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绣玉刚要开口,便听慕容玺抢先叫了起来:“父皇才不老,父皇永远不会老的!”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俯身抱起慕容玺道:“好好,父皇不老。锦城啊,进来说话吧。”慕容绣玉见自己被个小鬼抢了先,心中自然憋屈,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骄横跋扈任性使气的皇家公主,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只跟着皇上进了景福宫的正殿。

已是午膳时候,尚膳监将御膳流水一般的呈上,皇上坐了正位,命宫人给慕容绣玉另设一席,慕容玺仍和平时一样,不单独设座,只在皇上旁边摆了张椅子,陪皇上一起用膳。

慕容绣玉见慕容玺如此被皇上看重,心里酸涩气苦,再怎么尽力掩饰也不能全都掩住,多少流露出一些痕迹。这些痕迹看在皇上眼中,心中越发不快。

用罢午膳,皇上拍拍慕容玺的小屁股笑道:“玺儿,跟嬷嬷出去消消食再回来睡午觉。”

慕容玺乖巧的应了,给皇上行了礼,又向慕容绣玉行礼道:“九姐姐宽坐,玺儿告退。”

慕容绣玉少不得打叠笑脸说了几句场面话,慕容玺这才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十二弟的性子倒是跳脱,难怪父皇如此恩宠于他。”慕容绣玉忍不住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皇上看了慕容绣玉一眼,端起茶浅酌一口,方才话有所指的说道:“玺儿天性纯真善良,又是朕的老来子,朕自是要多多疼爱庇护于他的。”

慕容绣玉听了这话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她忽然用帕子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皇上不悦的皱起眉头问道:“锦城,莫不是你在黑苗受了委屈?”

慕容绣玉起来跪在皇上面前哭道:“儿臣在黑苗尚且能过日子,只是远离父皇母后,儿臣每思尽孝却是不能,儿臣心里苦啊…”

皇上双眉皱的更紧,“尚且能过日子”,这叫什么话,堂堂皇家公主难道还要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么?皇上沉沉的看着慕容绣玉,竟是不接着问,慕容绣玉心里一沉,怎么事情没有往她想的方向发展,父皇听了自己这充满委屈的话,如何不接着往下问呢?

一时之间殿内有些冷场,这父女二人似百是在比赛定力一般,竟都不说话了。

到底慕容绣玉定力差,她忍不住委屈的说道:“父皇,那黑苗穷山恶水民风凶悍,儿臣…儿臣竟是煎熬着过日子啊,求父皇看在儿臣也曾承欢膝下的份上,让儿臣回京居住吧。”

皇上垂眸扫了这个他曾经喜爱过的女儿,不无失望的说道:“锦城,你太让朕失望了。”

慕容绣玉一愣,抬头愕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原那原本宠爱自己的父皇如今看上去好生陌生。

“你是朕的女儿,朕岂会不关心你的情况,可你自己说说看,自你到黑苗之后都做了些什么?你不敬翁姑不事夫婿,至今膝下无子,只知道拿朕来压人。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如今还偷偷回京,只凭你的作为,黑苗王就能送来一纸休书休了你,你身为皇家公主,就应该负起公主的责任,岂可如此任性妄为!”

皇上越说越气,看向慕容绣玉的眼光如刀子一般,慕容绣玉被说的伏于地上痛哭起来。她心里好恨!恨黑苗王父子阴险,恨自己的父皇冷血无情,更加恨断送她一切梦想的陆书皓和沈倩如还有武威侯府。若没有他们,想好慕容绣玉堂堂皇室公主,又岂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看到女儿痛哭流涕,皇上心中暗暗叹息,缓声说道:“既然已经回来了,便多住些日子,黑苗王那里朕自会打招呼,过些日子让责塔来接你,你不许使性子,要乖乖跟他回去。”

慕容绣玉满心不答应却不敢说出来,只得伏在地上一一应了,皇上脸色才缓和了些,命人进来服侍慕容绣玉梳洗。

慕容绣玉梳洗过了再来拜见,提着小心的轻声问道:“父皇,儿臣想去给母后请安,您看…”

皇上皱眉道:“你母后病着,你不必过去,免得过了病气。”

慕容绣玉心里发沉,忙跪下来道:“父皇,母后病了儿臣正该侍疾,父皇素以孝治国,儿臣岂能做不孝之人,求父皇成全儿臣的一片孝心,也不叫母后白白养育儿臣一场。”

