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弦抬头望向慕容雨:“叛军会暗杀他,即便他侥幸存活,进到皇宫,皇上也会怪罪他没早些将名单交上去,下场,好不到哪里…你来找我,是为打探陆皓文的事情?”欧阳少弦的声音略带薄怒。

“不全是,侯府被人监视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中,我不喜欢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来问问世子,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结束,至于陆皓文,是侯府的教书先生,与侯府也算有些关联,这次,京城大乱,也是因他引起的,我便随口问问…”

听欧阳少弦的语气,好像很讨厌陆皓文,慕容雨便把他说的无关紧要,以免再给陆皓文惹上麻烦。

原来如此。欧阳少弦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望向慕容雨的目光,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敲门声响起,一名侍卫推门走了进来,小心的对欧阳少弦耳语几句,欧阳少弦目光闪了闪,摆手让侍卫退下,抬头望向慕容雨,目光凛然:“想知道事情真相吗?”

慕容雨点点头,这件事情困扰了她大半个月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

“跟我来。”欧阳少弦走到慕容雨面前,握着她的手腕快速向外走去,扑朔迷离的事情,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大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坐马车很快就会被发现,欧阳少弦和慕容雨出了醉情楼,躲过那些侍卫,以脚代步,一路急奔,欧阳少弦行走的速度很快,慕容雨根本跟不上,不过所幸,他抓着她的手腕,等于是带着她走,她倒是轻松许多。

慕容雨虽被欧阳少弦带着,可一直急走,也将她累的气喘吁吁,欧阳少弦停下脚步,望望因为急走,小脸通红,急促喘息的慕容雨:“休息一下吧。”

“不必,我们还是快些赶路,等到了地方再休息不迟。”慕容雨知道事态很严重,时间紧迫,不容耽搁,否则,欧阳少弦的速度也不会这么快。

“可你累成这个样子,哪还能再赶路。”慕容雨的武功还算不错,但与欧阳少弦根本没法比,再加上她又是女子,欧阳少弦的步伐,她当然跟不上。

“我习武有段时间了,身体没那么差的,可以继续…”脚下一轻,慕容雨瞬间悬空,惊呼声还未出口,她已被欧阳少弦横抱在怀中。

“世…世子…”男女授受不亲,欧阳少弦怎么都不避讳。

第一次与一名男子如此接触,慕容雨很不习惯,想挣扎下来,可欧阳少弦的大手力道适中的控制着她,她动不了半分。

“这样我们的速度可以加快一些。”话落,欧阳少弦已凌空飞起,抱着慕容雨快速向前奔,温香软玉在怀,淡淡梅花香萦绕鼻端,欧阳少弦有些心神荡漾,随即又恢复正常,国之安宁或乱都在今晚,正事要紧,现在可不是沉迷儿女私情的时候。

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慕容雨向欧阳少弦怀中靠了靠,耳边响起欧阳少弦强有力的心跳,若有似无的墨竹香萦绕鼻端,慕容雨莫名的感觉到安全和温暖…

前世,她嫁给李向东四五年,李向东却从未像这样抱过她,最多也就是握着她的手,或揽着她的腰在府内走动走动,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孤独的呆在院子里,看日升、日落…

欧阳少弦的轻功很高,速度很快,慕容雨第一次这般前行,十分好奇,不停的从欧阳少弦怀中探出头,打量四周:“世子,这是去…城外的路吗?”难道陆皓文在城外。

“差不多!”欧阳少弦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光芒:“我们要去那里。”

慕容雨随着欧阳少弦的目光望去,赫然是城门口:“陆皓文在城门?”

为了方便侍卫们交替守城门,城门内建了大量侍卫们居住的房屋,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军营,朝中的高官费尽心力四处寻找陆皓文,哪曾想他就暗藏在城门口的小军营中,真是聪明。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本应宁静的城门口却是灯火辉煌,杀声震天,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停中剑,倒在地上成为死尸,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

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在不起眼的角落中落地,居高临下,俯视着城门口发生的一切,放下慕容雨,欧阳少弦凌厉的目光在大战的人群中来回扫视,最后静止不动,嘴角微扬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陆皓文在那里。”

慕容雨顺着欧阳少弦的指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被众侍卫围在中间保护的陆皓文,由于离的远,慕容雨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隐隐见他面色焦急的盯着四周,手足无措,不知应该如何处理。

守城门的侍卫很厉害,可那些黑衣杀手,似乎更胜一筹,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到了一刻钟后,侍卫就死的七七八八了,黑衣人将剩下的侍卫与陆皓文团团围住,厉声道:“陆皓文,交出名单,可饶你们不死!”

