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宁上辈子一个人顶起了顾家的大房,如今还被当成孩子般对待,心下觉得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往顾老太太的身后躲,顾老太太看了就忍不住笑。

身旁侍立的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就听到外面有下人禀报道,“回老太太,夫人过来了。”

顾老太太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叫人进来吧。”

董氏梳了圆髻,在髻椎的左右两边各插了一个银包白玉的步摇,手上缠着串白玛瑙的手串,细看能发现那每颗白玛瑙都雕刻着花纹,身上是件白色暗花纹的褙子,装扮简单又不是富贵,到国公府做客也不会让人挑出理来,又安了顾家大房的孝。

董氏先给顾老太太见礼,又问了林攸宁的身子,这才说起去国公府的事情,“….让人下人备了百年老参一根,红燕窝一盒,还有侯爷去年下面官员送的各类上等的药材。”

毕竟现在顾家还在孝期内,送旁的也不看看,国公府也有老夫人,送这些既不失礼数,也不会送的东西拿不出手。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这些你看着办就行,也不用过来问我。”

董氏忙站起来,“儿媳到底还年轻,有些地方做的不妥,还要母亲指点才是。”

“时辰也不早了,你早去早回吧。”顾老太太有些不耐的挥挥手。

她最不待见儿媳妇这副样子,年纪轻轻一副老成的样子,看着一点活气也没有,再想到儿子后院里如今只有一个庶子,顾老太太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林攸宁躲在顾老太太的怀里,眼睛也偷偷的打量着董氏,上辈子她与董氏的接触不多,哪怕后来出事,董氏似乎也没有表露出过什么态度来,她一直活的很安静,明明是侯府的夫人,却安静的像不存在。

董氏虽退了下去,顾老太太的心情显然也受了影响,不如刚刚高兴,“你们带着姑娘到园子里散散步。”

一边叮嘱怀里的囡妹,“婶娘去上香,你先跟下人去园子里玩耍。”

“我陪婶娘一起。”林攸宁紧紧的攥住顾老太太的衣袖。

顾老太太对上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双眼睛看着你,就像她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让你的心都软成了一摊水。

“罢了,到时你觉得闷了,再让常嬷嬷带着你去园子里。”顾老太太终是松了口。

林攸宁就欢喜的扑到了顾老太太的怀里,逗得顾老太太哈哈大笑。

顾府的小佛堂在顾府的大花园里,与听雪堂的西墙紧挨着,顾府的佛堂占地大,大花园的北面一大片地,佛堂对面是影堂,里面供着一尊三尺的观音,香炉里占头楠木香,整个院里都弥散着檀香味。

小佛堂里,跟进来的只有顾老太太贴身的两个大丫头和抱着林攸宁的常嬷嬷,常嬷嬷是顾老太太当年的贴嫁丫头,家里的男人也姓常,正是侯府的大管家,儿子则是管着侯府外面的田地。

顾老太太跪在蒲团上祷告念经,林攸宁也安静的坐在临窗的榻上,榻上的方桌上摆着经文,林攸宁随手拿起上面放着的金钢经,其实不用翻看,上辈子她就已经能默念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念经才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上辈子每个夜晚陪她度过的也正是这些经书。

顾老太太一段经文念完,原还担心囡妹会无聊,哪知在看到她拿着本经文看得认真是,眉头微蹙,在回世安苑的路上,难得在小花园里留了片刻。

“到是苦了你这孩子,跟着我和你姑母一起看经文这些枯燥的东西,等身子大好了,你便去浓学与轩哥一起进学好不好?”

