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烟,恩怨情仇(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七十四章 往事如烟,恩怨情仇(上)虽然时至夏末,酷热难当,但是清安寺背山面湖,风光独好,清爽宜人,倒颇适宜年长的人居住静修。

花扶柳倒是没怎么变,可是听春痕姑姑说,这两日,她的眼睛开始不太好了。白日青天的,她总说视线模糊,看不清楚东西。

“可找了大夫来瞧?”芙香一听就紧张了。

春痕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夫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若不肯,我就算把大夫请上了门她也不会瞧的。姑娘,你去劝劝吧。”

芙香重重的点点头,“春痕姑姑放心,我一定劝劝姑姑。”说完,便急急的推开了花扶柳诵经念佛的堂屋大门。

屋内檀香环绕,花扶柳手持木鱼敲打的声音一下一下,有力的穿过薄薄的香烟,透至芙香的心房。

“姑姑。”芙香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刹那间,经声戛然而止,花扶柳紧闭的双眸缓缓的睁开了。“芙儿?”她将手中的木鱼搁在面前的高台桌上,然后伸出手掌隔空找着芙香。

“姑姑,是我。”芙香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了花扶柳挥舞不停的手。

灼热的烈日从敞开的屋门洒进屋内,碎了一地的金色光辉。花扶柳凑到了芙香的跟前,眯起了眸子,费了好半天的神才将她看了清楚。

“姑姑,你的眼睛…”芙香有些哽咽,却必须要佯装无恙。

“无妨,年纪大了,总有些不方便。”花扶柳却不在意的摆摆手,拉过她在桌边坐下,然后将手中持着的檀木佛珠放在桌上,才说道,“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是。”芙香倒了一杯热茶,送至花扶柳的手中,“姑姑清修,芙儿没事不敢打扰。”

“这么说今日前来,你是有事要说?”

芙香挺腰端坐,脑海中将要告诉花扶柳的事儿大致的过了一遍,然后才轻启朱唇,娓娓道来。“姑姑,义父已得到了皇上的重用…”

芙香的声音,柔中带娇,伴随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几阵鸟鸣,令花扶柳这略显清苦的地界顿时添了不少妩媚声色。

一番话,便是说了足足有两盏茶的功夫,这期间,言歌和春痕一直在外头候着,春痕总是能将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的进来添水沏茶,然后再悄然无声的退出去。

花扶柳静静听着,闭着双眸,面如沉水,让人瞧不出一丝的情绪。

“就是这样,昌平侯想着让我替叶书怀平添羽翼,能让他平步青云,所以最近几日待我倒是极为客气的。”将这半年多来的零零总总简明扼要的一并说给了花扶柳听,落下最后一个话音的时候,芙香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随着芙香的沉默,满屋子都压抑着一股令人透不气来的窒息感。芙香屏气凝神,每呼吸一下都小心翼翼的,就在等着花扶柳开口。

半晌,花扶柳终于睁开了有些浑浊的双眸,丽如磬石的声音许是因为干涩而显得有些沙哑,“芙儿,白家大少,可是对你有情?”她一针见血,毫不留余地。

芙香刹那间又羞又惊,抿着嘴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又连忙说道,“姑姑,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方才那番话语中,她刻意隐去了同白聿熙那些私交甚密的事儿,却还是被精明世故的花扶柳一语道破。究竟是她瞒的不够巧还是花扶柳太过敏感,芙香已经来不及去深究了。

谁知,花扶柳却没有再不依不饶的问下去,反而是自嘲的笑了笑道,“你只知道姑姑我从前名动晁新,后而隐居避世,可你却不知道这其中,姑姑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芙香缓缓的抬起头,片刻之后镇定的说道,“姑姑,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小时候,她不是没有好奇过,为何花扶柳绝色之姿却会落的个残脸毁容的下场。可是也因为小时候的鲁莽,引起过花扶柳的震怒,这事儿,芙香现在就一点也想探究了。

