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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萱,你不会是**嗑傻了吧?还是被车撞傻了?”她压低声音,微微侧过的脸上净是憎恶。

她终于如愿在方子萱的眼中看到可一丝恼怒,心底暗松一口气,虽然心机变深沉了,可到底还是原来那个方子萱,刚才她还以为方子萱被什么上身了呢。

方子萱的确很恼怒,不过恼怒的不是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她认为她说的每个字都挑不出错,要说错只能说是之前的方子萱做得太过。

在她的世界观中,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万物都必须遵循规矩,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行差踏错一步,她习惯这种规矩,也喜欢规矩的生活,就如她喜欢的专业和工作,绝对的条理分明,一板一眼。

长久以来,无论面对什么事,她都依靠绝对的理性和缜密的逻辑来处理问题,而感情这种混沌不明,难以界定的东西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因此这个所谓的堂姐方子莹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她的喜恶于她并没有太大感觉,反倒是方子萱缺乏理性和逻辑的放纵行为,让她难以接受。

方子莹撂下狠话之后,依然没有等来她过激的反应,越发断定方子萱的心机突然变得深沉了,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自讨没趣地走了。

方子萱不明白这个堂姐特地把她喊出来,浪费了她八分零十五秒的时间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怎么会有人类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无聊的寒暄也是社会规则的一种,就算自己不喜也必须接受它。

第五章 恶少

“这不是我们的小辣妹吗?”正准备放学的方子萱在校园中被一个带着痞气的少年拦住了。

这个时候的校园相当拥挤,学子们推着自行车三三两两缓慢向校门口移动,她和少年所在的区域却奇异地空出了一大片,每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可是那股轻视却轻易地从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来。

少年显然也是受到学校特殊照顾的人群,在一群穿着循规蹈矩校服的学子中,他那挑染了几簇红毛,紧身T恤破洞牛仔裤的打扮显得十分醒目,左耳的钻石耳钉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怎么?小辣妹从良了?不认识我了?”

少年笑得很邪气,眼底流转着毫不掩饰的轻浮,“小辣妹,你这身打扮真难看,和乌鸦一样,真不适合你。”

方子萱不发一语,没有和他交谈的欲望。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苏启源,人称苏少,也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是学校里的小霸王,虽然家境比不上方家,可他的父亲却不像方建霖一样是家族中不得宠的儿子,因为父亲手握实权,身为J市副市长独子的他活得也算是张扬肆意。

苏启源和方子莹同年,比方子萱长上几岁,可以说是方子萱堕落路上的导师,这一帮男孩子带着她抽烟喝酒**,若不是因为她年纪还小,说不得也会和他们一样纵欲,她衣橱里那些伤风败俗的衣服可不就是苏启源他们喜欢的口味?

她一世为人方正,最厌恶的就是这等轻浮之徒,眼底自然带上了几分深恶痛绝。

“怎么?小野猫哑了?”苏启源见她不答话,干脆伸手想要抬起她的下巴。

“苏启源同学,请自重!”她微微皱眉,偏头躲过了他的手,拉开两步的距离。

“什么?”苏启源惊得半晌合不拢嘴,甚至忘记了收回手,她这副模样像足了被纨绔调戏的良家妇女,“X的,你不会真的被车撞傻了吧?”

方子萱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一个蠢货,极容易受人撩拨,比不上她姐姐方子莹一根手指。

谁都不知道纨绔草包苏启源一直暗恋着美丽的校花方子莹,从她刚上初中之时到如今,算算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而带着方子萱胡闹也正是方子莹授意的,为了博美人一笑,他愿意做任何事。

只是如今方子萱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竟然让他大白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几个月前方子萱的车祸正是因为和他飙车造成的,所以他老爹将他禁足至今,刚被放出来就听方子莹说方子萱性情大变,他还不相信,一个人哪有可能说变就变?就算她装老成,也改不了那易受撩拨的性子。

他定了定神,压低了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诱惑,“我搞了几根大麻,你上次不是说想试试,要不就今晚?”

