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微笑地将钗子拿起,簪在了发间:“秋姨娘有心了,嬷嬷,将那盒人参拿给姨娘,算我的心意。”

上官飞雪便抱着另一个锦盒高高兴兴地走了。

“小姐,这秋姨娘确实有心,知道遗物受损,送这玉钗来。”

“是呀,收好吧,这到底是她一份心意。”上官晨曦看着发间的白玉钗,脸上露出了笑容,“这钗子,我极喜欢。”

很快,天晴了,这是一场大雪。

这场雪好像预示着将军府的变化,孟氏的钥匙被收回,府内的人都在看风向,到底往哪方向吹。

不过孟氏并没有丝毫的沮丧,她反倒打扮得花枝招摇,不去看将军,好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和将军冷战一样。

上官青云对于此事,深感愤怒,也没有理孟氏,所以整个将军府的气氛非常的微妙。

两天后,早梅开放,将军府内飘散着梅花的香气,若是往年,上官青云会邀请好友来此小酌,但是今年,孟氏没有张罗,上官青云也没有心情,秋姨娘想关心上官青云,又不敢,只得小心地在府内行事,自己照顾好自己便是了,那屋顶也修上了,上官飞霜也不与上官飞雪等人联系,上官飞雾最是憋气的那个,大家都当她是空气,连一向照顾她的上官飞雪都不理她了,一直在发脾气,她不懂,为何姐姐的脾气这样大,而且主要还是为何要对自家人发脾气。

上官青云站在壮旬阁的门口,看着家丁在打扫积雪,不禁出神,突然雪中一抹红色的身影闪现出来,却是穿着正红团花锦缎棉裙的孟氏,她外面还罩着同色的缠枝莲披风,走动间被风扬起,倒有说不出的飘然。

尤其这红色被这雪一衬,宛如一粒相思子,倒让上官青云想起往年的情景来,她最是喜欢穿红色的衣服,但以前的都是嫣红粉红,没有想到她穿这紫红,倒是更配她。

孟氏转眼间已近前,象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近前弯身一揖:“妾身见过将军,将军可是在这里赏雪?”

“你有何事?”上官青云仍旧板着脸,沉声道。

孟氏也不以为忤,笑盈盈地:“妾身有一件事情要同将军讲,这件事情,妾身看来是喜事,但将军一定会很生气。”

“喜事?有何喜事?”上官青云说话的时候,眉毛挑了起来,现在这两个字他听起来,很是讽刺。

他觉得这喜事两个字除了上官晨曦,再不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而孟氏好好的,才不会拿这上官晨曦的事情来说辞。

第一百零七章 重获信任

孟氏竟然直接走进了屋子,上官青云见她脸上有异样,也跟着进了屋子:“有事快说。”

孟氏进了屋子,脸上的表情还怪怪的,象喜非喜,象怨非怨,怔怔地站在那里,突然她咳了起来,一直弯着腰,象只虾,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是满脸的泪水:“将军,飞雪怀孕了。”

上官青云象是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飞雪怀孕了,是宇文逸的孩子…妾身该死,没有照顾好女儿,就让妾身陪女儿一起去死吧,今天,妾身收拾利落,来请毒药。请将军成全。”孟氏说到这里,又抹了抹泪水,扬起一丝笑容,象是要去就义的将士,无限的激昂。

上官青云被她的样子气得一笑:“来请毒药?看来你们已经想好了,那好,我成全你吧。”

孟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抹着眼角:妾身这么多年,嫁入将军府,一直得到将军的信任和宠爱,只是妾身无福与将军白头,还请将军在我身后,替我照顾好洵儿和飞雾,他们从此便是没了娘亲的孩子了,也请将军把对上官晨曦的心思,移一些在他们的身上,妾身陪着飞雪上路,她不会再孤单可怜…”

说到这里,她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上官青云见状也不由地眉头皱起,他只不过是气得极了,顺口这样说而已,哪里就真的能让自己的妻女去死,孟氏哭得死去活来,他不禁有些心灰:“说得明白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现多久了?可是找过大夫?”

孟氏听他这样问,不禁略收了声:“回将军,她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是前个才查出来的,她这两日几乎死了过去,妾身也看着她,怕她去寻死,发生上次的事情,已经是她承受的极限了,哪里却想到会如此浩劫,妾身这两日也未睡,心里明白唤不回她寻死的心,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希望可以陪着她一起去死,黄泉路上有个伴!”

