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花言巧语,罚你跪半个小时,然后才许进房。”下方的女子白了男人一眼,方才起身扭着腰身进了里间。

沈倩如呆住了,这样也行?

炫灵一扯沈倩如,带着她漂进里间,炫灵一施法术,藏在女子梳妆台抽屉里的一本书立刻出现的沈倩如的眼前,炫灵飞快的说道:“沈倩如你快看,能记多少就记多少,若是你能全都背下来,不独能给你的孩子报仇,还能让你在还阳之后过的顺风顺水,再不会象从前那样受苦。”

沈倩如不由自主的接过书,飞快的翻看起来,她小时候跟着父亲读书,记性是一等一的好,那本书又不厚,沈倩如很快就翻完了。她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书的意思,可已经将内容死记硬背下来。

看了这本书,沈倩如才知道女人,原来还能有那样快意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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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缘份

炫灵将沈倩如带回望乡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牛二候在望乡台下,急的直斗大的汗珠子摔到地上,砸的啪啪直响。炫灵再不把沈倩如带回来,他只怕会被发落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因此牛二一看见炫灵拉着沈倩如的手从望乡镜中出来,他立刻冲上前劈手抢过沈倩如,连说句话的时间也不敢耽误,便卷起一阵风,直将沈倩如带到了陆判的面前。

陆判和蒋钦也都急的团团转,再有两刻钟便过了时辰,沈倩如将无法还阳,那么蒋钦犯下的错误就再没有机会弥补,乱了生死簿,这可是不赦的重罪!若是玉帝知道了,蒋钦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化为飞灰,就算他的祖爷爷是秦广王,也救不得他。

“陆夫人,适才本判翻查生死簿,见你生前素来行善积德,已经改命修运,是以本判决定送你重返阳世,待到寿终之时,自会有人接引于你。”陆判飞快的说了起来。以他刚才见到沈倩如之后的印象,这陆沈氏是个性子很软,极好说话的人,糊弄起来没有难度。

出乎陆判的预料,沈倩如没有对陆判感恩戴德,她的声音虽然和刚才一样软软的,可说出的话却不软。“判官老爷,小妇人生无可恋,来到此间还脱了阳世的苦楚,小妇人又何必回去受苦呢?”

刚才炫灵在拉着沈倩如回来的路上,特特点了沈倩如,要她千万不能轻易应允陆判,得狠狠敲他们一笔。沈倩如听炫灵说了好些地府之事,对地府的情况基本上也都了解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判一愣,自来都是做了鬼的想回阳间,从来没有那只鬼说不想回去的,这沈倩如怎么这样奇怪?

陆判皱着眉头暗暗一算,发现自己竟然算不出沈倩如刚才经历了什么。在地府之中,除了地藏菩萨十殿阎王,再就有一个炫姑娘有这本事能瞒过他,陆判不由的暗自叫苦,这几位,那一个他都惹不起啊。

“要怎么样你才肯回去?”蒋钦耐不住性子的叫了起来。这鬼差勾魂之时,被勾之人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可是若要送鬼魂还阳,就必须被送之魂自己愿意,否则就送不回去。时间已经不多了,由不得蒋钦不着急上火。

“我不想回去。”沈倩如牢记炫灵的交待,好整以暇的说道。

“不行,你一定要回去。”蒋钦急的跳了起来。

陆判到底人老成精,他抬手压住蒋钦,示意他稍安勿躁,对沈倩如说道:“陆夫人,你被人暗害,难道不想回去报仇,你若肯回去,本判答应你,可以将你那婆婆与你丈夫的小妾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中,任由你处置。”

沈倩如摇摇头道:“我要别人的性命有什么用?况且生死有定,连判官大人都不能任意操纵生死,又如何能给我这样的特权?”

陆判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这沈倩如竟是个思维缜密之人,看来想哄骗她是不行的。陆判干脆将所有的事情合盘托出,沈倩如听说蒋钦会因为这次的错误而灰飞烟灭,不由惊的变了脸色,忙说道:“判官大人,虽说鬼差大人犯了错,也不必这样罚他吧,我答应你立刻还阳,这位鬼差大人看着还小,万不能就这样断送了他。”

陆判笑着点点头,对蒋钦说道:“少钦,还不谢谢陆夫人,快送她上去吧。”

蒋钦感激的向沈倩如行礼,沈倩如轻笑道:“鬼差大人,以后办差一定要仔细些,别再出错了。”

蒋钦忙说道:“好好,我记住了。陆夫人,你叫我少钦吧。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在判官司正堂的房梁上,隐了形的炫灵恨恨的低叫一声,“这丫头心肠太软了,明明都告诉她要多敲些好处才能松口的,她倒好,什么条件不提就答应了,真是笨死了!”

