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末将不知!”成磊道。天子的心思,向来是莫测的,更何况是面前这个,傅云夕的兄弟,向来是不会愚笨到哪里去的。

“不知?”皇上冷笑一声:“玄清王难道没有说过吗?他想朕,怎么处置庄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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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太激动鸟,这个谜底会慢慢揭开滴,看到后面就明白鸟,男主其实是个苦逼的娃呢,不过公主战斗力不强,其实是个小角色啦~这个文四月一定会完结的~茶茶努力屯稿中~么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次调查

“王爷他从未对末将提过。”成磊道。

这话倒是事实,傅云夕并没有将这件事情的打算告诉自己,因此成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如今这个局面,傅云夕心中必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当初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呢?

皇上看了他一眼,语气沉了下拉来:“朕知道你和玄清王向来走的很近,日后你便留意他的举动,若是有什么,就来告诉朕。”

这话几乎是明明白白的暗示要成磊做皇上的眼线了。成磊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突然开口道:“皇上,末将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上冷冷看着他:“知道不当讲那就不要讲。”见成磊沉默下来,他又有些烦躁的捏了捏自己的额心:“讲!”

成磊恭敬道:“是!”然后开口道:“皇上这番是为王爷着想,可是末将跟着王爷这么多年,王爷的性子,从来不是任人左右的。即便现在能控制他做一些事情,可是这世间终究没有能长久困住他的东西,日后等他挣脱出来,不受控制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话说得极隐晦,似乎只有他们二人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听闻成磊的话,皇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道:“你在质疑朕?”

成磊道:“末将不敢。”

皇上便冷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你退下吧。”

成磊咬了咬牙:“是。”一躬身退了出去。皇上高坐名堂之上,神情莫测,成磊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傅云夕这个人,心气向来是比天高的,这世间有什么是能困住他的?可是自己也是不得已,就算没有这件事,那个庄寒雁,他们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傅云夕喜欢庄寒雁,那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天子皇家中的人,本来就不该多情,出了痴儿,未必就是好事。他长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怅惘,一向生杀大权旁握在手的天子也有了少见的脆弱情绪。母妃,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庄府中。

清秋苑还是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只是屋子中全部落满了灰尘,可见这边的下人根本就没有花时间来打扫,倒是完完全全的将这一块遗弃了,或者说,是将她这个人遗弃了。一路回来,庄府的下人虽然明着不敢说什么,可是露出那种谑笑的神情,还是令汲蓝觉得十分不舒服。好在庄仕洋今日并不在府中,好像是去哪个同僚家中做客了。这倒是有些新奇,庄仕洋的仕途早在一年前就几乎已经宣告无望了,没想到还会有同僚来邀请他。这真是令人新奇的事情。寒雁若有所思,这同僚也来得实在是太巧了,自己刚回到庄府,同僚就来邀请庄仕洋。或许,她低下头,安生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久到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人。

花了整整一下午才将清秋苑收拾出来,庄仕洋还未回来,天色已经到了傍晚。寒雁便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随意吃了,便搬出藤椅在院子里喝茶。

其实不是想要喝茶,只是睡不着,外头凉风吹着,反而能令人头脑清醒一些,她有许多要做的事情,再过两日就到了与杨琦打赌的那一天,天降暴雨,水灾泛滥,杨琦一旦相信了她的话,便能从他嘴里打听到许多消息了。

皇上下令要将伊琳娜和亲给傅云夕的事情,现在想来疑点颇多,是什么让一个天子冒着失去信任的风险也要改口呢?寒雁的脑中浮现起一个人来,正是太后。

那么,将自己与卓七的事情传出去的,会不会是消失已久的七皇子?

正在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一阵劲风,下一刻,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卓七笑嘻嘻的看着她:“小丫头,你怎么回来了?”

寒雁也冷冷道:“因为要给你妹妹腾位子,我不回来,她怎么做玄清王妃?”