“你先别哭了,只一味寻死,象什么话!有事情解决就是。”

这是上官青云能说的最软的话了。

孟氏闻言叹了口气:“妾身何尝想要去死,与将军的恩情,是妾身今生最大的牵挂,妾身三生有幸才会嫁给将军,只是一边是将军,一边是女儿,让妾身恩义难两全。将军若能解决这件事情,便是救了我们娘俩儿的命,那妾身就象是再世做人,定当报将军的恩情。”

上官青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同时也心灰意冷起来:“这件事情因宇文逸而起,他自然而负起责来,我会找相府!”

让他去找相府,其实对他已经是个难题了,让他低头,当真比杀了他还难受,只是儿女的事情,他不得不低头。

孟氏见状缓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得意之色,但抬起头来看将军的时候,仍旧是那样的凄婉:“妾身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发生那样的事情,是妾身的错,妾身本已没脸作人,抱了必死的决心,现在将军这样…妾身无以为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上官青云不知她搞鬼,只当她真心悔过,再加之,库房之事,虽然损失惨重,但到底是她无心之举,所以不禁缓合了语气:“今年,早梅已经开了,你该张罗张罗,也别尽偷懒才是。”

闻言孟氏绽开了笑容,抹着眼角:“好,好,妾身这就去张罗,一会儿妾身就把名单拿过来请将军过目,今年的梅花比往年开得还好呢,妾身一定办得风光些。”

她边说边提裙往外走,来时的怪异与忧怨尽散,看着她的背影,上官青云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官飞雪这件事情,还真的让人难办。

他少不得搭了这张老脸吧。

孟氏回到上院,上官飞雪正等在那里,忙起身相迎:“娘亲,这件事情爹爹怎么说?”

孟氏笑了:“这几天冷冷他,他自然知道那滋味,秋姨娘也不敢上前,一个男人,我还治不得吗?”

突然觉得和女儿说这件事情有些不妥,便接着道:“你爹爹说去相府,别担心,这件事情肯定会解决,上官晨曦退了婚,他们娶了上官家的嫡长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是你肚子这件事情,千万别传出去,屋子里的丫环让她们闭嘴,明白吗?”

上官飞雪欢喜地点头:“这个自然,没有人会知道,那大夫也知道闭嘴的。”

孟氏算是松了口气,她将自己的披风扯去,将衣裙也解开了,屋子里暖和,不用穿外衣,她边解边道:“倒也亏了这套衣裙,还真象那么一回事,若非如此,你爹爹还不能相信我的决心,我倒是真的豁出去了,若他不替我们出头,我便真的死在他面前。”

“娘亲,您因为女儿的事情受苦了,女儿以后定当好好孝敬娘亲。”上官飞雪语无伦次,这回终于有机会嫁进相府了,她岂能不开心,若不是肚子不舒服,她几乎想跳起来呢。

孟氏何尝不想谢谢自己的女儿,若是没有这个契机,她真不知道自己换来他的注意得什么时候!

她们母女俩商量着结婚的事情,突然上官飞雪道:“娘亲,那老鼠的事情,娘亲做得好,让那个傻子得意,看看她嫁妆不带这些聘礼过去,睿王府的人如何看她。”

“你父亲正在依样治办呢,但好在玉琅斋锦绣阁的东西,一般的人买不到的,你父亲怕也不会有特殊,但是话说回来,这老鼠真不是娘亲放的,想是老顾照顾不到,放进去的,不过因为这件事情,你父亲还真的很是怪我,连库房都不用我管了,好在,他也没有用那秋贱人管,等你嫁入相府,便是我们母女翻身的日子,再说了,就算是娘亲一直不管这钥匙,你嫁过去享福,娘亲也不奢望别个了。”

孟氏说到这里,看着自己的女儿,慈爱地笑了笑。

上官飞雪鼻子酸了:“娘亲,都是女儿不好,若非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怎么会连累娘亲,还让娘亲去求爹爹,还怕事情败露,又成为笑柄…不管怎么样,爹爹怕是都恨死女儿了,女儿也不想其它,只盼着能入相府,能得实权,好让娘亲过上好日子。”

突然她又警觉地坐直身子:“娘亲,这老鼠的事情不是上官晨曦那个傻子故意搞出来的吧?”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娘,她能装傻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的?她上次还手抓耗子吓唬女儿,她什么都不怕,真是见鬼了,她一定是在入库前把老鼠放进去的,否则怎么就单单的她的东西被咬坏了呢?”上官飞雪越说越激动,比画着手,几乎要跳起来。