一只手突兀的落到炫灵的肩膀上,炫灵却没有回头,只郁闷的说道:“阎王爷,咱不玩这招了行不?”

原来飘在半空里拍炫灵的不是别人,正是十殿阎王之一的秦广王。

“炫灵,你不如这沈倩如,她宅心仁厚,后福无限,你就是心中执念太深,才久久不得解脱。”秦广王意有所指的说道。

炫灵心里虽然明白,可是却假装糊涂,只拍拍手站起来说道:“没戏看,走了。”

秦广王瞧着炫灵的背影,不免摇了摇头,也许这沈倩如是个契机,通过她的经历兴许能解开炫灵的心结。看来,他应该在暗中做点儿什么了。

蒋钦送沈倩如还阳,一路之上他明显话多了许多,沈倩如瞧着蒋钦不再假装老成,跳脱的象个机灵的少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蒋钦问她话,沈倩如都会笑着回答。

“陆夫人,我今年才十四岁,你是十七岁,从前我也有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她可疼我了,我叫你沈姐姐行不行?”蒋钦心里着实感激沈倩如,便主动和沈倩如套起了近乎。

沈倩如点头道:“好啊,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我倒想有个兄弟姐妹,可惜一直不能如愿。”想到父亲沈伯年一直想要个儿子却始终没能如愿,沈倩如便浅笑着应了。

沈倩如其实原本是个很乐观通透的人,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婆婆的冷脸与丈夫的冷落下执着的活着,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回还阳之前,她得了炫灵的支招,那让沈倩如的身体里仿佛有一种被死死压制的东西在渐渐萌芽成长,正在一点一点吞噬着她的父亲沈伯年强行刻在她脑子里的三从四德。沈倩如觉得有些从前被自己视为不可逾越的规条,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你没有兄弟姐妹?不对啊,你应该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的,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呢?”蒋钦抓着头疑惑的问道。

沈倩如一愣,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便听蒋钦大叫一声:“沈姐姐,你到了,我有空再上来找你…”

沈倩如只“啊…”了一声,便觉得蒋钦将自己重重一推,便身不由己的沉沉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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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还阳

陆府的后堂被设为沈倩如的灵堂,正中安着一口极上好三寸厚板的铁樯木棺材,棺盖并未盖上,已经被装裹了的沈倩如静静的躺在棺材之中,供亲朋好友瞻仰遗容。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灵堂里除了采薇采萍两个丫鬟守灵,其他人都去用饭了。沈倩如被蒋钦用力一推,魂魄便撞入她自己的肉身之中,沈倩如便觉得自己身上好生僵硬,整个人就象一块木板似的,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柔软。

用尽所有的力气,沈倩如也只是将双手举起来,努力的抓住还没有盖上棺盖的棺材板的边缘,沈倩如便再没有力气撑起自己的身子。这一个动作已经累得沈倩如气喘吁吁,她的呼吸声不由的粗重起来…

跪着守灵添纸的采薇采萍听到灵堂里忽然响起极重的喘息之声,两个丫鬟忙抬头向外看去,以为是什么人来了,这两个丫鬟心里还疑惑着,怎么只听到喘气声,却没有听到脚步声呢。

四下里一看,也没有什么人,采萍胆子一向极小,她吓的紧紧抓住采薇颤微微的问道:“采薇,是不是…大奶奶回…来…了…”

采薇的胆子虽然比采萍大,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她和采萍抱成一团,强自撑着说道:“不会的,大奶奶人那么好,她不会来吓我们的…”

棺材里的沈倩如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免出声唤道:“采薇…采萍…扶我出来…”

