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和记忆里那些年没什么两样的春节,甚至更糟的是,居然要看没色的春晚。

虽然陈佩斯和朱时茂用把羊肉串就把满屋的人逗得哈哈笑;蒋大为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兴起了唱足了一整年的热潮;姜昆和笑林那些相声演员也大大出尽了风头;就连一向冷着脸的姥爷也因为那几个字迷而展开眉头,可孟茹却还是觉得意兴阑珊。

没趣啊,重复一年又一年的。她这头感叹,那头温雅苹和孟建国却担起心来,时不时地就过来摸她的脑门。被摸了几次,孟茹算是明白了,这是怕她又病了。

不想大人担心,孟茹强打起精神,可最后还是没陪到守岁完结就先钻进被窝去睡了。倒是孟博超还是精神奕奕的,都快半夜了还嚷嚷着出去放炮仗。

有些郁闷,到底还是不能和真正的小孩儿一样,对什么事都那么热心呢!

迷迷糊糊的,听见温雅苹在说:“建国,你看老儿子是不是有点发蔫啊?可别又是病了。”

“刚才不摸过了吗?也不发烧啊!”孟建国顿了下,又道:“我看可能是老儿子就这性格吧!女孩嘛,本来就文静。”

“是这样?文静?别是呆在家里闷出病来了…”

寥寥几句,却把半梦半醒的孟茹彻底惊醒。

文静?文静内向,内向孤僻,孤僻剩女人生!

好像被一枚炮弹轰中。孟茹傻傻地瞪着眼,瞪着头顶年前新糊的棚纸足有五分钟。猛地爬起来,“哥,我要和你放炮仗去!”

老天作证,她这一世绝对要和文静脱离关系。说啥,都不能再做剩女了。

第十七章 游戏与家庭暴力

忙碌的新年,整整一个正月,孟茹又成了跟屁虫一个,追在哥哥的屁股后面,闹腾腾地东跑西颠还得忍受人家不高兴的白眼和“别跟尾巴似的跟着我”的喝斥声。

真是一个闹啊,有多少年都没这么过过年了。终于终于又重新体会到什么叫“闹正月”了。

觉得好累,不仅仅是这具又瘦又小的身体,还有她和这具身体不搭配的思想。有时候,真觉得好无聊好幼稚好没趣好想睡觉啊!可为了不做“文静”的小淑女,也只有拼了。

时间一久,倒觉得这整天在胡同里乱穿,有些意思了。虽然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却勾起她丝丝回忆。

东北的冬天冷,有好多游戏在冬天都不能玩,比如女孩子最爱的跳皮筋儿或是男生最钟爱的弹球,打水战等等。可就因为是冬天,也有很多夏天玩不到的游戏。

比如说滑冰出溜滑,走在道上,哪怕是细细狭狭的一条冰,也能一出溜打过去。还有些孩子故意在路上浇水,冻出长长的一溜,比着看谁滑得远。自然,这事儿要是被大人抓到,一准挨骂。甚至有时候天暗了哪家大人骑车滑倒了,都会抱怨地骂上几句。可不管大人们怎么骂,孩子们还是照样玩得兴高采烈。

狗拉,也是冬天必玩的一大游戏。小小的一块板子,下面镶上两条铁轨一样的铁条,在雪里冰上行动自如。

说起爬犁,在东北山里可算是很实用的工具,俗话说:“前边没有轱辘,后边没有轱辘,翻过来一看是爬犁”。小孩子玩的自然不如大人实用的爬犁来得讲究。而且玩的时候往往没有狗,而是小伙伴在前面拉,甚至自己一个人用根棍子也能拄着地往前滑。而孟博超他们玩的却更为刺激。

H县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县城,据说原来是有老城墙的,如今老城墙虽然不在了,可那传说中的护城河却还在。只不过已经成了四条专倒垃圾的臭水沟。

孟家住的这片平房区,就离东门的臭水沟很近。冬天天冷,沟里的垃圾臭水就都冻得硬硬实实的,而这条夏天直让人掩鼻的臭水沟就成了小孩儿的新游乐场。找一座冻得比较陡的垃圾山,坐上小爬犁,嗖地一声直滑而下,简直就把这当成简易版的过山车。

站在沟边,被排在后面的小子推了几下,孟茹都愣没敢往下滑。很难相信自己小时候怎么居然也跟着玩得不亦乐乎。可真是,人小啥事都不懂,连干净埋汰都分不出来啊!

实在没法子再玩这个,孟茹甚至还挺嫌弃自家老哥沾了一身的雪屑冰茬的回来。老是觉得这小子身上说不定沾了多少细菌呢!

