门口,正碰到秦燕山带着桂青青和陈兰出来,他一见到李松便笑道:“我们正要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走走,我带你去一处地方看看。”

李松笑道:“我可正要去办案,也想请你一块去呢!”因为秦燕山带了四五个家仆,都是些会拳脚的好手,李松的意思若是有需要,他们可以帮上忙,若是无事,就当是陪着秦燕山去郊游一趟,毕竟岫玉庵周围的风景还不错。

秦燕山说道:“办案的事儿不急,反正案子已经拖了这些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回头我就跟你去就是。”

杜小埔对秦燕山印象深刻,连县令大人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想不记住都难,自然无不应从。

秦燕山让下人腾出两匹马给李松和杜小埔,他们几个骑着高头大马,陈兰则拉着桂青青坐上了马车,桂青青笑道:“你们表兄妹到底要带着我们去哪里?怎么还神神秘秘的?”

陈兰笑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对了桂姐姐,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就怕你觉得我唐突。”

桂青青笑道:“我知道你性子爽利,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我怎会怪你?”

“那我可就问了,昨天我见到了姐姐的家人,觉得有些奇怪,姐姐和桂花姐姐是同母所生,你们俩为什么长得不像啊?”

桂青青笑道:“当然是我长得像我娘,姐姐她…”

陈兰见桂青青不肯说下去,便探话道:“女儿长得像父亲的多得是,不过我昨天也看到了姐姐的父亲,怎么看都觉得桂花姐和你父亲也不太像…”

桂青青猜测这是陈兰打听到了什么风声,故意在试探她,桂青青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想当年姐姐小时候,不但爹爹不喜欢,就是娘见了她也厌弃,桂青青也听到过风言风语,说母亲当年嫁给父亲七个多月,就生了桂花,只是关于娘的过往种种到底如何,桂青青真的说不清,再说父亲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桂花不是他亲生的。

桂青青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陈兰虽然性子直,却也知道桂青青不想说,便不再追问,马车很快在一栋宅子前停了下来,这一带都是一片乌青的砖瓦房,外表看并不打眼,院子里栽种了松柏,此时已经绿意盎然,房舍掩映在高大地树木之间,看着别有一番清雅宁静的意味。

陈兰见惯了豪宅富庄,见了这宅子有些失望,但因桂青青在身旁,她也不好跟表哥说什么。

秦燕山笑道:“李兄,你新婚大喜,我还没有送你什么礼物,想来想去,你既然要在县衙做事,天天从李家村到县城来回不方便,我就琢磨着在县城给你买一栋宅子做礼物,昨儿派人寻了一天,也没有合适的,这还是找了县令大人帮忙,总算得了这么个宅子,我自己还没看过呢,不过马大人说好,应该不错,咱们进去看看…”

李松楞住了,没想到秦燕山居然这么大手笔,县城里的这么一栋宅子,怎么也得二三百两吧?

秦燕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有句话叫‘恭敬不如从命’,现在最适合你。”

李松会心的笑了笑,拱拱手道:“让你费心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说着话,早有秦燕山派来先行打扫的秦家下人迎上来见礼,引众人进了宅子。

桂青青和陈兰走在最后,忽然听见隔壁邻居家的大门响,桂青青就随意瞟了一眼,却一下子愣住了,从大门里出来的那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宋子桥的弟弟宋子河,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兰进了大门,见桂青青没跟上来,便喊道:“桂姐姐!你看什么?”

“没…没什么…”桂青青连忙紧走几步进了门,没想到外表看着很普通的院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眼望去是极敞亮,院子正中间是一个花圃,此时牡丹花开得正盛,满院子都带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地上一尺见方的青石铺路,间或用浮雕青砖勾勒出简单地图案,显得极是阔朗,整个庭院是二进的宅子,虽然没有雕梁画栋浓墨异彩,但是沿着游廊一路前行,看着却觉得有说不出的韵味,柔和而安逸,怎么瞧怎么舒服。一行人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陈兰也笑道:“表哥还是很有眼光的。”

秦燕山自己看着这宅子也很满意,笑问道:“怎么样?你们夫妇可喜欢?若是觉得哪儿不方便,咱们可以重新修缮…”

李松连忙摆手“这么好的宅子若是重新修缮,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我和青青就多谢你了!”