两个小丫鬟一听这声音,吓的“啊…”一声尖叫,便如兔子一般蹿到了灵堂外头,两个小丫鬟扒着灵堂外的两根柱子,胆颤心兢的偷眼向里看,只见一双手从棺材里头伸出来,正紧紧的抓着棺材梆子。采薇采萍吓的魂飞天外,两个人疯了一般的冲到院子之中,在太阳底下放声尖叫:“有鬼啊…大奶奶诈尸啦…”

两个小丫鬟这一嗓子惊了整个后院的人,正陪着岳父沈伯年往灵堂走来的陆书皓脚下一颤,吓的脸都白了。诈尸!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陆书皓素来文弱,胆子又小,当即便颤抖着手抓住岳父的胳膊叫道:“岳父大人,有鬼啊…”

沈伯年脸一板,含怒沉声道:“胡说,岂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贤婿,这世间岂有那些鬼神之说,必是丫鬟们眼花看错了,为父去看看。”说罢沈伯年就甩开陆书皓的手,大步走入灵堂。陆书皓虽然心中害怕,可是他也不能不跟进去,只怯生生的尾随着沈伯年,胆颤心惊向灵堂内看去。

沈伯年站在灵堂里放眼一看,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双紧紧扒着棺材梆子的手,他心里其实也很害怕,只是当着女婿还有丫鬟们的面,他怎么都得端着,不能露出一丝怯意。

“小如,是你么?你可是心里有委屈,特意回来要告诉爹?”沈伯年本来就对沈倩如的死心中存着疑问,此时便直接问了出来。

“爹爹…女儿没死…”沈倩如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心头不由一阵欢喜,父亲在这里,她心里便踏实了。

“没死?”灵堂中所有的人听了这话都瞪大了眼睛,只是除了沈伯年脸上有欢喜之色,其他的人都是一脸的惊惧,她们再再不能相信沈倩如还活着,都当她是诈尸。

沈倩如边说,边用力抓着棺材梆子,勉强的坐了起来,她本就是血崩而死,因此就算是还了魂,身子也是极其虚弱的。只这一个动作,便已经累的她香汗涔涔,娇喘不已了。

沈伯年见女儿自棺材中坐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惊喜的叫道:“小如,你真的没死?”

沈倩如轻轻点头,沈伯年忙要伸手去扶女儿,却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岳父大人当心,她…”

沈倩如看向伸手欲拦父亲的陆书皓,伤感的说道:“夫君,为妻真的没有死,难道你就这么不想让为妻活着么?”

陆书皓一愣,玉脸泛起狼狈的潮红,他忙掩饰的说道:“娘子,有道是人鬼殊途,为夫知道你舍不得阳世,可你已经死了,就安息吧,为夫四时八节都会供奉于你,必不让你在下面受饥寒之苦。”

沈倩如的眼光从陆书皓身边移走,看向父亲,轻声问道:“爹爹,女儿真的没有死,只是闭了气,这会子才缓过气来,爹爹若是不信,请扶女儿一把,都说鬼怕日光,女儿可去外头院子里站着,大家便可知女儿是人是鬼。”

沈伯年见沈倩如声音容貌都没有改变,因为天气冷,她说话的时候还呼出此微白气,若是鬼,怎么可能有气息呢,他立刻上前扶住沈倩如,帮她从棺材中出来。

沈倩如踏到地上,便觉得如同踏到棉花堆里一般,只觉得脚下软棉棉的站不住,她不由的靠着沈伯年,虚弱的说道:“爹爹,容女儿略歇一歇。”

沈伯年抬头看看自陆书皓以下的陆府下人,紧紧的皱起双眉,沉声道:“小如,你尽管歇着,有了力气爹爹再扶你到院子里去。”

大奶奶“诈尸”的消息在陆府里不径而走,倾刻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后院,陆夫人听了这个消息,惊的手一抖,正捻着的佛珠便掉到地上,她急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皓儿在哪里,快让他到我这里来,我这里有菩萨护持着,凭什么鬼也不能伤到皓儿。”说罢,陆夫人便匆匆往灵堂赶去。

而在后院的西跨院,陆书皓的姨娘绮霞的房间之中,她一听这个消息脸色大变,惊慌的叫道:“快关门…快出去守着…快…”因为心里有鬼,绮霞吓的语无伦次,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活脱脱象是白日里见了鬼。

