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皇兄了!”欧阳夜翼淡淡客套着。

欧阳夜辰也不在意:“三皇弟都找到了哪些线索?”柳御史是朝中重臣,嫡女之死非同小可,太子询问此事,并不为过。

“大婚前一天,府中婢女翠玉曾和抬轿的吴轿夫接触过,还给他一些银两,刚才天黑前,翠玉又给了吴氏夫妇许多银票,劝其离开京城…”欧阳夜翼将事情简单讲述一遍:“皇兄对此事怎么看?”

“表面上看来,事情没有任何不妥!”但明白人都能猜到,事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如果柳小姐的死是人为,那这顶花轿肯定有诡异!”来到后,一言未发的慕容雨蓦然开口。

“本王命人检查过好几遍花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欧阳夜翼语气冰冷不悦,慕容雨是在怀疑他侍卫的能力,还是在怀疑他的判断。

“会不会是检查的时候,忽略了某些非常不起眼的细节?”发簪扎进头颅,非常不可思议,却真实的发生了。

慕容雨推测,造成这种后果的地方是那座陡峭的小桥,出事的具体地点是花轿,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轿夫和花轿。

柳含烟死后,慕容雨回到府中,就命暗卫们调查轿夫和花轿,花轿被瑞王府严密保管,暗卫接近不得,不过,却得知翠玉曾找过吴轿夫。

慕容雨便命人撺掇吴氏夫妇,趁欧阳夜翼不在瑞王府时,暗中向翠玉哭诉,明里暗中透露,儿子死了,要银子赔偿,否则,就将翠玉与吴轿夫的事情透给欧阳夜翼知道。

翠玉无奈,找杜幽若商量着送银子息事宁人,慕容雨和欧阳少弦再引欧阳夜翼发现此事,就有了现在的情形。

不过,杜幽若很聪明,做事小心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如今,轿夫已被赐死,就算有问题,也是死无对证,只剩下证物花轿了。

“王妃认定花轿有问题?”花轿是杜幽若布置的,肯定非常小心,谨慎,侍卫们都是男子,就算再细心,也是比不上女子的,故而,检查了许多遍都没有查到任何异常,若是慕容雨检查,说不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不过,欧阳夜翼不会轻易让慕容雨检查花轿。

“不是认定,只是怀疑!”若说认定花轿有问题,最后没有找出问题,慕容雨就是自信到自负了。

知道欧阳夜翼故意为难,慕容雨不急不恼:“柳小姐之死,是瑞王府的家务事,外人没有插手的权利,如果王爷觉得我一定查不出问题,我不会多加干涉!”

欧阳夜翼扬扬眉毛,真是伶牙俐齿,以退为进,将事情的厉害之处讲出,若是自己再阻止她查看花轿,查不到事情真相,就是自己的不是了,慕容雨的确聪明。

“有劳楚宣王妃了!”欧阳夜翼有心要弄清事情真相,他的侍卫查不出,他不介意慕容雨帮忙。

杜幽若的面色有些不太正常,眼光闪烁不定,慕容雨更加确定花轿有问题。

围着花轿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慕容雨摇摇头,侍卫们将花轿上的绸缎,轻纱全都撤了下去,只剩下一只花轿框,轿里轿外的情形,一览无余。

慕容雨扬唇淡笑,欧阳夜翼这么做,是怕自己从中做手脚么?无妨,反正慕容雨没打算设计陷害谁,检查花轿时,不怕别人盯着看。

花轿顶卸下,仔细查看,没有异常,花轿的四支重力骨架打磨光滑,一眼望去,也没什么异常,不过,花轿里面,也就是坐人的那方,镶嵌着几只半弯的坎。

“这些坎是做什么的?”慕容雨很少坐轿,并且,她坐轿时,好像也没发现轿里有坎。

“回王妃,这些坎是链接软轿的绸与轻纱的。”慕容雨仔细观察,坎的两端有些许小孔,上面还有断裂的丝线,想必是刚才侍卫们揭走绸与轻纱时扯断的。

坎虽坚硬,却是半弯形,边缘圆滑,就算是重重的撞在上面,也不会觉得疼,慕容雨细细摸索,坎很薄,根本设不了机关…

“嗖!”慕容雨不知碰到了哪里,两枚银针自坎内冒了出来,在烛光的照耀下,散着银光。

杜幽若的面色瞬间变的煞白,毫无血色,她居然找到了那个地方,自己的苦心计划全被揭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慕容雨望望银光闪闪的坎,再看看自己所碰的地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迎亲那天,吴轿夫是站在这里抬的花轿吧。”轿身与坎是连在一起的,就是轿的一部分,难怪侍卫们一直查不到异常。

