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要装成温柔和气又善解人意的好学生,为什么就不能再装得象点呢?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心思,小孩子的段数就是低。

半迷糊着,听到不知是谁在说“破布像银河一样”。身上一机灵,磕睡虫倒飞了大半。眼珠子一转,看着不知是哪个班的学生。孟茹抿嘴偷笑。话说,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把“瀑布”念成“破布”呢,不只如此,还说“动运会”“发沙”…那时候的她,洋相一大堆,总是出错呢!可是后来每次妈说她的窘事时,都笑得很大声。可现在,或许,以后都没有可以让妈妈大笑着谈论的笑资了呢!

训练结束后,正如事先预料的一样,被选中的两个人是孟茹和陈子宣。眼角转处,看到李欣然抿着嘴,微眨的眼睛里隐隐闪着水气。孟茹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抱歉呢,可是这样的优先权,如同罂栗花的汁液,尝过后就无法放手呢!

啊,人生真是容易坠落呢!

仰望天空,成纯洁的四十五度角,还没被称为少女的女生沉思着,一脸令人动容的忧伤…

呃…

收回目光,孟茹揉了揉脑袋。在身旁陈子宣勾起嘴角偷笑的时候心想文艺青年装过头了。

嗯,再怎么说也是在别人的地头,还是应该淑女些的。作为主场的七校,倒也算招呼周到了。

因为进比赛现场是要分批的,所以一票选手就被安置在会议室里,除了茶水,居然还准备了一些水果和花生瓜子什么。孟茹也不客气,抓了一把爪子磕,看陈子宣看她,便要递到他手上,却被他摇手拒绝。

“吃太多瓜子,嗓子上火一会说不出话来你怎么比赛?”

小正太一本正经的话让孟茹一头黑线。你到底是什么出身啊?怎么一说话就阴谋论呢?说得倒像是人家学校拿瓜子招待是想害你似的。

转过头去,孟茹眨巴着眼。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怔了下后转过头去却是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男生。眉清目秀,虽然不如自己身边的陈子宣,可也算好看的男生了。

“你,是孟茹吧?”

孟茹点点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男生会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表情。

“啊,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之前在公园里见过的。”男生微笑着解释,还要说详细点时,他身后突然冲过来一个女生。指着孟茹就叫:“啊,你不是那个讨厌的孟茹嘛!”

咦?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讨厌的孟茹了?扬起眉,看着那个出言不逊的女生,孟茹好像隐约想起了什么。还没等她话说,陈子宣已经站起身来。

“原来七校的学生都是这么说话的。还算重点呢,这么没礼貌…”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善,可话里的嘲讽却让对面两人都涨红了脸。

“对不起啊,我同学不是故意的。”道着歉,男生转向孟茹:“那天在公园我们在湖上还有小树木里都见过的,你唱的歌我现在还记得。”

果然是那天和她发生争执的人啊。

孟茹偏了下脑袋,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看着那男生很激动似地夸她的歌好听,而那个女生则气愤地嚷起来:“你干嘛夸她啊,朱纯华。你的歌也好听,小提琴更是棒啊…”

后面的话没再听进去,孟茹像被雷击到似地愣了足有半分钟,才怔怔地问:“你叫朱纯华?你会小提琴?”

会——是他吗?那个前世时她曾暗恋过的男生…

第一卷第五十七章难以说出口的爱第一卷第五十七章难以说出口的爱

所谓的纯爱,只能发生在校园里。仍然纯洁的心灵。单纯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感情。

情窦初开,带着一点忐忑,一丝甜蜜还有淡淡的酸涩,那样小心翼翼地注视,说上一句话都会心跳加速的紧张…名为暗恋的青涩果实,只有在校园里,青春年少时才会成为抹不掉的记忆。

很多年之后,连那个男生的长相都记不住了,甚至可能连他的名字也记不清,可是却总会记住一些很微妙的细节,比如他的白衬衣,或是擦肩而过时盈绕鼻间的那一抹香皂味,还有那一缕她其实听不懂的琴声…

