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子,慕容绣玉的情绪稳定下来,皇后才轻声说道:“玉儿,娘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想你一世平安无忧,如今只先定下你的亲事来推掉黑苗的求亲,以后的事情我们再慢慢计议。”

慕容绣玉有些明白了,她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皇后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轻声道:“玉儿,娘为你选了毅国公府的三公子苏清宇。”

慕容绣玉只想着这是推掉黑苗的权宜之计,便不在乎的说道:“母后既然选好了,那就是他吧。”

皇后见女儿竟然如此好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惊诧,她赶紧说道:“玉儿同意了那就请你皇下旨赐婚了。”

慕容绣玉忽然一阵紧张,她急急叫道:“母后,真的只是为了推掉黑苗的求亲,您不会让女儿真的嫁给苏清宇,对么?”

看着女儿那双急切的双眼,皇后发现自己说不出肯定的话。见母后没有说话,慕容绣玉急了,她立刻叫道:“母后,你就是打算让苏清宇做我的驸马!”

皇后重重叹了口气道:“玉儿,母后也没办法,你父皇金口玉言,他下了旨意便不能改变。公主的亲事从来都要由皇上下旨赐婚的。”

“母后,您的意思是我只能招苏清宇为驸马,再不可能与陆书皓成亲,是么?”慕容绣玉低低的问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皇后正想点头,可是看到女儿那几近绝望疯狂的眼神,她忙摇头道:“自然不是,玉儿,公主再嫁也是常有的事,只等过了这一关,母后保你得偿心愿。”

慕容绣玉紧紧的盯着皇后的双眼,良久,她才一字一字的咬牙说道:“母后,玉儿信您!”

第一百二十七章突变

皇后和慕容绣玉的对话自然又被慕容璧的密探暗中探听到了,就在这场对话说完不过一个时辰,这番对话便已经呈到了慕容璧的面前。

看完密报,慕容璧唇角勾起逸出一丝讥诮的冷笑,原本若是皇后和慕容绣玉能安分些,他并没有打算真的把慕容绣玉送到黑苗和亲。他的目的只是要解除沈倩如的危机。他真没有料到慕容绣玉竟如此偏执,皇后如此的纵容。看来不尽快促成这次和亲之事是不能真正解决问题的。

次日早朝之前,皇上命禀笔太监拟好赐婚诏书,正欲用印之时,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太监的回禀,“启禀皇上,毅国公求见。”

皇上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自生如此之巧?他正在赐婚毅国公府,毅国公竟就来了。

“宣…”皇上说了一声,将手中的玉玺放回盒中,坐正身子看向房门之处。在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后,皇上见毅国公苏迈满头大汗,一脸焦灼的跑了进来。

“老臣苏迈给皇上请安,求皇上救救老臣儿子吧…”毅国公苏迈扑跪到地上连连磕头,撞的漫地金砖咚咚直响,惊的皇上瞪圆眼睛叫道:“毅国公免礼,到底出了何事,休要惊慌,慢慢说与朕听。”

毅国公颤颤微微的爬起来,着急慌忙的说道:“皇上,老臣犬子清宇昨日间好好的突然得了怪病,请了好几位太医诊治都束手无策,老臣斗胆求皇上开恩,救犬子一条性命吧!”

毅国公边说边又跪了下来,给皇上梆梆的磕起了响头。

皇上大惊,按着御书案惊问道:“是你三儿子苏清宇得了怪病?”