孟氏被上官飞雪这样一说,眼眸眯了起来:“看来,只有此解,否则那库房十几年都安好,怎么就单单她的东西放进去会遭灾…估计你父亲也会这样想,所以他认定我是故意要毁她的东西。她一个小崽子,还要算计我来,我容她,天都不容,她的事情,娘亲心里有数,你无须多说,也无须去找她晦气,你知道,你现在保重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金宝。”

上官飞雪一听,倒是羞赦地笑了,手抚着肚子,已俨然一个孕妇了。

紫芒阁。

上官晨曦知道了孟氏又被重新信任的事情,说她正张罗着准备宴客,她暗暗地叹了口气,好在库房的钥匙没有还给她,否则自己的心思真的白废了。

不过赏梅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眼底露出了一丝狠戾,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嫁了,在出嫁之前,若是理不清将军府的事情,她就对不起死去的上官晨曦。

将军府的早梅同睿王府的荷花一样有名,每到冬日,众人便准备着踏雪赏梅,品尝将军府的青梅煮酒,也是一大乐事。

孟氏的速度很快,而且这赏梅必须就雪才成,所以雪后的第三日,就已经开门宴客了。

当天,天空水洗过一般,少有的晴好,将军府的梅林雪未扫,上面只有几行足印,那是采蕊间积雪的丫环们留下的。

倒添了几分雅趣。

孟氏请了许多权贵,但凡有头有脑的,都请了过来。

所以这一天,象是办喜事一样,宾客盈门,赏梅厅是临梅花而建,专供赏梅而用,一面墙壁是可拆卸的,厅里的地上摆了几个大大的地炉,里面的炉火很旺,厅虽然是敞开的,却也是温暖宜人,贵妃们坐在左面,男宾在右面,中间仅一扇屏风,说话声音都可相闻。

男宾那边已上了酒,上官晨曦帮着照顾客人,微笑着接待女宾,哪家的夫人,哪家的小姐,她正好也算是认识一番,连嬷嬷和秋姨娘在旁边小声提醒,她倒没有出什么大错,孟氏人前欢颜,仿佛二八少女,脚步轻快,笑语声声,对于上官晨曦她说话的时候轻声细雨,当真母女情深的样子,倒引得人一阵阵地感叹,说孟氏贤德之类的,上官晨曦只是微笑。

大家正在说着话,司徒兰来了,司徒兰的到来让气氛清冷了一下,她仍旧钟爱蓝色衣衫,今天穿的是湖蓝色的夹棉裙子,外面同色的披风,整个人走进大堂的时候,她宛如今天梅花仙子,走入凡灵,眉眼仍旧清冷,环顾四周,有丫环带领她到了座位前,她对众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不失礼数,然后便看向厅外的梅花,此时有梅花一树粉红,一树清白,她淡然地瞧了两眼,便开始品起茶来。

上官晨曦就站在她的附近,见她如此,倒搭不上话,只是让丫环续茶。

此刻,那边的男宾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也听不出是谁,倒听得停了下来有人道:“今日,宇文公子前来,赏梅乐事,也该赋诗一首,让我们见识见识?”

宇文逸的声音响起:“在下不才,并无新诗新作,让大家失望了。”

“怎么的,当不成将军的女婿,连才华都没有了?”有人取笑。

然后便是死一身的沉寂,接着是有人离开,却是一身白衣的宇文逸,显然,他不想受这样的气,也没有这样容人的雅量。

上官晨曦看见上官飞雪随后跟了出去,若有所思。

“晨曦姐姐。”一个美丽的声音响起,温柔细若,仿佛三月的清泉,细细地流入人的心里,是林诗诗。

上官晨曦有些惊讶,她与她从未有过交往,今日她叫得这样亲切,倒让她也涌出一丝笑容:“是林妹妹,你来晚了。”

“妹妹家离得最远,所以来晚了,幸好来得及。”林诗诗甜美的笑了。

林诗诗的姑妈是林淑仪,从小到大,她与姑妈感情很深,所以也知道姑妈在深宫大苑中的委屈,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使命,长大后,定也会同姑妈一样,为政治婚姻而牺牲,这让她很难过,但也无力反抗。

