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嫁给卫如风,她却是万万不愿的。况且最近几次与卫如风的见面,让她愈发的明白卫如风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也不知上一世自己为何会痴心与他。

心烦意乱的要命,寒雁只觉得坐立不安。姝红那边已经得到消息,山贼之事大理寺少卿已经全权将案子交给卫王处理。寒雁苦笑一声,卫王处理,便一定会卖庄仕洋的人情,周氏必然会想办法让庄仕洋遮掩过此事。

便这么不了了之的压下来,寒雁上一世便领教过周氏大事化了的本领,只是这一次,终究是让她脱了层皮。庄语山被山贼掳走的事实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失了清白的名声,这一世就让周氏自食恶果好了。在望江楼的一幕,贵人们也都明白寒雁在庄府被庄仕洋小妾欺凌的事实了,日后若和庄府站在对立面上,寒雁也在舆论中站得住脚。

“对了,”寒雁突然想起什么:“御史大人的回家路上…”

姝红低下头:“已经办妥了,小姐。”

御书房内。

“啪”的一声,一个明黄的折子被扔在地上,天子怒气冲冲的将手上的笔一甩:“荒谬!荒谬!”

桌前站着两人,一人身着天青色软缎官服,腰间一根玉带简单利落,一人身穿紫金长袍,头戴金冠,正是傅云夕和七皇子。

“这一本一本的折子,全是御史弹劾庄仕洋的!身为朝官,居然宠妾灭妻,放任小妾欺凌嫡女!真是反了他了!朕要削了他的官职!”

七皇子一愣,笑着道:“父皇别气坏了身子…庄仕洋…可是那位从三品的庄大人?”

皇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七皇子一边观察皇上的脸色,一边道:“庄大人…平日里为人和气,刚正不阿,怎么会宠妾灭妻,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一拍桌子:“难道这些御史瞎了不成?”

七皇子连忙垂首:“儿臣不敢质疑,只是…好端端的,突然这么多御史一同弹劾庄大人,儿臣有些奇怪罢了。父皇是明君,平日里最是明察秋毫,若是误会了大臣,怕是会寒了别的大臣的心啊。”

皇上冷眼瞧着七皇子,突然哈哈大笑,慈爱道:“你说的有道理,”话锋一转:“云夕,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傅云夕淡淡道:“昨日除夕夜晚,微臣与友人前往望江楼观赏烟火,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皇上眼睛一眯:“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七皇子身子一僵,目光落在傅云夕身上,却听见他依旧平静的开口:“当日庄大人一家也在望江楼,后来庄府的丫鬟来报,庄二小姐被山贼掳走了。”

“竟有此事?”皇上的脸色一凝。

傅云夕继续道:“庄大人的妾室,也就是庄二小姐的生母怀疑是庄四小姐陷害,在众人面前要求庄四小姐给说法,扇了庄府的嫡子一巴掌。庄四小姐被逼无奈,只能向大理寺少卿赵大人求救,希望赵大人能为她做主。”

皇上听完,气愤不已:“庄仕洋也太过狂妄了!我大宗还没有这样的官员,纵容自己的小妾打自己的嫡子,他这个官是越做越嚣张了!忘了礼字怎么写!”

傅云夕不紧不慢道:“当日的大理寺少卿在场,皇上若是想要了解其中过程,还可以将他叫来对质。”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七皇子:“七殿下觉得如何?”

七皇子的脸色有些僵硬,此刻勉强笑了笑:“王叔说的是,这庄仕洋实在是太过无情,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他犹豫的开口:“庄大人这些年也为朝廷做了不少事,或许应该再给他个机会。”

皇上皱了皱眉:“来人,拟旨,将庄仕洋降职正五品,罚他一年俸禄。”

七皇子嘴角僵了僵,连降四级,皇上这惩罚,也不轻啊。

傅云夕漫不经心道:“皇上最近可以吩咐京城的守卫加严,昨日望江楼出现刺客,许多贵人被杀,微臣也深受其害。”

皇上一惊:“此事朕已知晓,不知你也在场,有没有受伤?”

傅云夕摇摇头:“微臣无碍,只希望皇上彻查此事,毕竟京城百姓安危为重。”

皇上沉思片刻:“老七,此事就交给你去查,一定要查出眉目,朕不能容忍京城有这样的乱贼。”

七皇子俯首称是。

又说了些话,傅云夕和七皇子才退出书房。

走到宫门之后,七皇子看着傅云夕道:“庄大人连降四级,日后在官路怕是多坎坷崎岖了。”

傅云夕挑眉:“与我何干?”