毅国公老泪纵横的哭道:“回皇上,正是老臣三子清宇,看到他昏死在床上,老臣替他死的心都有啊…”

苏清宇是毅国公的唯一的嫡子,也是最小的老生儿子。毅国公夫人四十多岁时老蚌怀珠,为了生下这个儿子几乎送掉了大半条命,苏清宇自小便聪明伶俐极得父母宠爱,毅国公夫妻把这个儿子看的比眼珠子还金贵。好好一个儿子长到十七岁上,突然得了怪病昏死在床,真比活摘了毅国公夫妻的心肝还痛,太医们看不出个名堂,毅国公便一大早闯宫求皇上派御医给自己宝贝儿子诊病来了。

皇上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怎会如此之巧?这里头必然有古怪。他立刻大声道:“毅国公不必惊慌,朕这便派张孙两位御医与你回病诊病。”

毅国公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谢皇上天恩。”

少倾,皇上派李忠去太医院传旨,并让李忠陪着一起到毅国公府,李忠明白皇上的未言之意,向皇上轻轻点了点头。

毅国公与李忠到了太医院,李忠一传完旨,毅国公拉起张孙两位御医便往外跑,急得两位御医大叫:“药僮…药僮…”他们两个御医出诊,总得让药僮把药箱子拿上吧。

到了毅国公府,两位御医来到世子苏清宇的病床前,丫鬟们打起帐子,两位御医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苏清宇脸色泛金,金中还透着若有似无的黑气,这一看就绝脉之相啊。

毅国公看着宝贝儿子直挺挺的躺着一动不动,急的咬牙搓手团团乱转,彻底乱了方寸。

李忠见了苏清宇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忙催道:“两位大人快请给世子诊脉吧。”

李忠是皇上身边头号红人,张孙两位御医对他的话可不敢有丝毫怠慢,两人拱拱手道:“是,下官这就给世子诊脉。”

张御医先诊脉,他三指搭上苏清宇的脉门,不由惊的在心中暗暗“呀…”了一回,这脉相好怪啊,他行医三十多载,还从来没见到这般古怪的脉相。

张御医皱眉低低一句“嗯…”,立刻将本就悬着心的毅国公高高吊了起来,他惊的面无人色的颤声问道:“张大人,犬子他…他得了什么病?”

张御医也不回答毅国公,将苏清宇的两只手都细细诊过,然后对孙御医道:“孙兄,世子的脉相怪的很,您来看看。”

孙御医年纪比张御医大,医术也略胜一筹,他沉稳的放下茶杯,走到床前坐定,伸手捋援长须,然后将手指搭在了苏清宇的手腕之上。

孙御医诊脉的时间比张御医要长些,急的站在一旁的毅国公撞墙的心都有,这两位御医都诊半天脉,好歹给句话交个底啊,真是急死他了。

“苏国公,外头说话?”孙御医与张御医交换了眼神,向毅国公伸手说道。

毅国公赶紧亲自引路,将两位御医并李忠引到外面的花厅,然后颤着声音问道:“两位御医,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孙御医面色凝重的摇摇头道:“苏国公,世子脉相时有时无,此仍绝脉。”

“什么…”毅国公一听此言顿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李忠离他最近,忙将毅国公抄起来送到椅上,孙御医立刻拿出金针连刺毅国公数处穴道,才将毅国公救醒过来。

毅国公喉头咯噔响了一声,他缓缓张开眼睛,一看到离自己最近的孙御医,便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叫道:“宇儿还有救,他还有救对么?”

孙御医看到毅国公如此悲伤,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出于安慰病人亲属的本能,他扶着毅国公道:“国公爷先不要急,世子之脉虽然是绝脉,可也不是一点生机没有。”

毅国公一听这话,立刻长长出了一口气,急促的追问道:“宇儿还有生机,怎么救,孙御医,要用什么药你只管开,那怕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治好宇儿。”

孙御医道:“国公爷莫急,容下官等拟个方子,若世子能服下汤药,下官便能有三分把握。”

毅国公忙叫道:“是是,快请开方子。”

孙御医与张御医商量了许久,方才开出一个方子,命药僮回太医院取药,毅国公夫人亲自煎了药送到儿子床前。

毅国公将儿子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毅国公夫人含着泪,一勺一勺的喂儿子吃药,虽说一勺药只有一小半儿喂着苏清宇的口,可他好歹算是能吃下些汤药。见此情形,毅国公夫人哭着叫道:“国公爷,宇儿还能吃药,他还有救…”