卓七像是已经习惯了被寒雁这么讽刺,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昨天的事情,谢谢。”他这是指寒雁昨日将受伤的他带回客栈找人医治的事情。卓七还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寒雁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其实当时他以为寒雁会转身就走的,毕竟他看得出来,寒雁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基本上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确定一件事情可能带给她的利弊,而救了自己,于公于私,都对寒雁没有什么利益。她不救自己才是正常的,可是她却将自己带了回去。

卓七这一辈子,受过很多伤,战场上的,战场下的,敌人给的,朋友赐的,也不过是咬一咬牙,挺一下就过去了。人们不会注意到他身上的刀疤,这世界上的人总是看人的外表,可是再光线的外表,也有遮掩不了的伤痕。而寒雁守着自己的时候,卓七突然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很早以前,他是有过的,不过自从父亲死了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寒雁的身躯那么瘦弱娇小,可是她能给自己一种安心的感觉。

那是卓七所贪恋的,他再也不想放手。

“昨日的事情,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是你干的吗?”寒雁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不是我。”卓七回答的很干脆。

寒雁注意着他的表情,看着他不像是说谎,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真奇怪,那件事情,当日便传出去了。”

卓七道:“所以你就搬出了王府?”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寒雁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有许多原因。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因你而起,我已经救过两次,你欠我两个人情。”

“不对,是一次。”对上寒雁的目光,卓七一笑:“我已经还了一个人情了。”

“什么时候?”寒雁问道。

“上一次春祭的时候,你被人逼至悬崖边上,是我在按照相助,怎么样,这算是还了一个人情吧?”卓七笑着看向寒雁。

寒雁一愣,心中却是暗暗想到,原来是他。上一次自己便感觉到,似乎是有人在暗中相助,不过当时还很奇怪,既然帮么自己,又为什么不愿意现身。现在想来,倒是有些了然了,当时西戎和大宗势同水火,卓七一个敌国的人,潜伏在大宗自然是说不过去。就算是他真的现了身,反而会将自己也拖下水去。大家会认为她庄寒雁和西戎人勾结在一起。

寒雁看着他,略略一想:“就算那样,你还是欠我一个人情,不是吗!”

卓七碧色的眸子一闪:“你要我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卓七不笨,寒雁的这番话,分明就是要他做什么事情。想到寒雁是有目的的救助自己,卓七心中便有些不舒服起来。不过寒雁既然找到他而不是找自己的亲信,看来这件事还非要自己出面不可。至少寒雁还是信任自己的,总比她向傅云夕求救好多了。

寒雁笑了一笑:“以身相许就算了,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卓七紧紧盯着寒雁。

“这个人名字里有个乔字,和唐门有关。”她说。

卓七沉思起来,片刻后道:“唐门是江湖中的门派?你查这个做什么?”

寒雁微微一笑:“这你不必知道,你答不答应?”

卓七扬唇一笑:“当然答应,不过办成立了这事,你要怎么谢我?”

“你这人真有意思,”寒雁道:“便是真的办成了,也不过是还了欠我的人情,算是两清了。怎么还能提谢?”

卓七不放过寒雁的每一个表情,似笑非笑道:“究竟是不是只还了一个人情,小丫头你自己心中清楚的很吧?”他的声音突然柔和起来:“不必怎么感谢我,只是我们互相救助过,现在也算得上朋友,替朋友帮忙是应该的,你觉得朋友怎么样?”

他的语气很真诚,没有了西戎皇子的身份,他看起来只是一个需要被认同的普通人。寒雁突然想起昨夜卓七在昏迷中拉着自己的手,他脆弱的样子,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该有多艰难呢。她点了点头。

卓其一下子笑出声来。他道:“你是我在大宗的第一个朋友,也会是最后一个。”

寒雁皱了皱眉,只听卓七又道:“我先走了,不管有没有消息,两日后我都会过来。”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自己小心,别理其他人怎么说。”

寒雁一愣,他已经飞身一闪,消失在院落中。他还真是将庄府当做自家的后院了,来去犹如无人之境。

姝红有些疑惑道:“小姐怎么将那件事交给他做了,小姐真要和他做朋友?”