突然之间,好像有许多东西涌上心头。那些以为早就已经忘记的东西,瞬间将她淹没。

这个名字啊!还以为不会记得了呢!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孟茹看着那个男生微笑着点头,不自觉地也随着他微笑。笑过之后才恍惚想起曾经也这样傻傻地因着他的笑而笑。

不免失笑,有些伤感又有些怀念,更多的却是醒觉。这样愁肠百结作什么?你都不是当年那个暗恋别人的傻姑娘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在陈子宣拍手拍她的肩时才意识到已经有人在叫她的号码。

慌忙转身,却又回过头来。笑着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朱纯华。”看着有些惊讶似的朱纯华,她也不解释,只握着那只手,沉默了两秒便转身走出会议室。

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么突然地见到还以为早就忘记的人呢!可是,似乎,心情并不坏。

仰着头,勾起嘴角。在听到身边陈子宣淡淡的低声问道:“你早就认识那个朱纯华”时只是浅笑。

“或许啊,说不定我们前世就认识,就像我和你——一样!”弯眉巧笑。眼眸里却是不动声色的平静。有时候,觉得陈子宣真的很敏锐呢!如果不是他不够高调,她可能就会猜这家伙也是个重生者了。

不高调,也不低调,不太引人注目可却又让人无法完全忽视。话说回来,就算是重生者,也不一定全像她这样高调吧?眨着眼,孟茹扭头盯着陈子宣看。直看得他皱眉才笑道:“我是越看越觉得自己和陈同学前世就认识呢!”

是说真的哦,虽然记忆里没你,可说不定真的曾经认识呢!

一场看图说画比赛,毫无悬念的第一名。孟茹捧着奖状、证书和作为奖品的日记本,凯旋而归。自然又受到学校领导的一致表演。这样发虚的场面,经历得多了,应付起来也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苦恼。或许,这样下去。有一天她也可以当得起长袖善舞四个字。

因为得了荣誉,所以特别让她们这些参赛选手提前放学。在校门口,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虽然一直不太认车,可孟茹还是敏感地感觉到这车应该很贵。至少在现在这年头来说,县里好像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轿车呢!

瞄了两眼,正要转身走。却听到汽车喇叭声。孟茹回过头,才发觉摇下的黑玻璃后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小铁?”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兴奋。小铁在这出现,那就是李任风他们也回来了。

“大叔他们回来了?”上了车就兴奋地问。小铁“嗯”了一声,也不开车,只一直盯着她。直看得孟茹眨眼,他才有些气恼地开口:“没看到换新车了吗?桑塔纳,就是市里也没几台,还是那些当官的坐的呢!”

敢情是等着她夸呢!装模作样地夸了两句,在小铁脸色转好时孟茹又追问“小梁子回来了吗?”直问得小铁黑下脸一声不吱。

扁了下嘴,孟茹一路上直在心里盘算着。心情忽高忽低的,一想到一会就能知道自己的投资结果,不禁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一到李任风家,她就飞快跳下车直往大门里冲。

“喂,”隔着车门,小铁喊了一声。在孟茹回头时叫道:“记得,你说过要请大家吃饭的。”

这么说,那就是…

笑着挥了下手,孟茹的脚步倒慢了下来,脸上又挂上从容的笑容。就是见了李任风也没再显出急迫的样子。

“大叔,旅途愉快啊?”

“愉快愉快,尤其是一回来就有你这个鬼精灵来看我就更开心了。”

孟茹切了一声,仰头,爱娇地道:“我可不是来看大叔你的。小梁子呢?”

“小梁子?”随着一声挑高的尾音,从里面走出来的青年挑起浓眉,“敢情现在用不着我了,不叫梁哥,又改成小梁子了。”

嘻嘻笑着,当没听到他的讽刺,孟茹扑上去拖着他的手臂,半强迫地按着他坐在沙发上。“梁哥梁哥…这下满意了吧?”