桂青青上前敛衽一礼,郑重的谢了秦燕山,秦燕山看见她,心中不免暗暗叹息了一回,连称不需客气。

秦燕山了了一桩心事儿,几个人这才奔着岫玉庵而去。

邻居

桂青青还从来没来过岫玉庵,这岫玉庵背靠着一座土山,山上郁郁葱葱的灌木,岫玉庵坐落其中,青砖白灰墙,大红的庵门,四周栽满了槐树,颇有几分幽静之美。

几个人远远地下了车马,此时槐花正含苞待放,乃至周围的空气中都隐隐带着香气。

虽然这里距离县城不远,但岫玉庵门前却异常冷清,庵门虚掩,看样子没有什么香客,若是以前,桂青青不会想什么,现在她知道这里不是善地,便更加确定这里的尼姑之所以不在乎那点香火钱,显然是有别的来钱门路…

李松赶紧命人将马车赶走,又叮嘱道:“你们两个进去之后千万要小心,有什么危险就赶紧喊。”

桂青青点头,陈兰却有些兴奋,她还从来没办过这么刺激的事儿呢!“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她以前还跟着哥哥学过几下拳脚,这下子就要派上用场了,陈兰就差没有摩拳擦掌,她觉得这次来青浦县真是太有意思了!倒是秦燕山“哧”的一声笑“表妹,就你那鲁莽性子,到底行不行啊?别拖了弟妹的后退!”

陈兰瞪了他一眼,拉着桂青青就走“桂姐姐,咱们一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他们看看!”

桂青青笑着任她拉着走了几步,回头冲李松说道:“放心吧大郎,不会有事儿的。”

两个人来到庵门前,陈兰瞧了瞧虚掩着的庵门,喊道:“有人吗?”她刚喊了两声,就出来了一个尼姑,二十多岁的年纪,身上隐隐带着些脂粉的香气,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桂青青却知道,她精心打扮过。

陈兰心中一喜,看来姐夫推测的有道理,这尼姑一看就不地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她居然涂胭脂抹粉…

那尼姑看到桂青青和陈兰,忙打了个问询“二位施主请了,你们这是——”

陈兰笑道:“庵主怎么称呼?我们姊妹路过这里,有些口渴,特来讨口水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贫尼静虚,请进来吧!”

桂青青和陈兰踏进庵门,静虚探头往外看了看,这才把门关好了。

李松不免有些紧张,隐隐也有些后悔“秦兄弟,我翻墙进去看看,她们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秦燕山一把拉住他“兄弟,庵里都是女人,不过是几个尼姑,用不着这么紧张,顶多就是被她们捉了去,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危…原本我还不信,谁能想到尼姑庵是个贼窝?不过看刚才那个尼姑鬼鬼祟祟,说不定还真有蹊跷…”

杜小埔也看出来了,他忙问道:“咱们用不用往县衙送个信儿?也好调派些人手来。”

李松说道:“若是贩卖人口,可不是几个尼姑能办成的事儿,她们肯定还有帮手…秦兄弟,让你家的下人去县衙送个信吧。”

秦燕山笑道:“用不着,就算那些人有帮手,她们还留着人卖钱呢,所以弟妹不会有性命之虞,我表妹更不会有事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带来这几个人你还不知道?不说以一当十,以一敌三还是不成问题的…再说兴师动众的,万一什么事儿没有,你们的脸往哪儿搁?”

李松和杜小埔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秦燕山说的不错,二人也就熄了回去搬救兵的想法,秦燕山又问道:“这个尼姑庵有没有后门?”

