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芙香难得欲言又止。

“三哥,我想帮言歌说门亲事。”

“亲事?”

“恩。”芙香点点头,“虽然现在是农商并重了,但到底士农工商,商入末流,更何况我只是区区一介女流,她从小跟着我,若是我还不能好好的给她指一门亲事,总觉得愧对言歌了。”说道这里,芙香又抬头看了看白聿熙,苦笑道,“可你知道,我相熟的人里面并没有适合言歌的,我有私心,不想让她做妾做小,哪怕是一户寻常的人家,只要堂堂正正的明媒正娶了她,就算是生活略微清贫一些,也是没关系的。”

白聿熙明白,她这是不想让言歌一辈子被个有正房的夫君压着。“这事儿你别操心,我懂你的意思。”

“三哥,我…”

“你既然同我开了口,我自然会帮你留意这件事。”白聿熙轻轻的拍了拍芙香的肩让她宽心,“但是这种事儿急不来,虽你不想让她俯身做小,可是太过清贫的人家又唯恐苦了言歌姑娘,你容我再好好仔细斟酌斟酌有没有适合的人。”

“三哥,我好像总是在给你添麻烦。”这本不是芙香的原意。她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没有让白聿熙替她操这份心的意思。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如果能让白聿熙来帮言歌挑个良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和白聿熙已经到了这种心照不宣的地步了?她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想接近他,想了解他,哪怕就是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或者偶尔喊他一声“三哥”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每次做到了这一步,她又想更进一步…这种矛盾纠结的心思,让她一度混乱不堪,不知到底是要和白聿熙保持着适中的距离呢,还是任由自己的心意随意亲近。

诶,真正烦心。

又过了三刻钟,人便陆陆续续的就到了。

先到的是唐墨、九儿和顾秦生。可今日的九儿却没了往日那般甜美的笑容,也没了以前那种欢乐到有些肆无忌惮的神情举止。虽也眼角带笑,却总看着多了几分含蓄和矜持。

但还没等芙香细问,凤嫣然就带着云璟姗姗而来了。凤嫣然笑着将云璟介绍给了在座的人,倒没说别的,只说是云家七爷,别无赘言。

“姨娘今儿个怎么没来凑这份热闹?”芙香拉过了凤嫣然的手,亲昵的问道。

“姨娘是想来的,可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画舫忙进忙出的,她哪里能分得了这个身啊,只有恨恨的送我出门的份。”嫣然掩面微笑,举止惬意自然。

“和南风一样,看我出门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芙香想到早上她出茶舍的时候刚好被南风十里撞见的场景,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那就先入席吧。”芙香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张罗着大家入座。“三哥说霍少和霍夫人怕是要晚上再来了,我还请了世子爷,不过世子爷也说要用完午膳以后再来,我们就先吃吧。”看看时间,也快接近午时了,她是已经有些饿了,想来大家也应该都差不多。

在场的本都是彼此相熟的,自然没有这么多讲究。倒是落座的时候芙香恭敬的请了云璟先行,“七爷第一次来,就七爷先请吧。”

云璟也不拒绝,笑着坐在了南边的位置。

“七爷这是怕一会儿小二找他来收银子呢,特意让出了主位啊。”凤嫣然一个打趣,让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又轻松了几分。

因为少了几个人,午膳就只开了一桌。云璟带来的“荷香”也搁在一旁成了摆设。但也正因为他带着御酒而来,所以就算没有明着说身份,唐墨他们几个人也知道了这个云家七爷肯定是非富即贵的主儿。

到了下午,南咏街就陆陆续续的热闹了起来。

先是民间秀坊的舞龙舞狮队敲锣打鼓的上了街,然后就是各色的花车供着金身酒神像缓缓而来,后头尾随着不少肆意欢闹的孩童。唱夫们的嗓子嘹亮明快,整齐划一的咏酒小调响彻云霄,长长的队伍一眼望去竟看不到尽头。

临街的酒庄酒窖敞开了门赚吆喝,一碗碗的美酒只需几文钱就能畅快的喝到饱。时间一长,仿佛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浓郁的清香,令人不饮而醉。

可是面对这热闹的场景,唐九儿却靠在窗棂上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芙香在屋子里周旋了一番以后,这才有空坐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今儿个一进门就瞧出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谁惹你不痛快了?”