“都听婶娘的。”想到孀居的婶娘还一直为自己操心,林攸宁心下忍不住愧疚。

顾家当年一场战家里的男人几乎全绝,顾老太太能顶起门户来,也是因为出声名门,娘家就是当朝有名镇守一番的将军世家,出来的女子自然不是一般人,哪怕年轻轻就守了寡,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尊贵又高傲的,就是这样一个向来高高低看别人的人,甚至是看别人一眼都是抬举对方。

偏这样一个人,上辈子是她让她失望了。

怨不得婶娘最后没有站在她这边,是她自己太蠢,就那样被孔恬如泼脏水,连为自己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既然重活一世,总不能再活的那么窝囊。

林攸宁心下微定。

顾老太太也对林攸宁满意极了,这孩子性子虽然还是静了些,可比以前多疑爱猜想可好多了。

院子里的桃树上结了些果子,看着就喜欢人,难得孀居的顾老太太有闲情散步,不过没有多久,就有小丫头跑过来。

第十八章:反应

国公府的后院里,下人肃静的侍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院子里只有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高氏由着下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高氏也是出身名门,其父子是当朝一品大员,祖父曾是入阁大员,高家子嗣单薄,女子与男子一样教导,高氏从小就跟随名师大儒进学,年轻时更有才女的名气传出来。

嫁进国公府后,高氏受丈夫敬重婆婆待见,只是在子嗣这一点上高氏却落了下成,这些年来也不过是一子一女,儿子在京城外二十里的书山学院进学,与顾子宣是同窗,一女正是与顾宜宣订亲的孔恬如。

高氏一进来,忙有下人打了帘子,高氏对身旁的下人挥挥手,只身进了里间,她面色冷峻,看得出来此时正在气头上,耳朵上带着的如拇指大小的珍珠耳珰,也因为脚步冲忙在耳垂下乱晃。

紫檀的软榻,地面铺着红毯,上面满是碎裂的瓷器片,一些山不的字画也被扔在地上,高氏的眉头只微微一蹙,劲自走到踏上坐下,她扯了扯身上的襦裙和褙子,语气平淡道,“你若是没有扔够,我再让下人扔来些让你摔,等你摔够了,就端庄的出来见我。”

纵然心里有火气,是对定远侯府,也是对自己家的女儿。

可高氏仍旧压下火气,是她把女儿养歪了,明明是国公府的千金,偏就养出一副小家子气的脾气来。

里间的卧室原本在高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安静的,她的话说完后仍旧很安静,不过片刻之后,一道身姿才走了出来。

红色镶金色边的褙子,下身是一条流彩暗花运锦裙,祥云髻上上面是红宝石的步摇,旁边紧插着一只红色宝石的簪子,耳垂上是蓝玛瑙的耳珰,不论从哪里看都让人觉得明艳,只是美丽的容颜却带着不符的怒气来。

女孩子家原本就该这样。

只是定远侯府那边如今正在办着白事,女儿今日就这副样子见了定远侯府的人,这样的一身装扮,到底在礼数上落了下成。

高氏心下微微叹气,才开口,“定远侯府又不是退亲,不过是推后几个月,你到是好,当着定远侯府的面就落了脸,回到院里又是摔东西又是发脾气的,传出去岂不是说国公府的姑娘恨嫁?国公府不怕丢那个脸,到是你日后要怎么有脸面出去见人。”

孔恬如站在软榻旁没有动,两只手在衣前紧紧的拧着手里的帕子。

“我这辈子只生了你和你兄弟,你却也不给我争口气,到是我的错,把你宠坏了,养出一身的坏毛病,就这样让你嫁进定远侯府,那也是结仇家,到不如趁着这门亲事还有退的余地,便作罢算了。”

“母亲,女儿知错。”孔恬如一听到要退亲,慌乱的认错。

高氏看着女儿急切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生气,也不知道那个顾宜宣哪里好,把女儿迷成这般。

又是后悔当年就不该与顾府走的太频,不然也不会那个顾宜宣入了女儿的眼。

“母亲?”孔恬如见母亲不作声,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孔恬如却不知越是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越让高氏心中不喜欢,好好的国公府的贵女,为了一个男子如此低贱自己…..何况那顾宜宣还是个肩挑两房的,高氏的呼吸缓了缓,到了今日却多说也是无益。

“今日你有失礼之处,总不能还没有嫁过去就让你婆婆心里有了隔阂,这个月初八定远侯府要去净业寺,收拾东西咱们也一起去。”高氏下了软榻,“离初八也没有几分,你也静下心抄份金刚经。”

“女儿谨记母亲教诲。”孔恬如送走了母亲,就有下人进来收拾东西。

她却无法安静的坐下来,拉了身边的大丫头进了里间,压低声音道,“你去打听一下二爷初八去不去净业寺,若是能见到二爷,就带信给他说我有急事找他商量。”

引春恭敬的应下,还不忘记叮嘱主子,“姑娘,夫人正在气头上…..”