眼一转,瞥了眼正嘀咕着“现用现交”的李任风,孟茹扮了个鬼脸,靠着梁洛只是笑。虽然小梁子小梁子的叫惯了,可其实,她对这个大哥哥还是很尊重和信任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他了。

看她但笑不语,梁洛也没了逗她的兴趣,“真是没趣,小丫头片子一点都不好玩。”

挠了下头,他把刚才一直拎在手里的包递到孟茹手上。“呐,这是这次投资所有的收益,你自己看吧…”

“啊,”抿起唇,慢慢拉开皮包的拉锁。还在给自己保留着神秘感。

还没有把包里的钱拿出来,孟茹已经眨起眼睛。这个,都是百元大钞啊,看样子,少说也得有一百张,难道,竟然真的是十倍以上的回报?

咽了下口水,孟茹脸上终于露出些属于小孩子特有的兴奋表情。让一旁笑着看他们的李任风也笑了起来。

“小丫头眼光不错,这次算你赚到了。”顿了下,他招了下手,让孟茹靠近,“和大叔讲讲,你为什么让小梁子把所有的钱都买了泡泡糖、电子表这些东西呢?按理说,这些东西都是小东西,就算是在苏联能卖个好价格,可获利却不可能像那些电视什么的赚得多。”

拿眼瞥了他一眼,孟茹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大叔你那么有钱,我要进电视,也得有本钱才行啊!”低声不满地嘀咕一句,孟茹又道:“苏联重工业发达,可是轻工业却不发达,生活用品就是他们最需要的。要卖,当然是要卖能最快卖出去的商品了。”挺直背。孟茹直言:“大叔你大倒爷有大倒爷的做法,那我这个小倒爷也有小倒爷的想法啦!”

看她一眼,李任风笑了。“小丫头还真不简单。不错,有想法,不过最重要的是有胆量!喂,要不然,我认你做干女儿好了。我会好好对你的哦!”

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大叔说话就是怪,什么叫好好对你,听着都让人发毛。“大叔,你不要乱认亲戚啊!小心你以后有了儿子,我下狠手害了你和他霸占你的家产。”

被她故作狰狞的表情逗得发笑。李任风拍了拍她。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只盒子,“送你的礼物。”

“还有礼物收啊!”孟茹笑着,下意识地回头看梁洛,在他摇头时,不屑地哼了声。打开盒子,就看到一个不倒翁。木头制的,红红的脸蛋,漂亮的衣服,正是著名的俄罗斯娃娃。这种娃娃通常都是11个一套,一个套着一个,很特别也很可爱。

虽然早就不一是第一次见到,可孟茹还是笑眯眯地道谢。眼角一瞥,隐约觉得李任风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没有多嘴地问。直到他静默了一会自己出声。

“小茹,帮我捎点东西吧!”

“没问题啊,捎给谁?”看起来好像没看他,可眼角却是始终没离开他。看起来大叔很纠结似的呢,是在犹豫?等等,让她捎,那就是和她认识的人啦…

猛地扭头,瞪着李任风。在他说出,“给你老姨的礼物”时更是把眼睛瞪得老大。

“给我老姨?”在她没留意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虽然有心想问,可是看看李任风的脸色,又怕他恼羞成怒。

孟茹捧着礼物,又把那个小黑包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确定自己看起来不起眼了才走出门去。

没两步,后面梁洛追出来,“小茹,你不是快放暑假了吗?要不要到时候也跟我们去见识下?”