不过还好,就算不玩飞速爬犁,也还是有别的可玩。滚铁环,抽陀螺,孟茹最喜欢的却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的小灯笼。因为是十五,所以大人们晚上也没太拘着孩子,随他们往外边跑。反正也是一年才一回。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看花灯的节目。可一到晚上,有好多小孩就提出花灯满世界逛。没钱买漂亮花灯的,就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玩。

孟家,也没那个闲钱去买灯。可孟建国却拿玻璃罐头瓶为孟茹哥俩做了花灯。不过是罐头瓶里粘了根蜡,上面再拴了绳子用小棍挑着。很简陋,可孟茹却莫名的欢喜,甚至还缠着温雅苹帮忙找了块红布角糊上,美滋滋地拎了出去。对着别人精巧的莲花灯也敢大声说:“我爸给我做的。亲手做的!”

虽然说完后觉得自己很是幼稚,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在以后那个世界,还有几个孩子能得到父亲亲手做的玩具呢?虽然满屋的电子游戏或是高档玩具,却没有一个是含着父亲的汗水与爱心。

不过,也不总是在外边疯。偶尔老哥在外面疯累了还能拉上一堆小孩窝在炕上打打扑克。什么钓鱼啊红十啊沾苍蝇啊七王五二三的。孟茹很得意地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自称打牌高手了,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坐在娘娘堆里就起不来。几局下来,她几乎要高呼“东方不败”了。

有时候他们一群小孩打扑克,大人就坐在炕桌上打麻将。每当这个时候,一向冷淡的姥爷就会开始兴奋起来,似乎全忘了总是嫌这个吵那个闹的,自己都先呼三喝四地时不时地大声嚷嚷几句。偶尔哪个小孩不识相凑了过去,他不仅不骂,甚至还会拉着你教你认牌。

被拉着认了几次,因说得流利很是得了几句夸奖还多得了两块糖。让孟茹有些哭笑不得,深觉赌这个玩意真的是可以让一个人完全转性的。不过这时候的麻将牌较她以后学会的玩法有很大不同。不单只还带着东南西北风红中发财之类的配牌,甚至还有什么什么花,带什么什么会儿,侥是孟茹现在的脑袋是30岁的老脑袋,可还是听得一头雾水,不得其要领。

也就是这段时间,孟茹终于见到了李欣然,住在对门的小女孩。长得又白又水灵的小罗莉,眼睛大大的很招人喜欢,尤其是说话说得那个温柔,虽然骨子里还是强势,却因为这份温柔也让人觉得是个乖巧的小女孩。

因为父母都是机关干部,知识分子,所以李家里附近的邻居交往并不是很多。倒是和孟家,因为温雅苹好歹是老师,所以平时还算有来往。

对于终于在过年时过来窜门还带来大兴安岭亲戚捎来的山货的李家人,孟茹并不怎么喜欢。毕竟现在不是真的小孩,也能感觉出那份平易近人背后的矜持。想想,后来这位李叔叔成了县城的第N任副县长,李婶也荣任党校校长,虽然彼时已不是邻居,但在街上偶遇对方那种爱理不理的冷淡劲却很是让人不爽。这样想,孟茹更放淡了几分心。对和她说话的李欣然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随口应着。其实,从前自上不同的小学后,两个人本就不是很亲近。大概就是小孩,也总是为自己划出个小圈子,只容许自己那一国的人入内吧!

因为姥爷住在这的缘故,所以亲戚们在过年时都往这边跑,甭管拿了啥,都是为着尽一份孝心。

也是这时,才终于见到已经一个月没见着的凌波。以为大魔二魔相会,一定会又闹出点新花样。可没想到不过一月没见,凌波竟好像是又长大了不少,一双眼黑黝黝的好似真的藏了什么秘密似的,对大魔也淡了不少。让孟茹在心里大唱“少女的心事”。

隐约听到凌波这个月是回了她亲奶奶那边。温雅苹还有些不悦地道:“这会儿倒惦记着了,当初凌军刚死那会儿都干什么去了…”

温丽苹也不多说,只一个劲地使眼色。脖子一抻,衣领半敞开,温雅苹就眼尖地瞥见她后颈上有一块青紫。

“你身上怎么了?”原还只是顺口一问,可温丽苹却立刻一拉衣领,掩饰道:“没什么。”这么一来,温雅苹自然是知道绝不可能没什么了。

也不说话,温雅苹往前凑了一下,伸手就扒温丽苹的衣服。虽然温丽苹一个劲地躲闪,可到底还是让她解下两个扣子。只往下一拽,就看见温雅苹的后背上方有一大片淤青,明显是被人打的。

“他打你了?!”温雅苹厉喝一声,声音都尖得有些破音。

别说温雅苹,就是孟茹都吓了一大跳。靠!这是家庭暴力啊!