但是她很羡慕上官晨曦,可以这样聪明的避过所有的风险,同时嫁给睿王府的人,也算是可以自已做主。

之前在宫宴上,她被上官晨曦的气度所折服,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就想着怎么结交才好,这一次,她终于能见到她,自然是真心欢喜,她将带来的礼物送给了上官晨曦,是她自己绣的一幅仕女图,绣工倒其次,那仕女的模样与上官晨曦七八分像,很是难得。

上官晨曦很是喜欢,她与林诗诗坐在一隅说着话,林诗诗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她们倒象是一对亲姐妹了,两个人聊得很是热络,今天这宴会,沈皎月没有来,因为身体的原因,写了辞贴,而夏侯娇到现在还没有到,不知道是来还是不来了。

正想着,上官飞雪走了进来,气哼哼地坐在一边,她显然没有追到宇文逸,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失仪,气了一会儿,只得强颜欢笑,与人交谈,正在这时,屋子里有一丝甜腻的香气,那香象百合非百合,竟然有一丝油气,象点燃了裹着百合的肉皮。

第一百零八章 邱氏上门

众人正在诧异的时候,突然上官飞雪捂着嘴呕了起来,众人惊讶地同时,立刻有人喊找大夫,还有人道我就会医,直接上前帮忙,手指搭上了她的脉门…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孟氏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会医的妇人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她惊呆地看着上官飞雪,又看着孟氏,脸色苍白,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孟氏忙近前道:“这两日,飞雪吃坏了肚子,来人,快扶大小姐回房。”

丫环们立刻上前,上官飞雪依旧恶心欲吐,强忍着一步步地走了出去,这样的状况一发生,屏风不知道被谁给推到了一边,那边的男宾对她的情况也尽收眼底,上官晨曦看着纷乱的人群,和大家怀疑又有些明了的眼神,不禁有些怔忡,连嬷嬷此刻走到香炉前,又趁大家不注意,扔进了什么东西,那空气中的香气慢慢地变了,变成了甜而清香的桔子味,只是所有的人心思没有在这上,是以并未发觉。

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孟氏告诉众人在梅林中埋下了宝贝,等有缘人去寻找,而且还备下了彩头,众人闻言,皆走进了梅林,赏梅,远赏可赏其清幽,近处,倒可见其繁华,倒是可远可近。

上官晨曦羊皮软靴踏在厚厚的雪地上,有种踏在绒毯上的感觉。

林诗诗走在她身边,大概想找话和她说,可是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脸上带着安静地笑容,上官晨曦虽然不懂做诗做赋,可是看到眼前的梅花满树,她又总想做点什么,刚要出声,却听得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嫂子,那梅梢有一根羽毛,你可以把她射下来给我吗?”

管她叫嫂子的少女只有一个,就是夏侯娇,她姗姗来迟,但也正好赶上赏梅趣事,却不想,她一来就给上官晨曦出了这样的难题。

听她这样一说,众人没有不感兴趣的,倒都围了上来,有男有女,上官晨曦看到了一个熟人,她倒没有想到宗政轩会来这里,这个宴会竟然将皇子都请来了?

他灼灼的目光让她有些难堪,再看夏侯娇笑吟吟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期盼,只是嘴角有一丝嘲讽未散,上官晨曦知道她是来踢场子的。

或者可以叫砸馆的。

开医馆的人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最熟悉不过。

上官晨曦看了眼树梢,确实一根五彩的羽毛挂在那里,这样的距离射下它来倒不是易事,只是她现在肩头有伤,不敢大活动,所以看着那根羽毛她在犹豫,不过,这犹豫只是片刻的时间,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飞过一个雪团,直奔这棵梅树而来,那雪团打到了枝桠,绽了开来,象团烟花,迷人眼睛,众人就在一闭眼睛,再睁开的那一瞬间,那根羽毛已飘散飘散忽忽地坠了下来,打着旋,闪耀着五彩的光芒,一直坠落在了上官晨曦的面前,她只一抬手,就轻轻地接它于手,指尖旋转,那羽毛还真的漂亮,旋转成了美丽的光环,她将之递到夏侯娇的面前:“给,想来不用我动手,它听到郡主的话语,主动投怀送抱了。”

夏侯娇没有想到发生这样的情况,原来老天也帮她,不过,那团雪从哪里飞来的,她虽然没有看清楚,可到底这也算是过关,便一笑接了过来:“嫂子这根羽毛太调皮,本来我想看看嫂子的飞针功夫,却不想没有这机会。”