陆皓文望望一往无际的黑衣人,苦涩的笑笑,自怀中拿出一张折成方块的大纸,一言不发的紧紧捏住,手微微颤抖。

慕容雨眸光闪了闪:真的有这份名单,不知道绥晋王是怎么想的,居然将部下的名字全记了下来!

“陆公子,千万不能交。”一名重伤的武官,手捂着胸口,正色道:“若您交出名单,叛军还会继续暗藏在朝中,说不定哪天,就会再次发生叛乱,三年前的悲剧重演,又会民不聊生…”

为首一名黑衣人冷哼一声:“今天你们是插翅难飞,这名单,我们要定了!”摆摆手,黑衣人下了命令:“抢名单,人,一个不留!”

“是!”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上,对着仅存的那几十名侍卫,大杀大砍,一时间,城门再次成为人间地狱…

“陆公子快走,将名单交给皇上…”侍卫们紧围着陆皓文,想护着他,找到突破口,冲出包围,奈何,黑衣人太多,他们冲了几次,都被打了回来…

眼看着侍卫越来越少,很快就会被叛军全部杀掉,陆皓文眼眸中也露出了悲伤、绝望的神情,慕容雨将目光转向欧阳少弦,他不会坐视京城乃至整个清颂大乱,一定会出手抢回名单的吧…

可慕容雨左等,右等,侍卫们也都快死光了,欧阳少弦就是不下命令,目光在城门附近扫来扫去,不知在看什么…

“世子…”慕容雨忍不住开口,想让他救下陆皓文,保住那份名单,三年前,慕容雨母亲和哥哥的死,与那些叛军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慕容雨想通过他们,查到母亲和哥哥的真正死因。

欧阳少弦利眸微眯,望着一个方向道:“那里也有不少人,只是不知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的。”

慕容雨抬头望去,房屋的阴影中,的确站着大批人,为首那人站在最前面的拐角处,不时的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形,借着火光,慕容雨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是他!”

欧阳少弦侧目望向慕容雨:“你认识他?”

慕容雨点点头:“他是张御史的长子,张元华。”他出现在这里,抢夺名单,杀人灭口的可能性很大,看来,张御史与叛军,一定有关系。

张元华透过拐角,望着外面的战事,爹说,让自己先不要插手双方的打斗,静观其变,若是黑衣人赢了,自己就作同行,走上前问候,他们绝不会对自己怎样,若侍卫们赢了,自己就带人冲上去,狠狠打黑衣人一顿,抓叛军有功,自己升迁在望。

这么个绝妙主意,对自己百利无害,以眼前的形势来看,似乎黑衣人要占优势,侍卫都快死光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冲出去,杀几名侍卫,表示一下自己与这些黑衣人是同伙…

侍卫们一个接一个被砍倒在地,马上就要轮到陆皓文了,慕容雨沉不住气了:“世子,侍卫马上死光了,若是名单落在叛军手中,清颂不免又会生灵涂炭…”

欧阳少弦淡淡笑笑,自信满满:“放心,没引出真正的幕后主谋前,陆皓文绝不会死!”

慕容雨愣了愣:“世子的意思是…”

欧阳少弦扬扬嘴角,高深莫测:“这场打斗,只是开始!”

仿佛为了印证欧阳少弦的话般,侍卫们即将死光时,不远处突然亮如白昼,大批侍卫高举长剑冲了过来,与黑衣人战到一起…

拐角处,刚刚跑出几步的张元华又退了回去,轻抚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幸好自己没冲出去,否则,自己就要倒大霉了…

凑到拐角处,张元华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形,来了这么多侍卫,黑衣人赢的可能性不大了吧…

慕容雨目光闪了闪,事情,好像很不简单!

欧阳少弦望了慕容雨一眼:“不必胡思乱想,今晚,一定会揭晓事情真相!”