眼睛一瞄,看看把头垂得很低的凌波,这模样分明就是知道老姨被打的事啊。心头一动,倒觉得这个看起来鬼精灵的腹黑表姐可怜。

那个混蛋!这个,就是老姨和那个王永祥离婚的原因吧!不过这种敢施用暴力的男人,越早离开越好。

“你就这么让他打啊?你是欠他了还是该他啊!”温雅苹越说越气,干脆跳下炕就去拿衣服。却被温丽苹一把抱住,“别,三姨,大过年的…”声音低哑,透着伤心。“他说我让小波见老凌家那边的人,让孩子和他不亲了。你也知道,他挺想要孩子的,要不是我不小心…”

“呸!赶情你是这么着欠他了!跌摔流产,那是你想的还什么着啊?他怎么不说,大冬天,明知道你身子不方便,就不知道去接接你?就因为那次流产,你身体一直都不好,他还到有理啦!”

温雅苹愤愤说着,推了温丽苹一下,实是恨铁不成钢,“我说小丽,你平时在外面也不是个任人捏的面柿子啊!怎么在男人面前就这么没出息呢!早先凌军也是,他对好疼你,你对他言听计从的也就算了。可怎么现在换了这个,你还这样呢!我可跟你说,你要是还这么软趴趴的,以后苦日子有得受了…”

“我知道了,三姐。”低声应了,温丽苹犹豫了下,又道:“三姐,你也知道我上班顾不过来小波,这阵子还让小波让你家呆着成不?”

“成,有啥不成的?谁也没说不让她来。”温雅苹答应过后,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虽然被拦着没去理论,可心里一口气却着实咽不下去。

到了饭点,也没张罗去叫王永祥。在孟家,就是不逢年过节,凡是来了客留饭,对方家里谁没来,哪怕是骑车子去找也一准要找来,可这整整一正月,温雅苹就没张罗过一回去找王永祥。而王永祥也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招待见了,居然也没怎么在孟家露头。可见,施暴者也是会心虚的。

第十八章冰上白天鹅

自此之后,二魔又重新回归队伍,成了孟家常住人口。而孟茹,不知是同情还是怜惜,对这个和老哥一起欺负她的表姐,却多了几分亲近。甚至把原本的“小波姐”都改成了单音节的“姐”。第一次叫,凌波一愣,都没意识到是在叫她。等孟茹叫多了,她也就答应着了,不知不觉对孟茹比之前更亲三分。

多了一个小孩,对孟家俩口子是没什么影响,对两个小的,更是只有开心的份。可是,家里那位老的,就不愿意了。头两天,还耐着性子忍了忍。可还没出正月,就忍不下去了。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句:“我要回你大哥家去了。”

“怎么着了?爸,我这里可没亏待过您啊!”温雅苹不乐意,可有些事又不好明说,只是一昧地劝着。

温子轩却铁了心似的,一个劲嚷嚷着要回去。急了,温雅苹也有些火气,“怎么能就这么走呢!您就是要走,也得先说明白了啊!这还没过完年呢,您就往外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闺女的刻薄你呢!”

被她这么一噎,温子轩也不说话了。可第二天,老头人却不见了。无声无息的,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温雅苹气得脸色发黑,在孟建国提议出去找时,只冷觉着脸说:“找什么找啊?一准是自己跑回大哥家去了。”

“那,咱们去接老爷子回来啊!”孟建国看看她的脸色,却还是笑着说了出来。

“不用接,他一会自己会回来。”温雅苹抬了眼,看看孟建国有些疑惑的表情,也不解释。转身出去做饭。

可真是,温雅苹的话竟就这么成真了,敢情啥时她也成了一半仙。天还没黑透时,温子轩一个人回到孟家,和走时一样,黑不作声地,进了小里屋,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孟建国一脸佩服地看着老婆,温雅苹却仍是低头着啥都不说。孟茹倒是隐约明白了一点。

之前孟茹在大舅家住了两家,原本姥爷住的那间房已经改成了小云姐的闺房。十三岁的大姑娘了,拥有自己的房间,自然是很自然的事。但这样的事,让姥爷看到,大概就会很不舒服了。就算再愚钝,看到这样的情形,也该心知肚明自己的回归并不受欢迎。

果然,晚饭时,温子轩一句话都没有说,没说今天是去了哪里,也没再提要搬走的话,甚至今后几年,一次都没再提过,哪怕是因事和温雅苹争吵时也没有过。

过了两天再去大舅家玩,也没听到别的什么,只是温立君偶尔提到爷爷有回来看他们却来去匆匆,甚至没等大舅他们回来的话。想来老头子的脾气硬到一明白怎么回事,转身就走。连想搬回去的事也没透露支言片语。