毅国公也悲喜交加,含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孙张两位御医见苏清宇还能吃下药,便又开了一张方子,说定了明日再来诊脉后便告辞而去。自然毅国公亲自备了厚厚的诊金相谢,孙张两人也不推辞,收了诊金便与李忠一同回宫复命。

因为毅国公一大早闯宫求救,皇上便将意欲在早朝发出的赐婚诏书压了下来。直到散朝之后李忠才引着孙张两位御医前来复旨。

皇上沉声问道:“毅国公世子的病情如何?”

孙张两位御医一齐摇头,孙御医道:“回皇上,苏世子中了奇毒,若无对症解药,只怕是不中用了。”

皇上一听用毒,心头不由大惊,他立刻想到极擅长用毒用蛊的黑苗王。难道是走漏了风声,那黑苗王对苏清宇下毒?皇上本能的想到了这种可能。

“苏世子中的是什么毒?”皇上紧紧追问。

孙张两位御医并不知道苏清宇被内定为九驸马之事,两们还纳罕皇上如何对毅国公世子这样关心。他们两人一齐跪下道:“臣无能,查不出苏世子所中之毒。”

皇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放在御书案上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一想到黑苗王竟有如此灵通的消息,他不禁汗毛倒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皇上再没心思听孙张两位御医细说苏清宇的病情,他挥挥手道:“退下。”孙张两人见皇上没有斥责他们医道不精,都暗暗松了口气,赶紧退了下去。

“皇上,老奴去请大公子进宫?”李忠察颜观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上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李忠便赶紧去寻慕容璧了。

皇上一人独坐御书房中,越想越觉得毛骨竦然,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在暗处有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越坐心中寒意越重,皇上再也坐不住了,他霍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御书房,向养性斋走去。

走到半道,皇上便遇上了带着几个宫女嬷嬷们的皇后。

皇后一见皇上便急步上前请安,笑着说道:“臣妾正想去给皇上请安,不想在这里就遇上了。”

皇上正心焦不耐烦着,对皇后自然没有好声气,他沉着脸不悦道:“请什么安!”

皇后一愣,虽然她和皇上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了夫妻情份,可是在人前皇上总还算给足她面子,象现在这样直接斥责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在最初的一愣之后,尴尬与羞恼涌上了皇后的心头。

极了解皇后性情的刘嬷嬷在皇后呛声之前偷偷拽了拽皇后的衣袖。皇后硬是压下心中的羞恼,强自转了笑脸微笑道:“皇上早朝辛苦,臣妾同玉儿一起为您做了些点心,这孩子如今是大了,说自己做的点心不好看,都不好意思跟着臣妾给您送过来呢。”

皇上听皇后提起女儿,脸色略缓了几分道:“是么,玉儿能有这份心,可见是真的长大了,便到倚松堂尝尝玉儿的点心吧。”说罢,皇上调转方向往左边的倚松堂拐去。

皇后看看不远处的养性斋,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入宫多年,却一次都没有进过养性斋,皇后不明白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去处,何是皇上如此忌讳,除了他和李忠竟再不许任何人进入。

到了倚松堂,皇上随意尝了两口点心,说是皇后和慕容绣玉亲手做的,其实还不是御厨动手,皇后和慕容绣玉在一旁看着,略过了过手也就算是亲手做了。

“皇上,不是说今儿早朝颁发赐婚诏书么?”皇后见皇上神色比方才好了些,便奉上香茶小心的问了起来。

不提赐婚诏书还好,一提赐婚之事,皇上立刻想到苏清宇一夜之间莫名中毒之事,他背生寒意,脸色也冷了下来。

“苏清宇生了重病,你再重新挑一个人选。”皇上冷冷的说了一句。

皇后大惊道:“竟有此事?皇上,这里会不会有古怪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前头选中了苏清宇,苏清宇便立刻生了重病,这搁谁儿能不让人生疑啊?

