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如低头想了一会儿,向婆婆轻轻点头道:“娘说的极是。”想想嫁进陆家这四年来婆婆的所作所为,沈倩如很深刻的明白婆婆所说的风雷性子是什么意思,重生之后的她,也认识到做一个活生生的人比做死规矩更重要,事实上这四年里若不是婆婆象男人一般里里外外的支撑,陆家早就被宗族里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瓜分了。

想到这一层,沈倩如起身来到陆夫人的面前,福身道:“娘说的极是,倩如明白了。”

陆夫人欣慰的笑了起来,她轻叹道:“原本这些话不该在这现在同你说,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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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倩如,我当年生下婉婷之后,被张氏那个贱人算计,险些儿血崩而死,这也是我跟前只得皓儿与婉婷他们兄妹两个的原因,当年我用了极厉害的药才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原本我一直以为会走在你公公前头,想不到他却…唉,倩如,年前娘觉得身子不太爽利,便悄悄请当年救娘的张先生瞧了,张先生说娘如果万事不操心,也就只能再活一年。”陆夫人的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极深沉的无奈,生与死,从来都不是凡人能决定的。

沈倩如惊的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紧紧抓着婆婆的手紧张的叫道:“这怎么可能?娘,不会的,您一定能颐养天年,我们会好好孝敬您的!”

看着儿媳妇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愕与关切,陆夫人忽然笑了起来,“老爷没有选错,倩如,你是个宅心仁厚的好孩子,从前我那样对你,你还这样关心娘,倩如啊,娘这些日子一直吃着张先生的丸药提着精气神,若是不吃药,娘早就不行了。”

沈倩如心中酸涩,眼泪扑落落的掉了下来,滴到陆夫人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陆夫人抬手帮沈倩如擦了眼泪,笑着说道:“好孩子别哭,这没什么要紧的,娘有更紧的事情说与你听。”

沈倩如摇摇头急切的说道:“娘,您别说了,儿媳这就去给您请大夫,咱们京西的大夫医术不够好,就去京城请,儿媳这就请爹爹找他的学生,让他们帮忙请太医,您只管安心歇着,从今往后您什么心都别操,有什么事尽管交待给倩如,倩如若做的不好,娘打骂责罚怎么都行!”

陆夫人摇头苦笑道:“倩如,那位张先生早年就是太医院的供奉,他从前与你公公有些交情,当年才请动他给娘瞧病,张大先生医术极好,当日在太院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前几年才告老还乡,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们还常常登门向他求教的。你年轻,知道的事情少,这位张先生素有药菩萨的美名,他说治不好的病人,那就一定没的治。娘苦苦求了他,他才给了娘丸药,让娘再支撑一年。不过张先生也说了,是药三分毒,娘又不能不操劳,所以就算吃药,也只能再活一年的光景。”

沈倩如听着婆婆平静的说着她自己的生死,心里难受的一阵阵钝痛,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不到四十岁的婆婆只剩下一年的命,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当年她的母亲过世时的那种深重的恐惧重又袭上沈倩如的心头。

陆夫人瞧着沈倩如泪如雨下,自己心里也难受的紧,她难道不想多活几年么,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可是天不假年,老天爷不让她多活啊!将儿媳妇抱入怀中,陆夫人拿着帕子给她擦泪,不一会儿一条帕子便湿透了。

轻拍着沈倩如的背,陆夫人轻声说道:“好孩子不哭了,娘相信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这才告诉你这件事,这事儿只有娘和你两个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你还得帮娘瞒着才是。”

沈倩如哭归哭,可是心绪没有乱,她擦干眼泪,向婆婆重重点头道:“娘,倩如明白。”

陆夫人笑笑,让沈倩如去净面梳妆,她哭的满脸是泪总不能不去洗干净了,免得回头让人瞧出什么来。

“倩如,娘不知道你在小月子里想通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现在的你让娘很满意,上次你和皓儿一起打发二太爷三太爷之事就做得很好,还有今天你回你大舅母的话,也说的极好,娘看着你能这样强硬起来,也就不必那么担心了。”

沈倩如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把自己被错勾魂然后又被送回阳世,地府里的那个炫灵还三五不时的到她的梦中来给她上课,教她怎么在内宅生存,怎么应对婆婆拿捏丈夫吧。

“回娘的话,自从没了孩子,儿媳好象死过一遍,能捡回这条命儿媳也没有想到,既然老天要儿媳活着,那就必有他的安排,儿媳不想再过从前的日子,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儿媳极痛恨当初的自己。”斟酌片刻之后,沈倩如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虽然不是全部的真相,但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