慕容雨望了一眼藏地角落中,等着坐收渔利的张元华,冷冷一笑:“像他墙头草,是最惹人讨厌的,我还真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叛军,还是良民!”

欧阳少弦眼角余光瞄了张元华一眼,目露不屑:“想让他做叛军,还是良民,取决于你一句话!”

侍卫们来势汹汹,并且人数众多,黑衣人很快已支撑不住,张元华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还是侍卫们厉害,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叛军们的力量有限,自己还是帮侍卫们,立功升迁吧…

张元华转过身,正欲命手下人脱掉黑衣,换上侍卫装上前帮忙,一道惊呼凭空响起:“快看,那里还有叛军!”

大批侍卫瞬间来到张元华等人面前,望着他们与叛军一模一样的黑衣,眸底冷光萦绕:“一个不留!”

“等等,军爷饶命,我们不是叛军!”张元华丢掉手中长剑,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我们是来帮忙的,帮各位大哥的…”

“是啊是啊,是为帮各位大哥的!”张元华是他们的主子,他为表忠诚,把剑扔了,其他人也不敢再拿着。

一侍卫冷冷扫了张元华等人一眼:“想帮忙为何穿着黑衣前来?”如果是普通百姓,可着平常的衣服,如果是侍卫,就着侍卫装…

“他们的包袱中是侍卫装!”趁着张元华等人解释时,几名侍卫搜查了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

“大哥,冤枉啊,大哥,事情不是这样的…”张元华抓耳挠腮,急思合适的说词。

为首的侍卫接过衣服看了看,冷冷望着张元华等人:“你们是准备冒充侍卫的叛军吧,全部拿下,送去大理寺!”

“冤枉,冤枉啊,我是张御史的长子,怎么会是叛军!”情急之下,张元华大喊出声,心中不屑冷哼,不过是普通侍卫而已,身份,地位都不及自己高贵,若自己抬出身份来,他们肯定会害怕,放了自己:“放我们走吧,否则,我爹肯定上书弹劾你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乱抓人!”

侍卫们相互对望一眼,冷笑道:“先押去大理寺,我们随后会去找张御史求证!”若张御史的儿子是叛军,那他也值得怀疑。

张元华并不知道,这些侍卫虽然普通,却直属皇族之人调动,除了皇上、太子等皇室的人,他们不怕任何大臣,他的一番威胁之言,已经给御史府闯了祸。

在张元华不停的解释与威胁声中,侍卫们将其押往大理寺,这边的打斗也结束了,一名侍卫首领径直走到陆皓文面前:“陆公子,你已经安全了,将那份名单交给我吧!”

陆皓文没有说话,眸底悲凉如死灰,嘴角扬着苦涩的笑,伸手递上那张大纸,侍卫首领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又将大纸折好,还给了陆皓文:“名单是陆公子拿到的,您亲自带着它,进宫交给皇上吧!”

转过身,那侍卫首领对侍卫们冷声命令着:“一,二,三队留下守城门,四队负责清理尸体,其他人随我护送陆公子进宫面圣,那些嚣张跋扈的叛军,也是时候清理清理了!”

侍卫护送陆皓文离开城门前往皇宫,慕容雨暗暗松了口气,事情终于结束了,陆皓文没有性命之攸就好,刚才下面打斗的很激烈,虽然欧阳少弦一直都很镇定,可慕容雨感觉得到,他稍稍有些担心,那些侍卫中,一定有他安插的人。

欧阳少弦一定早就预料到今晚的事态发展,并做了相应的安排,否则,他不可能这么自信满满,镇定自若,真是个厉害的人,居然能够对事情未卜先知!

慕容雨转过身,正对上欧阳少弦深邃,凝重,高深莫测的目光:“先别放心的太早,事情还没有结束…”

094揭开乱局真相下【手打VIP】

叛军名单事关重大,侍卫们不敢怠慢,警惕打量四周的同时,护着陆皓文快速前行,赶往皇宫。

“砰!”拐角处,一个庞大的不明物自高处掉落,狠狠砸向被侍卫围在中间的陆皓文。

“小心!”侍卫眼明手快,拉着陆皓文闪到一边,不明物重重掉落在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定晴一望,赫然是一块一人高的圆形大石,若是落在人身上,肯定会将人砸成肉饼。