“去苏联?”砰然心动,可想想,孟茹却没敢直接答复。“等我考虑下哦!”还没出过国呢!可,就算她再想,也得老妈她们同意才行啊。

心里纠结着,抱着礼物直奔老姨家。把事情一说,看着老姨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孟茹也不说话,只坐在一边等着她拆礼物。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温丽苹不自在地挪了下身,道:“小茹,你妈还等你回家吃饭呢,还不回去。”

“我不太饿。”扭头看见凌波走进来,她忙递上盒子,“姐,你的礼物。”

“礼物?我又不是过生日,你买礼物给我干嘛?” 凌波奇怪地看她一眼,孟茹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拆开盒子。“不是我,是一个有心人送你的礼物哦!”看起来大叔真的没有买礼物的经验,居然是和她一样的俄罗斯娃娃。

“小茹,”声音突然拔高,温丽苹站起身推着孟茹,“快回家了回家吧…”

“唉,老姨…”不情愿地想冲回去,门却啪地一声关上。里面传来凌波奇怪的声音“妈,你干嘛,平时小茹来你不知多高兴呢…”

是啊!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就是不想我问你的秘密吗?反身扒着门,很想学猫咪用爪子挠门。可到底还是叹一声往家走去。

算了,纸包不住火,早晚你们还不得让我知道。就当,是给你个缓冲的机会,好好考虑下如何坦白吧!

第一卷第五十八章姥爷的婚事

“姐,昨天我拿给老姨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说得漫不经心。可两只耳朵早就竖起来。从当事人口中得不到消息,咱旁敲侧击也能知道点不是。

“盒子?”凌波偏着头,现出困惑的表情,“是一条围巾啊,四方的,很大的围巾…毛乎乎的像小狗。”

围巾?还毛围巾?孟茹也黑线了。看起来那么精明能干的大叔难道以前从没送过女人礼物吗?大热天的居然送人围巾?就算是特产,也不能这样不是。

呶了下嘴,还想问老姨究竟是个什么反应。却不想在前面的孟博超回过头来“嘘”了一声。

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孟茹和凌波两个快走两步,也近了院,先就看到摆了满院的自行车。

咦,这是来客人了?

入了夏,窗户都开着,屋里的声音就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虽然一时还没那么快进入状态,可三小还是听出来屋里说话的人挺多。

“好像是大舅他们啊!”还想进屋看看情形,屋里却已经跳出一人。却是大舅家的表哥温立风。今年13岁的温立风已经上了初一,个子长得又高,猛一看已经是个小大人,可性子却还是活泼,和孟博超是一对人来疯。这会儿,却没像以往一样嚷嚷。反倒也像孟博超一样用手抵在唇边“嘘”了一声。手一挥,孟博超倒是会意地跟在他后面跑出院去。

凌波犹豫了下,也知道看来屋里的大人是在商量事儿,不方便他们打扰的。“我,我先回家了…”

反手一把拉住凌波,孟茹抬了下下巴,“回什么家啊?你没听见老姨也在屋里呢嘛!”

可不是,虽然声音小些,可说话的却明显是老姨。有心凑过去细听,又怕被屋里人发现。孟茹眼珠一转,蹲下身,猫着腰过去坐在窗户下面,靠着墙,屋里的声音就好像是面对面地传来。

拿眼看看凌波,孟茹无声地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过来。可凌波却一个劲地摇头,见她不肯,孟茹也没再勉强,只竖起耳朵听壁角。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是件大事,要不然这些舅舅和阿姨们也不会都聚到孟家。照孟茹推理,召集者很可能就是姥爷。

忍住八卦的好奇心,孟茹放缓呼吸。只听得屋里老姨在低声问:“爸,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我也不会把你们都喊来了。”温子轩缓缓说着,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心虚的味道。

然后,是一阵沉默。突然。“啪”地一声,像是谁把杯子顿在桌上了。

温雅苹腾地一下站起身,沉声道:“我不同意!”

这一声反对说得理直气壮,甚至是夹带着压不下的怒意。听得孟茹眉毛一跳。

虽然现在这种年代有很多子女会反对黄昏恋,甚至横加阻挠,可孟茹从没觉得自家老妈会是这种人。原本知道姥爷在恋爱时还想着就算是别人反对老妈也一定会赞同的。可没想到这会儿竟是她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现在是我结婚,我是在通知你们,不是在征求你们意见。和你们说是尊重你们。”闷声说着,温子轩的声音里也透出一丝怒意。“年轻时尚且没人能管我,到老了,你们倒想管我了。”