正好过几天表哥从京城过来,他们那帮高干子弟玩得极大,方子萱这种小野猫说不定正能合他们的胃口,玩HIGH了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七十二条规定非法持有少量毒品的;向他人提供毒品的;吸食或注射毒品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二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鉴于你还是未成年人,可以减轻或者从轻处罚,如果你想在拘留所待上五天或者让你爸去交五百块钱罚款把你保出来,我也不介意帮你打个电话报警。”她漠然地看着他。

方子萱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冲口而出这么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话,让他连接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声音不小,已经有不少人听到了,周围来往的学生大都是她的同学,个个都难掩好奇的神色,似乎都想看上一场好戏。

“CAO!你个小婊子装什么三贞九烈?给脸不要脸!…”苏启源一反应过来,立刻破口大骂,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落了面子是想找死吗?

“看来苏少还是很怀念被禁足的滋味?”方子萱神色不变,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气。

苏启源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竟然威胁他要向他的父亲告状!这也是变相地提醒他,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就算她在家族中再不受宠,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方家小姐,方老爷子也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孙女被人欺辱的,他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的话若是传到方家大人的耳中,绝对要向他的父亲讨个公道的。

而最可怕的恐怕还不是方老爷子,而是方子萱那个当S省公安厅厅长的舅舅。

他脊背一寒,上次父亲的鞭打可是毫不留情,就算自己背上伤痕累累,就算母亲哭得晕过去,他依旧不为所动,和方家张家相比,他们苏家的根基还是浅薄了些。

但是他们这帮纨绔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恩怨自行了解,向家长告状这种类似于幼儿园小朋友向老师告状的幼稚行径,向来是不屑为之,若是从前,他肯定不相信方子萱敢这么做,但现在却不好说了,他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方子莹说的果然没错,经过这么一闹就算是白痴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方子萱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阴沉难测,最可怕的是现在的她很不上道,学会了真正的仗势欺人,谁也说不准她会做出什么事。

如果方子萱真要和他较真,他是真有些忌惮的,他神色有些犹豫,莫非她真的是大彻大悟,决定痛改前非了?

容不得他多想,方子萱已经扬长而去,淹没在人群之中,看上去和任何一个初中生没什么两样,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特立独行,张扬跋扈。

苏启源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敬酒不吃吃罚酒,总有一天他要方子萱跪在他身下求饶,想到方子莹那带着赞许的眼神和软软嗲嗲的声音,他全身上下都热血沸腾,整个人充满了无穷的动力。

第六章 期末

现在的方子萱的确是个普通的学生,她本就不是什么天才型的人物,智商虽然不算低,但也绝对称不上高,就是一正常人的水准,能把书念好完全是靠她异于常人的毅力和勤奋,她是个一根筋的性子,一旦专心投入某事,就要心无旁骛地做到极致。

她的人生枯燥乏味得令人发指,无论在哪个阶段,她从没有过什么兴趣爱好,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引起她浓厚的兴趣,如果一定要说,恐怕读书和工作就算是她的兴趣了,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她像机器人一样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献给工作。

既然她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她就一定会尽好学生的本分,每天乖乖地上课做作业,早晨六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就像被设定了程序一样,除了读书就是做题,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活得比她精彩。

“这个方子萱没有作弊吧?”教数学的王老师不可思议地看着名次统计表,一向位居年纪末尾的小太妹竟然能够一举进入年纪前五十,太不可思议了。

方子萱算是学校的名人了,方氏在S省本就大名鼎鼎,方家的小姐也是众人议论的目标,尤其是她还有个优等生堂姐,她的出格行为虽然没有人干涉,可都在暗地里将两人做着比较。

其实方子萱还有个堂姐方子茜,在和一中不分轩轾的附中就读,也是个大名鼎鼎的才女,不仅书读得好,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方子莹还要优秀,不折不扣的世家名媛,两位堂姐珠玉在前,方子萱简直就如烂泥一般。

这段时间方子萱的变化很大,几次小考都考得非常好,她的老师同学都看在眼里,也都暗自吃惊,不过倒也没有大肆宣扬,隔壁班的王老师自然不知道其中玄机。

被王老师这么一嚷,方子萱的班主任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方子萱班上期末考的几场考试都是他监考的,怀疑她作弊,岂不是怀疑他放水?