“嗖嗖嗖!”数不清的羽箭自四面八方射来:“有埋伏,快躲避!”反应快的侍卫快速闪身找到了掩护体,而反应慢的侍卫则中箭倒地…

“蹭蹭蹭!”羽箭起不到作用时,百名黑衣人自黑暗中窜出,全身萦绕着浓烈的肃杀之气,眸底冷光闪烁,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直奔陆皓文而来。

一时间,寂静的夜空中再次响起激烈的兵器交接声,侍卫或黑衣人,不时有人中剑倒下,尸体遍地,血腥漫延,美丽华贵的街道,再次成为人间地狱…

“这一次,事情总该了结了吧!”慕容雨和欧阳少弦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居高临下,俯视地面上的战况。

此处偏僻,附近地势空旷,远处却是住户密集,若事先在这里埋伏,趁机偷袭路过的侍卫,进可攻,退可守,的确是个不借的办法,看来叛军也深知用兵之道。

欧阳少弦淡淡扫了一眼地面上的打斗形势:“事情了结,还要过上一段时间!”

黑衣人很厉害,每剑挥出,必有人受伤,虽然侍卫们也不弱,可毕竟被人偷袭,再加上人数又相对少了点,节节败退:“陆公子快走,快走啊…”侍卫们怕抵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边与敌人过招,边对着陆皓文大喊。

陆皓文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站在战圈内一动不动,微低着头,目光黯淡,意志消沉,嘴角噙着苦涩的笑,仿佛对这场打斗的赢家漠不关心。

“把附近巡逻的侍卫引来帮忙!”欧阳少弦对着空中吩咐一声。

“是!”侍卫答应着,破风之声快速远去。

稍顷,四面八方燃起数十条火光,急冲冲的快速向这边飘来,而被黑衣人围在中间的侍卫已经所剩无已,苦苦支撑着,保护陆皓文。

外圈里有观战的黑衣人首领,望着势在必得的叛军名单,冷冷的笑,一名黑衣人慌慌张张的自别处跑了过来,对着首领耳语几句,首领目光闪了闪,袖子一抬,一道蓝色光芒自袖中飞出,直冲云霄…

片刻之后,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来到这里,他们不是黑衣人,而是穿着普通的平民,蒙着面巾,走到首领面前,停下脚步:“还没得手么?侍卫的援军可是快到了…”低沉的声音,带着责备。

“马上就好!”黑衣人首领对他居然很尊敬:“叫您来是想请示,陆皓文怎么办?”

平民冷冷扫了陆皓文一眼:“当然是杀掉灭口!”名单在他手中,说明他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了,对自己具有威胁的人,当然不能留在世上。

首领微微低头:“明白!”

“巡逻的侍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尽快除掉他们!”平民下了命令,转身欲走,一道好听的男声凭空响起:“只怕被除掉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们!”

声音温润有礼,可听到平民以及首领耳中,却如魔音降临,惊慌失措间,一道明黄色的修长身影自高空徐徐飘落于地,尊贵的气质,俊美的容颜,赫然便是太子欧阳夜辰。

“刷!”空荡荡的四周瞬间出现大批御林军,将黑衣人牢牢围住,欧阳夜辰上前一步,望着手足无措的平民和首领温和的笑,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森然冷意:“你们是自己摘下面巾,还是让御林军帮忙?”

“我们死都不会降!”平民紧盯着欧阳夜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欧阳夜辰淡淡笑笑:“本宫不会让你们死,只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面色一沉,欧阳夜辰陡然提高了声音:“拿下!”

御林军和黑衣人混战到一起,重伤的侍卫们则护着陆皓文走到太子身旁,恭恭敬敬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慕容雨目光闪了闪:欧阳夜辰是碰巧路过这里,还是早就埋伏在这里了,只为等平民和首领出现…

黑衣人虽多,却终究抵不过欧阳夜辰的御林军,以及近千人的巡逻侍卫,一盏茶后,黑衣人死伤大半,首领和平民皆被抓,押到了欧阳夜辰面前。

慕容雨美丽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下面人群,欧阳少弦扬扬眉:“事情基本完结了,你还打算继续看下去?”

“我还不知道事情真相呢!”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陆皓文又是如何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的等许多迷团,自己都没了解清楚。

“事情要到皇宫才会揭晓!”慕容雨好奇心很重,欧阳少弦望了望身后:“让香雅陪你一起去吧!”