这事儿李松还真不知道,杜小埔倒是记得好像有一个后门,便说道:“我带一个人去看看。”李松点头答应,他便和秦燕山带着几个下人在这前门守着。

却说桂青青跟着陈兰进了庵里,一路上那静虚不停地套话,陈兰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样,没一会儿就被静虚摸清了情况,她知道没有别人知道这两个人来庵里,直接便带着她们去了大殿,心里暗暗欢喜,这两个女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大殿里香烟缭绕,却不见有别的尼姑,静虚解释道:“小庵香火不旺,修行的人少了些,不周之处还请两位施主见谅。”

桂青青笑道:“无碍,给师太添麻烦了。我们先拜拜菩萨。”

静虚巴不得如此,见桂青青给了香油钱,心里越发高兴起来,赶忙给她们二人准备了两柱香。

大殿里有菩萨低眉,也有金刚怒目,前世桂青青也读过佛经,菩萨低眉因见众生,无始以来,轮回生死,生大慈悲心,欲度众生故,随顺众生。金刚怒目,因见邪魔,常毁佛法,误导众生,生大勇猛心,护持正法故,摧毁邪魔。

桂青青给菩萨上一炷香,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两个头,她此来既是为丈夫帮忙,也是为摧毁邪魔,老天既然让她重生了一回,可见对她还是很眷顾,既如此,她总应该做些什么。

陈兰虽然一直怀着戒备之心,但是既然到了佛殿,她也有敬畏,便学着桂青青也在蒲团上跪下,哪知道她一个头还没磕完,就听见桂青青喊道:“快闪开!”

桂青青看那静虚在佛像身侧摸了一把,紧接着听见轻微的“啪”的一声响,她便知不妙,顺势在地上一打滚闪开去,虽然提醒过了陈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睁睁的看着地上出现了一个洞口,陈兰和自己先前跪着的蒲团一起陷落了下去,眨眼间那洞口又恢复了原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陈兰没有了…

桂青青愣怔了片刻,醒过神来她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救命…”她刚跑到大殿门口,就觉得后脑一疼,顿时失去了知觉。

等到桂青青醒来,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李松的怀里,李松满脸焦急,看见妻子睁开眼睛,他总算松了口气“你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今天是我错了,不应该让你去冒险…”

桂青青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我没事儿。陈兰呢?呃…你快去救她!”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嘴里不由“嘶”了一声,那里居然被打出来了一个大包,一摸之下火烧火燎的疼。

李松忙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桂青青点点头“快去快去,机关在菩萨身侧…”

眼看李松进了大殿,桂青青不由得暗叹倒霉,虽然知道了先机,可有些事儿并不是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这次到底还是吃了亏,所谓世事无常,就是这样吧?

没一会儿,陈兰就全须全尾的从大殿里出来了,身后跟着秦燕山,桂青青忙问道:“兰儿,你没事儿吧?”

陈兰有些懊恼“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稀里糊涂就着了道儿,真是气死人了!怎么会这样?”

秦燕山忍着笑,虽说是表妹冒了险,他担惊受怕了,不过对兰儿那鲁莽的性子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儿,她接受了一次教训,以后就不会轻易跑出府去了。秦燕山说道:“你们快走吧!一会儿县衙的人该来了,被人发现你们就不好了。”

桂青青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她甚至都不想看见陷在地牢里的那些妇人,若是一会儿人多起来,被人看见就不好了,桂青青拉着陈兰走,一边对秦燕山说道:“秦大哥,我和兰儿去买菜,中午就在你买的房子用饭吧,我亲自下厨,请你们品尝。”

秦燕山有些担心“你的伤…”

陈兰吃了一惊“桂姐姐你受伤了?在哪儿,我看看。”

桂青青笑道:“我没事儿,咱们快走。”

乘坐马车回到县城,一路上陈兰唉声叹气,一会儿讲地牢里那几个女人的可怜模样,一会儿又说自己运气不好,及至买了菜回到这个新宅子,桂青青赫然发现门口的门牌已经换成了李宅。

陈兰笑道:“忠叔办事就是快。”

二人进了院子,就见李福满正在同秦府的管事说话,桂青青喜道:“爹,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李福满笑道:“还不是这位忠叔把我接来的嘛!又非得买下人给我们用,我就挑了这一家四口,你看看怎么样?”