陆夫人深深点头道:“你说的没有错,为母则强正是这个道理。你能想透这个道理很好,你公公从前常对我夸奖你,说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果然他没有说错,倩如,娘要慢慢把整个陆府交给你了,皓儿和婉婷,以后要你帮娘照看着,日后就要累你多替他们兄妹操劳了。”

沈倩如忙说道:“照顾夫君和妹妹是儿媳的本份,娘您千万别这么说。”

陆夫人笑笑,又说道:“除了照顾他们兄妹,还有这陆家偌大的家业娘也得交到你手里。书皓自从就没沾过生意的边儿,你公公和娘只盼着他能入仕为官光大陆家门楣,婉婷终是要嫁人的,而且她的性子素来跳脱,指着她打理这份家业,说不定我和你公公都得再被她气死一回。倩如,你的聪明是尽够的,欠缺的不过只是些历练,所以娘打算从现在起就把你带在身边,就算是出去会经济谈生意你也要跟着,你要尽快的上手,娘不想到死那天都不能闭眼。”

沈倩如黯然无语,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眼前的形势已经不容她拒绝了。

陆夫人见儿媳妇应了,欣慰的笑道:“你愿意就好,这做生意不比别的,若是心里拧巴着,是怎么都做不好的。从明儿起你就开始学着看帐本吧,娘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近五年的帐本子都看一遍,然后再来回话。帐房在理事厅的院子里,你拿了娘的玉牌过去,她们自然放你进帐房。”

陆夫人边说边解下腰间那方自从陆老爷过世之后就没离开过她身边的长圆形三羊开泰羊脂白玉牌,郑重的交给沈倩如。这方玉牌是陆老爷请大燕最好的玉工陈子纲精心雕琢而成,他的雕工极有特点难以仿制,因陆老爷生肖属羊,所以便刻了三羊开泰的图案,这方三羊开泰羊脂白玉牌不仅仅是进出帐房的信物,还是整个陆府外当家的信物,所有陆家在外的掌柜们都认这枚玉牌。

当然沈倩如此时还不知道这么多,她只道这玉牌是进出帐房的信物,毕竟她刚嫁过来时就被告知,不可擅进理事厅,更不可擅入帐房。因此沈倩如没有多想,便躬身举起双手将玉牌恭敬的接了过来,将之仔细的放在随身的荷包之中。

陆夫人见沈倩如行事仔细稳重,心中更觉踏实。交出了玉牌,陆夫人觉得好似千斤重担卸了一半儿,心情也轻松起来,只笑着问道:“刚才和你大舅母说的那几句话,你可是有稿子的?”

沈倩如忙回道:“娘特特使了文妈妈来传,媳妇当然要留点儿心,再说怡芳表妹虽然有那样的遭遇,可也是正经人家的正经小姐,让她做妾,实在是太委屈她了,便是再尊贵人家里的妾室,也不过是奴才,只怕是大舅母关心则乱,若因此误了怡芳表妹的一生,儿媳心里也不落忍。”

陆夫人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就算是怡芳嫁的门第低些,也得做正室,做了妾,她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何况芳儿的性子强,若是真做了妾室,将来还不得…所以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让芳儿嫁与皓儿做妾的。”

沈倩如不好接这个话,只缄默不语,陆夫人想了想,又对沈倩如说道:“倩如,从前娘是想让皓儿纳妾,那是因为皓儿和你都太绵软,若不找个厉害的帮你们,娘怕走了之后你们受欺负。你只看那贱人当初给我下药,已经十多年我却不能拿她怎么样就知道了,那贱人有的是手段。原想给皓儿找个性子泼辣的,也好有人挡在你们头里为皓儿这一房看好门户守住家业,现在看来原先是娘想左了,你是皓儿的正室妻子,而且你又改了从前的性子,由你出头名正言顺理直气壮,这是小妾根本就比不了的,你放心,娘不会再提给皓儿纳妾之事。说实话,娘是过来人,丈夫纳妾正妻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娘最清楚。”

沈倩如心中五味杂陈,她抬头看着婆婆,张了张口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陆夫人站起来轻拍着沈倩如的手道:“从前是娘委屈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往后你和皓儿的日子还长着呢,只看着皓儿对你的心意吧,皓儿是我的儿子,他的性情心思我这个当娘的最是清楚,他如今的心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这样很好。”