孔恬如不耐的挥挥手,“这个我自己是省得,不用你多说,只是下面传的是真的?那个林攸宁如今在太夫人身旁养着?”

引春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孔恬如紧紧的拧着手里的帕子,引春就在一旁劝着,“不过是个小丫头,二爷眼里只有姑娘一人,姑娘犯不着为那些不重要的人伤了自己的心思。”

孔恬如的脸色才缓了缓,挥挥手,“行了,你快去吧。”

引春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人却并没有去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夫人的正院。

第十九章:出行

净业寺是国寺,出了京城路程两个时辰,多是勋贵人家提前让人去定好斋房,这才能去,平日里有什么大节日,净业寺都会闭寺只接待皇亲国戚。

定远侯府虽然如今在京城里显赫,不过出门的时候,也不过是几两马辆,前面坐着的是主子,后面青篷的马车里坐着的是丫头婆子,小厮和护卫则是随在左右,看着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去上香的阵势。

八月初八,已经进了九月份,天气也冷了下来,林攸定穿着一件青色的对襟褙子,里面是一条长的立领的白色襦裙,仍旧梳着丱发,因为是要出门,发髻上平日里带的白绒花则改成了白玉雕的梅花。

小小的人就靠在顾老太太的怀里,开始的时候街道两边很安静,定远侯府住在东市这边,多是达官贵人、勋贵人家才能住的地方,所以街道宽而冷静,也没有卖东西的小贩,等出了东市到横街的时候,隔着马车的帘子就能听到街上的叫卖声,一时之间外面也热闹起来。

活了两辈子,林攸宁上辈子只顾着挣钱养家,把顾府的大房撑起来,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路边的风景,如今重活一世,听到这些叫卖声,不但让林攸宁不觉得吵闹,反而觉得亲切有生机。

她动了动身子,上面的顾老太太就笑着开口,“可是有想买的东西?再等等,我记得在城门口那里有个糖人的,那手艺传了几辈子,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他家的糖人,我已经告诉你二哥哥,让他快走一步,帮你挑几个。”

原本林攸宁还很新奇,可一听到顾宜宣,马上就没了兴趣,“婶娘小的时候就吃,那我要把二哥哥买回来的糖人送给婶娘。”

“小鬼机灵。”顾老太太听了高兴,点了点林攸宁的鼻子。

等马车出了城门口,帘子被从外面挑了起来,顾宜宣骑在马上,手里举了两个糖人,一个捏的是猴子爬山,一个捏的是牡丹花开,两个林攸宁都不喜欢。

“你二哥哥给你买了来,快接着吧。”顾老太太在一旁开了口。

林攸宁纵然不喜,还是甜声道了谢的接过来,随后又把牡丹的还了过去,“孔姐姐最喜欢牡丹,二哥哥把这个留给孔姐姐吧。”

马车上的顾老太太一愣,眼睛却是落到了儿子的身上,目光虽然平淡,却让顾宜宣浑身的不舒服,“我看这牡丹捏的好,就顺手买了来,囡妹拿着吧,你孔姐姐不喜欢吃糖。”

顾宜宣此时到底还是稚嫩了些,若是真的不心虚,也不会解释这番。

但是他这么一解释,却让林攸宁松了口气,她就等着这个了,要是顾宜宣不解释,她刚刚这翻举动还真是白做了。

只要引得顾老太太心生猜疑就好。

林攸宁也见好就收,“那囡妹谢谢二哥哥。”