不过也怪不得别人怀疑,这个方子萱也的确是有前科的,过去也有不少学生举报她逼着周围的同学把卷子给她抄,有的时候还用上了小刀,如果不借她抄,极有可能会在放学后被她带上几个纨绔混混围堵。

这些事儿都是众所皆知的,不过对这个势力庞大的千金小姐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老师根本不敢采取任何措施,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他也不能保证她这次真的没有作弊。

“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乱猜测了,这样对学生不公平。”年段长微微皱眉,制止了老师们的议论。

有几个老师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那一丝不满就自然而然地在脸上流露出来,他们这些抱着纯洁理想教书育人的,最看不惯的就是方子萱这样仗势欺人的纨绔和学校里这帮媚俗的领导。

“我相信方子萱应该没有作弊。”说话的是教语文的宋老师,他是一中语文教研组组长,也是方子萱的任课老师,德高望重,刚正不阿,为人很是认真负责,之前不卖校领导的面子,给过方子萱好几次苦头吃,方子萱一度扬言要找人做了他,他为她说话,立刻引来众人侧目,“这段时间方子萱比从前用功得多,难得她浪子回头,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她应得的。”

“宋老师,她这次的作文好像写得一塌糊涂吧。”王老师笑道,谁都知道除了作文没法子抄别人的之外,其他的试题都很有作弊的可能。

宋老师点点头,“比起过去是进步了些,文章通顺也有层次,没有一个错别字,但是没有真情实感,就像一个空架子,太假了。”

期末考的是记叙文,最讲究以情动人,方子萱可以把法律文书写得鞭辟入里,直指要害,却没有办法写出让人感动的文字,整篇文章十分生硬。

看着这几个年轻的老师交换了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宋老师正色道,“你们不要有偏见,她的过去不代表她的将来。”

“是是是,”年段长忙不迭地附和道,“我们做老师的,最重要的是师德,你们还太年轻,要多向宋老师学习才是。”

方子萱自然不知道教师办公室的这一番暗潮汹涌,自己考得如何心里早已有数,对最后的成绩和排名并不关心。

随着期末考而来的是暑假,按照惯例,一到暑假她便要和弟弟到方家老宅住上半个月,然后再去外公家住半个月,张云一直试图让他们姐弟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两边老爷子的宠爱,只是她和弟弟方子鹏是两个扶不起的阿斗,小小年纪就很有纨绔的潜质,再加上她那个不靠谱的爹,两个老爷子对他们都是两看相厌。

每到假期就意味着要去老宅,往年姐弟俩都是闷闷不乐,一脸不情愿,这一次方子萱倒是规规矩矩的,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反倒让张云很不习惯。

“你看看你姐姐多听话,你别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好歹也是你爷爷,你乖乖讨他老人家喜欢了,以后多的是好处。”张云倒是一反常态,放下了她痴迷的麻将,回家和两个孩子共进晚餐,而方建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见人影,重生至今几个月过去了,方子萱只见过他匆匆两面。

“她脑子被车撞傻了,我才不要和她一样。”方子鹏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儿,脾气倒是大得很,一言不合竟然把碗往地上一摔,叉着腰对张云嚷了起来,十足的霸王性子。

“你这孩子啊…”张云叹了口气,却也不怒,她与丈夫从来不睦,虽然一双儿女都不是省心的,她与他们也不亲近,可到底是自己的心头肉,就算他们做得再出格,也舍不得责骂半句,只是嘱咐英姐再盛一碗饭出来,上前好声好气地劝儿子。

“我不去不去就不去!”方子鹏毫不领情,索性满地打滚撒起泼来。

第七章 情绪

“我的小祖宗,妈什么都能答应你,就是这件事儿不行。”看着满地打滚的儿子,张云一脸无奈,只得轻声哄着,“你只要乖乖去老宅待上半个月,妈妈就给你买你喜欢的游戏机。”

“不要!就不要!”方子鹏不肯妥协,就算他不去老宅,只要他一闹,张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买。

“那你想怎么样?妈都答应你。”张云拿这个耍赖的儿子没有办法,只好以利诱之。

“去了老宅我就不去张家!”方子鹏很聪明地提出交换条件,和爷爷相比显然是会对他动鞭子的外公更可怕。

“那不行,每年寒暑假不都是这样的吗?两边都得待上半个月,你爷爷和外公这么久没见到你,心里可想你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给你的。”张云柔声道。

