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剑刃紧挨着他的脖颈,丝丝冷意渗入肌肤,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只要黑衣人稍稍用力,老者的肌肤就会被割破:“好汉饶命,饶命啊!”老者跪在地上,求饶。

“说实话,我就放过你!”黑衣人声音冷冽,毫无感情。

老者再次犹豫不决,黑衣人眸光一寒,手中长剑稍稍用力,剑刃割破肌肤,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流了下来。

脖颈,火辣辣的疼,老者吓坏了,大叫着:“我说实话,我说实话,腊月初六酉时,我看到魏国公府的马车和楚宣王府的马车在一起…”

黑衣人眸光微沉,手中长剑再次用力:“说清楚点,什么叫两辆马车在一起?”

“就是楚宣王府的马车和魏国公府的马车靠在一起啊!”老者目光无奈,意思很好理解嘛,他怎么听不懂。

“然后呢?”黑衣人再次逼问。

“然后马车就跑远,消失不见了!”老者眸底的无奈更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两辆马车之间,就没发生点其他事情?”黑衣人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

“好汉,我喝酒回来时,楚宣王府的马车和魏国公府的马车的确是并排靠在一起,但大冬天的,贵族马车都垂着厚厚的帘子,我哪知道他们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老者满眼无辜:“后来,楚宣王府马车走了,魏国公府马车一直没动,寒风刺骨,街上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就快速跑回家了,哪曾想第二天酒醒后,就听到魏国公府下人被杀,大小姐失踪的消息…”

黑衣人眸光幽深:“你确定那两辆马车是魏国公府和楚宣王府的?”

“当然确定了!”老者有些浑浊的眼睛闪闪发光:“放眼京城,别的不说,各名门贵族的标识,我可是分得一清二楚,见到他们的马车都是绕道而行的!”得罪了贵族,可没好结果。

“你确定那天是腊月初六!”黑衣人眸底隐有寒光迸射。

“腊月初六是我生辰,这点儿我绝对不可能记错,下午时分与人喝酒,就是庆祝我生辰去了!”老者语气坚定:“好汉,知道的,我都说了,您放过我吧!”

黑衣人回头,正对上老者可怜兮兮的目光,手腕一翻,收回长剑,目光冷冽:“如果想活命,今天的话,就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明白,明白!”老者如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虽然年龄大了,他还是想多活几年。

眼前身影一闪,黑衣人瞬间消失无踪,整个院子只剩下老者一人。

老者谄媚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手指轻轻抹了抹受伤的脖颈,举至眼前,半手血,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成功骗了那人,自己的血,没有白流!

快走几步,老者来到墙角一口大缸前,掀开缸盖,里面躺着个人,与老者一样,有着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紧闭着眼睛,额头一个血洞,触目惊心,不过,血早干涸,那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老者冷冷笑着,摘下了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顿时,一张年轻、英武的俊脸现于阳光下…

皇宫

“雪莲的失踪那天,楚宣王府的马车靠近过魏国公府马车?”叶贵妃坐在内室,隔着珠帘,倾听暗卫禀报。

“是的,贵妃娘娘,属下又暗中查访多人,确认腊月初六那天,楚宣王世子早早离了北郡王府,前往王将军府,酉时,从将军府出来,回到楚宣王府时,是戌时!”在路上的这段时间,与魏国公府马车绝对会相遇。

“害死雪莲的是欧阳少弦!”可是,他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自己还想拉拢他,如果他是聪明人,绝不会做这种愚蠢之事:“楚宣王世子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楚宣王世子一切正常,没什么异常举动,不过…”暗卫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叶贵妃紧紧皱起了眉头:“有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暗卫低下了头:“腊月前,有段时间,楚宣王世子和太子走的很近,有好几次,都是悄悄见面的!”

叶贵妃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禀报?”欧阳少弦被太子拉拢,准备对付自己了么?

“属下本打算彻底调查清楚,再向娘娘禀报,没想到…”

叶贵妃摆手打断了暗卫的话:“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禀报,你再去调查调查欧阳少弦,看他和此事,是不是真的有关!”