皇上沉默不语,直到慕容绣玉跪着身子打颤,他才沉声说道:“李忠,陪锦城去翊坤宫给皇后磕头。”

慕容绣玉大喜,连忙给皇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看到女儿如此,皇上心里很不好过,只挥挥手命李忠引慕容绣玉走了。

独坐正殿之中,皇上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恍如附骨之蛆挥之不去,头一次,皇上觉得自己虽然坐拥天下,却连个安放自己心灵的地方都找不到。

翊坤宫的大门终于在三年之后重新打开了,慕容绣玉站在这熟悉的门口,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的人全都是她不认识的,这些人个个死气沉沉,整个翊坤宫竟如绝地一般,明明有人走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见慕容绣玉走入翊坤宫,李忠便命侍卫重新锁上大门,然后陪着慕容绣玉往里走。这宫里的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见有人来了也不知道往里头回禀,还是慕容绣玉抓住一个路过的宫女大声喝问,才被宫女用刻板的声音告知皇后娘娘在寝殿。

慕容绣玉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似的透不过气来,只想做些什么去宣泄心中的压抑,她忽然拨足狂奔,如疯了一般往寝殿跑去。一边路一边大叫:“母后…母后…”

寝殿之中,原本如活死人一般的皇上听到女儿的声音,猛的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急切的大叫道:“玉儿,本宫的玉儿回来了…”

刘嬷嬷年纪大耳朵背,没有听到慕容绣玉的喊叫,还以为皇后又想公主了,不够抹着眼泪哭劝道:“娘娘,公主在黑苗呢…”

“不,不!嬷嬷你听,是玉儿在叫本宫…”皇后扯着刘嬷嬷的手将她拉到寝殿门口,果然看到了正拨足狂奔而来的慕容绣玉。

“玉儿…”皇后尖叫一声冲出寝殿,却因太过兴奋和太久没有晒太阳而晕倒在地。

慕容绣玉此时已经奔到近前,她一把抱住皇后,惊恐的放声大叫:“母后,母后…玉儿回来了,你醒一醒啊…”

刘嬷嬷用手死命的揉了揉眼睛,才认定这不是幻像,便也扑上来哭道:“公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李忠紧跟着追过来,慕容绣玉一看到他便抓着他的袖子叫道:“李公公,快宣御医!”

李忠点点头,慕容绣玉方才松开手。只见李忠叫过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宫女,命她去传被圈在翊坤宫中的太医。少时果然有个太医自己背着个药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慕容绣玉一见这位太医面生的紧,看服色只是个六品,心中的怒意就怎么都压不住了。

正要发作之时,慕容绣玉却听李忠说道:“寇太医,来看看皇后娘娘。”

慕容绣玉愣住了,她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拳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那寇太医诊了诊脉,便开了药箱拿出银针在皇后身上刺了几下,待皇后醒来便收拾了药箱自顾自的走了。从头到尾,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开任何药方。

“玉儿,真是你么,真是玉儿回来了?”皇后一睁开眼睛就伸手去抓慕容绣玉,慕容绣玉忍了许久的眼泪全都涌了出来,她与皇后抱到一处,母子二人放声痛哭。

刘嬷嬷也陪着哭,她边哭边留意李忠的神色,见李忠并有没不耐烦,便冲着李忠跪下磕头道:“李公公,可怜娘娘与公主多年不见,求您开恩让娘娘和公主说说私房话吧。娘娘和公主苦啊!”

听了刘嬷嬷的话,皇后和慕容绣玉哭的更凶了。

李忠皱了皱眉,见眼前三个女人哭的凄惨,便转身走到门口面朝外站着,却没有说什么话。

刘嬷嬷忙扶皇后起来,与慕容绣玉一起将她扶到贵妃榻上躺着,皇后一把抓住慕容绣玉,压低的声音问道:“玉儿,你怎么回来了?外头情形如何,见过你两个哥哥没有?”

慕容绣玉压低声音道:“母后,我自己跑回来的,今天刚到京城,才见过父皇,父皇现在极宠重华宫那个贱种,我只与四哥见过一面,并没见到太子哥哥,听四哥说太子哥哥已经失踪三年了。”

“什么?玉儿你说太子失踪了?这怎么可能…”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如被雷劈一般,当时眼睛就直了,吓的慕容绣玉死死抓着刘嬷嬷的胳膊,一个劲儿叫道:“怎么办怎么办!”