七皇子凑近了些:“王叔不是很高心吗?为庄四小姐出了口恶气,话说回来,王叔和庄四小姐的关系匪浅,据说昨夜除夕,庄府人离开后,庄四小姐还留在望江楼。有人还看见了她的丫鬟,王叔…可是对庄四小姐有心?”

傅云夕闻言,转过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七皇子:“七殿下对此事倒异常热心。”

七皇子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牌,笑道:“自然是,可惜王叔怕是没有机会了,庄大人已经答应将庄四小姐嫁给卫世子做世子妃,只等明年及弈后便操办婚事。”说完又一脸赞叹:“卫世子和庄四小姐,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呵呵。”

傅云夕手上动作一顿,扬唇道:“拭目以待。”

待傅云夕走远后,七皇子身边一个褐色衣裳的小厮道:“殿下…如今庄大人被降职,我们…”

七皇子冷哼:“傅云夕比我们想象中的难缠,庄仕洋怎么会突然被御史弹劾?”

那小厮小声道:“是今日清晨,御史们出门路上遇到闲谈的百姓,得知了此事,便立刻写了折子…”

七皇子低头沉思片刻,才露出一个笑容:“庄仕洋的这个女儿,得好好查一查,找个人跟着她,别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那小厮领命离去。

傅云夕走在路上,神情淡漠,七皇子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卫如风要娶庄寒雁做世子妃?脑中又浮现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庄寒雁对卫如风的敌意,连他这个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想必心底是不愿意的,只是若庄仕洋真的答应结亲,她也毫无办法。乖乖嫁给卫如风,似乎又不是那个小丫头会做的事。

傅云夕有些怔然,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记忆力的小丫头长成这般出人意料的模样,如今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也只是为了还那时的恩情…可是,嫁人这事,似乎并不在自己该管的范围内。

庄仕洋被降职的圣旨传到庄府时,庄仕洋正和周氏在床上温存。

媚姨娘如今怀了身子,自然不能服侍他,晚姨娘根本不会主动服侍庄仕洋,唯有周氏,抓住这个机会,精心打扮了一番,庄仕洋见到,干柴烈火,立刻就与她大白天的火热缠绵起来。

直到宣旨的公公读完圣旨,庄仕洋仍是呆呆的伏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庄大人,接旨吧。”宫里的太监有些不悦,庄仕洋这才双手颤抖的接过圣旨,慢慢的转过头,眼中的狠意令周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老爷…”话没说完,庄仕洋就一脚踢向她的肚子,周氏捂着肚子痛苦的跌倒在地,庄仕洋已经不顾别人在场,对她拳打脚踢起来:“贱人!都怪你!挡了我的官路。现在好了,老子被降职了,都是你干的好事!贱人,扫把星!”

他本来是男人,力气自然要比女人大许多,周氏被他打的头晕眼花,痛苦的蜷起身子,捂住肚子哀求。

庄语山扑过去护住周氏,跪在地上哭求:“爹爹,别这样打娘…爹,别这样…”

她不说还好,一说庄仕洋便想起,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庄语山被山贼掳走,周氏不会大庭广众之下为难寒雁,也不会被御史参奏到皇上那边去,更不会被降职。想着想着,便怒火中烧,干脆一脚朝庄语山踢过去:“滚!你和贱人一样,怎么不被山贼玩死…”

媚姨娘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着,同时心中又有些后怕。庄仕洋为人如此狠毒,上一刻还在同周氏温存,这一刻便恨不得将她打死。实在是无情无义,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落得周氏的这个下场,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寒雁却是心中叹息,庄仕洋和她生活了两世,自己对他再了解不过了。就算再怎么宠爱周氏,一旦影响到他的仕途,他便可以立马翻脸不认人。眼下庄仕洋因为周氏被降职,一定会大发雷霆,将这一笔帐尽数算到周氏头上。怕是周氏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不能得到庄仕洋的欢心了。

庄琴,晚姨娘和庄寒明都是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放佛毫无知觉。宣旨的公公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心中对庄仕洋更是鄙夷。自己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却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女人头上,还当着自己儿女的面毒打妾室,实在是不算个男人。却见寒雁缓步上前,朝公公手里塞了一袋银子:“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只是府上事杂,便不留公公喝茶了。”