其实,孟茹觉得姥爷虱子太烈,如果他真的提出搬回去住的话,大舅又怎么会不肯呢?哪怕是大舅妈也绝不会在面上露出什么。可若真能那样等待着儿子回来再或婉转或直接地提出要求的,也不是孟茹认识的倔老头了。

在大舅家住,其实也算是躲躲清静,省得又被老哥抓到熊她去买擦炮。可怜她那两块实际到手的压岁钱啊!被孟博超惦记了N天。要不是她现在是一重生的主儿,还不一早就和从前一样被连蒙带编了去啊!

大舅家的伙食不错,虽说不拿她当客人,可大年节的每天还是有肉。

按规定的,年假都是放到初七,可小县城的一般单位直到二月二,还是吃两顿饭的。没人说,大家自然都是按历年惯例,尤其是机关事业单位,作息时间很是宽松。

不过那些事,小孩谁也不会关心。孟茹只要知道大舅回来的早,晚上就大家都有口福就是。

虽然大舅和姥爷一样都是一张严肃的面孔,有些一本正的模样。脾气也不是很好,偶尔还让孟茹看到打骂淘气的小风哥。和日后老年版疼孙女疼得不得了的老人完全不像一个人。可对孟茹却仍一如既往的亲切和气。只要一看到孟茹,就张罗着拿吃的东西给她,什么糖啊瓜子啊还有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成箱买的桔子、苹果之类的水果。不像孟家,冬天常吃的水果还是冻梨、冻柿子这些冻货。

常年养成的习惯,温家每天的早饭不是面条就是面片,一在盆的连汤带面端上来。一人盛上一碗。桌子中间,是一个茶色的小药瓶。里面放着味精,拿筷子粘上一点往面汤里一搅,鲜了不少。

现在,味精这东西还是刚兴起的稀罕物。县里刚刚成立了一个味精厂,产量不大,卖的还不是很多。

看着众人纷纷伸长筷子,小君还一连粘了两下。孟茹嘴角抽搐,想开口却到底还是只在大舅妈让她粘味精时笑咪咪地摇了摇头。

那个,咱是新世纪的人要健康饮食,多吃味精不好嘀。

孟茹正在心里嘀咕,就听到砰的一声和小君有些委屈的叫声。抬头一看,却是大舅妈用筷子狠狠敲了下小君拿筷子的手。

“叫什么叫?你要再翘小指头,还打你。”李雪娟哼着,竖起眉头,“你看看人小茹,自己都知道改了翘小批判的毛病了。”

孟茹闻言更窘。放待遇当年她也是被大舅妈用筷子敲出来的好习惯。

吃完早饭,李雪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吩咐:“小云,你一会儿好好领着小茹和小君,要是还像昨天一样把她们丢给小风,小风又把她们自己丢在家里出去疯的话,哼…”藏在温柔背后的威胁让温立云皱起眉。看向孟茹和温立君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孟茹低下头也不多嘴。现在的她完全可以理解,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怎么会乐意带着比自己小一半的小毛头乱跑呢?就连只比她小三四岁的凌波都不太招她喜欢呢!

等大人们一走,孟茹就老老实实地坐在炕上看电视。大舅家的电视也是新买的,想是以前姥爷在时怕他嫌吵一直没买,反倒比孟家还晚买了。

虽然电视节目没什么意思,但总比啥也不干无聊强。小君在旁边不停地吃着桔子。一个接着一个,看得孟茹很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她桔子吃多了那是会得桔子病的,到时候身上那一个黄,才叫难看。

小风哥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小云姐却在窗前走来走去,一个劲地往外看,显然是心急着想出去玩,却又不敢这么把孟茹两人丢在家里。眼看着她走来走去,最后像下了决心似地往这边一转,孟茹直想大叫:“NO!我不想出去…”

可不管她愿不愿意,到底还是被拖出了门。当踏上南面水泡的冰面时,孟茹忍不住感叹:好想回到热乎乎的炕头窝着啊。

瞥一眼身边一脸兴奋的温立君,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一脸郁闷外加憔悴不堪。

抱着肩,看到温立云和早就等着的几个少男少女打了招呼,便利落地换了冰鞋,踏上冰面,身体便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

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孟茹根本没注意她的自由竞争,心里不JC地叫嚣:“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早恋外加群约会?”华丽丽的汗颜了,孟茹抹了下根本就没有的汗,先为自己晦暗的思想鞠了把泪。才发现在冰上滑动的温立云竟然格外的不同。