刘嬷嬷忙给皇后揉胸口,好半晌皇后才缓过劲儿,她一把攥住慕容绣玉压低声音问道:“玉儿,你太子哥哥真的失踪了?现在谁是太子,是你四哥么?”

慕容绣玉摇摇头道:“不是,父皇没有立太子。”

皇后眼中迸出骇人的光,她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就不信他还能顾念着那个小贱人!让那小贱人的贱种继承大统。”

站在门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用心探听殿内动静的李忠心头一跳,怎么听皇后这话的意思象是知道许贵妃之事,难道…想到那种可能,李忠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就算此时艳阳高照也无法驱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慕容绣玉也是一怔,反手握住皇后的手道:“母后,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为当年那件事,父皇也不至于罚您罚到现在啊,堂堂翊坤宫竟如冷宫一般,母后,您受苦了!”

皇后突然格格笑了起来,她拉着慕容绣玉的手压低声音说道:“玉儿,母后说话算数,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宫里的贱人母后已经除了,宫外那个,母后也绝不会放过。你只管放心好了,你回来了,母后现在就把那个小贱人除掉,把那个小贱种送给你做奴才。”

皇后一口一个小贱人小贱种,倒让门外的李忠有些糊涂,这到底说的是谁啊?宫里那个十有八九是许贵妃,宫外那个又是指谁呢。时间淹没了许多事情,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慕容绣玉一心要嫁陆书皓之事了。

“母后,您别说了,您是堂堂一国之母,怎么能被圈禁起来,您告诉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儿也好想法子求父皇开恩哪。”慕容绣玉见皇后竟有些痴狂疯魔之兆,急忙摇着皇后的身子低低叫了起来。

皇后眼神定了定,摇摇头道:“没用的,玉儿,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为母后求情,你只要帮着四哥得到皇位,母后这里自然就没事了,只要你父皇在一日,母后就一天见不到天日,凭谁去求都没有用的。”

皇后的话里充满森森的恨意,全不似从前她提到皇上时那般温婉柔顺,慕容绣玉真的惊呆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她的父母反目成仇。看向刘嬷嬷,慕容绣玉的眼中充满了疑问。

“母后,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你要女儿帮四哥,那太子哥哥怎么办?”慕容绣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一心疼爱她们兄妹的母后么。怎么一听说太子哥哥失踪,母后就立刻要自己帮四哥呢,难道就不管太子哥哥了么?

皇后咬牙压低声音道:“你太子哥哥失踪必是你父皇的首尾,现在不知他身在何处,叫母后还怎么指望他?只有助你四哥上位,母后才能脱困,玉儿,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么?”

慕容绣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有些茫然,看着皇后那憔悴的样子,止不住的掉眼泪。皇后抓着她的手要她做出承诺,刘嬷嬷也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求道:“公主您就听娘娘的吧!”

慕容绣玉还想再说什么,李忠却在门外沉声说道:“公主,时候不早了。”

慕容绣玉刚想开口说要多留一会儿,却被皇后死死抓住,偷偷将一个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中。慕容绣玉心中一凛,忙将那东西塞进腰封之中藏好,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给你四哥。”见慕容绣玉点了点头,她才又高声说道:“玉儿,你走吧,好好过日子,不用记挂本宫。”

慕容绣玉跪下告辞,皇后却闭上眼睛不看也不说话了。刘嬷嬷眼巴巴的看着慕容绣玉走远了,方才哭道:“娘娘,您好苦啊!”

皇后摇摇头,定定的看着慕容绣玉离开的方向,咬牙道:“本宫不苦,只要本宫的儿子坐上那个位子,本宫就是赢家。”

刘嬷嬷低低道:“方才公主说皇上现在极宠十二皇子,会不会…”

皇后快意的一笑道:“不会,绝对不会,世上没有那个男人能在戴了绿帽子这后还会对那个女人生的贱种好。何况本宫是正宫皇后,琅儿已经成年,那个小贱种活不活的到长大还两说,皇上如今只有本宫的琅儿这一个成年皇子,皇位不传给琅儿还能传给谁。本宫只要熬死了皇上就是最大的赢家。”

刘嬷嬷看着眼中闪着偏执的皇后,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再说慕容绣玉出了皇宫便直接去了齐王府,慕容琅一听说妹妹来了立刻命人将她接到逸闲居,兄妹两个关起门来秘谈,连一旁服侍的人被都远远的撵开了。

“九妹,母后现在怎么样?”慕容琅急切的问道。

慕容绣玉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低低道:“母后很不好,翊坤宫就象冷宫一般,母后一直病着,宫里那个太医也不用心给母后治病,四哥,母后问起你和太子哥哥。”

慕容琅眼神一闪,立刻用沉痛的声音问道:“你告诉母后太子哥哥失踪了?”