沈倩如歇了片刻,好歹积蓄了些力气,由沈伯年扶着,缓缓走到院子里,站在了正午的日头之下。她完全不惧怕阳光,而且阳光投在她的身上,所有在院子里的人都分明的看到,那地下赫然一团影子。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原来真不是诈尸,大奶奶先前只是闭了气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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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过往

陆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和几个婆子匆匆赶到灵堂,刚走进院子,陆夫人便见儿媳妇沈倩如全须全影儿的站在日头底下,因装殓之时是画了妆的,因此也看不出沈倩如的脸色如何,只是白白红红的一片。

陆夫人心中疑惑,虽然沈倩如的影子的确投射到地上,可是她心里还是不敢相信沈倩如死而复生,那孙大夫的脉案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他岂能连生死都断错了。

陆书皓一见母亲来了,立刻跑到母亲的身边,胆怯的说道:“娘,娘子真的没死么?”

陆夫人一时不好回答,只说道:“周福家的,速速服侍大少爷到佛堂暂歇。”

一个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婆子立刻上前向陆书皓行礼,请陆书皓去小佛堂。

陆书皓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当即飞也似的走开了。

沈倩如看到陆书皓的离开,眸色转深,心头涌起一阵悲凉。想想自己这三年多来所经历过的,沈倩如心中意气难平。

三年半之前,应陆府所求,为了给公公冲喜,沈倩如十四岁便嫁进陆府。当时她的公公,陆府家主陆景陶已经是病入膏肓,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要看着大儿子将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恩公沈伯年之女沈倩如娶进门,也好圆了他报恩兼栽培儿子成材的心愿。

陆景陶做生意极为精通,可是商人的社会地位低下,虽然陆景陶有百万之巨的家产,却没有办法提高他的社会地位,因此陶景陶便将心血都倾注到儿子们的身上,特别是对于大儿子陆书皓,陆景陶希望更殷,他从不让陆书皓过问一丁点儿生意上的事情,只要他一心读圣贤书,将来好考取功名来光大陆府门楣。

正是因为这点心愿,所以在他被沈伯年救了之后,得知沈伯年才华横溢,却因为当年被科场舞弊案所害,才蹉跎半生,只落得教书为业。师从于他的学生,但凡肯用心读书的,基本上都能考中功名。是以陆景陶一看到到逃伯年有个小女儿,便立刻替儿子求亲,在陆书皓十三岁的时候为他定下了沈倩如。

陆景陶为大儿子订下亲事,却让他的正室夫人陆程室极为不满,陆程室原本想要儿子娶自己的娘家侄女儿为妻的,奈何陆景陶以一个商人的果断,一谈妥婚事,他便与沈伯年立下婚书,还到官府里备了案,因此陆程氏心里再不高兴,也不敢贸然悔婚,何况陆景陶还在,这事也由不得她做主。

就是因为知道妻子不满意这门亲事,所以陆景陶在两年之后病重之时,以冲喜为由,求沈伯年答应将沈倩如提前嫁过来。

沈倩如坐着大红喜轿进门,与陆书皓拜了天地,还不曾入洞房便被陆景陶要求她敬茶拜祖宗,将原本是在洞房花烛之后的程序提前到拜天地之时。

喝罢了儿媳妇敬的茶,看着沈倩如拜了陆家的祖先,陆景陶送沈倩如一个份量不轻的见面礼,便含笑而逝。到了此时,他的心愿已了,早就油尽灯枯的陆景陶便再也撑不下去了。

就这样,沈倩如当着满堂宾客被陆家家主陆景陶承认了身份,便是陆程氏也找不到借口休了这个她压根儿没相中的儿媳妇。毕竟陆景陶临死之前有遗言,命儿子媳妇为自己守孝三年,除服之后方可圆房,这三年中,陆府上下谁敢不把沈倩如当大少奶奶供养,便是对他的大不敬。

就这样,沈倩如在陆府里为公公守了三年的孝,在这三年之中,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府中的流言蜚语,也不是没有受过婆婆的冷嘲热讽,每次去给婆婆请安,陆夫人话里话外都扣着沈倩如命硬,先克死亲娘,又克死公公之类的话。