一名侍卫仔细回想片刻:“是的!”八名轿夫里,吴轿夫身体最弱,与那七名不尽相同,侍卫记下了他的位置。

“南城的小城很是陡峭,上桥时,轿身有些倾斜,轿内的新娘身体必定后仰,凤冠后面会空出一些空隙,发髻上的发簪竖了起来,吴轿夫所抬的轿杆,与轿内的坎相连,他抬高轿杆时,看似在保护轿身平衡,实则触发轿内坎上的机关,新娘子触到银针,身体肯定是立刻前倾,但发簪还是竖立的,凤冠下盖,将发髻上的发簪狠狠拍进了柳小姐的头颅!”机关上的银针针尖很钝,扎到身上会疼,但不会留下痕迹,所以,太医,仵作都没有查出任何不妥。

新娘子出嫁,都是用丝带固定头发的,柳小姐居然是用银制发簪,为她梳发的全福夫人,也有问题…

“严格算起来,柳小姐出嫁请的全福夫人,与杜侧妃,还有些亲戚关系呢!”

“杜幽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欧阳夜翼面色铁青,害他落到今天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杜幽若。

“王爷,妾身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真的不知道!”杜幽若哭的伤心难过:“花轿停在府中这么多日子了,谁都可以做手脚啊!”

“杜幽若,你以为本王是傻瓜么?柳含烟死后,花轿就被锁了起来,本王的人日夜看管着,没人能接触到,根本不可能有人在上面做手脚!”

死到临头居然还不认罪:“杜侧妃谋害柳小姐证据确凿,重打八十大板,送至大理寺,人证,物证,共犯也一并带去!”

“是!”侍卫们快步上前,拖了杜幽若,翠玉快步向外走去。

杜幽若急的大喊:“王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只吩咐下人做事,再检查她们的成果,没有亲眼监督着丫鬟们布置花轿,是妾身失职,但是,花轿里的针,不是妾身放的,是翠玉从中捣鬼,妾身不知情的…”

事到如今,杜幽若也管不了太多了,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翠玉身上,监督失职比狠心害人要轻的多,她才不要担狠心害人的罪名。

“翠玉,是这样吗?”太子欧阳夜辰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前来瑞王府,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不是这样的,杜幽若在撒谎!”生死关头,翠玉也不再顾及主仆情份:“大婚前一天,是她让我拿银票买痛吴轿夫做手脚,害死柳小姐…轿夫们被赐死后,吴氏夫妇前来哭诉…也是杜幽若让奴婢拿银子送给他们,息事宁人的…事情都是杜幽若在设计,与奴婢无关…”

“翠玉,你居然敢以下犯上,将罪名推到我身上!”杜幽若怒气冲天,美眸中怒火燃烧。

“事情本来就是如此,我没有撒谎,若非你以我父母性命相要挟,我才不会帮你害人!”翠玉也毫不相让:“奴婢只是帮凶,杜侧妃才是主谋…”

谋害未来王妃可是大罪,主谋一定会被叛死刑,帮凶倒是还有存活的希望…

“翠玉,你少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哪有以你父母的性命威胁,是你想给王爷做妾,才会暗害柳小姐…”

杜幽若和翠玉毫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陷害,攀咬起来,欧阳夜翼听的心烦意乱,怒火冲天:“全部拉下去,若是敢再多言,割了她们的舌头…”

“王爷饶命…唔…”杜幽若的话尚未说完,便消失无踪,门外响起噼里啪啦的板子声,欧阳夜翼面色阴沉:“真是家门不幸!”

都是这个贱人捣鬼,害他误会了上官昭,失去一员智者猛将,真真是可恶!

太子微微笑笑:“三皇弟不必气愤,事情查清,柳御史那边有了交待,对瑞王府不利的各种流言也会不攻自破了!”