“做朋友又怎么了?”回答的却是汲蓝:“他是西戎皇子,难得又没有架子,高大英俊,温柔体贴,上次春祭的时候要不是他帮忙,咱们小姐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寒雁哭笑不得,汲蓝把卓七夸成什么样子了,便叹了口气道:“我是骗他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唐门小乔

寒雁之所以要卓七去调查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原因的。书吧查卓七身在大宗,许多事情都有很多限制,为了掌握各种情况,势必就会在大宗安排许多眼线。不知道卓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可是看他每次遇到状况时应对自如的样子,就应当知道这些眼线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寒雁叫卓七去查,或许效果比傅云夕去查的效果更好。

卓七脆弱的模样固然令人心疼,但是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同情”来帮助的,同情固然有一部分,可是更重要的是卓七值得利用。至于朋友,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卓七说的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在寒雁的生命中,朋友是要用时间来证明的,而卓七和她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所以充其量,寒雁也只能将他视作一个不太讨厌的陌生人。

汲蓝撇了撇嘴,她才巴不得寒雁和卓七在一起呢。要报复一个男人,不就是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夫君吗。傅云夕在大宗算是无人能敌了,可是这个西戎皇子,现在看起来也不差嘛。至少对自家小姐不是很好嘛。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姝红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寒雁便又笑了笑,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时间很快到了两日后。

在这两日,寒雁一直呆在清秋苑里不曾出门,庄寒明来过几次,不过寒雁没有见他。庄仕洋倒是一反常态的安静起来,回来之后没有主动找过自己。若是放在以前,寒雁也许会疑惑,不过现在,她只是让汲蓝注意着庄仕洋在府中有什么动作,便专心致志的投入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中了。

这一日,天色阴沉无比,外头大雨倾盆,电闪雷鸣,乌云黑沉沉的压在整个京城的上空,天空就像是到了夜晚一样黑暗。然而在黑暗中,闪电又将整个天空照亮,外头的雷声一声声撞击着人们的耳朵,轰隆隆的像是天要塌了一般。寒雁静静地坐着,汲蓝在屋中点起灯,有些后怕的道:“怎么下起了这样大的雨,怪叫人害怕的。”

屋檐上的水顺着檐角不停地往下流,“哗哗”的雨声在池塘溅起雪白的水花,分明是雨下个不停,也不知外头是个什么情形了。

寒雁只觉得身上有些冷,便又拢了拢身上的外衣,道:“便是要下三天三夜才肯歇息。”

姝红若有若思的看着寒雁:“那么小姐,我们和杨大人的赌是赌赢了?”

汲蓝像是现在才记起来,“啊”了一声,转向寒雁道:“对啊,小姐,那个赌我们就算是赌赢了,小姐真厉害,不过,您是怎么知道会下这么一场大雨的?”

寒雁的一顿,笑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这场大雨罢了。”

汲蓝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兴奋道:“小姐这梦可真神了,要是能梦到以后的事情。就更好了。”

寒雁微微一笑,上一世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该多好,不过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得,存在于她身上的苦痛。因为太痛,所以记得清楚。以后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呢?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所以那原本清楚的未来,也变得不可知起来。

“这雨…怕是要起了水灾。”姝红喃喃道。外头的雨下的这样大,她们是可以躲在屋子里点上灯坐着喝茶,温暖无比。可是总会有无家可归的百姓,他们的房子漏风漏雨,或许现在正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不知所措。水灾对于他们这些富贵官员人家的确算不了什么,该吃的该用的一样都不会少,可是对于那些穷苦的百姓,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寒雁皱了皱眉,上一世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京城中一时间多了许多难民,可惜国库空虚,银子都拿来充当军饷了,竟没有什么能帮助这些百姓的办法。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幽,在那个时候,卫如风亲自托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说是给寒雁压惊,对于一个即将嫁给他的少女,当时的寒雁以为这是自己未来夫君对自己的体贴,满心欢喜感动。今日事情重演,恍若隔世,寒雁知道卫如风自然是不可能再送东西来的。经过了一世,她看清楚了卫如风的为人,不再对他有期待,可是,傅云夕呢?