怎么说呢,小云姐不是特别好看的人。可站在冰上滑动的温立云却格外的光彩动人,仿佛是一朵看起来不起眼的花蕾突然绽放开来竟是令人眩目的美丽。

这样的小云姐,是孟茹从未见过的。因为年龄相差的关系,两人的童年几乎没有太多的次。成年后开始交往时,小云姐已经是别人的妻,别人的妈。大方,爽朗,处事稳重。技校毕业后在电力公司工作,而且有可能成为最年轻的人事科科长。不管是哪个印象,都和眼前这个在冰上舞蹈一般滑动的少女无法重叠。

这一片的水泡极大,冬天冻结的冰面虽然仍不像正式冰场一样平整,却足以吸引很多冰上运动爱好者聚集于此。除了温立云和她的朋友外还有些穿着运动服的人。

可渐渐的其他的人都停了下来。远远近近地站着,看着那在冰上舞动的少女。流畅的动作,优美的姿态,最吸引人的却是她的笑容。明媚,充满了热情与自信,仿佛冰上的精灵,点亮所有人的眼眸。

突然之间,她跳了起来,在半空中,一个优雅的旋身,然后稳稳地跳地…

孟茹张大嘴。她几乎是个运动白痴,更不懂什么花样滑冰之类的。可这时候却只觉得小云姐真的很神,从没看过比赛的人觉得刚才那一下应该就是那些选手才能做得到的动作。

不自觉的,孟茹鼓起掌来。拉着小君跑过去。而温立云也停焉,怔了怔后突然大叫起来,抱着迎上去的女生大笑,“我做到了做到了,这次没有摔啊!”

“小云姐,你好厉害呀!好像白天鹅在跳舞,一只在冰上的白天鹅,漂亮死了。”

“白天鹅?”她的马屁让温立云扬了扬眉,笑道:“你见过天鹅啥事啊?”

“咦?”有些语塞,孟茹只能一声低咳,“我在电视里看过啊!”动物世界里应该是有演过吧?

还好温立云根本不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仍兴奋地拉着朋友大谈刚才梦一样的感受。

孟茹有些婉惜地道:“可惜过一阵子天暖了,就看不到小云姐滑冰了。”一句无心之言,却让温立云变了脸色,她的朋友也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叹道:“可惜咱们县里没有室内滑冰场。对了,小云,你怎么不去报体校呢?听说如果好的话还能到市体校,那样就可以夏天也滑冰了。”

“我…”一丝喜色闪过后便是黯然。温立云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孟茹却已经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现在大学还没扩招,温、孟两家的孩子都是走的同一条路子。上技校,工作。而孟茹当年因为签的医药公司败落以及其他原因而没能顺利入职,是几个上技校的孩子里唯一没有正式工作的。想来,小云姐是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了。或许,踏实的道路远比一个不知能否实现的梦想更为诱人吧?

虽然这样想着,可心里却隐隐有些闷。刚要开口喊小云姐,却突然有人大声问道:“你想上体校吗?!”

第十八章是鸡也要飞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围在一起的四个人同时转头去看。却是一个穿着灰蓝色运动服的中年男人,满脸胡茬,形容邋遢。

面面相觑,温立云一手拉着一个小的,几人同时退了一步。这位这模样,走到哪儿都会让人疑心吧?

看他们的动作,中年男人眨了下眼,突然笑了。“我不是坏人。”做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可一双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往温立云身上扫。亮亮的,活似看到宝贝。

被这样盯着,温立云不禁有些发毛。拉着两个小妹妹,小心翼翼地就往后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喜的叫了一声:“陆教练?”一个男人冲上前来,喜相逢似地惊喜地笑着:“是陆教练吧?市体校的陆教练,我是小王啊,县体校的小王。”

嗄!这是啥?难道是她们触发了隐性剧情吗?!孟茹嘀咕了一句,转目去看定住脚步直直地看着中年胡茬男的温立云。很好奇这位表姐将做什么样的选择。

有人现身证明他的身份,胡茬男也高兴了。拉着那个小王老师客气两句,只说是来H县探亲的。又意有所指地道:“没想到这回倒挖到了一个好苗子。”

这句话听在耳中,就是原本还强作镇定的温立云也砰然心动。她身边的女生更是一脸兴奋地拉着她的袖子。在陆教练转过头来温言介绍自己并表示如果温立云愿意,可以去报考市体校时,大声道:“小云,市体样啊!你可以滑冰了。”

手微微颤动着,温立云压不下心里的激动。一张脸红红的,说不清是被风吹的还是激动的。可到底最后却还是低下头,并没有立刻答应陆成的建议。

见眼前的少女低着头,不肯说话,陆成也觉出不妥之处。想了想,便和气地问:“同学,你难道不喜欢滑冰吗?”