欧阳少弦势力强势,不能轻易得罪,事情一定要彻底调查清楚了,如果只是巧合,最好不过,可若是欧阳少弦真的在帮欧阳夜辰对付自己,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那名老者,你是如何处置的?”

“属下放过了他,如果娘娘想在明面上打垮欧阳少弦,他可以做为证人!”如果想在暗中设计欧阳少弦,那老者就一定要死了。

叶贵妃赞赏的点了点头:“做的不错,你先去调查,并收集证据!”欧阳少弦很聪明,做坏事,应该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如果雪莲真是他害的,自己想要报仇,铲除他,不能搬到明面上来,只能来暗的,不为我所用,还与我作对者,下场只能是死路一条。

“贵妃娘娘,暗卫培养出了不少的精英,如果欧阳少弦真的在帮太子,暗卫们对付他,绰绰有余!”欧阳少弦的确厉害,但他们也不是泥捏的,如果事情属实,他们就要对欧阳少弦下手…

叶贵妃冷冷一笑:“欧阳少弦是关键人物,他的死会引起连索反应,皇上,太子都是聪明、厉害之人,如果欧阳少弦是暗卫杀的,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查出来!”他死了,自己也休想好过。

想欧阳少弦死,绝不能动用自己一方的人,最好是让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去杀掉他,将所有关系都摘清了,皇帝,太子怎么查都查不到自己身上!

叶贵妃和暗卫定下害人诡计,楚宣王府的慕容雨和欧阳少弦自然是混然不知。

“雨儿,这只首饰盒你怎么放在了仓库里?”慕容雨坐在镜前梳妆,欧阳少弦捧着一只精美的雕花镂空首饰盒走了进来。

“这是母亲的遗物,里面放的,是她留给你的首饰,你应该佩戴才是,不能只在仓库里放着。”楚宣王妃病重时,将欧阳少弦叫进房间,递给他这只首饰盒,笑说是留给未来儿媳妇的,里面的首饰,精致,贵重,世间少有,无论过多少年,都不过时。

“母亲留下的这些首饰,极其珍贵,重大场合佩戴,平时就不必了!”在自己家里,随意就好,没必要戴那么隆重。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要选样首饰戴着!”欧阳少弦打开首饰盒,宝蓝点翠珠钗,碧玉滕花玉佩,紫玉镂金簪,红翡翠滴珠耳环,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烧蓝镶金花钿,绿雪含芳簪应该有尽有。

尤其是许多首饰还是成套的,发簪,耳环,项链,手镯,护甲同样的材质、花色,各有一只,佩戴在身,耀眼无比。

“今天什么日子?”三月,楚宣王府没发生什么事,也没出现特殊的人。

欧阳少弦沉了眼睑:“今天是祖父的忌日,我们要去相国寺上香!”

“上香着素色衣衫,首饰也越简单越好,断不能戴太过华丽!”这是对死者的尊重。

欧阳少弦望了望盒中首饰,拿出一只绿雪含芳簪,银制的簪形状如雪花,蕊心镶嵌着祖母绿宝石,几点银制流苏垂下,摇曳生辉:“就戴这只发簪吧!”素色,与慕容雨的衣服也很配。

拜祭祖父,慕容雨没再多戴首饰,乌黑精致的发髻上,只戴了这只绿雪含芳簪,清丽脱俗之中,不失高贵典雅。

欧阳少弦又将相配的耳环拿了出来:“换这副耳环吧!”颜色,样式,比慕容雨现在戴的耳环更配衣服。

“你怎么突然间想起来让我戴这些首饰了?”欧阳少弦把首饰给她后,慕容雨一直收着的,以前参加宴会时,从未主动提醒过她要佩戴。

“这些首饰与众不同,是楚宣王府祖上拥有,代代相传,只留给每一任的楚宣王妃,今日祭拜祖父,你戴着它们,可让祖父知道,你是楚宣王府的女主人。”