沈倩如被婆婆说的脸上发红,真不好意思极了,原来近日陆书皓对她的用心,就连婆婆都看出来了。

陆夫人笑笑,她在腊月二十七那日就知道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命,起初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可是张先生的脉案绝好,他有药菩萨之名,说不得很有几份断人生死的本事,陆夫人再不相信也不行。何况张太医将这几年来陆夫人身上的隐疾说的一清二楚,如同他亲眼看到的一般,这让陆夫人更加不能不相信。因此陆夫人不得不提前考虑如何让陆府的家业在她的血脉手中延续之事,这才有了腊月二十八带沈倩如放年终红包之事,那是她在向陆府之内的管事们宣告沈倩如地位的确立。

通过对沈倩如的观察,特别是沈倩如处理二太爷三太爷之事和今日应对程府亲眷们,陆夫人已经确定沈倩如会成为一个里里外外都担起来的当家主事之人。生意人讲究的就是敏锐敏捷,一旦做了决定就要立刻执行。所以陆夫人才决定将一切都告诉沈倩如,她要用这短短的一年让沈倩如完全接手陆家的产业,只有这样她死了也能放心。

“倩如,娘只有一年的日子这事你不要告诉皓儿,千万不能分了他的心,盼着皓儿科考得中光耀门楣是你公公和我最大的希望,皓儿是个孝顺的孩子,他若是知道我身染重病,再没法安心读书,好在我还有一年的时间,能看着我皓儿金榜题名。”话说至此,陆夫人看了沈倩如的小腹一眼,轻声叹息道:“若是我还能看到你有了身子,那就真的死而无憾了,说起来这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了身子,我应该多多看顾你才是,都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才让绮霞那贱人有可乘之机,害了我可怜的孙儿。”

失去孩子是沈倩如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痛,一听婆婆提起那个没缘的孩子,沈倩如的心便无法自治的抽痛起来,连维持最基本的仪态都不能做到,沈倩如的眼泪哗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陆夫人心里也不好受。在沈倩如小月之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只有一年的寿命,总觉的日子还长,儿子媳妇也年轻,没了这个孩子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可是当她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年,这心里的后悔就别提了,若是她当初多多用心,甚至把文妈妈派到沈倩如身边,或许绮霞那个贱人便不能得逞,再过上几个月她就能见到自己的孙子。然后世间又如何能得后悔药,她便是悔断肝肠也于事无补了。

“不哭了,是娘没这个福份,以后你有了孩儿,一定到坟头上告诉娘一声。”陆夫人越说越伤感,不禁也抹起了眼泪,沈倩如一听这话可就再也忍不住了,扑跪在婆婆的膝前,伏首哭了起来。

婆媳两个的哭声传到室外,一众丫鬟妈妈面面相觑,这大年节里的,怎么夫人和大少夫人都哭了,哭的还那么惨?便是最心腹的文妈妈也不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便沉着脸说道:“都看我做什么,主子没传人,任谁都不许进去。”

春梅不甘心,自从那一夜陆夫人说要把她给陆书皓做妾之后,虽然没有了下文,可她已经把自己看做大少爷的姨娘,因此向前走了一步满脸紧张的说道:“夫人哭的这么伤心,别再是被气着了,总要有人到跟前打个圆场回圜一下才好,这大过年的可忌讳哭呢,大少奶奶素来是最有规矩的,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说到最后一句,春梅不由的撇了撇嘴,脸上尽是不屑的表情,对于沈倩如的轻蔑尽露无疑。

众丫鬟听了春梅之言,有一小半竟然面上暗有赞同之色,而大多数的丫鬟却是皱起眉头,显然对于春梅之言颇有微辞,文妈妈明显是生气的,脸色越发沉郁,而邱妈妈和采薇采萍三人却是气的满脸涨红,采薇采萍两人刚要冲出来与春梅分说,却被邱妈妈一手一个拽住她们。邱妈妈向她们摇了摇头,低低道:“我来。”

但见邱妈妈大步流星的走到春梅面前,春梅一句“邱妈妈”尚未叫出口,便被邱妈妈使足力气抡圆胳膊甩了一记又响又脆的耳光,邱妈妈身材高大力气不小,这一耳光又是她含怒挥出的,只把个春梅扇的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子,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春梅又痛又羞又气,捂着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全然不想刚才她还说年节里头忌讳哭的说法。

众人看呆了,大家都知道邱妈妈的身份超然,却没有想她竟然敢当众责打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这岂不是活打了夫人的脸么?春梅她们几个在府里可都是副小姐一般的存在,平时里下人们见了谁不是姐姐长姐姐短的讨好着。

邱妈妈打完之后,冷着脸厉声道:“我打你,就因为你不守规矩妄自诽谤大少夫人,主子如何也是你一个奴才敢拿来说嘴的,连夫人都说大少夫人的规矩极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胡说八道。”