“喜欢,”脱口而出,温立云抬起头,眼中晶亮的光芒闪动,却渐渐黯了下去,又低下头去。

“那,是担心家里不同意?”看着温立云猛地抬头,陆成心知自己是抓住了重点,便温言表示可以去同家长商量。

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却立刻又消失。温立云摇了摇头,小声地说了声:“不用了。”便开口告辞,不看陆成,滑到边上换了鞋,拉了孟茹和温立君就跑。

看着少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开,陆成抬脚追了一步,却又离下,只冲着她的背影大叫了一声:“同学,这个星期我每天上午都会在这里,你要是改了主意就来找我。”

温立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拉着她们继续往前冲。孟茹闷不吭声地紧跟着跑,温立君却急急地叫:“姐,那人喊你,喊你呢!”

“别乱说话!”温立云喝斥了一句:“小心我揍你。”吓得小君也闭了嘴,一路不吭声地跟了回去。

孟茹却一路偷瞄着温立云,见她一张脸阴晴不定,就是回了家也是有些呆呆的,满腹心事的样子。很是好奇小云姐到底会怎样选择。

如果这是一本青春励志小说的话,她真的应该发挥重生者的魅力大大热血一番,讲讲梦想讲讲理想,让这位姐姐千万千万不能放弃自己的梦想。正是不做努力如何创造自己的未来呢?

不过可惜她早就过了青春热血的年纪。已经明白梦想什么的与现实毫无关系,说得颓废,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不够一切地去追逐梦想呢?大多数人,还不是得过且过就一生。

没有去旁击侧敲,说些什么鼓励或怂恿的话。这种事,原就不是她说得上什么的,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就是她现在是一大人,又凭什么对别人家的事指手划脚呢?

不知是不是被温立云沉着的脸色吓到,小君也变得很是安静,就连电视都没敢开,只窝在炕上老老实实地呆着。倒是不知从哪疯回来的小风哥,大大咧咧地吵着,被小云姐逮到臭骂了一顿。

直到大人回来,温家的低气压才稍有缓解。

吃饭时,温立云犹豫了半天,还是吞吞吐吐地试探道:“妈,今天我去滑冰时碰上一个教练…”话还没说完,李雪娟已经瞪了过去。温立云一愣,忙举手道:“我带着小君她们了。”话一说完,好不容易有的气势就更低了,勉勉强强地才说清楚,最后几句话更是和蚊子叫一样:“妈,我念体校行吗?”

抬头看了她一眼,李雪娟却没说话,反倒把目光转向一边端着饭碗似乎根本没有听的温志文身上。

把筷子一撂,温志文抬眼看了看女儿,只问了一句:“你觉得你要是去练滑冰,能做到哪一步?能得奖能得冠军能靠这个养活自己?”

一句话说完,也不看白了脸色的温立云。便收了自己的碗去厨房。

虽然只是一句话,可却完全表明了一家之主的立场。在温家,极少把孩子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来对待,何况是已经上了初中的温立云。所以温志文把话说得很明白。

李雪娟也道:“听见你爸说的了?你安下心好好上学,再过一年多就能上技校了,从枝校出来就有工作,不比你瞎琢磨的那些事强多了。滑冰,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啊?说不定到最后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一面说,一面夹了一筷子肉放进温立云碗里。

可温立云埋着头,用筷子拔拉着碗里的饭粒,嘴唇颤了颤,虽然没有说话,却有一滴泪滴进碗里。

虽然看见,李雪娟却也只当没看见。见着温立云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就放下碗说不吃了,也反常地没有喝斥她剩饭碗,只是拿起她的碗把剩饭都拔在了自己的碗里。

这一天,温家的气氛很是低迷。孟茹乖觉,只嚷着想妈了要回家。李雪娟也没多想,就打发了温立云送她。只说别这么呆在家里出去动动,显然是不想让她在家里瞎想。

一路行来,见温立云神情懒懒的,也没领着她。孟茹也只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眼看着快到孟家了,温立云却突然低声问:“小茹,不会跳舞的天鹅还是天鹅吗?”