又撒娇的把糖捏牡丹递到顾老太太嘴旁,“婶娘吃。”

顾老太太把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来,佯装生气道,“你先想到你的孔姐姐,后想到婶娘,婶娘可不敢吃这个。”

林攸宁两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锅来,小虎牙也格外的可爱,“早上婶娘告诉我要哄二哥哥开心,我知道二哥哥喜欢孔姐姐。”

这话把顾老太太逗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好,我们囡妹最懂事,快把糖人吃了快,不然一会可要化了。”

语罢,又了叫素衣过来服化林攸宁。

林攸宁乖巧的被素衣抱到马车另一边靠窗坐下,一下一下的舔着手里的糖人,嘴是甜的,心里却是苦的。

另一边顾老太太脸上的笑也退了下去,昨天晚上董氏回来说起了国公府的事,就已经让她皱了眉,今日再看儿子的举动,顾老太太也有些不喜,大世家向来注重身份,儿子与如姐这样看着就是私下有来往的。

净业寺也是全朝最大的寺院,占在面和别人约百亩,大殿在半山腰和,坐北朝南,院正南方朝是大殿,是天王殿和大宏宝殿,后殿供着观音、普贤、文殊菩萨。东西左右侧则是客房套院,

由山脚下下了马车,就要步行才能山上,皆是石头凿成的青石阶,一直延伸到山门口,头上由素衣给带上遮冒,见有婆子要过来抱自己,林攸宁拒绝了,执意要自己上山,顾老太太向来心疼她,自是应下,只是许诺不能累到自己,身子有不妥的时候就得叫婆子。

林攸宁满口应下,后面跟上来的顾宜宣到是打趣道,“囡妹到时可不要累的哭鼻子。”

“哼,二哥哥哭鼻子,我也不会哭。”林攸宁不喜欢他,直接回绝回去。

只是她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这语气另上小模样,把纵人都逗笑了。

顾宜宣逗了囡姐,见母亲待自己也不在淡淡的了,这才松了口气,抬头往上看,咦了一声,“跟大哥站在一起的是徐将军吗?”

徐宽?

林攸宁直接就寻了过去。

虽然与记忆中成熟的样子相比看着稚嫩些,但是这个时候的徐宽正是年轻,也该是这副样子。

目光微微错开,就看到了一身白色银袍,双手悠闲背在身后的顾宜风,与身材魁梧,一副标准武将出身的徐宽比起来,顾宜风却像一个文弱的书生,雍容矜贵的样子,哪有让边关外族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的气迫。

第二十章:痴人

徐家常年镇守在边关,在京城里的名声到是不显,实力却是不能让人小窥,和顾家同样都是武将之家,在一起交好那也是自然,只是当年顾宜风是在西北立功,而徐宽守着的则是东南,两边各守一边。

林攸宁上辈子见到徐宽的时候,那时她的宗哥不过黄口年岁,徐宽与顾宜风同岁,自然也是而立之年,她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笔直魁梧的身材,和一双冷漠而傲视天下的霸气幽深的眸子。

而他的人同样是霸道的,明知她虽孤儿寡名,却有肩挑两房的夫君,还执意让人上门说媒,媒人被她赶走后,他还能夜探顾府向她解释他的举动鲁莽,强横的放下豪言非她不娶。

明明是个夜闯妇人闺房的粗鲁之人,明明是个霸道傲视一切的人,却做出这些反尝的举指来。

林攸宁记得她狠狠的回绝了他,可他就像她与她做了誓言一般,直到她死也不有娶填房,甚至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能默默的把一切都解决了。

林攸宁再次看向半山处,与顾宜风的玉立自若的相对的魁梧身影,更让林攸宁移不开眼。

上辈子是她对不起这个男人,她有道理礼法加身,不能回应他的感情,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脑子突然一荡,林攸宁突然间茅塞顿开,若是这辈子她嫁给徐宽,以他上辈子对自己的感情,这辈子重新开始也不会差。