那公公见寒雁举止端庄有礼,在一众妾室儿女面前犹如一朵新开的山茶花,干净秀气,不禁感叹果然是嫡出的大家闺秀,这般的气度,也难怪妾室嫉妒欺辱了。再掂了掂手上的钱袋,笑道:“庄四小姐果然蕙心兰质,杂家还有公务在身,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告辞。”

公公走后,庄仕洋仍然对周氏母女两个拳打脚踢。周氏被踹的狠了,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即使这样,她都是将庄语山护在身下。庄仕洋的拳脚尽数落在她身上,起初她还哀号求饶,到了最后,声音渐渐低弱下去。

“爹…”庄语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打娘了…好多血…娘流血了…”

寒雁心里一动,抬眼看去,这才发现周氏的身下蔓延出一大摊鲜血,鲜红的颜色在日光照耀下刺眼无比,将周氏与庄语山的裙裾染得鲜红。

“爹,别打了,姨娘好像流血了。”寒雁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阻止。

庄仕洋仍是气恼,踢了周氏一下,见她毫无知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靴子上沾了不少血迹,再看厅中的蔓延的血色,心中一慌,连忙道:“快去找大夫。”

庄语山已经哭的奄奄一息,媚姨娘因为怀着身子,不宜看这样血腥的场面,便回芙蓉园去了。庄寒明是男子,也被寒雁打发回自己屋子。庄琴请人去找大夫过来。此时周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下的被褥被血浸湿了大片。乍一看看过去,令人触目心惊。

庄仕洋也有些后怕,但想起自己刚被降了职,对周氏的一点点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寒雁站在床边,注意到周氏的血似乎是从身下流出来的,心中一顿,又有些不可置信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夫很快便过来了,坐在床头为周氏把脉,过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庄语山急切道:“我娘怎么样了?”

那大夫看了看庄仕洋,见庄仕洋也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便叹气道:“这位夫人是小产了。”

犹如五雷轰顶,庄仕洋和庄语山都愣在原地,寒雁目光一凝,居然被猜中了?可是…

庄仕洋连忙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夫看了看周氏:“大概是刚刚一个月,所以脉象还不甚清晰。”

庄仕洋晃了晃:“怎么会小产…”记起自己方才对周氏的拳打脚踢,更是无法置信。

寒雁却是疑惑不已,周氏的确怀了身子,不过那是一年后的事,周氏生下了一个儿子,当时庄寒明已经去世,庄仕洋便令那个儿子做了嫡子。

可是这一世,周氏怎么会现在就怀了身子,并且这个未出世的儿子如今就这么夭折,重生后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难道也改变了别人的命运?

周氏这时候已经悠悠的醒转过来,也将庄仕洋的话隐约听在了耳中,虚弱道:“谁…谁小产了?”

见众人只是盯着自己,她心中一慌,突然觉得身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同时胃中翻滚不已,庄语山扑了上来,哭着叫道:“娘…”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出现在她脑中,她有些颤抖的抓住庄语山的手:“语儿…告诉娘,是谁小产了?”

庄语山有些害怕的看着她:“娘…大夫说…娘小产了…”

周氏只觉得有一只匕首在她的心脏深处翻搅,痛得她无法呼吸,这是她盼了许多年的儿子,这么多年,她只有庄语山一个女儿。若是有了个儿子,庄府的主母之位,必然是她的,可是如今!那儿子,只化作了一摊血水,什么都没剩下!

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她的目光在庄仕洋,寒雁身上一一扫过。是这个男人,扼杀了她腹中的孩儿,是这个小贱人,将她害到如此境地,她若不报仇,就不是周氏!

寒雁将周氏的恨意看在眼里,心中叹了口气,这一下,周氏心中的确恨死了庄仕洋,倒不用她费心挑拨离间。只是周氏,必然也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使出来的招数,怕是要比以往狠毒一百倍。眼下她卧病在床,遭此重创,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她好了,必然会原数奉还。

她不怕周氏,但是周氏背后的力量,的确让寒雁有些忌惮,比如说,张太师。

记得上一世,除夕过后没多久,张太师的宠妾,周氏的亲姐姐大周氏,便带着自己的儿子上庄府做客来了。

也就是那几个侄子来了不久,庄寒明便出了青楼那事。

很好,新帐老账,该一块算算了。

------题外话------

感谢白苏elin姑娘的钻钻~收到好开心~么一个3—

第五十九章 毁人清白

正是一年之春,京城里散发着浓浓的年味儿。家家户户皆是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人们走街串巷,随处可见其乐融融的景象。