被问得一愣,孟茹下意识答道:“不跳舞还能游泳呢!”说完忍不住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呆。

温立云却没再说话,只是闷闷的。到了孟家,也不说话。孟茹到是兴高采烈地扑进院里。一眼就看见温雅苹正在院子里摆弄着一只袋子。

“妈,我回来了。”大声叫着,还想扑过去来着。可温雅苹回头一看,却先笑着招呼了温立云,“小云来了,正好,你二姑让人捎来的本地鸡,一会晚上在家吃,三姑给你炖鸡吃。”

懒懒地应了一声,温立云也没说好不好。虽然觉得有点被冷落了,可孟茹却还是往前凑。“生哥给我带糖了吗?”不用多想,也知道捎东西的是哪个了。

看看温雅苹从袋子里拿出来的两只鸡,一黑一花,不像卖的肉鸡那么笨,反倒挺精瘦的感觉。想来是因为平时是放养不是圈养,喂的也不是什么饲料而是草籽稻壳什么的缘故吧。

温雅苹左挑右拣,还是选了那只花的,大概是觉得黑的那只比较瘦。不过这时候瘦些的反倒是逃过一劫了。

一手提着那只花鸡,温雅苹又冲着里面喊:“建国,你还磨什么呢?杀鸡这活儿可全指着你了。对了,再抓一把小米过来喂喂这鸡。”等了两分,见孟建国还没出来,她又往门口走了走。就在这时,惊变突起。

原本还觉得那只小黑鸡脚下还绊着截绳子,在院里踱来踱去挺有趣的,还想更凑近点瞧瞧。可她人还还凑近,那只鸡就猛地一转身,大眼对小眼,瞅着黑鸡绿豆大小的圆眼睛,孟茹不知怎地,竟扑哧一声笑出来。是错觉吧?居然觉得这鸡的眼睛还挺亮的,好像在审视她一般。她这一笑不打紧,那鸡竟似被惊到了一般,疾退几步,满院子里转悠,然后翅膀一张,呼拉一声…

孟茹瞪大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样。那只鸡居然就这样张着翅膀飞了起来,几下子竟然扑棱上了屋顶。虽然这时候的房子都不是太高的平房。可,这是鸡,不是鸟耶!

张着嘴,孟茹一转头,和同样目瞪口呆的温立云目光一对,立刻扯着嗓子叫:“妈,妈,它飞了!鸡飞了…”

“劲胡说八道。”温雅苹嗔着,一回身,没看到鸡再顺着孟茹的目光一看,也不禁怔住。“还真飞了。”愣了下,她立刻把手里的鸡塞回袋子,自己往前凑,又叫了孟建国出来,两个人往房上爬,可还没等爬上去,那只小黑鸡已经呼扇着翅膀又飞上邻居家的屋顶。

一路在下面追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鸡越飞越远,到最后,竟隔着一条小胡同飞到街对面的屋顶上去。

跑得气喘吁吁地回来,温雅苹想想,还是觉得好笑。“二姐家养的鸡还神了呢!居然飞了。”

“本地鸡,不像肉鸡那么沉呗。”孟建国也追得出了一身汗,“飞就飞了,总算开了眼界,知道就算是鸡也能飞的。”

“说的倒也是,就算不是鸟,飞不高,但起码这鸡也是飞了。”温雅苹笑着,没留意到跟着追了一道的温立云的眼睛越来越亮,闪着异样的光彩。

“三姑,就是鸡,也能飞啊!”

“嗯,一次飞不起,两次飞不起,练久了总是能飞起来了。”温雅苹顺口答了一句,又问:“小云,晚上鸡是炖蘑菇还是炖粉条啊?”

“我,”咬着唇,温立云突然道,“三姑,我不吃了。我还有事…”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跑。

“咦,这孩子…小云、小云…”没追上,温雅苹一脸莫名其妙地转回来,还嘀咕着奇怪。孟茹却偏着头,想想,笑咪咪地道:“小云姐也要飞了。”被温雅苹拍了一下,“当你小云姐是那小黑鸡啊?竟瞎说。”

“不是鸡,是白天鹅。”孟茹点着头,不知为什么,就是肯定温立云一定是决定了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虽然,有些荒唐,但人生大概就是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暴发了热情呢!

十九章春光喜事

一点小事,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虽然不知道怀揣梦想的少女是如何说服固执的父母,但事情却一如青春励志剧一样发展了。

几天后,李雪娟过来抓着温雅苹吐了一番苦水,直说:你哥也是犯糊涂了,怎么让那个胡茬男拉出去转了一圈就改了主意呢!也不想想,还真当自己闺女是天才了,要是真能闯出点名堂也行,要是不行,那还不就是白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说不定最后连个工作都没着落,到时候连对象都不好找。

温雅苹也不好多说什么,当着面也只是说万一小云要真是行了,拿个冠军什么的也算是替老温家争光了。待送走了李雪娟才叹道:“这小云,又闹新花样,可是老天保佑她真能闯出个什么名堂,要不然哥还不得被嫂子埋怨一辈子啊!”