自己对傅云夕,还有没有期待?若是傅云夕前来看望自己,自己又该如何?她想着想着,就摇了摇头,笑自己多想,如今傅云夕怕是没有时间过来看自己了。自己想这些,不如想一想见到杨琦之后要问些什么问题。

正想着,突然传来敲窗的声音,寒雁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在那雨声中,敲窗的声音隔外清晰,外头黑沉沉的,寒雁有些狐疑,汲蓝和姝红对视一眼,正想要开口问,没想到窗子猛地一开,竟是一个身影兀自跳进屋中来。

寒雁惊了一惊,待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时,又舒了一口气,卓七满身都是水,头发湿淋淋的,像是冒着雨从外头赶过来。寒雁道:“你怎么了?”

他往里走了几步,屋子中顿时多了一谈水渍,姝红皱了皱眉,卓七却是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寒雁笑起来:“真暖和。”

寒雁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的?”

卓七自己拿过桌上寒雁喝过的茶水,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姝红看的又是一皱眉,卓七却是像毫不在意一般,道:“你要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只这一句话,便将寒雁的注意力从他嘴唇边上的杯口引开了,她问:“是怎么一回事?”语气中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急切。

卓七好笑的看着她,沉思了一下:“我冒着大雨过来给你送消息,全身都淋湿了,你却不关心我的身体,至少也得给我一件衣服让我披着,不那么冷啊。”

寒雁瞪着他:“我没有男子穿的衣服。”他总不能穿庄仕洋的衣服吧,庄寒明的个子又太小了,这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卓七托着下巴:“你可以给我找一件自己的…。”看着寒雁越来越阴沉的脸,他才提高声音一笑:“披风。”

寒雁怒视着他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自己去衣箱里给他娶了一件狐狸毛的斗篷,这人全身淋成这样,看着都觉得冷,就算是他为了自己,一件斗篷自己还是给得起的。便又将手中的斗篷递给卓七:“这样总行了吧。”

卓七接过寒雁手中的斗篷,先没有披在身上,而是放在自己鼻子下深深一嗅,露出陶醉的神情来:“好香。”最后,在寒雁快要杀人的目光中,不紧不慢的将披风批到自己身上,微微一笑:“感谢我吧,那个人,我查到了。”

“查到了?”寒雁有些惊讶,要知道傅云夕自从知道这个消息让他去查,到他出征之前,也是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但在那之前,都没有查到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更别说这个人了。可是卓七只用了两天就查了出来,就算是卓七的属下那么好用,这个差别也实在是太大了,或者说傅云夕的手下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难道…一个不可能的猜想浮现在寒雁心中…难道是傅云夕故意隐瞒着消息吗?

卓七没有注意寒雁的神情,只是道:“唐门是没有姓乔的人,不过…唐门上一任堡主的女儿,大家都叫她小乔。”

“小乔?”寒雁愣了愣,想起了那块锦帕上落款的那个乔字,上一任堡主的女儿叫小乔…这和自己的娘亲又有什么关系。想了想,她道:“你见到那个小乔了吗?”

卓七摇了摇头:“那个小乔,十几年前就因病死了。”

寒雁吃了一惊,死了?脑子中乱成一团,死了就代表这条线索断了,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永远都差不到事情的真相了吗?这个小乔一定是知道什么,那方锦帕在阿碧手中保留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有原因的。阿碧又是自己娘亲的贴身丫鬟…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联。

卓七看着寒雁,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寒雁猛地抬起头:“什么事?”