“多谢皇兄关系,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安慰人的话,但听到欧阳夜翼耳中,却没有半分喜悦,杀害柳含烟的真凶找到了,迫于太子,欧阳少弦在此,他不能不重罚,但如此一来,他就会失去杜尚书的支持,势力又弱了几分…

他在审问事情,太子,欧阳少弦碰巧有事来到这里,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他们一定是早知道真相,特意来看他笑话的,他又被太子,欧阳少弦算计了一次。

并且,上官昭的离开,肯定也和他们两人脱不了关系,这两人分明是联手打压他,还让他挑不出错处,真真是厉害。

“时候不早了,消息已传到,本宫先回太子府了,三皇弟记得明天准时进宫参宴!”欧阳夜辰加重了太子府三字,意在提醒欧阳夜翼,他才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

一阵清风吹过,冰冷蚀骨,欧阳少弦脱下外衣披到了慕容雨身上:“夜深了,咱们回府吧!”

走出很远一段距离后,慕容雨还能清析的感觉到欧阳夜翼射向他们的狠毒目光:“欧阳夜翼很生气!”也可以说是愤怒到了极点!

“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一步步被打压,险些消耗怠尽,他当然会气愤!”

不必回头,欧阳少弦也知道欧阳夜翼眸底有怒火燃烧,恨意翻腾,从高高的云端,一直跌向地狱,有谁不恨,不怨:“不过,他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已,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咱们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进宫参宴!”离月国太子造访清颂,可能是为南宫雪晴,也可能是为其他事情,洗尘宴,朝中重臣都会去参加,旁敲侧击,套套他来清颂的目的。

“明天我就不进宫了!”慕容雨八个月身孕,的确不宜再过多的颠簸。

“好吧,我会早些离开宴会,回府陪你!”八个月身孕,的确应该好好养胎,不能再过多劳累了,洗尘宴,讲究的是礼节,欧阳少弦礼节到了,早些离开,别人不会非议什么。

翌日,欧阳少弦早起上朝,慕容雨像往常一样,睡到将近中午才醒,起床,梳洗后用过午膳,做了会儿小衣服,开始午休,睡醒后,天色尚早,慕容雨正准备刺绣,下人来报:“禀王妃,皇上口喻,宣您进宫参加洗尘宴,并特意叮嘱,带上无声琴!”

无声琴是离月国宝物,却无人奏响,慕容雨弹响后,南宫雪晴曾来听过一段时间,称赞是天籁之音,想必是那位太子想听无声琴,皇帝才宣她进宫:“洗尘宴已经开始了吗?”

“回王妃,洗尘宴正在准备,王妃到达皇宫,差不多就到开始时间了!”

“无声琴被王爷放起来了,我不知道放到了哪里!”慕容雨放了冰火双镯弹奏无声琴时,险些被琴伤到,欧阳少弦就将无声琴暗藏了起来。

“王爷说王妃坐在软塌上向前看,无声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侍卫将欧阳少弦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给慕容雨。

皇帝传下口喻,慕容雨必须进宫,欧阳少弦没来接她,看来是忙的不可分身。

慕容雨放下手中小衣服,抬头望去,四周除了墙壁,就是衣柜,无声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是在墙里,就是在衣柜中,这么大的房间,一点儿一点儿寻找,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过,慕容雨知道内室有暗格,无声琴就在那几个暗格的某一个里…

扶着琴儿的手站起身,慕容雨指挥丫鬟们开启各个暗格,很快就拿出了无声琴,望着抱琴丫鬟所在的方向,慕容雨突然想起,猎鹰站在她肩膀时,经常望向那个方向,只是巧合吗?

一名丫鬟快步走进内室:“王妃,马车备好了,现在进宫吗?”

慕容雨侧目望望外面的天空,时间不早了:“走吧!”以马车的速度,进了皇宫,宴会也差不多开始了。

楚宣王府距离皇宫不算太远,上了马车,匀速前行,两刻钟后,来到宫门口,下了马车,慕容雨扶着琴儿的手缓步走进皇宫,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无声琴。

太阳刚刚西斜,洗尘宴还未开始,慕容雨边欣赏美景,边匀速前行,不快不慢,身旁,各色宫女,太监忙忙碌碌,快步走过。

“夜浩,那不是玩具,不能拿着玩,快还给我!”身侧传来严厉的男声,慕容雨侧目一望,太子面色凝重的大步前行,在他正前方,跑着九皇子欧阳夜浩。

可能是跑的时间太长了,欧阳夜浩小脸通红,小手中捧着一个物品,眸底闪着璀璨的光彩:“太子哥哥最好了,我玩一会儿就还给你!”