见到芙香,唐九儿耷拉着的脑袋“噌”的一下竖了起来,可当她的余光扫到对面的顾秦生时,却又缩头缩脑的黏儿了。

“没事。”她闷闷的回到。

“是不舒服么?”看她的模样,芙香还真的是担心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唐九儿的额头道,“莫不是着凉了?”

“没、没,姐姐,我没不舒服,我好好的。”看见芙香眼中的担忧,唐九儿连忙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那你这是怎么了?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样子,让人看了都不放心。”芙香蹙眉,唐九儿是个爽朗的性子,开心不开心全都浮在脸上。

似挣扎了很久一样,唐九儿终于一咬牙,贴近芙香的耳际悄悄的说道,“姐姐,家里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你猜是谁?”

芙香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无声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是秦生哥…”唐九儿的声音已经轻若蚊蝇了。

芙香瞬间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唐九儿,“真的?你…”据他所知,唐九儿今年好像才十六岁,而顾秦生则比白聿熙还要再大几岁,似乎已经是二十六了。

不过当然,年纪什么的也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好像真的从未听过顾秦生有妻子,这么说唐九儿要真的嫁给他,应该就是正房嫡妻了。

“你看你看,连姐姐你都那么吃惊的模样!”看到芙香的表情,唐九儿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不安和窘迫,“你也觉得他很老是不是?”

芙香眨了眨眼,突然轻笑道,“你觉得秦生很老么?”

“可不是!”唐九儿的声音突然高了几分,但很快的又压了下去,“他可比我大十岁呢。”

“那你还一直喊人家哥哥呢。”

“那…那不一样!”唐九儿红着脸,“论辈分,他就是哥哥的。”

“我倒是觉得大你几岁的没什么不好,你这个贪玩爱闹的性子,定是要找个能镇得住你的夫君才好。”芙香偷偷一笑,可又不解的问道,“不过说媒论亲这种事儿,都是长辈在议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我偷听到的。”唐九儿撇了撇嘴,“人家好奇啊,看顾姨来的时候还要特意支开我,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儿。”

两人正说着,雅间的门被人打开了,芙香顺势看去,就见叶书怀带着叶宝盈款款而来。

她连忙站起了身,拍了拍唐九儿的脸蛋疼爱的说道,“今日不是谈这事儿的时候,改天我去找你再细聊。今天开心,可不能总愁着一张脸让旁人看了担心啊。”说完,也不等唐九儿回答,她就快步迎向了门口的叶书怀。

第六十章 祭祀酒神,情种暗生(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六十章 祭祀酒神,情种暗生(下)叶宝盈自然也是跟来的,只是她这一出现,屋子里的气氛到顿时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在场的都还记得冬日围炉小宴时她的讥讽和无理,所以大家都有些不自然,连叶宝盈自己都将视线调转了开去。

倒是芙香,笑着先同叶宝盈打了个招呼,“四小姐能不计前嫌大驾光临,真是芙香的荣幸。”

叶宝盈的表情也很丰富,又是不屑,又像是不得不拉下脸来的奇怪。见她眨了眨眼却不说话,芙香也不恼,侧身一展手,将她和叶书怀迎进了雅间。

其实叶宝盈今日能这般隐忍倒是真的在芙香的意料之中的,想必出门前昌平侯得知他们的去向,一定是多加嘱咐了。所以不管叶宝盈此刻看到自己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痛快,明着还是要忍耐的。

叶书怀依然谦逊有礼,和在场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却突然看到了背靠窗棂优雅而立的云璟,伸出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昌平侯世子,久仰,久仰。”云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深幽的眸子神采奕奕,暗暗的示意叶书怀不要声张。

“这是云七爷。”芙香见状又连忙上前了一步打了圆场。

即便大家对云璟的身份或多或少都有些猜测,可只要他不明说,所有人都只能是猜测而已。

今日本就热闹,更何况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午后的闲暇时光也很容易打发。

可能是因为得了苏伯年的提点,也可能是因为得了左相的重视,如今的叶书怀眉宇飞扬,自信明见,举止言谈一派落落大方,颇有些仕途顺当的味道,和旁人聊起天来也是开朗健谈,不复之前的郁郁寡欢。

大约申时过半,霍衍终于带着叶湘兰珊珊来迟。偏巧唐墨和叶书怀正起哄让云璟开一坛“荷香”,一见霍衍,唐墨就拉着他道,“霍少虽今日无暇分身,但到底来迟了,便是要自罚三杯才好。”