甭管大人们都是啥反应,但白天鹅总算是迈出了展翅的第一步。春天来时,温立云就离开了H县,转学入读市体校。

也就是在这个春天,赵树生和王小琴也终于结了婚。没有后世豪华的礼车和那些奢华的排场。只有一辆手扶拖拉机,外加几辆自行车,就这样把新娘子接过来了。

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外加收音机。赵家新打的组合家具,虽然在孟茹眼里看款式老旧,却是最近正流行的。

墙上挂着之前拍的照片,却不是婚纱照,男的虽然穿的是西服,可女的穿的却是一件套装。照片倒不是黑白,只是那个颜色怎么看怎么失真。因为现在的照片还不是彩色的,而是上色的。所以看上去总觉得有些别扭。虽然不是彩色,不是婚纱照,可照片中的主角脸上既紧张又羞涩且幸福的神情却是一样那么引人注目。

没有酒店摆喜酒,席开多少桌什么的。而是露天搭了棚子,请了厨师到家,招待亲朋好友。门前摆不下,也没关系,一边的空地,随你用,街坊邻居都不会言语半句。

垒起的炉灶,洗菜的切菜的上菜的清一色的妇女,全是亲戚邻居过来搬手的。一个特意围了围裙的专业喜宴厨师吆喝着吩咐这吩咐那,整个小厨房热闹得跟野餐营似的。

结婚的新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不像后世还要在司仪的指挥下耍各种花枪,简单地举行了一下仪式就进入敬酒环节。看着小琴姐穿了一件红色镶金边的棉袄,在穿着西装的赵树生陪同下挨着桌的敬酒,脸上全是笑容,孟茹也觉得很是高兴。

虽然现在的喜宴实在没什么好吃的,没海鲜没新鲜花样,都是什么四喜丸子、肘子什么的腻得很,可来参加喜宴的人却个个都吃得笑容满面。因为地方不够,有些人是轮流上桌的,从上午10点多到下午三点左右,这一桌撤了再上另一桌客。孟茹都不只看到一两个人连吃了好几次,大叹现在的人真是牙好胃口就好。

在一对新人抱着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开始新生活时,孟茹也开始了她全新的生活。

北方的春天,风很大,甚至比冬天的风还让人觉得刺骨三分。老人都说,这是开江风,只有这样猛烈的风,才能吹开冰封一冬的大江小河。

也是在春天,岁数大的老人常犯老病,有几次,在上幼儿园的路上,孟茹都看见出殡的队伍。白花花的,空中飘着黄色的纸钱,还有人在队伍前面撒着一分两分的分币做开路钱。队伍一过去,就有好多孩子扑上去在雪化后显得泥泞的小路上挤着拾那些零钱。

孟茹却总是扯着妈妈的衣角,远远地避开。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在的她对于生死充满了敬畏之心。

姥爷的咳嗽一声重似一声,一声紧似一声。冬春交替,乍暖还寒,老慢支一犯起病来,咳得严重时就好像要把心肝都要咳出来似的。大口大口的浓痰,有时候又像喘不上气来似的。

每次一听到姥爷咳嗽,孟茹的心都揪揪着,有些怕。她知道妈也是怕的,为了姥爷,求了单位诊所里的大夫回家帮忙打点滴,又想着办法弄些清淡的东西给姥爷吃。后来还特意跟着学了打点滴,打肌肉针,自己琢磨着怎么能让姥爷在犯病时舒服一些。而老爸,因为姥爷的病闻不了烟味,一咬牙,把抽了近二十年的烟也戒了。捏着白底红字的羚羊烟盒在外面踱了很久,到底还是忍痛把烟盒丢了出去。

还好,随着天气越来越暖,风渐缓时,姥爷的病好了些,让全家上下都松了口气,原本几乎天天上门来探病的亲戚也渐渐来得少了。

就连孟茹都开始觉得上幼儿园有些意思了,少了路上罩在头上的那块红纱巾,看这个世界都清楚了。不再总是觉得身处沙尘暴里,红蒙蒙的一层。

教育幼儿园,是属于教育局直属单位。一般孩子上小学前都要在幼儿园上学前班,算是县里最大规模的幼儿园了。

和温立君没在同一个班,同是学前班,却是一个大班一个中班。

教室相对简陋,没有那些丰富多彩的装饰也没有那些让大人都眼谗的可爱玩具,有些发灰的墙上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红字,棚上悬着红色的拉花。墙边的透明橱柜里是发旧的积木、娃娃等玩具,中间是几排摆放整齐的小书桌,后面是漆成墨绿色的小床,墙上还有一块大板,上面贴着小红花小星星。虽然才上学几天,挂在孟茹名下的小红花却已经有了十几朵,名列全班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