慕容绣玉点点头,慕容琅摇头道:“傻妹妹,母后身子不好,你怎么还拿这事来刺激她呢?”

慕容绣玉哪里知道太子的失踪正是眼前这个哥哥的杰作,只哭着说道:“母后问我怎么能不说呢,四哥,太子哥哥身份贵重,他怎么就失踪了呢,这事好生奇怪,这都三年了,太子哥哥会不会…”

慕容琅早就认定慕容珏已经死在雨石轩中,却假意摇头道:“不会的,太子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回来的。”

慕容绣玉擦了擦泪叹口气道:“四哥,你在信里说父皇身子大不如从前,我瞧着倒还好,你让我寻的药估计用不上了。”

慕容琅摇摇头道:“九妹,父皇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他是硬撑着的。”

慕容绣玉疑惑道:“真的么?”

慕容琅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慕容绣玉这才将自己荷包里装着的一颗蜡丸递到慕容琅的手上。“四哥,这是黑苗的返魂丹,我好不容易才拿到了,一得手我就立刻回京,日后全靠四哥护着我,黑苗,我是再也不去了。”

慕容琅大喜过望,脸上却表现的极为肃穆,沉沉点头道:“九妹放心,有四哥一日便保九妹一日安宁。”

略迟疑了一下,慕容绣玉低头从腰封中将母后所给之物取出递与慕容琅,低低道:“这是母后给你的。母后说要我助四哥登上储君之位。四哥,如今太子哥哥失踪,母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一定竭尽全力相助四哥,四哥但有差遣,慕容绣玉莫不从命。”

慕容琅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一丝儿也不流露出来,只扶着着慕容绣玉的手臂说道:“多谢九妹。太子哥哥不在,我们兄妹理当为他守着,等太子哥哥回来好还给他,横竖不能让天下落到别人手中。”

慕容绣玉点头,慕容琅这才细细察看刚接到手上的那件东西。这是个寸许长的墨玉哨子,手工并不精细,倒象是小孩子的胡乱刻的,看上去没有丝毫特别之处,慕容琅不免困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母后给你之时可曾交待什么?”

慕容绣玉摇摇头道:“李忠一直在门外,母后也不敢说什么,只说要我把这东西转交给你。”

慕容琅点点头,将这枚玉哨仔细收了起来,打算等妹妹走了再细细察看。此时他只与慕容绣玉面对面坐下,细细问起她在黑苗的情况。

第一百九十一章

慕容兄妹对坐秘谈之时,沈倩如和陆书皓携手去了武威侯府。陆书皓也不顾面子的将齐王算计之事和盘托出,听得霍大海夫妻直皱眉,想不通这齐王到底想做什么。若说是想拉拢陆书皓,大可以明着送小妾,何必非要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呢。

就算那个聂小蓉得逞了与齐王也没有什么好处,说破大天也不过就是个小妾,奴才而已,难道陆书皓还会为个小妾为难正妻不成。

“这事古怪的很,贤婿从未与齐王有过过节,他如何要这般算计于你?”霍大海拧着一双浓眉困惑的问道。

霍夫人倒没说话,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会不会与九公主有关,从前齐王很疼爱九公主的。”

霍大海一听这话立刻横了陆书皓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真不知道小白脸儿有什么好的!”

陆书皓的脸刷的涨红了,坐也坐不住,急忙站起来用眼睛去瞧沈倩如,见沈倩如没有生气,眼中还含着一抹打趣的笑意,他才的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霍夫人见女儿女婿如此互动,心中很是高兴,只笑着嗔道:“你个死老头子又乱说话,难不成个个都象你这般五大三粗黑不溜丢的才好?”

霍大海是不折不扣的妻奴,向来奉行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因此只嘿嘿一笑不说了。

霍夫人这才对陆书皓笑道:“书皓坐吧,你岳父就是这个脾气,很不用太在意。”

陆书皓连道不敢,然后才又坐了下来。他才刚坐下,霍大海便又说话了。“夫人,今日在朝中听得锦城公主回京,会不会与倩儿家的事关系?”

霍夫人皱眉道:“这事我也听说了。这事难说的紧,不过锦城公主出嫁已经三年了,她还能再有那样的心思?不可能吧?”