“过去容易,忘记难!”花扶柳扶着桌沿站起了身,芙香上前要搀她,却被她抵手推开了。

只见她缓缓踱步,止于雕花窗棂前,窗外是大片大片的翠绿,绿到极致鲜艳欲滴。可这满目的艳丽,清幽的鸟语花香,却怎么都抹不平花扶柳心上那生根发芽的恨和情。

“我爹是山贼出身,我娘是勾栏里的歌妓。我娘这辈子心心念念就盼着我爹能替她赎身,两个人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哪怕清贫,她也甘愿。”花扶柳说这些的时候,平静的仿佛在讲旁人的一个故事…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一直到花扶柳出生,她的娘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她去找她的爹爹花一刀的时候,花一刀却是满口兄弟义气,贼寇之道。她娘就知道这辈子是没了指望,便带着花扶柳回到了妓院。

勾栏妓院,即便是有心为良,也是事与愿违的。花扶柳又生的绝美,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蕊,令见者垂涎。几番周折下来都无济于事,花扶柳就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了雅妓这条路。而那时候的花一刀,在贼寇猖獗的皖中一带因着有勇有谋、劫富济贫已是名声鹊起,赫赫有威了。

日子如流水,就这般平平淡淡的过了下去。花扶柳的娘因为得了喘疾,在她十六岁那年就去了,直到死之前也没见到花一刀最后一面。而花扶柳的命运,也在十六岁那年被彻底改变了。

正是那一年,她在乞巧节的花灯会上,偶遇了允帝!

“那时我本还在孝期,对什么事儿都提不起兴致,最后是春痕看不下去了,非拉着我去花灯会上看看。”说道这里,花扶柳不自觉的笑了笑,略显苍老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少女般的娇态。“他是新帝登基,也正是个贪玩的性子,就这样因为一个众人都猜不出的灯谜,我们就遇见了。”

这一偶遇,便是情深意重来势汹汹。允帝当年正年少,虽后宫早已有佳丽无数,可是花扶柳的美,不似他宫中妃子那般刻板无趣。她的美,藏着灵动,隐着激昂,浮着妖媚,显着狡黠,一时之间,竟让允帝痴痴迷恋欲罢不能。

翩翩才子配佳人,花扶柳又何尝不是对俊雅贵气潇洒斐然的允帝所动了真情。

而那时,她不知他真实的身份,只单纯的以为他是晁新哪个大户人家的嫡长公子。情到浓处便是没了忌惮,毫无遮掩。

等到允帝的身份一暴露,两人早已是天雷勾动地火,山盟海誓无边无际了。

可是世间的情话,哪里就有这么美好如仙,幻化似真的?当恩宠敌不过权势,当爱怜敌不过江山社稷的时候,花扶柳对允帝的情意,就显得多余而累赘了。

“新帝登基,自古便是风雨飘摇的难事。他根基不稳,若不是先帝子嗣中只有他的年纪最为符合,怕是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朝中诸多大臣不满声一浪高过一浪,他无奈,只能一面暗暗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一面费心周详从中斡旋。就这样,左相查查尔和右相冯庭广还有你义父便冒了头。”花扶柳说道这里,眼眸中突然闪过一抹戾气,快的转瞬即逝。

冯庭广此人对允帝可谓是忠心不二的,所以这份忠心之中又加杂着浓浓的愚昧之色。因为当年允帝重用他的时候,他乃是罪臣之子,本应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的,只因为允帝一句“此人有才,弃之可惜”,他的命运,瞬间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谷底腾空驾云,这滋味自然妙不可言。但好在他脑子里一直记着这份知遇之恩,为官后便是事事以皇家为重,样样以帝王为尊,自然就很得允帝的赏识。

“所以姑姑是这样同义父相熟的?”芙香听到这里,才轻轻的开了口。

花扶柳点点头,“那时你义父还是官拜二品的礼部侍郎,真正是风度翩翩、雅人深致。皇上微服出宫,多半是他伴随左右。久而久之我也能通他聊上几句,就这样认识了。”