春梅一手虚捂着脸,她只觉得左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根本就不敢碰触,气急败坏的春梅用右手指着邱妈妈尖声叫道:“你说我,你不过与我一般也是奴才,你在夫人的院子里无法无天,你就有规矩了?”春梅边说边挣扎着想站起来向邱妈妈撞过去,怎奈她刚才跌的不轻,屁股大腿都疼的不行,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与邱妈妈对阵。

邱妈妈冷冷道:“我在夫人院子里动手自是我的不是,我会向夫人请罪,可是你诽谤大少夫人之事,也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外头的吵嚷之声惊了房中的陆夫人与沈倩如,陆夫人听的真切,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冷冷说了一句:“春梅留不得了。倩如,你起来,服侍娘净面,今日正好拿春梅做阀子给你立威。”

沈倩如对于春梅对自己的诽谤无礼也很生气,自她嫁进陆府,这个春梅对她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从来都没真正把她当成正经主子,当日若不是春梅说了那番话,她又怎么会立刻喝下那碗断送孩子的参汤,想到这里,沈倩如向婆婆点点头,没有说一句为春梅求情的话,便起身去打水服侍婆婆净面,

婆媳两个收拾好之后,沈倩如走到门前把房门打开,双目扫过刚在院中的诸人,见文妈妈沉着脸,春梅正由两个小丫鬟扶着吃力的站起来,而邱妈妈脸上仍是怒气未消,至于其他人等,脸上神情各异,沈倩如扫过一眼,便差不多能猜出她们的想法。

紧绷着脸,沈倩如冷声道:“都进来回话。”说完沈倩如便转身走回陆夫人的身边,陆夫人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沈倩如不象平日那样只斜签着坐在下首,只大大方方的谢了座,便在婆婆的对面坐下,只看了这一幕,底下的下人们心中便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抬举大少夫人到了这般田地?

特别是春梅看到这一幕,心中才升起惧意,这阵子夫人对大少夫人的看重她明明是看在眼里的,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偏当着那么多人说出那样轻狂的话,这下子她的美梦可做不成了。春梅心念飞转,她也不顾自己身上还疼着,只扑通一声跪倒在陆夫人的脚边,有意将被邱妈妈打的肿涨的左脸呈给陆夫人看,哭着说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可奴婢是夫人的人,要打骂教训也由夫人吩咐,求夫人给奴婢做主啊!”

陆夫人瞧着春梅的左脸肿的老高,五条紫红指痕清晰可见,瞧着的确也够可怜的,这若是放在从前,凭着陆夫人的性子,少不得要护短一回,可是这一次春梅料错了,方才院中之事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陆夫人婆媳的耳中,她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拿春梅开刀给沈倩如立威,自然不会对春梅再有半点儿怜惜。

“哼,你知错?那便说说你错在何处?”陆夫人冷冽的声音让春梅不由的打了个寒颤,怎么事情没有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了,夫人这会儿应该发作邱妈妈才对啊。

听了夫人的话,邱妈妈心里有底了,她知道自己过关了,夫人并不会对她如何。而春梅可就难说了,说不定她连再在陆府待下去都不可能。

春梅愕然之后,含糊糊的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她是越说越没有胆气,说到最后,春梅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刚才扬起的头也深深的低了下去。

陆夫人听完春梅的话,看向邱妈妈,邱妈妈立刻上前跪下,朗声说道:“回禀夫人,老奴是折桂苑的奴才,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是老奴的主子,自古以来就有主辱臣死之说,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诽谤羞辱老奴的主子,适才怒极出手打了春梅,请夫人降罪。”

相较于春梅的含糊其辞,邱妈妈可理直气壮多了,陆夫人点了点头,看向沈倩如,和缓的说道:“倩如,这事也算是因你而起,你就来处置吧,你怎么处置娘都没有意见。”陆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了信任,这让侍立在下面的所有人都很吃了一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夫人对大少夫人竟然看重若此,这府里的风向可真是要变了。

沈倩如站了起来,先谢过婆婆的信任,然后转身看向下方,她的眼光在定格在春梅的身上,沉声问道:“春梅,你今年多大了?”春梅一时没有猜如大少夫人的意思,含糊的说道:“回大少夫人,奴婢十八了。”

沈倩如点点头道:“哦,十八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她转身看向婆婆,平静的说道:“娘,春梅言语无状诽谤主子,本应责打十记藤鞭,革了差使着发卖了她,不过念在春梅服侍娘一场,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便免了她的藤鞭之苦,只革了差使配小子吧。”

陆夫人虽然觉得沈倩如处治的有些轻了,不过她的目的是给沈倩如立威,便颌首道:“你这样处置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回头让人拿册子给你送过去,你挑个没有妻室的小子,把春梅许给他便是。”

春梅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空了,配小子,这怎么可以,她是要给大少爷做姨娘的人啊!