祭酒节白日舞龙舞狮花车游街,到了晚上更是有令人眼花缭乱的烟火放松,所以芙香就提议早点开席,能边吃边玩,更能尽兴。

一直坐在角落沉着脸的叶宝盈看到叶湘兰,这才起了身,不情愿的靠近她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你怎么也来了?”叶湘兰平静的回道。

叶宝盈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却又有些无奈的说道,“本不想来的,后来是父亲一定要我跟着哥哥的。”

“出嫁从夫,他在哪里,我自然在哪里。”叶湘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了在和白聿熙他们交谈的霍衍。

“我就不懂,这个女人怎么动不动就要请哥哥来小聚小宴的,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看到芙香,叶宝盈自然是不舒服的。她本也不是那种天天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今天这祭酒节之宴她是真的不想来的。可却不知为何父亲在知道了以后,却执意要她跟着叶书怀一块。“你说她有什么好的,哥哥为什么就把这种女人当朋友来看…”

她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番,扫清了自进门以后郁积在心中的不平之气,却发现叶湘兰的眼神自始至终的从未离开过霍衍。叶宝盈见状冷笑一声,转了身又走回了叶书怀的身边。

而叶湘兰并不是没有听见妹妹的话,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何芙香总是想着要请已经成了亲有了妻室的霍衍出来玩。

而霍衍…在家中的时候,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洒脱斐然的神情,眉宇带笑,嘴角微扬,含情脉脉的看着——芙香!

人都到齐了,大家一阵寒暄以后纷纷落了座。芙香自然不敢忘记自己的初衷是给霍衍和叶湘兰制造一个良辰美景的氛围,所以就特别留意的坐在了叶湘兰的身边。

近半年未见,这个长姐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一份少妇的风韵和柔美。可是不管芙香怎么和她交谈,叶湘兰都是淡淡的回应,眉眼间亦有着化不开的浓浓怅然之情。这样的神情,就算芙香有满腹的话要说,却也总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开口。

酒过三巡,场子也已经暖足了,倒真是一片欢声笑语的愉悦氛围。趁着霍衍在和云璟还有叶书怀他们畅聊的时候,芙香夹了一块玉汤鸡肉放入叶湘兰的碗中,“霍少挺爱这道菜的,夫人尝尝,不妨让府上的厨子时常做了给霍少品用。”

谁知叶湘兰方才浮上脸的一丝笑意瞬间冥灭在眼角,只见她不动声色的问道,“夫人对我家相公的吃食偏好倒是了如指掌的。”声音冰冷,如同三伏天握着一块寒冰。

芙香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上了头,可也不能就这样生生的回避了她的问题,便笑着说道,“以前霍少还未同夫人您成亲的时候,我倒是因着白少的关系,同他有几次接触。”

“夫人才貌俱佳,难怪座上宾客络绎不绝绵绵不断呢…”叶湘兰一挑眉,用勺子挑出了那块鸡肉放在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若是那些没有家室的就罢了,若是已有了家室的男子,夫人还是要谨慎些为好。毕竟妇德贞洁,即便夫人不齿,也总还是要顾及几分的吧。”

这番话,已是说的万分露骨直白了!

芙香顺势望去,叶湘兰的眼中竟和叶宝盈一样对自己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就在这一刹那,“砰…砰…”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本是漆黑如墨的夜空瞬间被绚烂的烟火照了个通透。大朵大朵的烟花临空绽放,震耳欲聋,辉映星辰。

可是这突然燃放的烟火,也瞬间炸开了芙香的心湖。可笑,原来所谓亲情,真的终归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知到底是她做的太过明显,还是叶湘兰对她太过防范。

她和霍衍么?她自己还真的没有想过。

就在这时,霍衍却径直走到芙香的面前,拉了她的手就嚷嚷,“我就不信有人制不了你这个小丫头,别说哥哥不关照你,让夫人替我来喝…”霍衍和唐九儿拼酒,此刻已经有些微醺了。

芙香一个激灵,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叶湘兰的话。正挣扎着想从霍衍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腕一沉,被一掌温柔的大手仔细的握了紧。