“有什么古怪,朕说重新选便重新选!”皇上心情极糟糕,也没心思和皇后细细解释什么,便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事关宝贝女儿的终身,就算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皇后也不肯随便再选别的人,她立刻追问道:“皇上,可是玉儿已经答应下嫁苏清宇,这又换人选,您知道玉儿的性子,她…”

皇上心里越发的烦躁,他怒道:“玉儿哪里你自己去说,朕还有事,没功夫听你罗嗦。”说着,皇上便迈步往外走去。

皇后急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几步追上前抱住皇上的腿道:“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总要让臣妾弄清楚才好和玉儿说吧。”

皇上极不耐烦的沉声道:“苏清宇突中奇毒,朕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自己想去吧。”说罢,便拨腿抽身而去。

皇后跪在地上半晌,慢慢的回过味儿来,一阵入骨的寒意激的她牙齿撞的咯咯直响。苏清宇中毒了,突然中毒,黑苗王极擅长用毒与蛊,皇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白眼一番便晕倒在地上。

且不提刘嬷嬷等人怎么救醒皇后,护送她回翊坤宫,单只说皇上进了养性斋,在这座小小的房子之中,皇上才略略松口气,萦绕心头的那阵寒意才略略消散了几分。

李忠很快找到慕容璧,将他接入宫中。皇上一见慕容璧便立刻问道:“阿璧,黑苗人已经进京了么?”

慕容璧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据草民的线报,黑苗人并未入京,他们现在刚过镇南关。”

皇上皱眉道:“朕说的不是黑苗使团,朕问的是可有黑苗人混入京城。”

慕容璧淡淡一笑道:“皇上,草民可不是京城的守将。”

皇上语塞,看着儿子那淡漠疏离的态度,皇上便觉得心口如同堵了块大石头一般,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看着这对父子又要呛起来,李忠忙打圆场道:“大公子有所不知,昨夜毅国公府的世子突中奇毒,而他正是皇上选定的九驸马。”

其实这话刚才李忠便已经告诉过慕容璧了,他此时再说一遍,就是为了给这父子俩人一个台阶,自然,主要还是给皇上搭个台阶。

果然皇上缓了口气道:“阿璧,此事你尚不知,朕不怪你。”

慕容璧只讥诮的勾勾嘴角道:“皇上果然高明啊,如此一招釜底抽薪,倒叫黑苗人无话可说了。都道九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果然不假。”

慕容璧语气里的嘲讽让皇上有些下不来台,同样是自己的孩子,皇上对慕容璧不曾有过半点关心,有的只是利用,没完没了的利用。想到这一点,皇上也觉得老脸火辣辣的,有些无法面对慕容璧这个儿子。

李忠没敢说话,他从慕容璧嘲讽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酸意,倒为皇上有点儿小小的窃喜。

说完那番话,慕容璧也惊觉失言,便冷着脸道:“关于毅国公世子突中奇毒之事,草民会查一查。”

皇上嗯了一声,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慕容璧也没去想他的父亲想说些什么,只微躬着身子说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草民告退。”

皇上皱了皱眉,挥手让李忠出去,问慕容璧道:“皇后处可有什么动静?”

慕容璧淡淡道:“昨日皇后答应九公主,下嫁苏清宇只是权宜之计,打发黑苗人之后,她必会想办法让陆书皓成为九驸马。”

皇上一听此言大怒喝道:“竟有此事?”