“慕容岸你查的怎么样了?”欧阳少弦从衣柜里拿了件檀色的外衣,穿上。

“他腿上的伤,的确是六年前所致,脉相也和我爹很相近,找不出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慕容雨暂停了对慕容岸的试探,如果他是假慕容岸,初到侯府,肯定是小心翼翼的防范着,自己的试探,收不到太大的效果,时间长了,他的警惕就会松懈下来,那时,才是试探的好时机。

“他腿上的伤,能医好吗?”陈太医出手,只要还有口气在,他就能将人治好,但慕容岸的伤已经耽搁了六年,想治好,有难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陈太医没说的太肯定,不过,能保证他走路时看不出跛!”奔跑时速度快,腿上的伤是掩饰不住的:“死亡多年的儿子归来,失而复得,我爹非常高兴,去别家做客时,都带着他,逢人便讲那是他儿子…”

“你吃醋!”慕容修对慕容雨虽重视,却没有如此关心过。

慕容雨笑着摇了摇头:“吃醋不会,只是有些叹息,如果将来查出那人不是我哥哥慕容岸,我爹肯定是从云端,掉进地狱!”会不会被摔的粉身碎骨,很难说。

欧阳少弦系好衣扣:“你可以明里暗中提醒提醒侯爷!”

“你觉得他现在还能听得进我的提醒吗?”慕容修对慕容岸非常信任,如果自己真的出言提醒,慕容修郁闷之下,再经人添油加醋挑拨挑拨,说不定他会以为自己在嫉妒!

“这件事情的确急不得,需要慢慢想办法!”欧阳少弦拥了慕容雨的小腰:“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相国寺吧!”祭拜祖父,不能去的太晚。

老楚宣王的祭日,前来祭拜的除了欧阳少弦,慕容雨外,还有北郡王府的北郡王,郡王妃,太妃,欧阳少陵,南宫雪晴,秋若颜没来,应该是还未承认她的主人身份,南宫雪晴倒是厉害,这么久了,还在打压秋若颜。

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在山脚下下了马车,淡淡和太妃,北郡王打着招呼:“祖母,二叔,二婶…”

明媚的阳光,照在慕容雨的绿雪含芳簪上,折射出亮眼的光芒,太妃的脸阴沉了下来。

当年,老楚宣王的原配过世,她过门,看到了一盒首饰,精美绝伦,其中,她最喜欢这只绿雪含芳簪,好说歹说,嘴唇都磨破了,老楚宣王仍然不肯将绿雪含芳簪给她,甚至于,连看都不让她看。

多年后,楚宣王长大,娶了楚宣王妃,老楚宣王居然直接将首饰给了楚宣王妃,她被气个半死,却又无可奈何,想和楚宣王妃要那只绿雪含芳簪,却又拉不下脸面。

后来,楚宣王妃过世,楚宣王又将首饰霸占,不肯给她,再后来,楚宣王过世,欧阳少弦又回来了,将首饰盒藏的更好,娶了慕容雨后,将整个首饰盒里的首饰都给了她。

如今,绿雪含芳簪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却是戴在别人的发髻上,发怒,气愤后,还是无可奈何!

“太妃,皇叔!”几人正欲上山,又有两辆马车赶来,车上标记昭示着,来者是欧阳夜辰和欧阳寒风,代表皇帝和洛阳王,前来祭拜老楚宣王,严格算起来,老楚宣王是皇帝和洛阳王的皇叔。

老楚宣王过世多年,祭拜是皇室内部之事,没有其他大臣前来打扰,路面宽阔,众人坐软轿上山。

山路坎坷崎岖,又是直上,轿夫要用不少力气,一只软轿只能做一个人。

软轿是两人抬的,很稳,照理说,比马车舒服,可不知为何,坐在轿中,慕容雨胸口非常难受,便让轿夫停了下来,走到轿外透气。

“雨儿,身体不舒服吗?”欧阳少弦的软轿就跟在后面,她的轿停了,他也走了下来,慕容雨迎着微风呼吸,眉头微皱,面色有些难看。

慕容雨笑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

“这才走了很小一段距离,嫂子的脸色很差,如果身体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南宫雪晴微笑着建议,病成这个样子,就不要死撑了,回去看大夫吧。

不过,慕容雨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在上香这天病,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想上山祭拜吧!