“尊重?”把腰挺得笔直,温雅苹冷冷道:“我们是你的儿女,你尊不尊重我们无所谓。不过人呢,得自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爸,我们不是要干涉你的人身自由。您想再婚,没问题。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不是那些大字不识的法盲,没人反对。但你要是告诉我们你想和那个姓张的结婚,在我这儿就通不过…”

不知是不是温雅苹把话说得太绝,温子轩一时竟没有吱声。只把目光一转,看向一向性格都很柔顺的温丽苹。

被父亲一看。温丽苹目光一闪,略转过头,正好撞上温雅苹怒视她的目光。目光一触,便立刻扭头讷讷地道:“爸,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声音虽然小,却很是坚决。让温子轩更感窝火,偏偏这时候温志武跳起身来叫道:“爸,你对不起我妈成,我们几个以后可还要有脸见我妈呢!你也年轻一大把了,也给自己留点脸面吧!”

一番话说得硬梆梆的,是真的一点余地都没留。温子轩伸手指着他,连指尖都在轻颤,“好、好,温志武。看来你是真的成人了,都敢指着老子的脸说话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有能耐的,你生下来有时候我怎么就没…”

“爸。”一直没说话的温志文突然开口打断他还没说出的狠话。在温子轩转目看他时,淡淡地道:“算了,爸。你要是想再婚,我就让雪娟托人给你介绍个好的…”

“放屁!”一声暴喝,温子轩大骂出声:“老子想找个老伴还得让你们管着了?告诉你们,我想找什么人就找什么人。就是天王老子,那也管不着。更何况你们这一群小兔崽子…”

听着屋里的争吵,孟茹有些惶惑。虽然姥爷脾气不好,可这么久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对着子女破口大骂。再怎么说,现在在屋里最大的大舅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不大不小也是个副科长。这样一点颜面都不留真的是前所未有的。

又急又乱,几乎想跳起来冲进去。可看着远远坐在院子里的凌波,到底又静了下来。就算里头打翻天。都没她说话的份吧?

“是,婚姻自由,我们是管不着。”温雅苹缓缓说着,面无表情。“爸,你是我的亲生父亲,奉养你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可是,那个女人不是我妈,休想喝我一口水,吃我半粒米…我也不逼你一定得听我们兄妹的话,可是如果你真要和那个女人结婚,那就只能对不住你们另找地方住了。让一个狐狸精进我的家门,我怕弄脏了我这块地方…”

话一说完,她抬脚就走,看都不看温子轩就出了屋门。出了屋,也不说话,只坐在当院里抓起一块砖一下一下地用泥抹子抢着砖上的泥。

没有转头,甚至没有抬眼,孟茹小心翼翼地挪了下身,却发现明明就正面对着她的温雅苹根本就没看她。

有些惶恐地看着妈木木的表情,似乎连眼珠都凝住不会转动一般,孟茹更觉得害怕。想叫又不敢叫,里面又是那样死寂般的沉默,让她慌得连心跳都似击鼓。

半晌。只听得一阵脚步声,温家兄妹陆续走了出来。

性子急的温志武当头就嚷道:“三姐,这回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话还说完,温子轩已经冲了出来,“你们这群兔崽子不要以为这么拿着我,我就会听你们的!不用你们撵,我现在自己走…”话一说完,拂袖而去。

孟茹傻愣愣地看着,想要跳起身追,却只觉得脚软。而温家两兄弟看着温子轩冲出院门,脚下一动。却又停了下来。温丽苹惊叫了一声,追了出去,“爸,爸,你回来啊,有事儿好好说。”

“小丽!”喝了一声,温雅苹没有起身,一直在抢泥的手却僵着,不知是手软还是突然没力,原本拿在手上的砖竟缓缓垂支在地上。“不用追,他有地方去的。”

温丽苹应声转回来,讷讷地道“三姐,你说爸会去…”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温雅苹抿紧了嘴,眼中隐有水光闪动。

“雅苹,”温志文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如果爸真的要搬出去的话,那我们几兄妹就商量下,都出些钱也就是了。”