“你自己瞎闹,就别让芙儿跟着为难了。”白聿熙话语不重,可出手迅速下手又重,让霍衍一个重心不稳倒在了叶湘兰的身上。

“夫君…”叶湘兰连忙丢下了手中的汤碗起身去扶,而白聿熙却将发愣的芙香带离了桌边。

芙香此刻脑子一片混乱,叶湘兰的话语犹在耳畔,可她却吃惊的想放声大笑。窗外烟花灿烂,火光明媚。这美丽的夏夜,却突然让她的心如同被割裂开一般的支离破碎。

屋子里依旧一片欢笑,有九儿高呼过瘾的声音,有唐墨阻拦的声音,有凤嫣然低声吟唱的声音,有叶书怀爽朗的笑声,有叶湘兰担忧的声音,更有霍衍显得不耐烦的拒绝…

可望着这些人的笑闹,芙香却感觉眼睛满满的干涩,一股酸气涌上鼻尖,她的视线瞬间一片氤氲。

“三哥。”她负气的用手重重的擦拭着夺眶而出的清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今日可算是做了一会吕洞宾了!”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么。

“芙…”

“三哥,你瞧,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竟是这么招人喜欢的。”外头响彻云霄的烟火声和屋子里的欢声笑语隐去了芙香的声音。隔桌而望,白聿熙高大俊朗的身影正好挡住了她,只留窗外掠过的晚风吹拂起她如墨般顺滑的青丝。

“芙儿,或许是你想的太多了。”刚才芙香和叶湘兰的对话他正巧隐约听到一些,所以这才出面替芙香挡下了霍衍。

“我是想帮帮她的,她是我长姐,从她和霍少成亲开始我就知道她心里是有苦的。”芙香笑着靠在厢房之外的栏椅上,“呵呵,可终究是我异想天开了。”

“你是一片好心,即使事情没办成,也抹不去这份心意,但是…”

“现在连三哥你也不信我吗?”芙香抬起头,自嘲的笑道,“别说我对霍少本就没有那种意思,就是有,我也会想尽一切法子让他娶我进门,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俯身做小!”

“瞧你,还成了惊弓之鸟,我话还没说完呢。”看着芙香自卫的模样,白聿熙笑了出来,“只是我怕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罢了。”

听到他的话,芙香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大笑的霍衍,目光轻敛,眼波无欲,“襄王,神女?三哥可真是抬举我了。”

“那么,他的事儿你还打算继续管么?”

“不管了,怎么管?一个不小心我都怕把我自己绕了进去。各人有各人的命,是我痴心想看到对眷侣,可却不曾想,原来源头还在自己的身上。”

上一世,她怀柔而活,顾及太多,却落得个被养母生生毒死的下场。这一世,既然她扭转了自己的命运,定要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再也不随意的被人利用,也再不随意的卷入他人的生活中去!

第六十一章 一剪不断,再理还乱(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六十一章 一剪不断,再理还乱(上)自从祭酒节小宴之后,言歌发现芙香沉默了不少,虽然看着并无异样,可总觉得她不复之前的开朗爱笑了。可问她什么原因她却也不肯多说,只说初夏到了人容易犯懒,让言歌别多心。

这些日子以来,苏伯年重回朝堂,深得允帝信任和重用,一时之间成了皇帝面前大红大紫的重臣,说的每一句话也变的举足轻重起来。

可是昌平侯那里却着急的很,因为叶书怀竟还在左相府上,美其名曰是谋事幕僚,可其实就是做些跑腿的差事。左相不提,他也不好冒冒然的让叶书怀回来,但苏伯年也不提,这倒是让昌平侯更加着急了。

“这不都怪侯爷当初太心急了吗,一意的让怀哥儿跟着左相,现在倒好,前后都不着边,那苏伯年…”大太太说到这里,含着泪哽咽了。她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儿子,以后家族兴旺也全都要靠着他,现在若是不为他铺平了路,之后只会越来越艰难的。

“但是那种局面,哪里能容我考虑这么多!”昌平侯一甩衣袖,面色微怒负手而立,“当初苏伯年的事情还没搬上台面,左相逼的紧,俗话说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他查查尔呢。如果不顺着他的意思去办,以怀哥儿这样的世袭出生,若是要走科举之路,只怕更是难上加难。先不说他考不考的过,就是那些文官的一言一语就足能把他的志气给全磨光了。”