只是今年的庄府,却是出人意料的萧条。

汲蓝一边将篮子里的丝线绕成圈,一边道:“小姐怎又做起绣活来了?寒冬腊月的,可别冻坏了手。”

手里雪白的绣绷子上是一只绣了一半的大雁,金色的丝线绣着,倒有些像一只华贵的凤凰,只是毕竟不能翱翔九天。

寒雁拿剪子剪去多余的线头,笑道:“打发时间罢了,再说许久不碰这绣活,怕会手生。”

陈妈妈心疼得紧,把暖炉往寒雁跟前凑近了些:“姑娘也别太辛苦了,那周氏的姐姐今日就要进府,也真是个不害臊的,当庄府是什么地方了。”

寒雁摆摆手:“周姨娘刚掉了孩子,身为亲姐妹,前来探望一番也是正常。难得她们姐妹情深,庄府自然要热闹相迎。”

陈妈妈撇了撇嘴:“若是探望也就罢了,可还带着自己儿子,这倒是奇闻一桩。我看她是打算在庄府长住。”

寒雁听着好笑:“怎么说的跟打秋风的亲戚一样?长住就长住呗,不过是多两双筷子的事。”

陈妈妈忍不住道:“姑娘…老奴这是担心,她是来为周氏出气来了,免不了要找姑娘的麻烦。”

寒雁将手中的绣绷子放好,道:“还怕了她不成?庄府可不是太师府,进了这个门,就别想轻松出去。她既然来给我们下绊子,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陈妈妈有些迟疑的看向寒雁,见她一脸沉着自信,便有些安心。这几次周氏连连栽跟头的事,她不是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姐,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再任人欺凌,若是夫人在世,定会欣慰万分。

姝红端着一碟芙蓉糕走进来:“小姐,周…夫人到了。”

张太师的原配去世多年,一直没有续弦,如今大周氏一人独大,虽无夫人之名,却有正室之实。

寒雁从碟子里挑了一块形状最好看的放在嘴里,清香的味道令她弯了弯眼睛:“吃完后,我们再去见一见吧。”

正厅里,庄仕洋正笑容满面的坐在主座上,看着对面温柔婉约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藕粉色齐胸半臂长襦裙,身姿窈窕,头上一朵粉色月季宫纱花,长发拢成一束垂在胸前。五官精致的似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极是清丽端庄,可是那含着怯意的眼尾微微上扬,便又多了几分诱惑的风情。

“妹夫。”那女子开口,声音曼妙动人,令人闻之心痒难耐,偏又娇弱万分,正是大周氏。

即便是不好女色的庄仕洋,见了此等绝色,也忍不住心神一荡。他的后院中,除去晚姨娘以外,媚姨娘热情似火,周氏温柔体贴。却从没见这样的可人儿,周氏虽然也温柔,懂得迎合讨好自己,看久了也便觉得有些乏味甚至无趣,可眼前的人,既有大家小姐的高贵气质,举手投足又有说不出的挑逗柔和,竟像是水做的一般。已为人妇,却跟少女没什么两样,让人忍不住想,是不是在床上也这般柔情似水。

一边的周氏看见了庄仕洋眼中的痴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轻咳了两声:“姐姐…”

大周氏这才站起身,款款走了过来,拉住周氏的手:“妹妹,你怎么会这般不小心…”

庄府对外称,周氏肚里的孩子之所以流掉,是因为雪天路滑,摔了一跤才导致小产。

周氏摇了摇头,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倒真的凄凉起来:“都怪我不小心…”

大周氏闻言,亦是神色哀伤,眸中闪着泪花,配着她娇媚的容颜,实在楚楚动人。庄仕洋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周氏,凑近了看,越发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难怪张太师如此宠爱,心中又有些不屑,张太师那么一大把年纪,居然有福消受这等美人恩,也不怕耗尽精力…若是换了自己,脑中忍不住遐想起来。

周氏的目光越过大周氏身后:“那位…是威儿吧,转眼长这么大了。”

那少年走上前来,笑嘻嘻的冲周氏做了一个揖:“侄儿见过姨母。”

周氏见了张威,倒是有几分真心的喜爱:“乖,威儿如今越发的懂礼起来,看着就是个好的…若我的孩儿还在…”

大周氏见她想起伤心事,连忙道:“妹妹别想这么多了,你先养好身子,孩子日后还能有,莫要气坏了身子。”

周氏这才点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话,丫鬟煎好药,周氏被身边婆子扶回珙桐苑,张威在一边跟着。大周氏和庄仕洋落在后面。

庄仕洋虽有心美人,却也忌惮张太师的权势,一路倒是循规蹈矩。只是路过府中花园时,大周氏竟主动开口询问:“听闻妹夫被皇上降职,可有此事?”