温雅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时,温家几兄妹就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几分钟,温志武先撑不住,挥了下手,“那啥,大哥,三姐,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们再找我算了。”又回头和温丽苹点了下头,便先推了车子离开。

温志文又停了几分,也告辞离开。温雅苹这才丢开一直抓在手上的砖,站起身,竟是晃了下才站稳。对着露出担忧表情的温丽苹摇了下头,便一声不响地走了进去。

“妈…”咽了下口水,孟茹盯着妈**背影,一时竟无措起来。不管从前还是现在。老妈在她心里都是最了不起的存在,看到她这样恍惚的神情,真的让她有些发慌。

转过头,她抓住温丽苹,有些急切地问道:“老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姥爷想要再婚的对象是…”其实,听着屋里那些话,她已经隐隐猜到了一点,可却不敢最后确认。

“那个,”温丽苹皱了下眉,“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们小孩不用知道的…反正,又见不着她。”

冲着一直老实坐在凳子上的凌波招了招手,温丽苹转身往后走。凌波却是犹豫了下先跑到孟茹身边拉了下她的手,才追出去。

无意识地挥了挥手,孟茹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进屋。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可屋里的光线却已经有些昏暗。温雅苹坐在炕上,背靠着墙,脸隐在暗影里,看不太清她的表情。

“妈,”有些怯地叫了一声,孟茹爬上炕,半抱半靠在妈妈身上。

隔了这么多年,还是会为那些事伤心吗?

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妈妈呢?虽然上次去捉奸骂得很爽快,可好像现在居然不恨姥爷呢!

被孟茹这样半拥半抱着,温雅苹终于动了下。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孟茹的头发,许久后才缓缓说了一句:“小茹,你姥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呢!”

这样的话,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孟茹知道妈妈对早逝的姥姥有多么深的感情。也就是因为这,她隐约的,觉得好像自己对不起妈妈了似的。

这天晚上,姥爷真的没有回来住。基本上,大家算是都认同了老**看法,觉得他是搬到那个连名字都不愿意听到的女人家里。

第二天,是星期天,也是原本定好让人送红砖的日子。现在盖房子,一般都是找小施工队做,都是普通民居,也不要什么图纸之类的。

放假在家的孟建国一早就随车去拉砖,而温雅苹在家做饭。拉砖车到家时基本上也就是中午了,所以早就准备留人在家吃饭。从昨晚就开始用老面发了面粉,准备包馒头。

“妈,时间快差不多了吧?”洗好菜,孟茹扭头看着妈,总觉得她今天的精神不大好。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嗯”了一声,温雅苹进屋看了看时间,转出来开锅。热腾腾的蒸气扑在脸,让本来就热的屋里更添了几分闷意。

热气稍散,温雅苹往锅前一站,就怔住。看看她的表情,孟茹也往前凑了下,立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妈,你这是馒头啊?又黑又小,怎么像是石头啊!”

被她一笑,温雅苹的脸也红了起来,“使碱使多了。”讪讪地嘀咕了几句,温雅苹推了一下孟茹,“你先去买馒头得了,这些咱们家自己留着吃。”

答应了一声,在妈喊着要给她拿钱时摇摇手跑了出去。

心里也明白老妈嘴上说不管姥爷的去向,可心里还是有些乱了。左思右想,有心去那家找姥爷,可又觉得自己这样跑去倒象是背叛了老妈似的。

闷着头买了一袋子馒头回来,离得还远就看到门口停着的大车。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正往下卸砖。老妈就站在门口指挥着人把砖放到院外面房墙下。

拍着身上的土,老爸走过来问了句什么,老妈就突然跳起来冲进院去。

眨了下眼,孟茹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却见老爸也不解地摇头,“我就问问她是不是做饭了啊…”

咦?“啊…”孟茹也一声惊叫,追了进去。不会老妈听到声音直接跑出来,锅里还炖着菜吧?