朝廷文官素来看不惯那些世袭之子,满腹经纶的话语看似字字珠玑,其实就是暗讽世袭之子能有爵位、有权利、有身份,无非靠的是祖上的荫庇,论起能力,就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无才无能的败家子。

“那…”大太太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了,昌平侯一脉,全凭荣庄太后念着的一份恩情,可太后已死,若是还没有在允帝仙逝前把叶书怀的仕途之路给铺好,那昌平侯一脉的势力可就真的要大江东去了。

“偏偏那个苏伯年是个油盐不进的!”昌平侯愤怒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震的桌上搁着的茶具砰砰作响。

他也不是没有积极走动过,悠然不问也去了不下五次了,可每次他去,苏伯年这只老狐狸就只知道和他打太极,棋艺、茶艺、园艺、琴艺…能涉猎的都谈完了。可只要他一开口提及叶书怀,苏伯年就但笑不语,一副装傻的模样。

“那可怎么办?”大太太紧张的一直搓着自己的手心,当初她一直担心的问题还真的发生了。那苏伯年,就是个过河拆桥的阴险小人!

“要不,让怀哥儿和苏伯年的义女亲近亲近?”这两日,昌平侯也是愁的实在没有办法了。要是哪一天允帝真的驾崩了,那凭着自己这点本事还有叶书怀那半桶水的调调,侯府可就要真的完了。

“那个市井女子怎么能配的上我们家怀哥儿。”一听昌平侯的主意,大太太立刻翻了脸。

可谁知昌平侯也不是个顺毛的脾气,一见都乱成这样了大太太和他还夫妻不同心,他的气焰也涨了起来,“论年纪怀哥儿早就到了娶妻成家的岁数了。早些年你挑三拣四的我也不管你,那时候侯府风光,你想着给怀哥儿找个好的我也理解。可你也不瞧瞧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非得等到咱们一家几口都吃糠咽菜了你才高兴不是?”

昌平侯对大太太的妇人之见很是生气,“更何况,我瞧着苏伯年是极疼爱这个义女的,不然之前我在家设宴他就不会带着她上门。既然如此,若真是拿她来配我们怀哥儿,又哪里有不妥的?你若真觉得不舒服,先定了亲,纳妾便是!”不过昌平侯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按着现在侯府这般日渐落寞的光景,怕别人家高门大户的女儿还未必肯来给他们的怀哥儿做嫡妻呢!

只是这想法到底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昌平侯便是郁郁寡欢的全咽了下去。

这天晚上,虽然大太太明着是赞同了昌平侯的主意,可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两人便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昌平侯留在了书房,而大太太则去了叶宝盈的小苑。

“什么?”在听到大太太讲的话以后,叶宝盈洒了端在手中的银耳燕窝羹。

“你当心些。”大太太接过了她手上还感觉有些烫的碗,小心翼翼的搁在了桌上,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你说你父亲是不是疯了,她一个棚户商女,你父亲竟然还妄想让怀哥儿把她给娶进门!”大太太越说越气,颤抖的手扯着腕上的珠链,“卡擦”一声,银线折断,颗颗饱满圆润的东海珍珠掉了满地。

在叶宝盈屋里服侍的丫鬟见状连忙俯身去捡,却被大太太不耐烦的挥手赶了出去。

“母亲,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叶宝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心里想啸叫的愤怒,露出一个娇羞的微笑道,“母亲您自己都说了她是棚户商女,自然难登大雅之堂的,想必父亲也就是想以她为跳板,让哥哥的仕途顺当些。”

“诶,我也知道,你父亲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她区区一介女流,能顶的了什么作用。”大太太叹了口气,用手按了按额头道,“不过若是好好的利用一番,也不失为一颗不错的棋子,毕竟苏伯年似乎挺看重那丫头的。”

“哥哥出身高贵,怎是那种破落女子能亲近的。”叶宝盈眯着眼冷笑了一声,“她明着和那苏伯年是义父义女的关系,暗着两人还指不定是怎么个腌臜法子在相处呢。母亲可千万别心软,该利用就好好利用,利用完了可千万别留在哥哥的身边以免坏了哥哥的清誉啊。”

“对,对,你说的对!”大太太拉起叶宝盈的手如释重负的拍了几下道,“连你都能明白的道理,你父亲也肯定明白的。回头我去同他再说说,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能深交的!”