“唐家堡中的人,对这个小乔都是闭口不谈,我是托人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出来。听在这里最老的一批下人说,这个小乔,长得和东侯王的妻子一模一样。”

“东侯王?”寒雁一愣,怎么和东侯王扯上关系了?不对,自己的娘亲年轻时候恋慕的人,不就是东侯王吗?寒雁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的一点线索,但是这感觉又说不清楚,所以还是很模糊。

卓七盯着寒雁,目光饶有兴趣:“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抓住了那一个点诱导寒雁往他的那一面去想。

寒雁回过神:“一模一样?”她反应很快。

“根本就是一个人吧。”卓七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她的直觉

“根本就是一个人吧。”听到卓七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就这么说出来的时候,寒雁有一瞬间的愣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一个直觉,所谓的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或许那是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在很多时候,充足的证据和线索都没有一个直觉来的简单明了。更何况是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她有绝对的敏锐。

卓七微微一笑:“你觉得怎么样?”

寒雁看着他,卓七碧色的眸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兴奋,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紧张感全部调动出来,寒雁没来由的感觉到了危险,她扬唇一笑:“这可说不定,这些江湖中人奇奇怪怪的都有,长得一模一样又有什么稀奇?或许是别人看错了也说不定,做事最好要有证据。”

卓七却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道:“你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否则,你就不会这样来反驳我。”

寒雁一时语塞,他说的是实话,正因为寒雁相信了卓七的话,所以卓七说出自己的猜想的时候,寒雁才这样紧张。因为卓七流露出的对这件事情的感兴趣超出了寒雁的预料,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寒雁也不希望卓七全部参合进来。对于寒雁来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为卓七是西戎人,对这些江湖之事也不用担心有什么牵扯。可是这事情却牵扯到了东侯王,那就是与皇室有了关系,无论如何,这就和卓七的身份有些微妙的抵触起来。

卓七将寒雁的神情尽收眼底,突然道:“你不必如此紧张,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不过,只是为了你而已。”见寒雁要拒绝,他又道:“我知道你想要查清楚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可以帮到你,相信我。”

寒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难道她还能说:“我不相信你,你别查这件事了,就这么算了吧。”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度,卓七现在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流露出的这一点善意,都是在这个点内的。是基于他认为自己对他不错的份上的行为,可是寒雁今日要是拒绝了,那就是超越了卓七可以容忍的度,愿意伏低做小的狼,什么时候会吃人,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她便点了点头:“好。”

卓七看了看寒雁:“如此,那我先走了。”说着就放下手上的茶杯,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寒雁站起身来。

卓七回过头:“还有什么事?”

寒雁瞧了瞧窗外,外头大雨倾盆,雷声隆隆作响,看着怪可怕的,这样的天气,出去实在是有危险,别人躲都还来不及。想了想,她才看向卓七:“外面在下雨。”

卓七点了点头:“所以?”

“你别走了,留在这里吧。”他道。

卓七先是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寒雁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指了指自己:“留下来?”

寒雁别过脸去:“难道你想出去被雷劈死吗?”说完又小声嘀咕:“做了那么多坏事,看着也不像是好人,雷电不饶人呢。”

卓七没有听到她的嘀咕,只是满心欢喜和感动,同时一股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他是没有想到寒雁会出声挽留自己的。寒雁这个人,几次打交道下来,发现她像是一尾滑溜溜的小蛇,让你抓不住,稍一不注意,就从指缝间逃走了。在对人上,她更是极少与人交心,得到她无条件信任的,似乎只有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了,有的时候卓七都看着汲蓝和姝红有些眼红。他是无法理解寒雁对汲蓝姝红的感情的。不过一旦得到了寒雁的信任,寒雁就会对对方真心相待。

卓七是没有奢望过在短短的几次交集中就能得到寒雁的信任,不过这丫头也实在是太刀枪不入了,自己若是以现在的行为对别的普通女子,以身相许怕是不知多少次了。反倒是寒雁,不但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念头,反而还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对于这样一个不肯轻易信任他人的人,主动挽留自己,语句中还不乏关切。卓七如何不激动。

“我与你同住一屋,便是要以身相许的,用你们大宗的话来说,我就是占了你的青白。”他一本正经道。

寒雁差点没被自己呛住,像是不认识一样的看着卓七:“你脑子没烧坏吧?我怎么可能和你共住一屋,你去寒明的屋子,他那里有一间空房,姝红,你带他去。”