认识欧阳夜辰这么久,慕容雨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凝重的目光,欧阳夜浩拿的东西,不普通吧。

慕容雨微微侧身,清冷的目光透过欧阳夜浩的小手缝隙望去,那件物品是暗紫色的,表面有着繁古的花纹,上面还雕刻着清颂皇室特有的符号,慕容雨一惊,那是兵符!

欧阳夜浩拿了欧阳夜辰的兵符,难怪他会着急,不过,兵符是重要物品,平时欧阳夜辰都放的很严密,欧阳夜浩是如何拿到的?

“夜浩,别闹了!”欧阳夜浩两条小短腿不停跑,速度还算快,丝毫没有停下来归还兵符的意思,欧阳夜辰终于忍不住了,修长的身影瞬间来到欧阳夜浩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趁着他呆愣的瞬间,伸手拿过兵符,塞进衣袖,能调动千军万马的兵符,可不是用来玩的。

“太子哥哥,你借我玩会儿嘛,我保证一会儿就还你!”欧阳夜浩是第一次见兵符,觉得新鲜,没有玩够,扯着欧阳夜辰的衣服,扑闪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轻声恳求着:“就一会儿,我很快还你…”

“那是兵符,不是玩具,岂能随便乱玩!”欧阳夜辰无心与欧阳夜浩多说废话,用力拉开欧阳夜浩抓着他衣服的小手,就欲转身离开,谁知,欧阳夜浩又缠了上来,欧阳夜辰离开的太快,他没能抓到衣服,脚下一滑,小身体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倒地的瞬间,叶贵妃扶着嬷嬷的手,被众宫女簇拥的正好拐过弯,见欧阳夜浩趴在地上,惊呼一声:“夜浩!”

宫女们快步上前,扶起欧阳夜浩,叶贵妃则怒气冲冲的来到欧阳夜辰面前:“太子,你以大欺小,也太过份了点儿吧!”

“依贵妃娘娘的意思,一名小孩摔倒时,一名大人站在他面前,就是欺负?”欧阳夜辰目光温和,语气平静。

“当然不是…”

“娘娘只看到夜浩摔倒,并没有看到他如何摔倒,事情与本宫真的无关,他是不小心摔倒的,本宫没有推他,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何来欺负之说?”太子巧舌如簧,驳的叶贵妃哑口无言。

“难道夜浩与你站这么近只是巧合?”叶贵妃抓住了这一把柄。

“我想玩兵符,太子哥哥不给我!”欧阳夜浩的话简单扼要,却说出了两人间的矛盾所在,是为兵符。

“兵符是清颂重要之物,不是拿来玩的!”欧阳夜辰语气严厉。

叶贵妃瞬间明白了事情原委,兵符统领着几十万军队,当然不能随便乱玩。

“浩儿,记清楚了,兵符掌管着千军万马,是很重要的物品,不能拿来玩,洗尘宴快要开始了,咱们走吧!”叶贵妃话中带刺,明为教训欧阳夜浩,实为嘲讽欧阳夜辰太过小心谨慎,没有容人之度。

转过身,叶贵妃牵着欧阳夜浩的小手,缓步走向宴会厅,嘴角上扬起一抹冷冷的笑,兵符暂时是在太子手中,但总有一天,它会属于浩儿!

“雨儿!”欧阳少弦快步走了过来,轻扶着慕容雨的胳膊:“洗尘宴快开始了,咱们走吧!”

洗尘宴里大臣聚集,自是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慕容雨不能喝酒,欧阳少弦吩咐宫女泡了热茶。

离月国使者,除了太子南宫连敛外,还有南宫漠等几名大臣,南宫雪晴也坐到了离月国那边,与南宫漠举杯对饮,关系融洽。

南宫敛身形高大,面容冷峻,与南宫漠有几分相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南宫敛站起身,热闹的宴会厅瞬间静了下来:“久闻楚宣王妃能够奏响无声琴,本宫甚是好奇,不知王妃能否弹奏一曲,让本宫开开眼界?”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慕容雨身上,上次听慕容雨弹奏无声琴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种清灵的天籁之音,世间仅有,天下无双,众人至今都记忆犹新。

慕容雨今晚再次弹奏无声琴,他们可是求之不得。

皇帝坐于龙椅上,沉着眼睑,没有反对的意思,慕容雨扬唇淡笑,皇上下旨让她带无声琴进宫,果然是为离月国这些人弹奏:“许久不弹琴,手法有些生疏了,若是弹的不好,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王妃谦虚了,王妃能奏响无声琴,本就是奇迹,弹出的声音,肯定美如天籁!”