春梅急得几乎要失心疯,她膝行几步抱住陆夫人的腿放声大叫道:“夫人,不要把奴婢配小子,您说过让奴婢…”

“住口!”陆夫人一声厉喝将春梅后半句“服侍大少爷”给喝了回去,沈倩如立刻冷声说道:“春梅,你不愿配小子,那就是逼我将你发卖出去。那好,文妈妈,传我的话,速速去找人牙子,我们陆府断断不容那等目无主子不知尊卑的奴才。”

沈倩如之言掷地有声,满室下人无不心惊,陆夫人看着这样的儿媳妇,却越发觉得欣慰,当家做主母就要有这份气势才行。

春梅偷眼见夫人瞧着大少夫人,满眼都是欣慰的笑意,心知自己再没希望了,她止不住呜呜哭了起来,沈倩如冷冷道:“来人,将春梅带下去交给她老子娘好生看管着,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情,休怪我不留情面,但凡牵涉之人,有一个重罚一个。”

立刻有人上来架起春梅将她拖拽下去,这回可不象刚才,春梅已经不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来拖拽她的自然是粗手笨脚的婆子,扯的春梅疼的不行,刚出了门春梅便死命挣扎起来,一个婆子便讥讽道:“安分些吧春梅,你还以为自己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副小姐么,哼!”

春梅被带下去后,沈倩如看向邱妈妈说道:“春梅到底是娘跟前的丫鬟,邱妈妈你逾越了。本当也责打你十记藤鞭,不过你终是有了年纪之人,又是大少爷的奶妈,这十记藤鞭免去,我罚你一年的月银,你可服气?”

邱妈妈立刻应道:“老奴心服口服。”

沈倩如又转身向陆夫人说道:“娘,邱妈妈到底是为了护着儿媳才会做出此事,细论起来此事儿媳也有责任,请娘允许儿媳替邱妈妈出所罚月银。”

沈倩如此言一出,底下的下人都愣住了,陆夫人却满意的点点头言道:“好。”

这样一来,谁还看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档子事啊,夫人摆明了要给大少夫人脸面,给大少夫人立威,看来夫人是有意将管家之权交给大少奶奶了。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夫人愿意放权,还这么主动的扶持大少奶奶,这是所有下人心中的共同的疑问。同时大家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跟着大少奶奶,便是犯了错大少奶奶都会护着,看来大少奶奶比夫人还护短,既然府里的风向变了,那她们这些下人也应该改变立场,投向大少夫人才对。

处理完春梅之事,陆夫人命众人退下,向沈倩如说道:“倩如,你刚才做的不错,不过心到底是软了些,春梅不能留在府里,要不终究是祸害。”

沈倩如躬身道:“是,娘教训的是,那媳妇就在册子上挑个远处庄子上的小子配了可好?”

陆夫人点点头道:“这事交给你了,你合尽管做主,只当是历练,凭一个春梅也掀不起大浪,以后纵有什么,娘相信你也应付的过来。”

沈倩如低头称是,她犹豫再三,方才开口问道:“娘,张氏曾加害于您,您已经知道为何不告诉公公,公公能为您请张先生,想必也是极看重您的。”

陆夫人惨然摇头,“当初我怀着身孕,你公公便一直歇在张氏的房中,张氏惯会撒娇使痴,我又没有拿住真凭实据,你公公又和稀泥,我能怎么样?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就更没办法追究这事。倩如,这份家业是皓儿和你的,陆书皋已经立下文书,自愿放弃你公公分给他的家产,不过这个小崽子心机深的很,我到现在也没有看透他,我不在了,他们母子必然还会再掀事端,到时候你要小心应对,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

沈倩如用心记下,陆夫人却又笑道:“也不用太紧张,想来她们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倩如啊,你先看帐本,等把帐本子看完,娘便要带你去见咱们家铺子上的掌柜们,接下来你就要跟着娘学着会经济做生意。”

沈倩如想了想,对婆婆说道:“娘,倩如身为年轻媳妇,只怕就这样抛头露面甚为不妥,您看儿媳是不是女扮男装跟着您,也不说破倩如的真实身份,这样可好?”