“那后来…”芙香忍不住问道。

“后来?”花扶柳的双手紧握成了拳,额头因为咬紧的牙关而暴显了条条青筋,她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宛如修罗,狰狞而哀怜。

后来,查查尔因为得到了允帝的赏识,便开始暗中大肆扩展自己的势力。而允帝专宠歌妓的传闻也在宫中慢慢散开,不少言官进言上书,要求新帝自重怜爱,着江山社稷,勿贪图美色。

查查尔又趁着这个大好时机,主动献美,将自己嫡亲的妹妹送入了皇宫。

不可否认,芳菲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她的五官深刻,眼眸透着浅浅的褐色,与央人不同,她的美,透着一股异域的独特风情,令允帝眼前一亮。当夜宠幸之后便破格将她从小小的采女升为了美人,引得前朝后宫一片哗然!

当时,左相那昭然若揭的野心还隐藏的很好,动不动就和允帝大论古今,畅谈江山,允帝很是受用,便就更加偏爱芳美人了。而芳菲也是个聪明的,时不时的就在允帝耳边吹吹枕风,允帝找花扶柳的次数,就一次一次的少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往事如烟,恩怨情仇(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七十五章 往事如烟,恩怨情仇(下)但是就当花扶柳也渐渐心冷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听到这里,芙香已经不觉得奇怪了,早在花扶柳说到她和允帝曾经如此相恋依偎的时候,芙香就隐隐猜到花扶柳当年那个没有落地的孩子应该是当今圣上的。

“我那时总是天真的,以为有了孩子就能让他重新怜惜我。可是我却忘记了他高高在上的身份,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又岂能容的下一个妓女所生的来路不明的孽种?”花扶柳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似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凝住了源源不断从心头涌上的恨和怒。

“姑姑…”芙香起身想上前安慰,却见花扶柳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快步的走至桌边,一把抓起方才放下的檀木佛珠,一颗一颗的拨动起来。

屋子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远远的能听见对面的庙宇佛殿传来姑子们整齐划一的诵经声。那呢喃经音,听着听着竟有种神奇的定心之用。

过了许久,花扶柳似缓过了神,又慢慢的开口道,“那时候,他已经不大来找我了。当时晁新的青楼中,唯水泽芳独大,我便是那里的头牌。崔妈妈倒是待我极好的,见我总是一副憔悴的模样,便叫了你义父过来。”

苏伯年来了以后答应了花扶柳一定帮她带一句话给允帝。谁知允帝在见了几次花扶柳以后,也不知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怀疑花扶柳与苏伯年有染!那时的苏伯年年纪轻轻却已是一品太傅了,位高权重,自然有人会眼红。可他和花扶柳万万没有想到,摆了他们两人一道的竟然是平日里看上去忠厚老实、谨守本分的右相——冯庭广。

“我和你义父在屋子里闲聊的时候被他突然闯入抓个正着,明明清清白白的事儿被冯庭广捕风捉影说的极不入耳。我是百口莫辩,可惜他人又在远远的皇宫,等我的解释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早已经漫天飞了。更何况了,他信不信我都难说。”花扶柳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到了后来,全都化成了氤氲的泪滴。

当时那种情况,再找苏伯年从中牵线是万万不行的了,所以花扶柳便亲自出面,几经周折,终于设法买通了允帝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让小太监传话请允帝务必来水泽芳一聚。谁知相约的时间到了,来的不是允帝,却是右相。