“机会总会有的。”上官晨曦的话让夏侯娇眼睛亮了一下。

“嫂子这样说,小姑还真的盼望嫂子过些嫁过来,陪我玩耍呢。”夏侯娇摆弄着那根羽毛,眼睛里全是娇憨,上官晨曦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她真的可能只是想让自己出出风头吧。

林诗诗上前递过帕子,原来有雪花坠于上官晨曦的发梢,化成了水珠,要滴未滴,上官晨曦不拒绝任何人的好意,她太需要温情与好意了。

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也许是那真正上官晨曦的想法吧。

这场宴会基本成功,男宾赏完花便去饮酒,女宾有的身体受不了,便直接离开了,从树下找到的宝贝归了个人,都是些吉祥的小物件,珠子玉石等,众人也只当有趣,也不推辞都收下了。

上官晨曦找到了一把小梳子,犀牛角的,她送给了林诗诗,做为回礼有些单薄,但林诗诗却很开心,只说那代表着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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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梅第四日,邱氏来将军府。

带着特产,只说是做为上次款待的回礼。

孟氏接待了她。

她此翻是自己前来,上一次得了不少的银子,她心情自然好,孟氏觉得给了她那些银子,她们之间的恩情已经断绝了,没有想到,她嫂子却根本不是那样认为的,她嫂子仍旧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往外献宝一样拿出种种特产,不外乎瓜果米豆等物,嘴里道:“这次府内的地租收成都不错,托夫人的福,我那些银子也起了大作用,又置办了一些田产,买了一处宅子,和几亩薄田,光兴守着那薄产,现在正在努力用功,等来年春日科举,也许就能中了。”

孟氏看她说得高兴,便道:“光兴能用功也是好事,将军虽然是行伍出身,最是喜欢读书人。”

“是呀,仕隆也是这样认为,唯有读书方能出人头地,光兴他也是有信心的。他还念叨着什么时候来谢谢夫人和将军,上一次在将军府他学到了很多。”邱氏说得兴奋,她将东西都掏了出来,又送上了一件玉摆件,这件摆件是又里三层外三层的檀木箱里掏出来的,是件鸡血石的玉观音,拿鸡血石雕观音的人还真少,不过好在那鸡血最浓之处雕的是莲花,血色的莲花。

孟氏皱着眉头看这摆件:“这是何意?哪里有人用血玉雕观音的?”

“这妹妹便不懂了,这件宝贝可是从西夏传过来的,那里的人显然不这么想,而且这鸡血这样足,色泽如此鲜艳,一小块都是雕玉刻章的上品,何况这么大块,倒是上品,我们寒门小户,摆不起也没有福气享用这宝货,所以送来给妹妹你镇宅之用。”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自豪,眼睛里闪着光芒,孟氏也不是没有鉴赏能力的,她正惊讶于本来小抠的邱氏怎么这次这么大的手笔,还送这样的宝物,正要伸手去接,就听得邱氏继续道:“再者说,当聘礼,我们也得拿得出手才成,非这般,不足以表达我们想娶飞雪的心意。”

“什么?”孟氏收回了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说好了,那几千两银子,你已经花了,这会儿原来是反悔来了。”

“妹妹,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当时拿银子也是权宜之计,当时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飞雪想来也没有心理准备,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孩子都有了,那可是我们孟家的骨血,我们怎么可能不认,再者,妹妹说的那几千两银子,那哪里能买得到这块鸡血石,这怎么也值上万两,而且也得有缘人才能得到。”邱氏说到这里,还拿着袖子小心地擦试了一下,她好像根本就不明白孟氏在生气什么,她能来认骨肉,还拿这么贵重的聘礼,想是仁至义尽了。

谁还能做到他这点呢?

孟氏眉毛已经立了起来,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骨肉?这话是从何说起,真是让人糊涂。”

闻言邱氏笑了:“妹妹,你打量这件事情还能瞒得住我,全京城怕是都知道了飞雪现在有了身孕,这骨血不是我们孟家的,又是谁家的。”

“全京城的人?这话…这话真是的,让我怎么说呢,简直是胡说八道,把这些东西统统拿走,都拿走,我们将军府不需要它,我们什么都不缺,拿走拿走!”她嫌恶地挥手,完全把邱氏当成了苍蝇一般,这让邱氏非常恼火,她立刻宝贝地抱起那尊鸡血观音,生怕孟氏一挥手将之打破,她边躲边道,“这有什么避讳的,难道别人知道我们就不许知道?这瞒着我们又有什么用,难道不许我们知道?你还有别的打算?或者那传闻都是真的?上官飞雪一心想嫁入相府?”