南宫雪晴眸底的疑惑、嘲讽,没有逃过慕容雨的眼睛:“轿里太闷了,我不习惯,咱们走上山吧!”话是对欧阳少弦说的。

欧阳少弦点头答应,扶着慕容雨的胳膊向山上走去,理也没理南宫雪晴和欧阳少陵。

南宫雪晴冷冷笑笑,转身走回软轿,他们喜欢走路上山,是他们的事情,自己可不准备受苦受罪!

太妃,北郡王的软轿在前面,慕容雨,欧阳少弦停顿的空隙,他们已经走远了,一眼望去,只看到一个小黑点儿。

轿夫常年上山,虽然抬着软轿,脚程还是很快,慕容雨身体不舒服,欧阳少弦扶着她,走的很稳,不算快,南宫雪晴的软轿,很快赶上两人。

粉红色的软轿飘飘而过,经纱般的轿帘被风吹起,垂到两人眼前,淡淡茉莉花香萦绕鼻端,欧阳少弦微微皱了皱眉,侧身时,胳膊碰到了软轿。

软轿轻轻摇晃了一下,快速恢复平静,南宫雪晴掀天轿帘,微微笑着:“堂兄,嫂子,我先上山,将所有东西准备好!”隐隐,有种炫耀,嘲讽的味道,真是没福气,上个山,连软轿都不能坐。

慕容雨轻轻一笑:“有劳弟妹了!”清冷的目光,有些诡异,她未必能比自己先到山顶。

“一家人,不必客气!”软轿渐渐远去,南宫雪晴放了轿帘,心安理得的坐在轿中,闭目养神。

欧阳夜辰,欧阳寒风,欧阳少陵的软轿都走在差不多的地方,欧阳少陵和慕容雨下了软轿,他们也没再继续坐轿,三人同是皇室嫡子,有许多共同话题,相请不如偶遇,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望远处风景,闲谈着京城事情,随心惬意。

慕容雨,欧阳少弦的速度不比轿夫慢多少,他们跟在后面走,比坐轿晚到不了多少时间。

“啊!”聊的正惬意,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呼,抬头望去,却是南宫雪晴从轿底漏了下去,重重摔到坚硬的地面上,越过轿夫,顺着下坡,咕咕噜噜向下滚去!

轿夫们抬轿多年,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怔愣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扔下没底的软轿,奔去救人:“世子妃!”

南宫雪晴淡黄色的身影从欧阳少弦和慕容雨面前滚过,直直奔向下面的欧阳少陵,欧阳夜辰,欧阳寒风。

欧阳少陵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拦住南宫雪晴下滚的身体:“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宫雪晴全身软软的,惊魂未定,淡淡桂花香萦绕鼻端,抬眸望到欧阳少陵英俊的容颜,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南宫雪晴方才相信,自己得救了!

“你准备这样躺到什么时候?”还嫌丢人丢的不够,欧阳少陵声音很轻,估计只有他和南宫雪晴能听到。

南宫雪晴狠狠瞪了欧阳少陵一眼:“不是我不想起来,而是我被点穴了,根本动不了!”

“被点穴!”欧阳少陵目光凝深。

“掉下软轿时,我可以稳住身形的,可是有人点了我的穴道,我根本动不了,才会滚下坡!”

冰冷的目光透过欧阳少陵,望向站在一旁,目露关切的慕容雨,满面冰霜的欧阳少弦,淡笑不语的欧阳夜辰,好奇疑惑的欧阳寒风,究竟是谁,点了她的穴道。

暗中解了南宫雪晴的穴道,欧阳少陵扶着她站了起来:“下次一定要小心!”南宫雪晴掉下软轿时,除了轿夫,没人靠近她,轿夫都是普通人,又在抬轿,无法点住她的穴道,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被人隔空点穴!