沈倩如心中难过,却因守着三从四德不敢争辩,只默默忍受着婆婆的冷暴力。陆夫人甚至还以守孝为由,不由沈倩如见她的丈夫陆书皓,这些,沈倩如都一一的忍了下来。

三年孝满,依礼当为陆书皓兄弟们办除服礼,陆夫人不想让儿子媳妇圆房,还想拿捏着沈倩如的错处好把她赶出陆府。不料陆家的族老却登了门,拿出陆景陶的遗命,硬逼着陆夫人给儿子媳妇举行了圆房礼。

陆夫人在沈倩如身上先后吃了两回暗亏,因此对沈倩如的态度便可想而知了。

小夫妻两个圆房之后,陆书皓对于美丽温柔体贴的妻子是很满意的,蜜月之中自是浓情蜜意不断,小夫妻两个厮抬厮敬,小日子过得如蜜里调油一般,沈倩如还曾因此无数次的感激上苍对自己的厚爱。

然而这一切看在陆夫人眼中,却是极度的刺眼,一种被人夺走儿子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陆夫人从来不当着陆书皓的面说什么,她只是暗地里让娘家侄子常到陆府走动,面上却是什么都不显的。

程之野,程夫人的娘家侄子,最是口尖舌滑,惯会讨人欢心的无赖浪荡子,他比陆书皓大两岁,表兄弟两个的关系不错。程之野到了陆府,只说陆书皓守了三年的孝,苦读了三年的诗书,很应该歇上一阵子。硬拉他出去游玩。

陆书皓却不过表哥的情面,便与他出去了几次,这一出去,可就惹下了一身情债。陆书皓一直被圈养在家中,何曾见过多少世面,他怎么吃得消青楼里的姐儿们花样百出的手段。因此不过两三回,他就被一个叫绮霞的姐儿迷住了,非要为她赎身,把她娶回家里做小。

陆夫人只想给儿媳妇添堵,且她又一向宠着儿子,便立刻答应了下来。而沈倩如此时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她只想着要守妇德,自己不能服侍丈夫,理当给丈夫纳小,又因为不知道绮霞的真实身份,还道她是好人家的女儿,便也满口答应下来。于是绮霞便顺顺当当的进了陆府的门,成了陆府大爷的小妾。

绮霞进门之初,对沈倩如倒也低眉顺眼,沈倩如素来不是那种掐尖儿要强的性子,就算是心里有些个酸楚,却总以三从四德要求自己,硬是压制自己的天性。由着陆书皓书皓歇在绮霞房中。渐渐的,陆书皓与她之间才建立起来,根基未稳的那点子薄弱感情,便在陆夫人有意无意的怨言和绮霞的撒娇使痴中消磨殆尽了。

回想着这三年来的种种,沈倩如不由直勾勾的看着婆婆陆夫人,深沉的眸中透着一股子说不明的东西。

看着沈倩如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陆夫人心里也不由的发虚,虽然沈倩如被害之事不是她的指使,可是陆夫人自己心里最清楚,若是没有她的纵容,沈倩如怎么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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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心思

沈倩如看了陆夫人片刻,方才缓缓福身道:“媳妇给婆婆请安。”

陆夫人听着沈倩如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温温柔柔,随着她福身的动作,影子也在变化着,而且采薇采萍两个小丫鬟已经站在沈倩如的左右搀扶着。

若沈倩如是鬼,这两个丫鬟怎么会那样欢喜的与沈倩如站的那么近呢,何况在沈倩如的身边还有沈伯年这个陆夫人打心底里不喜,却又不得不敬重的亲家。方圆几十里之内,谁不知道沈伯年沈先生为人最正气浩然,他况且这大正午的,沈倩如若是鬼,她怎么敢站在他的身边。

想通了这一层,陆夫人心中定了下来,是人就好,她陆程氏怕鬼,可是不怕人。

“都在院子里干站着做甚,采薇采萍,还不服侍你大少奶奶回房歇着,孙才家的,说与你当家的,让他快去请大夫给大少奶奶诊脉,你们这些人都傻了不成,大少奶奶活着,还不快把那些个阿物儿都撤了,留着触霉头不成…”陆夫人立刻雷厉风行的张罗起来,她素来就是个能干的女人,否则也不能在陆景陶过世之后将陆家的生意支撑起来。

吩咐完下人,陆夫人才对站在一旁,脸色并不很好的沈伯年似笑非笑的说道:“唉呀真是对不住亲家老爷,您看这事儿闹的,真真是…”