这句话让孟氏几乎要气红了眼:“你现在离开,立刻离开,把你这些破烂也一并带走!”她说话的时候,用脚将那些瓜果踢飞,甚至有一个倭瓜都砸到了邱氏的腿上,邱氏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她将鸡血石抱在怀里,也是变了颜色。

“这话是怎么说的,还真是将军夫人,动了手了,这回去我可得跟老太太好好说说,看看她的好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生地来负责,想认我们孟家的骨肉,倒是要杀人吗?你是不是想灭口?那灭了我一个人值什么?你能将京城里的人全砍了脑袋吗?现在是嫌丢人了?谁让你自己生了那样的女儿呢?又怪得了谁?这可怪不得我们的光兴,是你的女儿自已送上门来…话又说回来了,她有孕的事情看来是真的,那么这件事情又是谁传出去的呢?真是丢死人了,有了身孕也不悄悄的,这会儿便是我们想娶,也得想些办法,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家都知道了,少不得大着肚子出嫁吧。”

“来人,送客!”孟氏也不多说,自己不愿意再多看一眼邱氏,说完话,倒是自己先走了出去,她脚步不停,来到了壮旬阁,一进屋子见将军坐在那里,她的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整个人脸色苍白,如同见了鬼。

上官青云见她不同往时,不禁站了起来:“到底发生何事了?”

“我…妾身真是没有活命的路了,将军,可是去了相府?”孟氏声音弱弱地,没有一丝力气,歪倒在上官青云的肩头。

上官青云好歹将她扶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才道:“相府我…还未去!”

让他去和相府的人服软,他现在还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不知怎的,其它的人也知道了飞雪身怀有孕的事情,刚才我嫂子竟然来提亲来了,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想是赏梅那天,她呕吐的事情被人传了出去,所以,也等不得。将军还是尽快去相府说说,现在飞雪还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怕是真的很难想得通,我让人尽量瞒着她就是。”

上官青云因为上官飞雪的事情丢尽了脸面,可是到底不能不管,不由地点头:“好,我现在就去,你也别催了。”

孟氏闻言算是松了口气。

****************

上官晨曦看着桌子上的那张红纸,看了半晌方坐直了身体,笑了一下:“嬷嬷,这些聘礼做了嫁妆,倒也罢了,没有想到还算还赚了一些,这些东西,怕是孟氏压箱底的了。”

“这些年,她将你娘亲的东西,贪去了不知多少,本来都在库里,可是这回一去看,竟然也没剩下多少,我们好在只是用次品充了聘礼,否则真是亏得大发了,而且也是暴殄天物了。”连嬷嬷边说边笑了,很是得意。

“那些东西藏得可好?千万别露出了马脚,否则我们当真是自挖坟墓了。”

“自然藏得极好,而且在府外,谁都不会怀疑的。”

上官晨曦便松了口气,随即凝起了眉头:“上官飞雪早晚会嫁入相府,她若是此举生下一男半女,就会咸鱼翻身,先前的恶名声,也不会有人计较,当然,除了她的婆家会拿此说嘴,也不关外人的事,对不对?”

“那是呀,刚才我看见邱氏灰溜溜地走了,听人说,她与夫人吵了一架,声音很高,墙外的人都听见了,她是来求娶上官飞雪,而且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看不出来,她倒是消息灵通。”

“那我们不如帮一帮她?”上官晨曦说到这里,若一思忖,“连嬷嬷,你这样做。”

她低低地嘱咐了一番。

连嬷嬷出去了,上官晨曦看着墙上那幅仕女图,那仕女安静美好,同自己很象,但是她绝对不会生出这样那样的事情来吧?她看着自己纤白如玉的双手,心里百感交集,这双手曾经救过无数的人,现在开始亲手害人了,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结束,到底要怎么结束?

第一百零九章 仓促定亲

她有时候,甚至想放过那对母女,人都是自私的,她们所为也是为自己争取利益,可是每每夜深,她都会梦见上官晨曦小时候孤苦无依受尽欺负的情景,有时候连嬷嬷会挺身而出,结果会被孟氏以各种借口惩罚,连嬷嬷有几次差点被赶走,还是将军说连嬷嬷稳妥,没有同意。

这些梦,上官晨曦认为是原主人的希望,是在和她交流,让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