南宫敛连连赞叹着,若是慕容雨弹的差了,这些夸奖就是对她的无声嘲讽。

“南宫太子谬赞!”太监们快速抬来一张琴桌,小心翼翼的将无声琴放到桌上,慕容雨微笑着站起身,慢慢走到琴桌边,轻轻坐下,纤纤十指扶在弦上,轻轻调动弦音。

五指轻抚过琴弦,弦音已经调好,慕容雨坐正身体,十指拨动琴弦,优美的旋律在寂静的宴会厅响起,琴声清新,灵动,宛若天籁,穿过重重墙壁,重重房屋,宫殿飞向天空,众人听的如痴如醉,慕容雨弹完一曲后,他们久久没回过神。

“好,楚宣王妃的琴技真是天下无双!”南宫敛的赞叹最先响起,大臣们也都回过神,连声称赞慕容雨琴技高绝。

“南宫太子谬赞,愧不敢当!”慕容雨微笑着站起身,目光触到了南宫敛别有深意的眼眸,猛然一惊,这双眼睛和魏妃的儿子欧阳夜痕好像!

慕容雨悄悄望望南宫漠,难怪自己觉得欧阳夜痕的眼睛熟悉,因为它和南宫漠有些相像,但是现在看来,和南宫敛像的最多!

“王妃高超琴技,本宫甚是欣赏,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王妃笑纳!”南宫敛摆摆手,一名太监呈上一只小檀木盒。

“这是什么?”檀木盒是正方形的,像拳头那般大,盛放的东西,也是小巧玲珑的,不过,檀木十分贵重,以这种盒子所盛的东西,肯定也是珍宝。

南宫敛高深莫测:“王妃打开看看!”

慕容雨拿起木盒,轻轻打开,一缕温暖的橘色光芒透了出来,温暖怡人,盒内铺着厚厚的红绸,上面躺着一只白色的珠子,散着温暖光芒,珠子表面雕刻着许多图案,不过,光芒太盛,慕容雨看不清上面雕刻的是什么。

“这是本宫无意间得到的一件宝物,冬天放在室内,温暖如春!”天气渐渐冷了,慕容雨又有了身孕,把珠子放在房间,大人孩子身体好,南宫敛很会送东西。

“这珠子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王妃可知道叫什么?”

“叫什么?”慕容雨是第一次见到这颗珠子,对它一点儿都不了解,哪会知道珠子的名字。

南宫敛扬扬嘴角,薄唇轻启,揭晓答案:“八月桂花香!”

慕容雨,南宫雪晴猛然一惊,八月桂花香不是什么特殊含义,而是珠子的名字!

众人的目光都在那颗珠子上,没人注意三皇子悄悄出了宴会厅,快步来到一座相对偏僻的假山旁,借着微弱的光,悄悄打了个手势,一名暗卫凭空出现:“王爷,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行动!”

“很好!”三皇子目光冷酷,绝情,他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已了,再继续下去,他就会失去抢夺皇位的资格,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铲除所有对他有危害的人。

今晚,是个很好的下手时机:“注意隐藏好,等我命令一下,你们就封锁四周,冲进宴会厅,杀掉太子和叶贵妃…”

“哗啦!”石头滚落声传来,三皇子一惊:“什么人?”

话出口的同时,修长的身影来到石头滚落的地方,九皇子欧阳夜浩的小身影映入眼帘。

正文215大结局上

身形一闪,欧阳夜翼瞬间到了石头滚落的地方,一道娇小的身影飞速前奔,来不及收脚,重重撞到他身上:“夜浩!”

九皇子欧阳夜浩快速后退几步,与欧阳夜翼拉开距离,漂亮的眸底怒火冲天:“你是坏人,居然要杀母妃和太子哥哥,我要去告诉父皇,狠狠惩罚你!”

欧阳夜翼目光阴冷,步步逼近欧阳夜浩:“你以为你那母妃,太子哥哥都是好人?为了皇位,他们表面和睦,暗中斗的你死我活,天翻地覆!”叶贵妃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愚蠢的儿子。

“你胡说,母妃和太子哥哥都是好人,只有你是坏蛋!”宴会厅里人多,说的都是客套话,欧阳夜浩觉得无趣,便悄悄跑出来玩耍,没想到发现了这惊天阴谋。

“如果叶贵妃,太子是好人,就不会狠心绝情的设计我,陷害我,打压我,我冷心绝情下令杀他们,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欧阳夜浩从小有母亲疼,父皇爱,整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蜜罐中,他不知道从小丧母的欧阳夜翼生活有多凄惨,需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皇位争夺,冷酷无情,对敌人,绝不能有丝毫心软,否则,下一个倒下的人就会是自己!