芙香自然不知道那侯府一家人暗中都在打着什么主意,她现在全力要对付的是面前的霍衍。

其实如果不是上个月的祭酒节叶湘兰说的那番话,她真的还是把霍衍当朋友看的,可眼下,看来是不行了。

“你在躲我?”霍衍一进茶舍就要了一个单间,走廊尽头,浮声扰扰。即听得见大堂的喧闹,又偏安一隅,静谧无声。

“霍少这说的是哪门子的笑话。”芙香抬头正视他,目光不偏不倚不闪躲,“我这么个大活人,好好的在茶舍,何来躲你这一说?”

“那昨日我在吉祥楼摆了两桌,人都去了却唯独不见你。”霍衍不傻,不会因为芙香看似坦然的目光就打消了疑虑。

“南敨新来了一批茶叶,天气热了,要赶快好好的存着,我实在是走不开的,还让言歌带了话去呢,霍少这是多心了。”芙香嘴角的笑容依旧,可视线却转向了窗外。

“那十天前,我约了白少在此品茶,你却偏偏又不在。”

“十天前?”芙香皱眉,没想到霍衍将日子记得这么清楚,“十天前,啊,是初一对吗?可不巧了,我那日正好去了清安寺。”

“那…”

“霍少,先不说我真的没有在躲你,可即便是有,霍少也不用觉得奇怪。”这一次,还没等霍衍开口,芙香就抢在了前头。“以前大家玩闹,霍少是孑然一身,潇洒来去的,可现在不同,霍少是成了亲有了妻室的,芙香怎能不避嫌呢?”

“避嫌?”霍衍俊眉微簇,冷着脸问道,“夫人何必要避嫌,我对你…我们正大光明的,何必要避这种嫌!”

“我和霍少自然是正大光明的,但是人言可畏,流言蜚语只会扰了霍少的清静,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芙香松了一口气,好在霍衍也碍着彼此的面子没有明说。

“你…若是我还没有成亲的话…”

“霍少已经成亲了,霍夫人才貌双全,温婉贤淑,是难得的佳人。霍少能得此一良妻,更应该百般呵护才是。”她不想让霍衍有什么误会,更何况世间的事,本就没有这么多“如果”的。

“呵,说来说去,我到底不如白少坦然有把握。”霍衍眉宇一沉,自嘲的笑了笑。“有些心思,一旦错过了时机,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我同三哥也是光明正大的,霍少切莫胡言。”芙香的声音听着有些生硬,这个霍衍,怎么说自己都成,可是不能平白无故的毁了白聿熙的名声。

“光明正大?”霍衍突然逼近了芙香,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胸膛和门扉之间,苦涩的说道,“可你明明对白聿熙存了私心的,这么多的爷,你只喊他一个人三哥。”

“那是三哥他…”

“但芙香,你别忘记了,他是白聿熙,晁新白家的长子嫡孙,就算是两情相悦,他除了承诺,怕是什么都给不了你的。”见芙香紧紧的咬着朱唇,霍衍心中一动,继续道,“你知道为何他早已过了婚娶的年纪却还未成亲么?因为他的婚事早就定了的,是宣界的魏家。只因魏家想多留长女几年,两家这才迟迟未定婚期的!”

北晁新,南宣界,南北通商大央足。

晁新和宣界这两座都城是大央南北两地的经济命脉,可想而知那宣界城的繁华和富足,而魏家在宣界的地位不亚于白家在晁新的。所以难怪了,难怪白聿熙今年都二十三了,却一直未成亲娶妻,原来一切早已有了定数,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布于众罢了。

芙香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霍衍,可心里却弥漫上一片浓浓的苦涩!

第六十二章 一剪不断,再理还乱(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六十二章 一剪不断,再理还乱(下)这两日,芙香都是闭门不见客的,就是白聿熙来了也吃了两次的闭门羹。言歌看在眼里,见着她笑容依旧,神情淡然,就更是急在了心里。

好在这天,苏伯年来了,顺顺当当的敲开了芙香的闺门。

“怎么,大好的日头,整日闷在屋子里做什么?”

“您怎么来了?”芙香诧异的看着苏伯年,手中还拿着捣茶的圆木棍。

“你不去我那里走动走动,还不兴我来你这里逛一逛?”苏伯年笑着走到芙香的跟前,伸手翻了翻她面前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果肉茶沫碎花瓣的。

“您又打趣我。”

“既然不是,那白家小子怎么跑到我那里去说你已经好几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