陆夫人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日后皓儿考中了,你就是正经的官夫人,直接抛头露面的确不妥,那就女扮男装吧,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从远方来投奔陆家,嗯…索性说你是我的义子,就这样。”

沈倩如先是一愣,继而双膝跪下,脆声道:“义子陆若虚拜见义母大人。”

陆夫人想了一回方笑了起来,她扶起沈倩如笑道:“若虚,好,就叫陆若虚。”婆媳两个相视而笑,从前的心结不解自解。陆夫人希望用一年的时间把沈倩如历练出来,她还想加倍的对沈倩如好,好让沈倩如一直念着她的好,将来能更好的照顾陆书皓和陆婉婷。

这日之后,沈倩如每天早起一个时辰去帐房看帐本,每回她起身之时,陆书皓都在呼呼大睡,沈倩如飞快的洗漱了便去帐房看帐本,一个时辰之后她才出帐房去给婆婆请安,安排丈夫小姑子的早饭。然后自己胡乱用几口早饭便又一头扎进帐房,不到吃午饭的时候她再不会出来。用过午饭后沈倩如也不休息,仍回帐房看帐。如此一连十天,沈倩如才将去年一年的帐册看完。

合上面前的帐册,沈倩如双眉紧皱,从帐册上看去看看亏空可不小,可是按家里的用度来看,完全不象啊?沈沈倩如决定去慕蠡斋问问婆婆。

沈倩如到慕蠡斋之时,陆夫人刚刚午休完,正由秋菊冬雪服侍着梳洗,沈倩如进来之后便主动接手服侍婆婆的工作,还借故将两个丫鬟支了出去。

陆夫人便笑着问道:“倩如,你有话和娘说?”

沈倩如点点头道:“娘,媳妇才将去年的帐册看完,从帐上看,去年非但没有赢得,还有四十七万九千三百五十一两的亏空,这笔亏空数目极大,媳妇想请娘示下。”

陆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更快发现这个亏空,果然你公公和我都没有看错人。”陆夫人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她的红酸枝暗镶云石八仙拨步床前,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用铜锁锁住的描金漆剔红小箱子。

陆夫人自领中拉出一条青绿丝绳,丝绳未端系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将钥匙塞进锁孔,只听“咔吧”一声铜锁弹开,陆夫人揿起箱盖,对沈倩如说道:“倩如,这才是咱们家真正的总帐,你就在这里看吧。”

沈倩如拿出最上面一本帐册飞快的看了起来,看过之后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原来去年生意上根本就没有亏空,还赚了不少钱,不过那些钱已经被她的婆婆花掉了,婆婆暗中在京城里买了两所宅子和三处铺面,这些,都没有上理事厅那边的帐册。

“娘,您置产业为什么还要私下里进行呢?”沈倩如有些不明白,这整个陆府都是她婆婆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陆夫人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倩如,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看族中那些人个个都眼红咱们家的产业,巴不得立刻吞了去才称心如意,娘是怕万一有一天与族中彻底闹翻,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到那时理事厅的帐册便会派上用场,只看这连年的亏空,他们便知咱们家不过是空架子,便是分也分不去多少东西,而娘自前年开始便在转移咱们家的产业,这丰宁虽是祖居,只怕日后也不会再住下去的,我已经听说二太爷三太爷正拼命的和新来的县太爷套近乎拉关系,他们冲的还不就是咱们家的产业?日后若果然有那一日,便将丰宁的这些都舍了,咱们一家子搬到京城去,照样能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沈倩如都听呆了,她万没想到眼前看着普普通通的婆婆竟有如此远见。沈倩如直直的看着婆婆,仿佛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被儿媳妇看的有点儿不自在,陆夫人掠了掠头发,叹口气说道:“唉,娘这也是被他们逼的没法子。这两年族里的胃口越来越大,不独四时八节的礼物层层加码,他们还闹着要娘买祭田修祠堂办公学,还向娘讨要咱们家出息最好的几个庄子,说要充做公产。倩如,陆家原本也不是什么显门望族,祠堂!哼,原来不过就是间破草房子。还是你公公创下这份家业之后,才重修祠堂,将那些人养了起来,这才是口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竟是怎么都养不熟,只养肥了他们的野心!”