正说间,外头有丫鬟回禀,“回侯爷夫人,沈老先生求见。”

陆书皓和沈倩如一听这话忙站了起来,霍大海忙道:“书皓,你和倩儿先去迎你岳父,为父与你岳母随后就来。”

陆书皓与沈倩如迎至二门,便见沈伯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两人齐齐见礼,沈伯年见到他们夫妻二人有些意外,略皱了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酸话。

沈倩如忙上前搀着父亲的胳膊小声道:“爹爹,女儿遇到些小麻烦,想找娘亲帮着拿个主意。”

沈伯年点点头道:“这是应该的,小如,你们在这里也好,爹爹也有要紧事情要与侯爷商议。”

将沈伯年接至花厅,霍大海夫妻也赶了过来,沈伯年一见霍大海便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沉声说道:“刚刚收到黑苗王的秘信,九公主窃得黑苗镇国之宝返魂丹,私自逃回京城。黑苗王请我们相助夺回返魂丹。”

“什么?”霍大海夫妻和陆书皓沈倩如同时惊呼出声,这个消息实在是来的太突兀了。

“九公主是弱质女子,她怎么可能从黑苗逃出来?”沈倩如惊愕的问道。

沈伯年指指信道:“书皓,将信念一遍。”

陆书皓应了一声,从岳父手中接过信,展开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一封信念完,大家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慕容绣玉在拜月节上在酒水中下了专能克制蛊虫的药,让参加拜月节的所有苗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走返魂丹堂而皇之的离开黑苗。

等到三日后药力消退,黑苗王带人追杀慕容绣玉,却发现她早就走的无影无踪根本没法追上了。因黑苗王与沈伯年关系不一般,因责塔王子迎娶慕容绣玉而让沈伯年欠了黑苗一份大人情,是以黑苗王才给沈伯年发来秘信一封,要沈伯年务必想方设法帮他夺回返魂丹。

黑苗王的秘信里虽然没有明说,却也隐讳的暗示慕容绣玉逃回大秦,所图就是陆书皓。

陆书皓读完信,气的七窍生烟脸色紫涨,口里反复念叨道:“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霍夫人向女儿使了个眼色,沈倩如会意,走到陆书皓身边柔声道:“翰诚,别人想怎么样咱们也管不了,只管好我们自己就是了。不值得为这种人动气。”

陆书皓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只看向两位岳父说道:“岳父大人,小婿对阿如绝无二心,还请岳父大人助我。”

霍大海和沈伯年同时说道:“贤婿放心。”

霍夫人笑道:“别都站着了,沈先生请坐。书皓倩儿,你们也坐下来吧。”

一时众人落座,陆书皓又将昨夜自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这两下里一对,倒让大家想到些什么。

只听沈倩如轻道:“若是齐王阴谋得逞,我和翰诚必然反目成仇,到时齐王再从中使些手段,还怕不能压着翰诚娶锦城公主么。”

陆书皓的脸色有些难看,闷哼一声道:“我岂是那种人!守着你一个就够了,万万不可能要一个再蘸之妇。”

沈倩如却摇摇头道:“她偷盗黑苗镇国之宝,黑苗王岂会再要这样的儿媳妇,若要不起战端便只能对锦城公主高高抬起轻轻落下,最后也只能休她回娘家。如此一来锦城公主便不再是有丈夫的人了。她是皇上的嫡女,便是被休回来也不会挑明了,况且初嫁从父再嫁由己,皇上就算是为了消除恶劣影响也会尽快让锦城公主再嫁的。”

陆书皓见众都点头表示赞同,脸色又黑了几分,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得咬牙道:“凭锦城公主如何我都不会要她,阿如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的,还要这样怄我。”

沈倩如的脸刷的就红了,自与陆书皓交心之后,这陆书皓说话做事便会带出些幌子,她心里虽然欢喜,可是面对父母高堂,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霍夫人见状满意的笑了起来,这下子她总算真的可以放心了。而沈伯年却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愿意看到女儿女婿和睦,可也不代表他愿意见到一个把情啊爱的挂在嘴边上的女婿,这也太轻狂了。霍大海倒没觉得有什么,还笑着点了点头。沈伯年一见脸色越发不好看了。立刻在心里认定是霍大海这个老婆奴带坏了自己的好女婿。不免下死力气狠狠瞪了霍大海一眼。