抬眸,欧阳少陵望向欧阳少弦,眼眸微眯,是他点了南宫雪晴的穴道,弄坏软轿的,应该也是他!他针对南宫雪晴,是准备对付自己,还是为守护慕容雨。

“世子妃,小的们不知道软轿会突然断裂,还望恕罪!”两名轿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还望世子妃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吧…”

“软轿坐的人多了,又是上坡路,承受的压力很大,难免断裂,雪晴下次坐轿时,可要小心一些!”慕容雨微微笑着,目光关切。

“多谢嫂子关心,我会多加小心的!”南宫雪晴优雅,快速整理着凌乱的衣着和发髻,心中冷哼,慕容雨明着是关心自己,实则在为轿夫们开脱,软轿坐的人多了,自动断裂,自然不关轿夫们的事。

“都起来吧,我知道事情与你们无关!”欧阳夜辰和欧阳寒风都看到,那软轿是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自动断的,自己要怪罪,只能怪轿夫,怪不到其他人头上,也就等同于,让真正害自己的人逍遥法外。

若自己饶过轿夫,也就不能再追究其他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可如果不饶他们,自己会更吃亏。

“谢世子妃,多谢世子妃!”轿夫人站起身,千恩万谢的抬着烂掉的软轿离开了,慕容雨悄悄问欧阳少弦:“你这是,在向欧阳少陵宣战?”

“欧阳少陵针对咱们的诡计就没停止过,就算我不出手教训他们,他也会出手对付咱们!”与其天天防御,不如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对自己有所顾及,不敢再轻易出手。

时间不长,几人到达山顶,一起在大殿中祭拜老楚宣王,慕容雨站在太妃的右后方,微微侧目,就能看到她发上散着迷人光芒的绿雪含芳簪。

事到如今,太妃早已明白,绿雪含芳簪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只有原配所出的长子、长媳能拥有,她是继室,身份比不上原配,不配佩戴那只首饰盒中的首饰。

大殿中各色香味混杂,十分浓郁,慕容雨胸口又是一阵难受,刚刚好转的脸色,再次变的非常难看,拜祭完老楚宣王,快速奔出了大殿。

欧阳少弦叫住一名小和尚:“小师傅,主持大师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和尚双手合十:“施主,方丈正在大殿诵经,暂时无法见客!”

欧阳少弦大手轻触慕容雨的额头,体温很正常:“雨儿,先去厢房休息休息,等方丈大师诵完经,我陪你去把脉!”

京城距离相国寺路途有些遥远,太妃,北郡王,郡王妃等人都回了厢房休息,准备用过午膳再回去。

山顶的风很清爽,走在寺院中,吹着风,慕容雨的脸色渐渐好转:“我可能是吃错了东西,或者没休息好,没什么大碍!”

“还是让大师把把脉,确诊一下比较好!”慕容雨的身体健康,欧阳少弦可不敢疏忽。

慕容雨淡淡笑笑,没有说话,轻咳了几声,嘴唇有些干。

“想喝水吗?”欧阳少弦四下望去,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这个时间,和尚们都在做功课,或接待前来上香的香客,没空来这里:“在这等会,我去帮你找水!”

湖边空气好,慕容雨面色好看些,欧阳少弦便独自一人去找水了,他走后,慕容雨坐在湖边一颗洁白的大石头上,身侧映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身形优美,惹人遐思。

眼角余光望到几名穿着破衣,手拿木棍破碗的乞丐走了过来,慕容雨以为他们是来领斋饭的,便没在意,可那几名乞丐并没有离开,而是围成扇形,径直朝慕容雨走了过来…

160雨儿有yun,气坏太妃【手打文字版VIP】

“小美人,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里啊…”

“要不要哥哥们陪陪你…”

“保证让你**蚀骨,欲仙欲死…”

乞丐们口中说着淫话,搓着脏兮兮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手,一步一步靠近慕容雨,眸底色光闪闪。

慕容雨凝望乞丐们片刻,冷冷一笑:“谁派你们来的?”