还没进屋,就先闻到一股糊味。看来,果然不幸被她言中。

抿了下唇,孟茹走进去,笑着拉了下温雅苹。“妈,你去外面看着他们卸砖吧,我来炒菜。”

“用你炒什么菜啊?”斜了她一眼,温雅苹挥了下手,“去玩吧,看你哥,还不知道疯哪儿去了呢!”

被妈推着出了门,孟茹站在门前,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光影里,看着转过身弯腰抢着锅的背影。突然之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第一卷第五十九章抹不去的错

虽然心里忐忑,却还是照着记忆找到了那间小院。站在门前。孟茹抬手缩手了好几次,才按了门铃。

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应门,她的心慌了下。这个,与事发时隔了N年的小三,该怎么对待呢?尤其是她根本没什么权利说话的长辈。那啥,她这样冲进去拉着姥爷走好不好啊?

还没等孟茹想明白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呢!门已经开了,一个五十多岁,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美丽样貌的老太太站在门里,一身上下都很是干净。

看到孟茹,先是怔了一下,便笑了起来,“是小茹吧?”

“你认识我?”脱口而出后,孟茹才觉得弱了气势。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对着人家老太太也大吼大叫甚至动手动脚吧?

抿了抿唇,刻意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那个老太太却只是笑笑,让开门,“进来坐吧!你姥爷常和我说你的,那次你上电视,还特意指着给我看呢!”

“是吗?”迈进门,孟茹不自在地甩了下头,哪怕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敌营这是敌营”,却实在没办法对一个笑脸相迎的老人恶形恶状。

“叫我张奶奶好了。”把孟茹让到院里里那棵果树下。老太太回过身,声音顿了下,头微微低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是知道温家人对她的印象不好吗?

孟茹眨了下眼,却还是礼貌地叫了声“张奶奶”,“我可以见一下我姥爷吗?”

正在从搪瓷缸子里往杯子里倒手的手一僵,张奶奶抬起头恍惚地笑了下,“我没有见过他,已经有两天了,他一直没来。”

“没来?”屁股还没坐稳,孟茹已经嗖地一下跳了下来。“张奶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姥爷怎么可能没来你这儿呢?”

“是真的没来。”宛然一笑,老太太坐在石墩上,双手搭在膝上,目光远远地望去,却不知是在望着什么地方。过了许久,才转过脸看孟茹,“你姥爷说你很聪明,是他见过的小孩里最聪明的一个…我也相信,至少当你站在我门口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这孩子好聪明,居然知道我住的地方…”

“那个,我,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她又不是间谍,不要用那种看007的眼神看人啦!

为她的辩解而失笑出声。突然伸出手,横过石桌理了下孟茹的头发。

微微僵了下,却没有不礼貌地躲闪。孟茹看看她。一时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有人从外面推开门进来。却是一个二十多的年轻男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妈,我回来了…咦,居然有小客人!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没见过呢?”笑mimi地冲孟茹打了个招呼,男人上下打量她,“长得好看,是新搬来的?”

“不是,是朋友家的孩子。”站起身推了年轻男人,“去洗手吃饭,我都做好了。”

看着男人抱着孩子进屋了,她才转过头来看着孟茹,笑了下。“小茹,如果你看到你姥爷,就帮我告诉他…我们之间还是算了吧!不管过了多少年,人总还是得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代价的。”

一句话说得孟茹怔住,实在不懂她到底是在说什么,可却是明明白白地听懂了她说不会和姥爷在一起的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站了半分,她匆匆告辞,走得仓促甚至是有些仓惶似逃。

“奇怪,姥爷究竟是去了哪儿呢?”摸不着头脑。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着那扇已经合上的铁门。

刚才,那个张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忏悔还是怎么着?难道姥爷和她之间还是一段琼瑶大戏不成?

满腹狐疑,一路磨蹭着走回家时,砖已经卸完了。在当院里摆了桌子,孟家三口连着运砖的工人正在吃饭。看到孟茹进了院,温雅苹皱眉嗔了一句“让你去玩还真跑那么远,连你哥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