林攸宁在这边发呆,耳边却没有错过顾老太太和顾宜宣的对话,“原来是子长。听说他的发妻过世,今日看他在这,怕是真的。”

子长是徐宽的字,因徐家在徐宽这辈子只得这么一子,又是武将之家,自是希望儿子长岁百岁,这才取了长做表字。

林攸宁知道这个,还是徐宽当年纠缠自己之后,身边的下人打听到的消息。

徐宽的岳家是京城九门提督步军统领之女,武将家联姻也再正常不过,只是这婚却是皇上赐的,可见皇上对两家的重视,只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办了白事。

对于徐家的事情,林攸宁也算是了解,徐宽没有侍妾,只有一嫡子嫡女,嫡女与她同岁,是个被宠坏的贵家小子,因母去的早,便在徐老夫人的身边长大,自然是娇惯了些。

顾宜宣那边的话将林攸宁的思绪引了回去,“听闻宋家还有竟用次女和徐家联姻。”

“怕是徐家不会同意。”顾老太太面上虽不表,可听语气听得出来,她是知道些内情。

顾宜宣见母亲不多说只往前看,顺势看过去,只见囡妹不让下人扶着,自己双手提着襦裙的两边,露出白色缎面的绣花鞋一步一步的往山上走,每迈一步头上戴

着的遮帽上的白沙都会随风飘动,小小的身姿也多了一抹灵动,让人移不开眼。

半山处的两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引了过来,徐宽也看呆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打趣道,“宜风,什么时候你多了这么一个灵动的女儿?”

顾宜风莞尔,“这是我堂妹。”

徐宽硬朗的脸一滞,后呀声问道,“就是大房收养的那个童养媳?”

顾宜风也不说话,只凤眼往徐宽身上扫了一眼,似在反问你什么时候也这样八卦了?便将目光又移到了山下,徐宽也跟着看过去,只见是个五六岁的小童,抬头仰望过来,就已经扬起手,头上的白纱被带开,露出一双弯弯的眉眼,脸上的笑格外的甜。

叫‘大哥哥’时,声音也格外的清脆。

徐宽难得在顾宜风的脸上看到了浅浅的笑。

顾宜风已经收回了目光,“朝中如今时局不稳,你岳家支撑皇贵妃生的大皇子。”

“我不过是个武将,又远在边关,他们拉拢我也无用,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还是好好在边关呆着,随他们哪个坐那个位置去,与我无关。到是你,难不成真的要给你大伯母守孝三年?”

“又有何不可?”顾宜风冷笑。

徐宽见顾宜风又一副不欲再说的样子,便也不在多说,“我母亲还在山上,便先行一步,等晚上再去给伯母问安。”

林攸宁眼看着就要到了两人身前,却从一旁的树影里走出两道身影来,皆是顾宜风和徐宽的贴身侍从。

“姑娘。”李四带着徐宽的侍从给林攸宁见礼。

林攸宁点点头,在外人看时也就是遮冒晃动了一下,“这是?”

“奴才张让见过姑娘。”张让上前来见礼。

林攸宁知道他,此时却也要装出不认得,站在原地受了礼,“你是哪家的下人?”

“奴才是徐将军身边的侍从,主子先行一步,奴才这跟姑娘先告个退。”张让又是见了礼。

“那你去吧。”林攸宁还想借机会先混个眼熟,眼下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可惜她大步的往过赶,这气还没有平稳,终是错过了与徐宽现在认识的机会,也不知道到寺里之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有面纱遮着,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到林攸宁脸上的失落之色。

“姑娘,侯爷在前面等着姑娘。”李四是个有眼色的,隐隐发现姑娘有些低落,却又觉得是错觉。

姑娘怎么会因为一个下人走了就低落了,又是第一次见面。

林攸宁听了,这才打起精神来,顺势往上看,脑子也有些不听使唤了,两世为人,可每想到被顾宜风抱在怀里的那次,都让她忍不住脸红,气有些喘不上来。

第二十一章:训奴

林攸宁明白她不该这样,在顾宜风的眼里她只是个孩子,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上辈子已经心如枯木,任何事情都勾不起她情绪来,重活回来之后,只因为这一个小动作就会脸红心虚。