张云对孩子们从来没什么要求,这是她唯一的坚持,每到假期她都要与这两个孩子斗智斗勇上一番,好在今年女儿总算懂事了没来添乱,她看了方子萱一眼,她正一本正经地捧着饭碗,心无旁骛地咀嚼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吃个饭都能吃得这么认真,被方子萱认真吃饭的模样吸引,张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竟一时忘了儿子还在地上打滚。

自她车祸痊愈之后,不知道她是突然成熟懂事了,还是一夜之间进入叛逆的青春期,整个人变得不按牌理出牌,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当然她也从没试过摸清她的想法,只要孩子不惹出什么大事,她基本都是持着放任的态度。

无论如何车祸之后,也算是因祸得福,至少她变得省心了,只是她车祸的事儿闹得那么大,虽然这事儿被自己的哥哥给压了下来,但两位老爷子一直都心怀不满,这次回去不知道会不会给她苦头吃。

方子萱的确在认真吃饭,弟弟摔碗的时候她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母亲盯着她发呆,她也没有任何感觉,他们两人做的事与她无关,她自然不可能去蹚浑水。

科学研究表明,每口食物咀嚼30次左右最理想,这样既有利于人体对营养的吸收,又具有防胖减肥的奇妙功效。此外,在仔细咀嚼分泌的大量唾液里,含有15种能有效降解食物中致癌物质的酶,每口食物咀嚼30次以上,每次进餐时间在45分钟以上,是维持健康的基础。

对于一直以极端认真的态度去做每一件事的她来说,吃饭也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至少和看张云和方子鹏演的这出闹剧相比,吃饭显然更加重要。

方子鹏在地上折腾了好一阵子,姐姐不理他,母亲在发呆,他这出表演究竟是演给谁看啊?

他正坐在地上愣神,方子萱已经吃完了,生疏有礼地和张云打了招呼就准备回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灰头土脸的方子鹏,“地板变干净了。”

这是一句平板的陈述句,她说完便走了,从头到尾没多看方子鹏一眼,却把一直在边上沉默伺候的英姐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子鹏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差点喷血,他和这个姐姐虽然不亲近,但在闹腾着不去爷爷和外公家这件事上两人有着高度的一致和默契,每次都要逼着母亲答应他们不合理的要求才肯去,可是今年她不仅做了叛徒,竟然还落井下石!

好!方子萱,这个梁子我们结定了!

方子萱对去方家老宅和张家这件事并没有那么抵触,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便是不得忤逆尊长,就算她不情愿,张云也是她的母亲,她必须尊重且听从她的合理要求,何况去祖父家住上半个月这种要求合情合理,对她而言,住在哪儿都没有什么区别。

若她小时候也和方子鹏一样撒泼耍赖,爷爷早就罚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不准吃饭了。

她随着母亲踏入方家,却在进门的那一刹那,有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而起,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她的心脏,是期望是绝望甚至是恨…

她有些怔忡,这样的情绪不应该是属于她的,虽然这具身体是方子萱的,可是灵魂却是她陈正的,她对方家没有一丝感情,无论爱恨,这支离破碎的情感又是属于谁的?

记忆碎片再次在她脑中飞快旋转着,那些复杂的情感带着不可言说的伤感一点一滴侵蚀着她客观而清明的情绪。

那些记忆和情绪都是那个已经破碎的灵魂留下来的吗?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从她接管这具身体开始,她就隐隐感觉到原来的那个方子萱灵魂已经破碎消失,而并非在自己的那个时空以她陈正的身份生活。

而在自己的原先的时空中并未特别关注过方家,自然也不清楚自己曾经的同父异母妹妹究竟活得如何,只是她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候,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绝望,那个人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眷恋和情感,以一种孤注一掷的方式了解自己的人生。

虽然不知道移魂的原理,但她一直以为除了客观存在的记忆,方子萱的情绪已经随着她灵魂的消失而湮灭,这股陌生的情绪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她开始有些慌了。