桂青青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穿着破烂的一家人,夫妇俩都三十多岁,男人一脸忠厚,却瘸了一条腿,旁边的女人扶着他,二人都面带菜色,不过身上的衣物虽然破旧,看着倒也干净,大儿子十来岁的模样,小的是个闺女,七八岁的样子。

两个孩子都很机灵,看见老爷子问桂青青,就知道这位应该是家里的女主人,二人赶紧就跪下磕头“奶奶,您买了我们一家吧,我爹爹虽然腿坏了,可是我能干,我什么都会做…”

桂青青不由得笑了,这么小的孩子说自己很能干,也不知道他能干什么。她看了看李福满,笑道:“起来吧,这事儿还是我爹爹做主,我说了不算的。”

秦府的忠叔对桂青青说道:“我们家少爷托我买几个下人给府上用,刚才人牙子领了人来,是老爷子说这家人可怜…奶奶若是觉得不合意,可以换人。”

李福满脸上有些讪讪的,知道自己选的人不合适,不过这一家子也确实可怜。

陈兰倒是没注意这老爷子的脸色,她一心一意替桂青青着想,笑道:“表哥想的真周到,不过这个小丫头子也太小了点,她能做什么?”

那小丫头忙说道:“我会纳鞋底,还会绣荷包…”

桂青青笑了笑,她知道秦家既然有心,这事儿怕是推脱不掉,不过既然全家人要搬到城里来住,乡下的地倒是没有人种了…

既然家里真的需要买人,当然还得要买合意的,她前世在宋府,也从人牙子手里买过人,知道应该怎么选,桂青青围着这家人走了一圈,没闻到他们身上有什么异味儿,那妇人虽然穷困,手指甲里倒也没有泥垢。

桂青青点点头,问这神情忐忑的一家人:“你们会种地吗?”

那妇人忙说道:“会会,我们当家的原先就是种地的佃户。”

桂青青说道:“既然爹爹说了他们一家可怜,那就先留下吧。”她相信以后定能过上好日子,倒也不差这几个人吃饭。

桂青青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家里可有人?我是隔壁的邻居…”

莲花白

桂青青打开门,门前站着的丽人果然是她认得的,正是宋子河从妓馆赎出来的外室王真真,她虽然是烟花之地出身,身上倒没有那种烟视媚行,不知道根底的人,还以为这是大家闺秀呢,她身后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王真真一见到桂青青便敛衽施礼道:“我是隔壁的邻居,夫家姓宋。听到这院子搬进来了新邻居,特意来道喜,刚做了些槐花糕,请姐姐尝尝。”

桂青青笑道:“如此就多谢了,我夫家姓李,快请进来坐吧。”

王真真见院子里好几个大男人,忙说道:“你这里刚搬家,肯定忙着呢,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空再聊。”

桂青青看着她走了,不由提着食盒呆住了,她还记得后来王真真被宋子河的妻子吴氏接回家做了妾室,几年以后竟是上吊死了,前世今生交替出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桂青青一时间竟是迷惘起来。

陈兰拍着她的肩膀问道:“桂姐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呀,难道你认识她?”

“不不,我怎么会认识她?”桂青青连忙摇头,想到食盒中的槐花糕,桂青青忙问:“兰儿,你有没有吃过槐花糕?”

“槐花做的糕?我还真没吃过,一会儿尝尝。”大户人家都以为这食物粗鄙,也怨不得陈兰没吃过。

桂青青提着食盒回到屋里,才发现忠叔居然帮着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了,尤其是家里的家具乃至锅碗瓢盆,居然全都添置了新的,桂青青真是感慨,秦燕山这一举动,到底是为了报答李松的救命之恩呢,还是对她这个“穷亲戚”的变相救济?这事儿一时间还真撕捋不清,她忙跟忠叔道了谢,又拿出槐花糕给大家尝,看着时候不早,便开始准备午饭。

买回来的一家人姓丁,男人叫丁大山,儿子是丁石头,女孩叫喜妹,丁嫂和喜妹帮着桂青青打下手,倒也忙而不乱。

到了晌午,秦燕山和李松回来了,二人都很高兴,陈兰急忙问结果怎么样。

秦燕山笑道:“还能怎么样?几个尼姑供出来了三个同案犯,都是邻县的,事情有了头绪,去邻县抓捕的事儿就不用李大哥出马了。”

李松笑道:“有功劳也不能独吞,总得给别人留点机会不是?”