沈倩如想想也是觉得生气,做人怎么能这样,不想着自立自强,只想着做蛀虫,一心贪图别人的家业。

“娘,媳妇明白了,原本宗嗣之事就不是哪一家一户的责任,大家本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才对,现在可倒好,竟全都赖在咱们家头上,这样下去绝对不可以。”沈倩如对于陆二太爷陆三太爷那些蛀虫深恶痛绝,很有感触的说道。

陆夫人笑了起来,拍着沈倩如的肩说道:“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原本我还怕你象你公公那样,说什么宗族大过天之类的话,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的努力,那些人却白白吃现在的,还要挑肥捡瘦。从今往后咱们婆媳一心,再不纵容他们。”

沈倩如重重点头应下,现在的她可不是从前的她,被炫灵洗脑过后的沈倩如,已经是一个充满离经判道思想的新人。

“倩如,你既然看透了帐册里的秘密,便不用再去帐房看了,松散几日陪陪皓儿,顺便把你的男装准备好,等出了正月娘就带你见外管事们,好在你公公留下这一批忠心耿耿的管事,要不然娘也不能撑到现在。”

沈倩如忙应了下来,告退回了折桂苑。一进折桂苑,柳妈妈便迎上前来压低声音说道:“大少夫人,大少爷发脾气了。”

沈倩如疑惑的问道:“是谁惹大少爷生气了?”

柳妈妈叹了口气,声音压的越发低,耳语道:“就是大少夫人您哪,这阵子您天天早出晚归,忙的象只陀螺,早上大少爷起床,您已经走了,晚上大少爷歇下,您还在理事厅没回来,大少爷这几日一直阴着脸,今儿终于发火了,刚把一院子的下人骂个了狗血淋头…”

“啊…”沈倩如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这阵子还真没有去关注陆书皓,细细一想,她这十天好象真没怎么和陆书皓打过照面说过话儿,夫妻之事也就是初三回来那一夜有过一回,然后便再也没有了,每次她回房之时陆书皓都已经睡沉了,而她起床之时,陆书皓还没起来。

这么一想,沈倩如真觉得自己有点儿亏欠了丈夫,她正要想着要怎么补偿陆书皓,便见陆书皓玉面涨红,怒气冲冲的从小书房中走出来,他看到沈倩如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向外走去。

沈倩如因为觉得自己对丈夫有所亏欠,便笑着迎上前问道:“夫君这是要去哪里?”

陆书皓猛的停下脚步,斜眼看着沈倩如,怒冲冲的囔道:“要你管,你整天野在外头,还管我!哼,我就算去逛青楼楚馆又如何?”

第六十二章

陆书皓一句:“我就算去逛青楼楚馆又如何?”如重锤一般砸在沈倩如的心上,她脸色发白,编贝似的玉齿紧咬着下唇,一双明眸蒙上一层雾气,她怔怔的望着陆书皓,片刻之后沈倩如拧身便走进房间,没有和陆书皓再说一句话。

陆书皓其实在话出口之后就已经后悔了,只是他死撑着要面子,不肯先让步说句软和话儿,看着妻子一言不发便进了房间,陆书皓心里又懊恼又气闷,又拉不下脸来跟进房间,只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拨脚向院门方向走去。

一院子的下人面面相觑,她们从来也没见过两个主子明着闹别扭,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采薇采萍愣了一下,忙飞快的跟进房中,邱妈妈看看大少爷的背影,再看看房间的方向,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真是不省心哦!柳家妹子,你快去劝劝大少奶奶,我去追大少爷,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原本都好好的。”

邱妈妈飞快追出折桂苑,追着陆书皓叫道:“大少爷…”

陆书皓听是邱妈妈的声音,心中有些高兴,这阵子邱妈妈一直跟着沈倩如进进出出的,他还以为是沈倩如刚才拉不下面子,才遣了邱妈妈来追他回去。

停住脚步,陆书皓回身问道:“妈妈怎么追来了,可是你大少奶奶…”

邱妈妈听话听音,便立刻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伤心极了,这会子怕是都哭成了泪人儿。”

陆书皓一听这话整颗心便拧巴起来,狠不得一脚就踏进内室,可是他又拉不下那点儿面子,只粗声粗气道:“有什么好哭的,难道还是爷错了不成?”

邱妈妈一手奶大陆书皓,能不了解他的脾气,他这是口硬心软,这会子心里指不定怎么纠结呢,不过陆书皓好面子,所以邱妈妈也不说破,只说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这阵子可是奉了夫人之命日日起早贪黑的忙活,您也不瞧瞧大少奶奶瘦成个什么样儿,年前好不容易养了点肉,这会子掉的差不多了,大少奶奶性情柔和,可骨子里却刚强,凭夫人交代什么下来,再难大少奶奶都要做好的,大少爷整日刻苦读书,大少奶奶可也不比您轻闲。”

陆书皓听了邱妈妈迷番话,脸上神情松动了些,他闷声说道:“妈妈去给阿如炖些补品吧,我去外书房。”说完他便调转了方向,向离折桂苑不远的外书房走去。

邱妈妈这才放了心,她就怕陆书皓真的一气之下去了青楼,那样可真就没法子收拾了。

邱妈妈命穗儿沏了茶送到外书房,果然见陆书皓正在书房中读书。穗儿放下茶行了个礼便想退下,陆书皓瞧着穗儿很是眼生,便随口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穗儿屈膝笑吟吟的说道:“奴婢名叫穗儿,才来折桂苑不久,平日奴婢只跟着邱妈妈,并不曾上前服侍,所以大少爷没怎么见过奴婢。”

陆书皓瞧着穗儿生得圆圆的一张苹果脸,一笑起来便有两只小巧可爱的酒窝,样子很是讨喜,便也笑笑说道:“哦,你叫穗儿,今年多大了?”