原来方子萱和陈正的性格截然不同,甚至是两个极端,方子萱情绪化偏执激烈,陈正却有着强烈的自律神经,对任何事都十分冷淡,鲜有情绪激动的时候。

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方子萱经不起挫折,莫名其妙地想要自行了断,而饱尝世间冷暖的陈正却时刻牢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脚踏实地地活下去。

这样的她对于原主方子萱除了不理解就是看不惯了,自然不会认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于是连这样的情绪都十分排斥,她极力压抑着升腾而上的复杂情感,只要自己不被这种情绪左右,自己就还是自己。

第八章 方老夫人

“子萱子鹏来了,快来给奶奶瞅瞅。”六十好几的方老夫人因为保养得好,而没有一丝白发,像个五十出头的雍容贵妇,一见他们姐弟就亲密地向他们招手,一面还嘱咐着下人,“快把两个孩子的行李放到房间收拾好。”

方子鹏一脸别扭地不肯上前,一来因为同张云闹别扭,二来也因为同方老夫人不亲近,方子萱压抑住自己异样的情绪,上前几步庄谨地和方老夫人行礼问好。

这倒是出乎方老夫人的意料,方子萱向来和方子鹏一样,每次来老宅都是一脸不情愿,是个让人十分不喜的刁蛮女孩儿,这次来脸上虽不见得和她有多亲近,可到底还是懂了些礼数,方老夫人脸上稍缓,“到底也是大姑娘了,总算是知礼了。”

方家不同于国内许多富豪之家,既非在国内经营传承上百年的世家大族,也不是近几十年新兴的暴发户,方家的前几代祖宗不过是S省的贫民,因为生计艰难下了南洋,凭着自己的勤奋聪敏,在南洋站稳了脚跟,一代又一代地兴盛起来,到了方老爷子这一代在南洋竟可以算得上富可敌国了,甚至可以在幕后操纵南洋一代的政治,是名符其实的南洋贵族。

像方家这样的显贵华人在南洋也有不少,不过无论他们在海外多么风光,到底还是华侨,对那些国家来说也只是异乡人,从方老爷子的祖父开始就在他们这些子孙面前念叨着落叶归根,可那个时候国内形势不好,这个愿望始终不能得以实现。

随着华人势力在南洋的不断增强,越来越多的华侨选择了永久居住在南洋,不再动回国发展的念头。

不过方老爷子毕竟不同常人,眼光放得极为长远,不仅因为父辈的遗愿,更因为他始终不满足在南洋这样的小国发展,南洋虽然富庶,可毕竟小国寡民,市场自然不如国内的大。

国内改革的号角一吹响,老爷子便将南洋的生意交给几个弟弟,自己携了巨资来国内投资,在那个年代国内经济低迷,全国各地都求着方老爷子去投资,给出的条件极其优惠,方老爷子这样精明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四处圈地建房,资本愈加丰厚,触角也越伸越长,几乎每一个赚钱的行当都有他们方家的身影,如今的方家和当初那个偏安南洋一隅的华商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方老爷子始终不忘自己是J市人,自回国之后就把自己的根据地选在了J市,又是投资改善民生,捐资助学,又是兴修祠堂翻新扩建祖宅,折腾得轰轰烈烈,甚至还在老家那个小渔村搞了一个纪念馆对外免费开放,陈设的就是他们方家旧物,那个小渔村也随之彻底改变,成为J市最富庶的农村。

莫说是J市人,就是S省人也都说他老人家是个大善人,每一任省市领导甫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来拜会这位老人。

而方老夫人是方老爷子还在南洋时娶的妻子,也是出身南洋名门,少时留学英国,受到的是传统的英式淑女教育,行止十分端庄,当初刚生下老三没多久,老爷子决定抛下南洋的产业回国发展,众人一致不看好,连她的娘家也频频阻扰,她却始终坚定地和丈夫站在一块儿。