心上这么想,腿却不有停,林攸宁已经走到了顾宜风的下俯的台阶上,她还没等张口,身子往上一提,就又一次被顾宜风抱了起来。

“大哥哥,我可以自己走。”林攸宁手不知道放哪里,身子随着顾宜风往上走一晃,吓的她又本能的抓住顾宜风的衣襟,可又觉得烫手的力害,偏身子晃的她又不敢松开。

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顾宜风全然不受影响,大步的往山上走,“在京里路上可有看到喜欢的东西?”

“吃了桂花糖?”一阵风带过,身前小身子身上的桂花香也飘到了顾宜风的鼻子处。

林攸宁的脸已经烫的不能再烫,还是声音诺诺的回道,“大哥哥,是早上嬷嬷用了桂花给我泡的澡。”

知道挣脱不下来,林攸宁只能任脸烫着。

又觉得这是一个打听徐宽的好机会。

听到头上传来的低低笑声,林攸宁耳朵又红了,“大哥哥,你不许笑。”

霸道的语气,偏偏像糯米一样软软的说出来的。

顾宜风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像被人摸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感觉,却真的就不笑了。

一时之间林攸宁又觉得尴尬起来,她是想抱紧顾宜风这棵大腿的,只要顾宜风开口,她一定可以摆脱肩挑的命运。

可一时之间说什么,林攸宁又不知道,只能胡乱的找着话说,打破这份沉默,“大哥哥,听嬷嬷说山上的素食很多人都慕名而来,还说这里的菜都是听着和尚念经长大的,都有慧根。”

“和尚自己种菜自己吃,他们每日都要念经,菜又种在山上,自是听着念经长大的。至于和府上的菜相比好不好吃,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顾宜风哪里看不穿怀里小丫头的心思。

他虽没有笑,可眉眼舒展眸子明亮,让人能知道他此时心情很好。

李四和常嬷嬷跟在身后,微垂着头,也能感受到侯爷心情好。

落在后面的顾宜宣陪着坐着软桥的母亲远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捏酸到,“囡姐更亲近大哥,都不喜欢我了。”

软桥内顾老太太闭着眼睛养神,声音平静,“你要是像你大哥一样对囡妹多关心一些,囡妹也会亲近你。我这阵子忙着你大伯母的事情,也没有顾上管你,你到是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囡妹正是伤心的时候,也不见你多关心她一下。”

顾宜宣心虚,也不敢再多说,只是认错,“儿子知错,日后一定多关心囡妹。”

左右服侍的下人却似空气一般,脸上并没有因为这些脸上有什么神色变化,眼观鼻鼻观嘴,并没有四下乱看。

一行人是清晨出府,等到了山门口的时候,太阳也从云里露了出来,天空碧蓝,四下里是清脆的鸟叫声,净业寺就静卧的这翠绿的半山腰。

早有小沙弥守在寺门口,待下人上前去报了名子,就引了一行人进了东边的客房,客房是一处四方的小院。

正房是顾老太太和林攸宁,耳房住着下人,左右厢房则是林宜风兄弟二人,因头七做法念经,事后天色也早了,便在山上住一晚。

顾宜风把一切安顿好,就有小沙弥过来请了顾宜风去禅室,只说方丈已烧好了茶水,林攸宁这才知道顾宜风与方丈熟悉,不若真是当成勋贵人家对待,早就在寺门口相迎,而这样烧了茶水等着,却是莫逆之交的行径。

顾宜风跟顾老太太报备,顾老太太挥手只让他去,顾宜宣也要出去却被顾老太太叫住,“刚下人递了贴子过来,说国公府也在寺里就住在隔壁,你与如姐已互换了贴子,婚前再见面也不合规矩,就不要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