沈伯年沉着脸隐带怒意的说道:“小女方才坐起之时曾言道她只是闭了气,并不曾真正断气,亲家夫人太心急了吧。还是…听说小女是喝了一碗亲家夫人送的参汤才出的事。”

沈伯年虽然一生清苦,却自有一股凛然之威,他将脸一沉,说出这样一句问罪之言,不由得陆夫人不暗自惊心。

陆夫人没有在参汤中下药,她再不喜沈倩如,可沈倩如怀的也是她头一个孙子,所以自从沈倩如有孕之后,她对沈倩如比从前要好些。

可是这府里的下人们就难说了。在陆夫人这三年的纵容之下,没几个人真正把沈倩如当正经主子,保不齐是那个丫鬟心大了在参汤里下药。陆夫人暗自一想,只片刻功夫就想出了七八个可能的名单。然而这种事情到底是家丑,陆书皓明年就要参加乡试,若是此时出点子什么事,坏了陆书皓的名声,他的前程可就全完了。

想到了明年秋天将要举行的乡试,陆夫人立刻想起陆景陶生前每每常说的一句话,“只要亲家在皓儿身上用点儿心思,皓儿的功名可就手拿把攥,你不要因为亲家是个教书先生,家境清贫便看低于他,你可知道到他便是再穷,也比我们尊贵,皓儿的将来,还要指望着亲家。”

陆夫人虽然心中不服气,却也知道丈夫所言有理,再次想起丈夫的遗言,陆夫人便打起笑脸说道:“亲家老爷说的极是,我必彻查此事,必不让倩如白白受了委屈。”

沈伯年沉沉嗯了一声。没错,他是一介布衣,可是他的学生里为官做宰之人可不算少,若是沈倩如此番真为奸人所害,他说不得要为这个独养女儿撑一回腰做一回主,必不能让人小视了沈倩如。

陆夫人只想着儿子的功名,对沈伯年也客气了起来,只说道:“来人,快去请大少爷陪亲家老爷到书房用茶。”

沈伯年皱皱眉头,对于陆书皓今天的表现,他相当的不满意。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事事怯懦,要躲到母亲的身后,简直岂有此理,沈伯年想着自己这两年在外头坐馆,对女儿关心的不够,心里又是内疚又是生气,便也没有拒绝陆夫人之意,准备好好训一训这个不成器的女婿,也好改善女儿在陆府的处境。

陆书皓陪沈伯年去了书房,陆夫人命人沏了最好的龙井茶送进去。此时大夫还没有请来,陆夫人便不高兴的查问起来。

孙才将大夫请来,小丫鬟引着大夫进了沈倩如的房间,沈倩如此时正躺在床上阖着眼睛养神,她虽然是活过来了,可是闹出一回大出血,沈倩如的身子亏的太利害,方才从棺材里出来,又到院子里证明自己是人非鬼,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此时的沈倩如,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比死人多了口气。

大夫进门之前,采薇已经将帘子放下,将沈倩如的手腕安置在迎枕上,覆上一方粉青素绢绣兰花的帕子。是以大夫进门之后,连沈倩如的手都看不到。

大夫上前探了沈倩如的脉,不由心中暗自惊奇。他行医二十多年,从来也没有切过这样奇怪的脉象。明明是死脉,可是这死脉中偏蕴着一股极强的生机,明明病人身体亏虚已极,可是却隐约有一脉盛大的气血在患者体内流动。

大夫诊罢了脉,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方才对坐在一旁的陆夫人说道:“少夫人只要以药石调养气血便可。”

陆夫人也不好当着沈倩如的面问些什么出格的话,便点头说道:“有劳周先生,请到外头开方子吧。”说着,陆夫人便站了起来。

到了外间,大夫笔走龙蛇开罢了方子,陆夫人笑道:“辛苦周先生了,我们大少奶奶这身子要多久才能将养起来?”