慕容璧平静的说道:“草民并无半句虚言。”

皇上怒道:“皇后真真太放肆,竟敢做如此打算。”

慕容璧又闲闲了说了一句:“皇后还打算派人暗害陆夫人,好帮九公主达成心愿。”

皇上一拍桌子怒道:“朕绝不容她如此胡做非为。”

慕容璧也不说话,只站在一旁看着。皇上深吸一口气道:“阿璧,你给朕盯紧了皇后,一有异动速速报与朕。”

慕容璧微微躬身应了,见皇上再无他言,便淡淡道:“草民告退。”

皇上无力的挥了挥手,让慕容璧退了下去。

李忠将慕容璧送入密道后来到皇上的身边,皇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李忠,朕身边只有你这一个可信之人,阿璧有异心了。”

李忠惊的魂飞天外,慌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大公子面上虽然冷,可心里却是忠于您的。”

皇上无力的摇了摇头道:“李忠,都道是知子莫若父,阿璧是朕的儿子,朕心里清楚。你速速去暗查阿璧与陆沈氏的关系,这事,决没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八章妥协

毅国公世子中毒,眼看就没救了,自然不能再将他做为赐婚的人选,皇后只得重新选人,只是不等皇后定下人选,但凡上了那册子的世家子弟在一夜之间都得了各种各样的怪病,不独那上些了册子的,就连没上册子的,头脸整齐家世还算说的过去的未婚青年男子也都忽然染了稀奇古怪的怪病。京城中顿时笼上一层浓重的阴霾之气。特别是青年男子更是人人自威,一时之间各种流言满天飞,这京城眼看着就要大乱了。

朝野震惊,皇上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他不知道黑苗人何时竟成了这般的气候,竟在两三天内让京城数十名贵族子弟染上怪病。他把所有的太医御医全都派了出来,收效却并不明显。流言已经开始在百姓中流传了。

皇上一连数日寝食难安,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给女儿赐婚之事,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黑苗人到底有没有混入宫中,他会不会有危险。

在给所有病人诊过脉之后,一名太医忽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便是所有得病之人全都是王贵大臣家没有成亲的嫡出青年男子,女子,已经成亲的贵族男子和平民百姓中的适婚男子都没有得病。几个太医一商议,便将这个发现报到了皇上跟前。

“启禀万岁,臣等发现患怪病的三十七名病人全都是亲贵之家的未成婚男子。”太医院的院判华御医跪在皇上面前,小心翼翼的回禀。

皇上并没有表现出惊异的神色,听了华院判的话,他更加确定是黑苗人捣的鬼。看来此番黑苗上京求和亲,他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朕知道了,卿等须用心诊治,此事过后朕自当论功行赏,退下吧。”皇上挥了挥手,让太医院众人退下。这时李忠从外头进来,手上端着一杯参茶。

“皇上,您也别太焦心了,这几日你吃不下睡不稳的,喝杯参茶养养神吧。”李忠见皇上这几日明显消瘦了许多,眼睛里尽是红血丝,不由心疼的劝了起来。这杯参茶是他去皇上的内库亲自取的野山参,亲手沏了茶,从取参沏茶到端着送到皇上跟前,李忠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怕有人趁他眨眼的工夫在参茶里做手脚。

皇上双目微闭,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在这重重禁宫之中,他能无条件相信的也就只有李忠一人了。虽然有试毒太监,可是皇上心里还是不踏实,因此这几日他都尽可能少的吃东西喝水,这么干熬着,他是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到底还是李忠知道他的心思。

李忠将参茶放下,用一只小勺舀出一小口参茶,便要当着皇上的面试毒。皇上却摇摇头道:“不必了,你端来的参茶,朕放心。”说罢,皇上伸手端过茶盏喝了一大口,浓浓的参味透着一股苦涩之意,回味虽然甘甜,皇上却没有心思去品。

“阿璧没有消息传来?”皇上沉沉问道。

李忠摇摇头道:“回皇上,没有。”

“朕让你查的事情可去查了?”皇上又问道。

李忠忙说道:“皇上,老奴这几日一步也不敢离开您身边,只能派人去打听,并没有打听到什么特别的。”

皇上伸手捏捏自己的眉心道:“都打听到什么?”