穗儿笑着回道:“回大少爷,奴婢十六了。”

陆书皓上上下下打量了穗儿一回,心中忽然有个念头,便问道:“你可有正经差使?”

穗儿摇摇头,因着她是邱妈妈女儿的身份,所以沈倩如将穗儿要到折桂苑之后并没有给她安排什么具体的活计,只让她跟着邱妈妈,每个月领份月银也就是了。

陆书皓笑道:“那以后就到书房当差吧,对了,你识不识字?”

穗儿摇了摇头,她自小命途多舛,怎么可能有机会识字,在和亲娘相认之后,邱妈妈虽然说每晚抽空教穗儿认几个字,可毕竟日子还短,穗儿现在加起来也认不到十个字,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识字呢。

陆书皓点了点头道:“嗯,那以后爷得闲了教你认字。”

穗儿笑嘻嘻的小脸上蒙了一层不乐意的神色,穗儿虽然不识字,可人却很聪明,再有邱妈妈这些时日的教导,她已经看出来大少爷的用意,还是不想拿她来气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是多好的人啊,她才不要帮着大少爷气大少奶奶。

陆书皓见穗儿满脸的不愿意,心中大为惊讶,要知道这陆府上下所有的丫鬟都以接近他服侍他为荣呢,怎么这个穗儿却是这样的神情。“你不愿意服侍爷还是不愿意学认字?”陆书皓的声音沉了下去。

“不是不是…大少爷功课紧,奴婢不敢耽误大少爷的时间,邱妈妈说她会抽空教奴婢认字的。”穗儿赶紧摇手解释,陆书皓听了这话,微微点了点头道:“也是,以后你就到书房当差吧,有不认识的字就去问你邱妈妈。”

大少爷吩咐下来,穗儿不敢不听,只得屈膝应了下来,然后便没精打彩的出了书房,去寻她的娘亲告诉这事儿。

邱妈妈听女儿说完,先是紧皱着眉头,既而松了眉头笑着说道:“在书房当差也没什么不好,穗儿,你总要有个正经差使才是,与其让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在书房里服侍,倒不如让你去当差,大少爷的心都在大少奶奶身上,只要你行的正坐的端,就不怕什么,对大少爷恭敬而疏远,把握好分寸就行了。大少爷这会子正怄气,过不多久他还是要回内书房的,你不过是打扫打扫屋子,活儿也轻闲。”

穗儿想了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邱妈妈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语重心长的说道:“穗儿,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娘盼着你将来能自己当家做主过日子。”

穗儿腾的红了脸,低着头不依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低低叫道:“娘您说什么呢,女儿才和您重逢,只想好好孝敬您,再不想其他的。”

邱妈妈笑了起来,伸手理理女儿垂下的青丝,笑着说道:“穗儿,等大少爷考完了,我就求大少奶奶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

穗儿羞极,不依的拖长声音叫了一声:“娘…”惹得邱妈妈高兴的笑了起来。

母女俩个亲热了一小会儿,邱妈妈便说道:“穗儿,跟娘去见大少奶奶,这事儿得先回大少奶奶才好。”

进得内房,邱妈妈见大少奶奶正坐在靠窗的玫瑰椅上,紧绷着的脸色略有些个发白,显见得气的不轻。

采薇和采萍也不好深劝,只能侍立一旁陪着,柳妈妈正躬身站在旁边,正急急的劝解说和,怎奈沈倩如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紧抿着双唇就是一言不发。

看到邱妈妈进来,柳妈妈采薇采萍三人都松了一口气,邱妈妈的话有份量,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能听的进去。

邱妈妈进房之后也不直接说什么,只对采薇说道:“采薇,你快把大少爷的大毛衣裳和手炉脚炉收拾起来送到外书房去,外书房一冬天也没烧地龙,真真个冻的死人,大少爷这么坐上半天,怕是要受寒的。”

采薇采萍和柳妈妈一听这话眼睛刷的都亮了起来,大少爷压根儿没去逛青楼,这下子大少奶奶便不用暗自伤心了。沈倩如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松,不过脸上却没显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