周大夫捋着山羊胡子,沉吟片刻后方才保守的说道:“等大少奶奶服过三付药后在下还来诊脉,到时候才能说要调养多少日子。”

陆夫人点点头,命春梅去取银子送给周大夫做诊金。她自己则对周大夫说道:“周先生请到花厅用茶。”

周大夫知道这是病人家属有话要问,又不便当着病人开口,便因了一声,背着药箱随陆夫人去了花厅。一进花厅,陆夫人将闲杂人等屏退,只留下心腹之人服侍。她急切的问道:“周先生,你知道我实话,我们大少奶奶的身子到底如何,会不会影响以后…”

周大夫假做思索的晾了陆夫人一小会儿,才稳稳的说道:“大少奶奶总要将养上一年半载才可有孕。”

陆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踏实下来,若是半年之后沈倩如再次怀上身孕,那么沈伯年就一定会对陆书皓特别的关照,毕竟陆书皓到那时就不仅仅是沈伯年的女婿,还是沈伯年外孙的爹,沈伯年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尽心尽力的。想到这里,陆夫人的脸上方才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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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训婿

“书皓,身为七尺男儿,为人臣当为尽忠王事,为人子当恪守孝道,为人夫为人父当保护妻子儿女,这些都是最基本的道理,你自幼便颂读圣贤之书,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倩如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沈伯年等上茶的下人一退下,便黑沉着脸愤怒的责问。

陆书皓心里一阵慌乱,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地,口中嚅嚅道:“岳父大人,先生,小婿知错。”

原来陆书皓成亲后的头一年,是跟着沈伯年读书的,正而八经的行过拜师礼。不过后来沈伯年因实在却不过一位老朋友之请,又因为陆书皓要守三年的孝不能下场,而那老友之子还有一年多就要下场,因此便给陆书皓布置了近两年的功课,然后才去了江东教导老朋友之子。

沈伯年坐馆将近两年。直到那老朋友之子金榜题名,他才功成身退,拒绝了老朋友的再三挽留,匆匆回到丰宁镇,一来探望女儿,二来陆书皓已经出孝,应该准备应考之事,谁曾想他刚刚回到丰宁,便听到了女儿过世的噩耗,他急忙赶到陆府,问过了沈倩如的陪嫁妈妈陈妈妈,这才知道了女儿受的委屈。沈伯年一生只得沈倩如这一个女儿,自然容不得她受委屈,是以一但有机会和陆书皓单独说话,沈伯年的怒气便尽数发了出来。

“哼,知错?你知的是什么错?”看到陆书皓那怯怯的样子,沈伯年心里的火气更大,堂堂七尺男儿,岂可如此懦弱!

陆书皓忙磕头道:“小婿没有照顾好倩如,都是小婿忽略于她,才让倩如出事的,岳父大人,小婿真的知道错了,小婿再也不敢了。小婿从今往后一定好好呵护倩如,不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沈伯年怒道:“就是这样?你知的就是这个错?”

打量他沈伯年这两年没在丰宁不知道么,陆家大少爷流连秦楼楚馆,还纳了个妓女为妾,这事早就在丰宁传开了,整个丰宁镇的人可都憋着要看笑话呢,满丰宁的人谁不知道沈先生最憎恶那种眠花宿柳的浪荡公子哥儿。

自然,陆书皓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只想着表哥程之野的话。当初他给绮霞赎身,心里也是有忌惮的,奈何程之野巧舌如簧,只说断没有个岳父管女婿房中之事的道理,沈先生最是重规矩之人,他一定不会过问的。再加上绮霞使尽了手段媚惑陆书皓,才让陆书皓不管不顾的将绮霞纳为小妾。

就因着这个想法,陆书皓低头不语,硬是不肯因为纳妓女为妾之事认错。

陆书皓的态度自然激怒了沈伯年,沈伯年拍着桌子大喝道:“陆书皓,当日亲家在时,每日要与南北客商相谈,都绝少踏足烟柳之地,你倒好,未出孝期就眠花宿柳,还纳贱籍女子为妾,你…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之人,还懂不懂一点人伦道理!”

沈伯年做惯了教书先生,他越说越气,顺手抓起书案上的铜戒尺,喝道:“伸出手来!”

陆书皓都吓傻了,也忘记了反抗,只哆哆嗦嗦的伸出右手。沈伯年大喝一声:“左手!”教书先生打手板儿,通常是要打左手的,这样方才不会影响学生写字。

陆书皓吓得一颤,忙将左手伸出来,沈伯年毫不留情的“啪…”一戒尺便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