李忠忙道:“回皇上,陆探花家中经营着许多生意,与漕帮一直的生意往来,大公子见到陆夫人,发觉她与武威侯府的二公子相貌极为相似,大公子知道武威侯府早年丢了一位小姐,便告知侯爷与郡主,这才让他们骨肉团圆。后来陆府走水,大公子曾带人闯火场救人,后来陆探花一家搬到京城,大公子就去过陆府一回,后来便再没来往。端午之时陆夫人回娘家避五,当时大公子也曾到过侯府,或许在侯府见过面,除此之外便再没别的了。”

皇上皱眉狐疑道:“阿璧不会是对这陆沈氏动了心吧?”

李忠没接话,这事儿谁能说的准啊,他一个太监,于这些男女情爱之事早就绝缘了。

皇上立刻又自说自话道:“应该不会,阿璧心气高,岂会看上个有夫之妇。”李忠躬身垂首不语,只给皇上一个耳朵听着。

皇上慢慢的敲着桌子,喃喃道:“阿璧不会背叛朕,这事必是黑苗人在做怪,这黑苗何时变的如此厉害,倒叫人不可不防…”

皇上正沉思之时,便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皇上本就心情不好,一听有人喧哗,便立刻大声喝斥道:“何人放肆!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不要啊父皇,是玉儿求见…”慕容绣玉略显嘶哑的声音传入皇上的耳中,他双眉皱的更紧,沉沉喝道:“进来。”

慕容绣玉一进门便吓了皇上一跳,只见她双眼红肿的都有些发亮,一看就是哭过很长时间的样子。

“父皇,您要为玉儿做主啊…”慕容绣玉扑跪到皇上跟前,又哭了起来。

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儿,皇上起身离座,亲手将女儿搀起来,李忠立刻转身去茶水间投了帕子送来,慕容绣玉接过帕子擦着脸,眼泪却还不停的流。

“玉儿,有话好好说,哭什么。”皇上已经想到女儿要说什么了,有些无奈的无力劝说着。

“父皇,女儿不要嫁给黑苗人。”慕容绣玉哭着叫了一句,皇上立刻黑了脸,低声斥道:“玉儿,休要胡说。”

慕容绣玉愕然抬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御书房,里头虽然没有其他人,可外头有的是侍卫,她这么一说,岂不是先掉了底儿。

皇上叹了口气低声道:“玉儿,你是公主,生来就有为国家牺牲的义务,如今黑苗人为了促成这门亲事已经不择手段了,若是父皇不答应他们,只怕后患无穷。父皇打算先应下来,以后再想办法。其实就算是和亲,玉儿也不一定要去黑苗,父皇可以在京城为玉儿修一座公主府,玉儿一样可以留在父皇身边的。”

慕容绣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拼命摇头道:“父皇,我不要…”

皇上脸色渐冷,他压低声音沉沉说道:“玉儿,如今京城未婚亲贵子弟人人染病,便是黑苗人的下马威,若然不应允他们,你以为父皇还能坐稳江山么?”

身为皇家公主,慕容绣玉当然懂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她的父皇坐不稳江山,那么她的境况会比和亲黑苗惨上无数倍。惨白着脸,慕容绣玉眼中忽然现出狠厉的光,她决然点头道:“父皇,玉儿明白了。”

皇上拍拍慕容绣玉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子女不算少,为什么最喜欢慕容绣玉这个女儿不是没有原因的。慕容绣玉的相貌象他,性子更象他。

就皇上与慕容绣玉达成共识之时,休沐回家的陆书皓正在和沈倩如谈论着京城这几日发生的怪事。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根源。

“阿如,你说这事真是怪的很啊,一夜之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得了怪病?”陆书皓随意的闲聊道。

沈倩如虽然还不知道实情,可是她有种直觉,京城发生的怪事与自己有关,她皱着眉头说道:“是啊,这事真是蹊跷的很,翰诚,是不是朝中近来有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