秦燕山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真怕你这样耿直的人在县衙那样的地方混不开。”

李福满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连忙打听,这一问不要紧,他唏嘘不已,一会儿觉得儿子了不起,一会儿又担心他有危险,不由患得患失起来。

秦燕山不知道老爷子所想,他哈哈笑道:“李兄弟今天旗开得胜,以后一定事事顺遂,老伯就放心吧,刚才马大人还想请我们吃午饭呢,我这不是想尝尝弟妹的手艺,特意赶回来了…”

桂青青只会做几样宋子桥喜欢吃的菜,其余的还真算不上拿手,不过做的比普通的农家妇好得多,勉强也算入得秦燕山的眼。

酒菜很快摆上,秦燕山和李松推杯换盏,因为有李福满在,二人倒也不敢喝得恣意,酒过三巡,秦燕山这才说道:“李兄弟,我在青浦县也耽搁好几天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和兰妹的去向,再不回去,怕是都要着急了,我打算明天早上就启程回家,到时候就不来跟伯父辞行了。”

桂青青见秦燕山要走,不由得动开了心思,自己娘的身世,秦燕山该打听的都打听过了,他们表兄妹虽然对自己很亲切,又送东西又送宅子,但是二人却并不想跟自己相认,这里面到底为了什么,桂青青猜不透,既然人家不想相认,她纵然想背靠大树也不行,如今李松得罪了宋家,他在县衙还立足未稳,青州府跟青浦县虽然路途不是很远,若是真有了事儿,没个十天八天的也通不了消息,远水解不了近渴,以后的情形实在堪忧,如今之计,还是应该把秦燕山绑到自己的战车上才对,若想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那就要有共同的利益…

午饭吃完,送走秦燕山和陈兰,回到房间,桂青青便想跟李松说说自己的想法,却见李松皱着眉头,她忙问道:“大郎,怎么了这是?”

李松说道:“青青,秦大郎他们要走了,你把我那个箱子打开,我记得里面有两条白狐狸皮,原本打算给你留着,可是咱们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如就把这个送给他们做回礼吧。”

桂青青笑道:“我正是为了这个…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哦?什么事儿?对了,你过来我看看你的脑袋,这会儿还疼不疼?”

桂青青摇头“不疼,你不用担心。”

“那我也看看。”李松一把拽过桂青青,把她按到在床上,头上的大包稍微碰了一下枕头,疼的桂青青“哎呦”一声叫。

李松嗔道:“这样还说不疼?你等着,我拿点药给你揉揉。”他翻箱倒柜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褡裢,里面瓶瓶罐罐的还不少,他拿出一个瓶子,挖了一块药膏抹在桂青青的后脑勺上,轻轻地给桂青青揉起来,刚开始桂青青疼得龇牙咧嘴,没一会儿疼痛渐止,她居然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一睁开眼睛就见李松正对着她笑“怎么样青青?这回不疼了吧?”

桂青青摸了摸脑袋,还真的一点都不疼了“你这药还真挺好使。”

“那当然,”李松一边收拾那些药瓶子,一边问道:“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桂青青笑道:“我是想说咱们的根基太薄了,最好能跟秦公子一起做生意,赚钱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能一直跟他保持关系…我担心宋家那里,未必善罢甘休。”

“你真是异想天开,他是什么样的人,普通的生意如何能入他的眼?”

“若是普通的生意,我自然就不说了。”

李松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么生意?你说来我听听。”

“你听说过莲花白这种酒吗?”

李松精神一震“莲花白?那可是贡酒…”

桂青青点点头,莲花白不是白酒,也不是黄酒,而是露酒,这种酒香浓可口,还能滋阴补肾、舒筋活血、祛风避瘴,是宋家当年花了大价钱弄来的秘方,除了织染坊之外,宋家的另一个大规模的产业就是酒业,后来更是跟内务府做了皇家生意,宋家的生意也因此更上了一层楼,在整个江南道都打出了名号。

李松的眼睛熠熠闪光“你知道这种酒的工艺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