庄仕洋正想着心中之事,冷不防被这么一问,犹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有些气馁道:“确有此事。”

大周氏停下脚步,殷切的看着他:“说妹夫宠妾灭妻,兰儿无论如何都不信。”兰儿是大周氏的闺名,此刻就这么毫不遮掩的当着庄仕洋说出来,倒是令庄仕洋一怔。只听她接着道:“况且我这个妹妹,虽说有时任性了些,却不是那等恶毒的人。怎么会欺凌府上的四小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庄仕洋本来也对寒雁心存不满,便顺水推舟道:“我也这般以为。”

大周氏便朝着他露出一个微笑:“妹夫这样想,兰儿便放心了。这一次兰儿来庄府,便是为了安慰妹妹,解开四小姐与妹妹的心结。”

庄仕洋被她那一笑哄的有些痴迷,忍不住靠近她:“小姨子说的是。”

“小姨子”这个称呼一出来,四下的空气便有些暧昧。大周氏有些娇弱的后退一步,脸上飞起一片红霞:“妹夫果然是好男人…”

四下无人,庄仕洋只觉得面前美人一颦一笑皆是勾魂夺魄,即便是与周氏当年浓情蜜意时,也不及眼下心动难忍。竟是趁势摸住了大周氏的小手:“兰儿也是好女人…”

大周氏一惊,连忙挣扎开,慌慌张张的逃开了。

庄仕洋扑了个空,只觉得心中怅然若失,便把刚才拉住大周氏的那只手放在鼻子下使劲嗅了嗅,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珙桐苑里的周氏半躺在床榻上,将手上喝完的药碗交给丫鬟,一转头就见大周氏走了进来。不禁冷笑:“这么快就勾引上了?”

大周氏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来,一手把玩着自己的指甲,微笑道:“看不住男人,是你自己没本事,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般无能的,妹妹。”

即便周氏如今对庄仕洋已经没有了感情,听闻此话也忍不住啐了一口:“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一样放荡!”

“妹妹何必出言相讥,难道忘了你是怎么进府的?怕是也不清白。”她看着周氏憔悴的面容,摇摇头:“真是愚蠢,我若是你,现在就不该想着怎么与我置气,而是如何整治将你害成这样的人。”

周氏冷哼一声,没说话。大周氏与她虽然是亲姐妹,两人的感情却不想表面上那样好。从小到大,大周氏都要比她更为玲珑圆滑,性子也更为柔软。因此,爱慕大周氏的人,要比爱慕她的多得多。同为姐妹,大周氏如今在太师府过的风生水起,自己却被庄仕洋毒打至流产。亲姐妹间也有较量,她输的太难看,如何甘心?

大周氏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道:“那个四小姐能将你弄到眼下这般境地,怕也不是个好对付的。除去她可比嫉妒我更重要,毕竟你我四姐妹,我总归是不会害你。”

周氏心中明白她说的没错,眼下能帮助她的,就只有大周氏了。大周氏这么多年来过的越来越好,与她的手腕和心机是离不开的。当初在娘家的时候,她们两姐妹同为庶女,却是这个姐姐最终将正室夫人斗垮,在娘家一手遮天。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周氏迟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小贱人简直是个妖怪,我从未见过在她那样年纪的有这般可怕的心机。”

“那是你蠢。”大周氏懒洋洋道:“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明年及笄便要说亲了,你与她说一门亲事,不就能出一口恶气?”唇边逸出一抹冷笑:“女子的亲事,可就是事关一生啊。”

周氏气恼道:“她的亲事由不得我做主,老爷已经与卫王定好,等明年及笄,她便加入卫王府做世子妃。”说着又愤愤道:“也不知是哪里修来的运气,居然能攀上卫王府。”

“卫王府?”大周氏皱了皱眉,思量片刻:“若她嫁入卫王府,得了世子的欢心,日后恐怕会转过头来对付你。如今她尚且什么都不是,便能将你至于这种境地,若是成了世子妃,岂不是要翻了天?”

周氏点点头:“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大周氏看了她一眼,道:“不能让那丫头嫁给卫世子,那么得在之前将她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