“香雅也跟来了这里?”她不是在醉情楼吗?慕容雨转身望去,却见身后空荡荡一片,哪有王香雅的影子,正欲询问,肩膀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慕容雨毫无防备,站立不稳,后退几步,从屋顶上直直跌落地面!

“啊!”慕容雨的轻功刚刚起步,还未用过,屋顶距离地面三米多高,本以为会摔的不轻,哪曾想,她落地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就站稳了,不像被人推下屋顶,更像被人送下来。

“什么人?”侍卫刚刚揭开那两人的面巾,就听到了慕容雨的惊呼声,收回鞘中的长剑再次拔了出来,高大的身形快速冲向慕容雨。

为防自己被认成叛军同伙,慕容雨抬头望向屋顶,想让欧阳少弦也下来,谁料想,屋顶空荡荡的,未见半个人影,欧阳少弦不知去了哪里。

强烈的破风声近在咫尺,慕容雨知道是皇宫的侍卫来到了她身边,来不及细想其他,慕容雨快速转过身,正欲解释,身后,王香雅的急呼声抢先响起:“雨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香雅是皇宫的常客,侍卫们都认识她,见她认识慕容雨,他们对慕容雨的敌视轻了些,却并未放松戒备:“这位是王小姐的朋友?”

“是啊。”王香雅走到慕容雨面前,对那些侍卫,不停报怨:“刚才我们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冒出一群人,把我们两人冲散了,我火急火撩的四处寻找,终于将人找到了…”

“有人把你们冲散了?”欧阳夜辰走上前来,笑容温和、有礼:“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冲散香雅和朋友…”

“一群黑鬼,大半夜的,全身黑衣不说,还全都用黑巾蒙着脸,我急着找雨儿,没看清他们的样子!”王香雅怒气冲冲:“若是下次再被我遇到,绝对饶不了他们…”

欧阳夜辰和侍卫统领相互对望一眼:“黑衣人去了哪个方向?”还有漏网之鱼啊。

王香雅一指前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就那边,他们好像有急事,赶路的速度很快,没有伤我,否则,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望到了侍卫们押着的大批黑衣人,王香雅大吃一惊:“太子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叛军,本宫抓他们回去治罪!”欧阳夜辰轻轻笑着:“深更半夜,你们两名女孩家,不在房间休息,跑来大街上做什么?”

“我睡不着,就让雨儿出来陪我走走,聊聊天…”王香雅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她的身份在那摆着,性格又特殊,无论做什么怪事,别人都觉得正常。

慕容雨则不一样,她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名门千金,高贵端庄,温柔有礼,若说是她提出夜游,别人肯定会怀疑。

慕容雨自落地后,除了那句惊呼外,一句话都没说,因为王香雅撒谎的技术非常高明,天衣无缝,她佩服不已,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但看到欧阳夜辰眼中,却以为她被刚才的事情吓坏了,不知道要说什么:“慕容小姐莫怕,他们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若不将他们除去,倒霉的可是京城百姓…”

慕容雨故做害怕的低下头:“太子殿下不必过多解释,我都明白,侍卫杀他们,实属被逼无奈…”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又习了武,岂会害怕这些尸体。

但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若她没有一丝害怕之意,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太子哥哥,这些黑衣人,你要抓去哪里…”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王香雅快速转移了话题。

“乱臣贼子,自然是带进宫,交给父皇处置…”

王香雅和欧阳夜辰聊天,慕容雨则打量不远处的陆皓文,这才几天没见,陆皓文本就单薄的身体再次消瘦,光洁的下巴上长出了一层青色的胡须,精神萎靡不振,眸底布满血丝,眉宇间萦绕着浓浓的愁云:“陆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陆皓文抬头望着慕容雨,扬扬嘴角轻笑,殊不知,他的笑比哭还难看:“没事!”大小姐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忙,自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真的没事吗?”陆皓文满面愁容,似乎遇到了大麻烦,但他不想说,慕容雨也不能逼他:“陆先生,最近几天你去做什么了?都没来学堂上课,爹命人找了你好几天,也没看到你的身影…”既然不能正面询问,自己就旁敲侧击一下。

陆皓文苦涩的笑笑:“我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过,明天就可以式上课!”最后一句,陆皓文如宣誓般,加重了语气:“明天,我一定去学堂教书!”今晚,事情会彻底了结,自己也该放下肩头担子了…

“香雅,慕容小姐,夜深了,路上又不安全,你们就不要回去了,随本宫回宫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府吧…”

“好啊!”王香雅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我好久没在宫里住过了,正好过过瘾…”顺便陪慕容雨进宫看热闹,知真相!