太子,叶贵妃虽没联合,但他们两人的目标很一致,欧阳夜翼已经被打压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如果再任由局面这般发展下去,他会输的非常彻底,再也没有了角逐九五宝座的资格。

耗尽十年精力,谋划许久的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他要反败为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了太子和叶贵妃,清颂未来一国之君,就是他欧阳夜翼!

“你是疯子,我不要和你说话!”欧阳夜浩恨恨的怒瞪了欧阳夜翼两眼,转过身,快速向宴会厅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喊:“父皇,三皇兄想杀母妃,太子哥哥…唔…”

身后,一阵冷风吹过,九皇子的衣领被提起,高呼的嘴巴也被人紧紧捂住,欧阳夜翼冷酷无情的声音响起:“你给我闭嘴!”

“放开我…唔…唔…”欧阳夜翼手掌很大,将欧阳夜浩的口鼻都给捂住了,欧阳夜浩呼吸困难,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无奈欧阳夜翼力气太大,他拼尽全力挣扎,也未能逃脱欧阳夜翼的禁固。

肺中空气越来越少,欧阳夜浩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小脸涨的通红,目光惊恐,挣扎的速度也越来越小,渐渐的,眸底的惊恐转为一片死灰,身体不动了,眼睑慢慢合上,小脑袋歪向一边。

欧阳夜翼蓦然惊醒,手指快速触到欧阳夜浩的鼻子下方,那里已是平静一片,没了进出的气息。

大手一松,欧阳夜浩的身体重重掉落在地,一动不动,欧阳夜翼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本是想杀叶贵妃和欧阳夜辰的,没想到提前将欧阳夜浩杀了…

月上中天,望望欧阳夜浩的尸体,侍卫上前一步,急声提醒着:“王爷,洗尘宴快要结束了!”时间紧迫,不容耽搁,如果宴会结束了,杀不了叶贵妃和太子,之前布置的一切,就是白费了。

侍卫是欧阳夜翼在边关带回来的,多年的征战,他对死尸已经见怪不怪,更何况,欧阳夜浩听到了欧阳夜翼的计划,断没有活着离开的道理。

阵阵冷风吹过,渗透衣衫,蚀骨冰冷,望着欧阳夜浩渐渐变凉的尸体,欧阳夜翼脑海中一个大胆的计划快速成形:“刺杀叶贵妃,太子的计划取消,本王想到了一个更加绝妙的计划,不流血,不死人,就可狠狠打击叶贵妃和太子!”

宴会厅中温暖如春,南宫敛面容英俊,笑容璀璨:“八月桂花香是稀世珍宝,世间只此一颗,只有像楚宣王妃这般灵动清雅之人方能拥有…”

瞬间,羡慕,忌妒,幸灾乐祸等各种目光集中到了慕容雨身上,真是好福气,八月桂花香这么名贵的宝物,别人费尽心机都未必得到,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拥有了。

宴会厅里有皇帝,太后,皇后,叶贵妃以及诸多大臣,身份,地位比慕容雨高的大有人在,南宫敛独独将珠子送给慕容雨,并连声赞叹,明着,是夸奖慕容雨,实则在变相贬低太后,皇帝,皇后不配拥有珠子,如果慕容雨收下珠子,就是变相嘲讽太后,皇帝,得罪了清颂最尊贵的人,她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悄悄望望太后和皇旁,面色果然阴了下来,眼睑沉下,迹去了眸中神色,让人猜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欧阳少弦微沉着眼睑饮酒,南宫敛的目的,他非常清楚,所以,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更加不能出面,否则,事情会越来越乱,牵扯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他相信以慕容雨的聪明,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慕容雨微微笑着,扣上盒盖,将檀木盒放回了托盘上:“太子谬赞,八月桂花香是稀世珍宝,天下无双,雨儿不敢收!”