卓七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庄寒明那里啊——”分明是失落无比,可是眼睛里还是欣喜,和寒雁同床,这是卓七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倒不是说卓七是正人君子,而是寒雁本身是一个非常注重规矩的人,至少外表上看的确是这样。她将自己的清白看的很重,这或许是大宗女子共同点。所以从寒雁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卓七就没有往这方面想,不过逗一逗小丫头,还是挺有趣的。

“还不快走。”寒雁转身瞪了他一眼,卓七就笑嘻嘻的跟着姝红出去了。

待他们两人走了后,寒雁才心事重重的在窗前重新坐下来,窗外的雨下的那样大,像是要把人吞没,可是寒雁的心里不安的,却不是这令人心惊肉跳的雷雨。

小乔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和东侯王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和东侯王是青梅竹马的娘亲,为什么会有小乔的锦帕?

寒雁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汲蓝在一边道:“小姐,要不先去休息了?”这雨下的实在是让人不安,不如早些休息了,今日那个西戎皇子又过来了。汲蓝心想,莫不是真的喜欢上了小姐,否则,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雨来给小姐送消息呢?像是王爷,可没有过来看一看自家小姐现在是什么模样。

庄府围墙的另一边,闪电将站在墙下的白衣人的影子映的分外清晰,这人没有持伞,可是他的衣角竟然没有沾到一滴雨水,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像是飘然而至的仙人,在这天地惊变中不动声色。

很快,墙头便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那身影极快的跳出来,俯身冲白衣人抱一抱拳:“王爷,庄小姐很好,那人…。没走。”

白衣人的身子微微一震,这震动极为轻微,几乎可以令人察觉不到,可是就这一瞬间,他的衣角上便沾上了一块水渍,看着分外的明显。他的心,乱了。

“知道了。”半晌,他答道。

那身影便悄悄退到一边,白衣人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抚上了墙砖,那只手修长如玉,偏偏苍白无比,乍看之下毫无血色,精致凉薄。他微微仰起头,露出斗篷下清冷的眉眼,眸光冷冽,却又温柔。

“走吧。”凉薄的话语,消失在雨声中。

寒雁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自己,他的脸那么熟悉,微笑着,温柔的,凉薄的,冷漠的,她一直看不清楚那个人的眉眼,终于等到那人走进了,她使劲儿扑过去一看,居然是傅云夕。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可能是幻觉吧,她想,可是这屋中,凉薄的气息似乎无处不在,几乎是扑面而来。

大雨在第四天,终于停了下来。

百姓叫苦不迭,土地里的庄家几乎都被这水灾给弄的颗粒无收,今年是个灾年。许多房子都被冲垮了,江面上的水漫出来,到处都是,洪灾,雨灾,给贫穷的人们带去了新的灾难。苦难无穷无尽,偏偏生活还要继续下去。

顺昌武馆今日分外安静,只因为这一场大雨,这些达官贵人们的子弟都为了安危不敢出门,少有的寒门子弟又在忙着修复家中被冲垮的房屋。没有一个人来武馆,这里顿时变得冷清而安静。

杨琦站在雕花门前,日头已经出来了,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花圃里的花在没有一株可以昂扬挺立,全部都七零八落的倒在一边。到处都是水洼,谁说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大雨会过去,太阳会出来,但是被击倒的的东西,却回不来了。

“大人,”小李在一边道:“那位庄姑娘说的果然没错。”他心中对寒雁佩服不已,这小姐简直就是未卜先知,之前寒雁和杨琦打赌的时候,小李还在心里不屑一顾,只因为这世界上有谁能预知未来的事情呢?当时天气也十分温暖,谁能想到这雨说来就来,而且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甚至给大宗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杨琦动了动嘴唇:“是啊,她说的没错。”叱咤了大半辈子风雨的老人,第一次有了迷惘的感觉,他不相信直觉,只相信自己。可是寒雁的话却容不得他不去相信。天真的下起了大雨,大宗水灾泛滥,跟寒雁说的一字不差。

那么,真如她所说的,她的直觉有那么准的话,那西戎人,真的在预谋一个大阴谋,也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