慕容雨有些犹豫,欧阳夜辰微微笑着:“若慕容小姐担心挨骂,本宫命人去侯府通知一声便是…”

“千万不要!”慕容雨急忙拒绝,望着欧阳夜辰不解的目光,慕容雨小脸微红:“我是偷偷和香雅出的府,爹和祖母都不知道…”

欧阳夜辰英俊脸上的笑容加深:“既然如此,明天一早本宫便命人悄悄送你回府,断不会让老夫人和侯爷发现你半夜离开了侯府…”

“多谢太子殿下!”慕容雨沉下了眼睑,目光微微闪了闪:自己终于可以进宫弄明白事情真相了,陆皓文在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回宫!”欧阳夜辰一声令下,侍卫们押着黑衣人,有条不紊的走向皇宫,慕容雨回过头,望了望空荡荡的屋顶,紧走几步,跟上王香雅,压低了声音:“香雅,你过来时,有没有见到少弦世子?”

王香雅点点头:“看到了,就是他让我来帮你进宫的…”慕容雨年龄还小,欧阳少弦又在孝期,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是束手束脚的,麻烦…

“那他人呢?”自己还有问题要问他。

“走了!”王香雅不以为然。

“走去哪里了?”难道欧阳少弦还有重要事情要处理,否则,干嘛急急忙忙的走掉。

从城门口的激烈打斗,到刚才的生死较量,表面上看,是侍卫与黑衣人的教量,但慕容雨知道,侍卫中,一定有欧阳少弦的人,否则,以他清高的性子,绝不会理会这些烦心事。

应付黑衣人,看似简单,实则任务艰巨,若是侍卫死的少了,黑衣人不敢大量露面,若是侍卫死的多了,黑衣人就会嚣张的无法无天,在这场教量中,需诱敌深入,最难把握的就是侍卫死去的量。

欧阳少弦站在城墙和屋顶上时,不止在观战,还在暗中指挥,因为在城门打斗时,保护陆皓文的侍卫全死光了,有几名后来的侍卫代替了他们,刚才在乱箭中,被黑衣人袭击后,存活下来,保护陆皓文的侍卫,还是那几人。

毫无疑问,他们是欧阳少弦的人,听从他的指挥,放敌,诱敌…

王香雅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欧阳少弦没说,我也没问!”他的事情,若是不主动说,谁敢询问:“别想这么多了,咱们进宫看热闹!”

欧阳夜辰带着侍卫快速离去,烦乱的场面顿时变的静悄悄的,一队侍卫拉着几辆小车,来来回回的清理尸体。

屋顶上,一道修长的身影沐浴着月光迎风而立,衣袂翻飞,墨丝轻扬,赫然便是欧阳少弦,深沉,内敛的眼眸闪着黑濯石般的锋利光芒,仿佛早就洞察一切!

正事要紧,欧阳夜辰进了皇宫,没顾上命人安排王香雅和慕容雨住处,押着抓到的黑衣人,直奔御书房而去,王香雅和慕容雨也不着包,悄悄跟在后面,随着侍卫们去往御书房。

仿佛早就知道欧阳夜辰等人会来,御书房里亮着灯,一道提笔写字的身影被烛光投射到窗子上。

见欧阳夜辰押人前来,门外守着的太监急声禀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抓到几名可疑人!”

屋内人放下手中笔:“让他们进来!”声音低沉,不怒自威。

房门打开,欧阳夜辰以及押黑衣人的侍卫走了进去,慕容雨和王香雅也低调的跟了过去,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中,看皇帝审问。

黑衣小喽罗忽略不计,假装平民的有三人,加一名首领,共是四人,脸上的面巾早被扯掉,露出真面目。

自己重用的大臣,居然是叛军,皇帝眸底萦绕着浓浓的愤怒:“为什么要背叛朕,朕可曾亏待了你们?”无论是多年前,还是这三年,皇帝从未苛刻过大臣们,为什么他们要背叛?