回国之后,也不是没有经过风雨,这位自幼养尊处优的方老夫人却没有一句怨言,始终如一地支持着丈夫,支撑着这个家庭,光凭着这一点就足以让老爷子对她一生敬重。

方老夫人生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方建霖就是老三,他三岁就随着父母到了国内,四处奔波,生活条件和南洋自然不能比,老爷子成天在外边忙,自然顾不上照顾家里,方老夫人独力照顾三个儿子,她这样的千金小姐很少做这样的事儿,那几年又找不到合适的保姆,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有一回方建霖发高烧,差点就一命归西了,虽然最后被救了回来,但那件事终归成了老夫人心上的伤,六个儿女中就数这个老三幼时身体最差,受的罪最多,对他难免存了一份私心和偏爱,正是这种没有原则的溺爱,才把方建霖给养成一个十足的纨绔。

不过做妈的都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在她心中儿子永远都是好的,她的教育也没有什么问题,方建霖的荒唐都是因为没找个好媳妇,张云这样眼皮子浅,管不住自己老公,成日只知道争风吃醋惹是生非的媳妇,自然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最初张云还想着讨好婆婆,后来发现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这个婆婆都能挑出她的错处来,索性也就冷了心,婆媳两人的关系自然是降到了冰点。

方建霖和张云的婚事面上看算是自由恋爱,骨子里却完全是一桩政治联姻,主要是方老爷子一力促成的,方老夫人心里一直都不满意,总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张家的势力不小,她早就撺掇着自己的儿子和张云离婚了。

每回看着方子萱姐弟不情不愿地回老宅,她就总觉得是这个媳妇在背后搞鬼,她是个护短的人,这邪火对儿子和孙子孙女是不会发作的,自然要朝着张云撒。

方老夫人优雅地端着红茶杯,看都不看站在一边的张云一眼,只是笑眯眯地端详站在面前的一对孙儿。

“子萱又长高了,都比子鹏高出这么多了,”方老夫人拉着方子萱的手笑道,“小姑娘家的穿这么灰扑扑的做什么?你姑姑做小姑娘那会儿我可是拼命给她打扮,带她出去人人都说她是个可爱的小公主。所以说啊,做什么都看有没有用心,做母亲也是一样,用心的母亲能好好照料孩子,照顾家庭,不用心的母亲呢,则对孩子不管不顾…”

方老夫人的冷嘲热讽打在张云的心上,她咬了咬牙,硬忍住不和她顶撞,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九章 蛇(一)

“咦,三嫂回来了,怎么不坐呀?”从楼上走下一个明丽的妇人,风姿绰约,明眸善睐,一见到张云就热络地迎了上去挽住她的手。

张云僵了一下,脸色很不好看,方家的规矩大,长辈没有赐座,晚辈自然不能随便坐下,方老夫人明摆着刁难她,给她难堪,这个陈歌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歌装作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拉着她坐下,往方老夫人身边一靠,就如母女一般亲热,“妈,您起床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今天子萱子鹏过来,我这个四婶还在睡懒觉,岂不是给晚辈看笑话了?”

这话要是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方老夫人定是要发怒的,但陈歌是她最喜爱的媳妇,向来视若亲女,何况陈歌的声音自有一番娇软甜糯,这种亲亲密密的撒娇,非但没让方老夫人发火,倒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你这懒骨头,这会儿倒是羞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赖在我跟前撒娇,你侄儿侄女都笑话你呢。”方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去去去,先把早餐吃了再来说话。”

“我知道妈心疼我呢,就让子萱子鹏笑去吧,反正我就是个没脸的,”陈歌嘻嘻笑道,潇潇洒洒地站起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张云一眼,“三嫂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让厨房加一道三嫂最喜欢的松鼠鳜鱼吧?”

“不必了,你三嫂可是个大忙人,恐怕牌友们都催得紧了,能回老宅一趟都是在百忙中挤出的时间,我们这座小庙哪里能给她这尊大佛留饭呢。”方老夫人依旧是连个正眼都不给张云一个,话也是冷冷地哼出来的。

张云又羞又恼,心里恨极了方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要和方老夫人作对,也装作恭敬,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妈,您可别取笑我了,前段时间我大哥家的颂文刚从国外回来,我去凑了几天热闹,来老宅少了是媳妇的不对,可真不是去打牌了,媳妇知错了,您可就别拦着我尽孝道了。”

张云的大哥便是如今的S省公安厅厅长,手握重权,张云平日嗜好打牌,哪里会真如她所说的成日往张家跑,此刻抬出她大哥,无非就是向方老夫人示威,她可是有靠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