霍大海一见沈伯年瞪自己,立刻也睁圆眼睛瞪了回去。陆书皓一见两位岳父似是要呛起来,急忙说道:“岳父岳母大人,小婿只想守着阿如好好过日子,还请岳父岳母大人帮忙想个妥当的法子永绝后患才好。锦城公主真若逼婚,小婿宁可递了头做和尚去。”

霍大海夫妻和沈伯年都沉了脸色,霍夫人嗔了一句:“傻孩子说什么胡话,我们这不正在想办法么。还能真让你们小两口儿分开不成?快不许想这些不经之事。”

众人赶紧商议起来。花厅中商议的正热乎,霍飞扬急急从外头走进来,匆匆与沈伯年见了礼,便快步走到霍大海夫妻的身前低声说道:“爹,娘,慕容大哥来辞行了,他说此番一走永不进京。”

“什么?”霍大海夫妻同时叫出声来,霍大海先一步站起来急道:“这孩子想干什么,飞扬,快请你慕容大哥进来。”

霍飞扬快步走出花厅,沈倩如忙问道:“爹,出了什么事?”

霍大海急道:“你慕容大哥说要离开京城永不回来。”

陆书皓一听“慕容大哥”四个字,浑身便不自在起来,眼神不由自主的向沈倩如看了过去。只见沈倩如微微愣了愣神,然后便轻声道:“父亲,爹,娘,女儿回避一下吧。”

听到妻子主动提出回避,陆书皓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还是有种酸酸的感觉。

霍夫人心中暗暗叹息,她知道慕容璧的心思,也知道女儿的为难,只是一想到慕容璧或许永远再见不着了,便想让慕容璧再见女儿最后一次。只是这到底不合规矩,况且沈伯年和陆书也都在这里。

霍夫人正思量着,霍大海却摆摆手道:“避什么,咱们家从来没那些酸文假醋的规矩,阿璧又不是外人,他要走了,你也应该与他道个别。”

陆书皓听岳父已经这么说了,便不好顺着沈倩如的话让她回避,只得干干的说道:“岳父所言极是,慕容大哥是我们的恩人,理当与他告别的。”

沈伯年皱了皱眉头,到底也没说什么。

慕容璧很快被霍飞扬引了进来,一看到沈倩如在座,慕容璧的眼中陡然亮了一下,只是这抹亮光很快便熄灭了。

霍大海一见慕容璧便粗声问道:“阿璧,可是谁让你受了委屈,你怎么能说永不回京这样的话?你霍叔叔这二年虽然不太问事,可也不能被小瞧了去,别担心,霍叔叔一定帮你。”

慕容璧淡淡的笑了笑,意兴阑珊的说道:“霍叔叔,并没有谁欺负小侄,只是小侄这些年太累了,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余生罢了。”

霍夫人一听这话意思不对,忙仔细打量慕容璧,见他脸色还算好,精神也不错,就是周身笼着一层失意的气息,霍夫人心里一酸,直觉认定慕容璧是因为无法得到沈倩如而自我放逐,她心里急的不行,只是有些话实在不能在这里说,只得先按下心思,打算回头单独和慕容璧深谈一番,说什么也要打消了那个念头才行。

沈伯年在也打量慕容璧,见这个原本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忽然暮气沉沉,他不由摇头劝道:“贤侄,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只看那一二分罢,万事当随缘而行,如何可以自我放逐?岂不闻大丈夫…”

“好了,你掉什么书袋子,阿璧什么道理不懂?”霍大海最烦别人说教,如今又因慕容璧要走之事心烦,便不客气的将掌握伯年噎了回去。沈伯年气的老脸涨红,却看在女儿的份上没有与霍大海争吵起来。

陆书皓见慕容璧情绪低落,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怎么说慕容璧都是于陆家有恩之人,他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欣赏慕容璧的。

花厅之上最为难的人是沈倩如,她知道慕容璧对自己情根深种,她对慕容璧也有不同一般的感情,只是已经选择了陆书皓,就不应该三心二意,那样对谁都不公平。可是看到慕容璧这样,沈倩如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要劝几句,却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倩如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慕容璧却什么都明白,他怎么忍心让沈倩如心里难过,便强打精神朗声笑道:“霍叔叔知道小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实在是倦了,只想好好歇一歇,之所以说不进京城,是因为只要小侄进了京城,就算是不想管事也不得不管,故而小侄才说永不来京城。小侄不来京城,大家可以出京来小侄家里,小侄必将倒履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