“王妃有孕,正需温暖的环境疗养,与八月桂花香有缘,为何不收?”南宫敛的声音低沉,动听,迷醉人心。

“据太医所言,温暖的环境的确能令胎儿健康成长,不过,炎热的夏天,寒冷的冬天最好自自然然经过,让胎儿的体质得到锻炼,出世后,身体会更加健康,若是总住在温暖如春之处,环境太过单一,胎儿没有得到应有的考验,体质会弱,可能会时常生病…”

“看来,楚宣王妃不需要这颗珠子,是本宫疏忽了!”口中说着歉意的话,语气中却充满不悦,堂堂离月国太子,身份尊贵,亲自送礼给慕容雨,慕容雨居然不肯收,他岂会高兴。

“雨儿还年轻,身体也没什么旧疾,暂时的确不需要这颗珠子,若说冬天最难过的,要属太后娘娘了,身染病症,冬天畏冷,犯病时,非常难受…”

按照南宫雪晴所说,八月桂花香与无声琴有关,无声琴是离月国镇国之宝,南宫敛,南宫漠多少会知道开启之法,南宫敛送八月桂花香给慕容雨,肯定没安好心,她一定不能收。

当然,八月桂花香也不能继续留在南宫敛手中,否则,他大可以想办法将珠子塞给慕容雨,让她开启无声琴。

慕容雨巧妙的将话题引到了太后身上,是为逼迫南宫敛将八月桂花香送给太后,是南宫敛自己说的,要将珠子送给最有缘的人,慕容雨已经明确指出,冬天最需要珠子的是太后。

“太后娘娘有恶疾?”身为离月国太子,南宫敛对清颂皇室的重要人物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太后旧伤,畏冷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刚才他只想着将珠子给慕容雨,没有提及其他人,太后有恶疾之事,他当然要装作不知道。

“小伤而已,不妨事!”被病痛折磨了六七年,太后对那恶疾,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八月桂花香散出的光芒温暖如春,能缓解寒冷带来的疼痛,与太后甚是有缘,还请太后收下此珠!”南宫敛逼迫慕容雨收珠子,慕容雨转了个弯,逼迫他将珠子送给太后。

珠子是南宫敛直接送给太后的,没有经过慕容雨的手,慕容雨只能算是媒介,算不得是巴结太后,如此一来,慕容雨不但没有得罪皇室的人,没有成为众矢之的,还让太后欠了她几分人情,真是聪明。

太后很怕冷,八月桂花香那么神奇,太后一定会命人仔细保管,小心看守,南宫敛想再拿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哀家一把年纪了,没有年轻人的活力与灵动,若是收下这八月桂花香,是不是太浪费了?”太后是皇帝的母亲,身份尊贵,从来只有她挑剔别人的礼物,还从来没有别人敢挑着送她礼物,八月桂花香虽珍贵,但离月国皇宫里各色珠宝都有,她不稀罕。

“胭脂送美人,宝刀赠英雄,八月桂花香也要送给有缘之人,放眼整个宴会厅,与八月桂花香最有缘的,就是太后您了!”身为离月国太子,随机应变的能力,高深莫测。

“本宫远道而来,给太后,清皇,皇后娘娘…楚宣王,楚宣王妃各准备了一份礼物,本以为,楚宣王妃弹响了无声琴,又有了身孕,很适合八月桂花香,没想到,太后娘娘身体弱,比楚宣王妃更适合八月桂花香…”

慕容雨轻轻笑着,南宫敛话中的意思,给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只是还没拿出来,之所以最先将八月桂花香送给慕容雨,是因为她弹了无声琴,有了送礼的合适契机,如今,将八月桂花香转送太后,只是换了礼物,并非被人逼迫着才送…

寥寥几句话,打消了太后,皇帝对他的敌意,也缓解了尴尬,真真厉害!

“不知南宫太子原本打算送太后娘娘的礼物是什么?”南宫敛的解释很合理,太后的面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刚才的言语有些激烈,她想需要一个合理的台阶,才能收下八月桂花香,慕容雨就负责制造这个台阶。

南宫敛礼貌微笑:“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南海黑珍珠!”

“据太医说,黑珍珠可以入药,是不是对孕妇和胎儿有益?”慕容雨将黑珍珠的作用引到了孕妇和胎儿身上。

“黑珍珠磨成粉,可内服,能够加速胎儿骨骼发育,增长智力,皮肤白皙!”对黑珍珠的药效,南宫敛如数家珍。

“太后,雨儿有个不情之请…”

“想和哀家换礼物,你要南海黑珍珠,哀家要八月桂花香!”慕容雨的心思,太后了如指掌。

“不知太后意下如何?”答案,慕容雨早就了然于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