乞丐们邪笑着:“小美人,是上天派我们来侍侯你的…”

慕容雨冷笑道:“你们呼吸很平稳,脚步声重的有些过份重,眼中闪烁的色光难掩眸底的冷冽,敢说你们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侍卫?”

乞丐们瞬间收敛了色眯眯的假相,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冷:“世子妃果然聪明,没错,我们的确是来杀你的!”

乞丐们呈扇形,将慕容雨包围,身后,又是深深的湖,慕容雨无法逃离,目光清冷:“说出慕后真凶,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乞丐们嗤笑一声:“和尚们都在大殿,香客们也在大厅和厢房,百米之内,空无一人,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世子妃,今天,您休想活着离开这里!”微握的大手猛然握紧,褐色的棍子瞬间爆裂开来,露出里面锋利的剑刃:“慕容雨,受死吧!”

话落,寒光闪闪的长剑,对着慕容雨刺了过去…

慕容雨雪眸微眯,猛然侧身躲过乞丐袭击,乞丐出剑的速度很快,来不及收回,当的一声擦着石头边划过,将石头砍下一小片。

一剑刺空,乞丐眸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冷笑道:“想不到世子妃居然会武功,真是深藏不露!”不过,即便是她再厉害,也逃脱不掉被杀的命运!

慕容雨刚刚停稳脚步,乞丐们快步涌了上来,眸底寒光闪烁着,长剑直直刺向慕容雨。

慕容雨双足轻点,腾空而起,足底踏到了长剑围成的扇形上,玉足对着乞丐们踢了过去:“砰砰砰!”反应快速的乞丐躲过了袭击,反应慢的,结结实实挨了慕容雨一脚。

受到创伤,乞丐们后退,慕容雨也飘飘落地,头部传来一阵晕眩,眼前的景色有些模糊不清。

慕容雨强打精神,美眸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乞丐:“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好马尚且不侍二主,我们是人,是主人训练出来的,绝不会背叛他,世子妃就不要白费心机了!”手腕一翻,手中长剑旋转着,宛游龙一般,快速向慕容雨袭来,其他乞丐也像商量好了一样,长剑挥出,直指慕容雨身体的各大穴位…

乞丐人多,武功不弱,慕容雨本就不舒服,连番打斗着,力气被消耗怠尽不说,头部的晕眩感越来越浓,眼前的景色也越来越模糊,躲避长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挥出的招式,也失了力道。

乞丐们看出了慕容雨的不适,相互对望一眼,心中有了主意,一人长剑挥舞着,步步紧逼,慕容雨快速向后退去,其他乞丐不着痕迹的从不同的方向包抄,将慕容雨的退路堵住,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慕容雨眼神模糊间,发现不对,但为时已晚,她半步外是气势汹汹的乞丐,身后是深深的湖水。

晕眩感越来越浓,小腹也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慕容雨看不清眼前景色不说,东西南北她也分不清了,阵阵清风吹过,她凭借着风中飘来的湖水味道,分辩方向。

“世子妃,你已是强弩之末,受死吧!”左侧,森冷的剑气袭来,慕容雨躲闪的同时,挥掌打向乞丐,哪曾想,右侧又有长剑袭来,慕容雨闪躲还击时,没看清眼前的情形,脚下踩空:“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中!