“皇上,您未曾亏待过我们,只是,我们受了绥晋王之恩,又有把柄抓在他手中,不得不造反…”一名大臣无奈叹气,慕容雨记得他,他是节度使,官职尚可。

皇帝将目光转向另外三人:“你们呢,也是一样?”原以为,大臣们会狡辩一番的,哪曾想,这么快就承认了罪行。

“是!”另外三人也低下了头,叛乱名单就在陆皓文手上,他们又刺杀陆皓文在前,人证物证具在,想抵赖都不行。

慕容雨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淡淡扫过,联想着朝中的各个关系,他们四个,两人是叶贵妃的势力,两人是太子的势力,原本是水火不容的,没想到搅进了叛乱一事中,居然还是自家人。

皇帝冷冷一笑:“绥晋王的确比朕会控制人,朕讲究以德服人,以仁治天下,却未曾想过,有些人的忠心是需要用利和把柄来牵制的…”自己对他们的仁慈和宽厚,成了他们造反的理由,他们宁愿追随一名暴君,也不忠于自己,多么可笑。

“你们可知叛乱之罪如何判决?”皇帝的声音异常冰冷,或许,自己也要改改治国之策了。

“斩首示众!”一大臣思索片刻,蓦然开口,他就是掌管刑罚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将这刑罚用到他自己身上。

皇帝冷冷的扫了四人一眼:“对于乱军,以前是斩首,现在朕改变主意了,凌迟处死,全家陪葬!”让所有人都见见叛乱的下场,以免他们再因自己的仁和德,重生叛乱之心!

四人对望一眼,没有说话,身体微微颤抖,凌迟之刑十分残酷,从行刑到死去,会经历许多痛苦,没人不怕,但叛乱名单在此,死的又不只是他们几人,许多同伴一起用刑,人多胆大,不必害怕。

解决完四名叛乱者的惩罚,皇帝将目光转向陆皓文,望着他手中的那张大纸,冷声道:“为何不早些将叛乱名单呈上来?你可知你延误了多少时间?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慕容雨重重的叹了口气,眸底闪着焦急与无奈:欧阳少弦说的没错,即便陆皓文将名单交给皇上,也不会有好下场…

“皇上,其实,草民…”陆皓文并没有被皇帝的话吓到,苦涩的笑笑,欲言又止,双手呈上大纸:“皇上,您还是自己看吧!”

太监将大纸呈到皇帝面前,皇帝拿过,打开来看,眼神惊了惊,眸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这就是那叛乱名单?”

陆皓文低下头:“是的,皇上,这就是人们传闻中的叛乱名单。”

皇帝一拍桌子,叛乱名单被震到了地上:“到底怎么回事?”名单字朝下,众人看不到上面的内容。

“回皇上,草民也不知道这究竟怎么回事?”陆皓文疲惫的眸底闪着深深的无奈:“事情要从半个多月前说起,一天晚上,草民应邀去一名官员家拜访,他也喜爱诗词,我们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作诗,很晚我才回去,当时,我们做了许多诗词,足足写满了一大张纸,他开玩笑说让我留个纪念,我也喝多了,就顺他的意,拿着纸张走了。”

“可不知为何,第二天早晨,那官员得了怪病,暴毙,从那以后,草民身边总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刚开始,草民没有在意,直到焰火节那晚,草民到街上看焰火,出门不久,就有人追杀草民,幸好有几名侍卫大哥帮忙,草民才转危为安…”

慕容雨了解的点点头:焰火节那天,自己和欧阳少弦救陆皓文那次,就是此次阴谋的加剧,他没将自己和欧阳少弦说出,是不想连累我们。

“再后来,叛军名单在草民手中一事突然传开,夜晚追杀草民的人越来越多,草民根本就不敢再露面,无奈之下,躲进了城防那里…”陆皓文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疲惫。

慕容雨能想象的到,他一名文弱书生,要躲过杀手们一次又一次的疯狂刺杀,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夜晚来临,他便要经历一次恐怖的疯狂杀人,时时刻刻盼天亮,对他来说,这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不敢去大街上走动,只能像人人喊打的老鼠一般,躲在黑暗的角落,独自舔伤口,这种滋味,绝对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