落水的刹那间,欧阳少弦拿着一壶水转过弯。

“雨儿!”欧阳少弦惊呼着,手中水壶掉落在地,快速奔向湖边,冷眸中厉光闪现,乞丐们没想到欧阳少弦会突然出现,怔愣片刻,迅速恢复正常,挥动着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刺向欧阳少弦…

欧阳少弦快速前奔着,嘴角轻扬起一丝冰冷,嘲讽的笑,不偏不躲,迎着乞丐们的长剑奔了过去。

当长剑快要刺到他身上时,欧阳少弦轻点着足尖,腾空而起:“砰砰砰!”强势的脚力带着滔天怒气,狠狠踢到了乞丐们脸上,五、六个乞丐,无一幸免,都被他踢倒在地,头嗡嗡作响,眼前景色瞬间变的模糊不清…

踢倒乞丐们,欧阳少弦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修长的身形径直跃进了慕容雨落水的位置:“扑通!”水面泛起小小的水花,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欧阳夜辰,欧阳寒风,欧阳少陵三人并没有休息,在寺院中边走边闲谈佛学,欧阳少弦踢倒乞丐们,跃进水中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附近。

“这是什么声音?”欧阳夜辰最先听到了声响。

欧阳寒风静听片刻:“不会是有人出事了吧!”

“过去看看!”

三人快步来到湖力,望着倒地的乞丐,凌乱散落的长剑,以及即将平静下来的湖面,目光凝重:“有人落水了,快叫人来救人!”

三月的天,初暖还冷,水面已经化了冰,但水中依旧冰冷刺骨。

慕容雨落水,头晕的厉害,冰凉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快速渗透衣衫,袭上肌肤,冰冷刺骨,尤其是小腹,受了寒水侵袭,疼的令人难以忍受,慕容雨不会游水,用尽全部力气,挣扎着想浮上水面,可不知为何,她越挣扎,越往下沉。

肺中的空气很快被消耗怠尽,没有新的空气来补充,慕容雨胸口闷的难受,本就晕眩的头脑,渐渐变的昏昏沉沉,小腹的疼痛越来越浓,身体仿佛被冻僵了,每伸出一个动作,都艰难无比。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慕容雨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快速坠向深深的水底,心中不停呼唤着:少弦,少弦…

“扑通!”头顶上方,轻微的响声响起,渐渐暗下的水面,慢慢现出一丝光亮,身边的水被搅乱,腰间一紧,有熟悉的香气自鼻端环绕,温热的唇印到了她冰冷的唇上,丝丝气息度入口中,慕容雨沉闷的胸口好受了一些。

身体被人环抱着,快速向上升,头顶的光芒越来越盛,慕容雨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冲破水面,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时,慕容雨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雨儿,雨儿!”欧阳少弦抱着慕容雨踏着水面跃到岸上,早有小和尚拿来干净的衣衫铺在地上,欧阳少弦将慕容雨放到衣衫上,又为她盖上一件干净衣服,焦急呼唤着她的名字,不停拍打着她的胸口,手微微颤抖,眸底隐有泪光闪过,混着全身滴滴答答下落的湖水,让人看不真切。

欧阳夜辰幽深的目光在倒地的乞丐们身上慢慢扫过,落水的居然是久居内宅的慕容雨,事情大有蹊跷,京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查到的吗?

欧阳寒风站在一边,望着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慕容雨,慢慢握紧了拳头,眸底怒火翻腾,他很想冲上去,揪着欧阳少弦的衣领质问他:“你就是这么保护雨儿的?”

可他也知道,现在救慕容雨要紧,账随时都可以算,现在却是最不合适的时候,如果想让慕容雨活过来,他绝不能打扰欧阳少弦救人。

欧阳少陵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小,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在笑,目光望向倒地的乞丐们,眸光冰冷无情,让人如临腊月冰窖。

“咳咳咳…”慕容雨轻咳几声,吐出几口湖水。

欧阳少弦心中一喜,快速将慕容雨扶了起来:“雨儿,雨儿!”

慕容雨恢复了一些意识,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回答不出欧阳少弦的话,小腹依旧很疼。

“方丈大师来了!”和尚们自动让出一条路,方丈拿着念珠快步走了过来:“喝下的水都压吐来了吗?”

“吐出来了!”可慕容雨的脸色还是不自然的苍白。

“天冷,这里也有风,快带她去厢房!”回头,方丈对和尚们吩咐着:“让厨房煮点姜汤送到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