“他口口声声为了帝王社稷,说我是妖女,祸国殃民,说我迷乱了圣上的心智,断送了他的大好前途。说我居心叵测,肚子怀着不知是谁的孽种却妄想将其混入皇家血脉中以求荣华富贵!”一字一句,花扶柳说的咬牙切齿,“最后,他说允帝让他代为转达一句话给我,那就是婊子无情戏子无意!”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激起了花扶柳无限的不甘和恨意。她本就是风尘中长大的女子,从来就不是什么任人宰割好欺负的主儿,偏偏冯庭广还不知好歹的处处踩住了她的痛脚,让她闷的不行,喘不过起来。

而允帝的薄情,也在这一刻显山露水,让她彻底看清楚了这个九五之尊所谓的情比金坚爱无转移是多么荒诞和无稽。

“我和冯庭广就这样争执了起来,他在同我吵了几句之后无意同我多言,便是转身就要走,我情急之下去拉他,却不甚打翻了架子上的烛台。火舌舔着床帏很快的就着了起来,我竟还沉浸在浓浓的恨意和绝望中没有察觉,等我被浓烟呛到后才发现,我的屋子早已经火苗四窜,无处藏身了…”

所以结果可想而知,花扶柳的脸就是这样被火舌毁了绝色容貌的。而她腹中的胎儿,自然也就这样没了。

“出事以后,最先来看我的是你义父,那时,我就彻底心死了。”故事渐入尾声,花扶柳也终于云淡风轻了起来,“你义父同我说,他与我一见如故,早就想告诉我一句话,那就是帝王之情最无情。”

可惜,在花扶柳和允帝如胶似漆的时候,苏伯年没有时间开口,而后来他又不适合开口,等到将这句话告诉花扶柳的时候,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芙香听着,感觉到了满心的压抑,之前所有的疑问因为花扶柳的诉说而有了答案。难怪她名动一时,却芳华陨落,难怪那素锦苑的小屋中,有着那么多精致华美的宝贝,想来应该都是当年允帝情到深处正浓时随手赏给花扶柳的,也难怪花扶柳容貌尽毁,隐居避世,更难怪花扶柳会同她说: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姑姑…”想通了这些,芙香暗暗的咬了咬牙,刚想开口,却又被花扶柳接下来的话给惊住了。

“你觉得我当年为何要收留你?若说是你的那番说辞打动了我的心,其实你那个年纪,还没这个本事。”花扶柳笑了笑,伸出手拉过了芙香,“我收留你,是因为看到了你,我觉得仿佛是看到了我那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儿。还有就是,我心已死,可恨依旧,而芙儿你,是个能帮我报仇雪恨的好苗子!”

花扶柳说的这么直白,直白到让芙香只能愣愣的站在她的面前,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却瞬间陌生不已。

花扶柳用模糊的视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便是你那昌平侯府之女的身份,就能让苏伯年好好的利用一把。”芙香感觉花扶柳握着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便泄露了她的言不由衷。

“姑姑,芙儿之前所说的并非都是实话。芙儿的生母,并不是被芙儿失手错杀的宛姨娘,而是昌平侯如今的当家大太太。”

“哈哈哈…”花扶柳闻言笑了起来,然后置若罔闻的说道,“你知我为何知道你义父一定会帮我吗?因为,他也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其实当年,苏伯年同花扶柳真的是清白的,因为苏伯年早已是佳人在心了。而这个佳人,正是养心殿的宫女秋檀。

苏伯年和许秋檀本是两小无猜的,后来苏伯年高中状元入京为官,秋檀也被选入了宫中成了宫女。两人便相约好,等秋檀年岁一到出宫之时,便是苏伯年迎娶她之际。

可谁知,美好的期许总是事与愿违,偏偏在许秋檀还有半年就要被放出宫的时候,允帝一次醉酒,将她错当成了是前来侍寝的妃子…

皇家地,帝王事。哪怕错的是允帝,却也被说成了是一桩天大的恩赐。但是认错人终究是认错人,于容貌姿色并不出众的许秋檀来说,允帝是没有一点爱怜之心的。就是在得知她有了身孕以后,允帝也没有下令晋升她答应的位份。

怀胎十月,最是辛苦,更何况深宫内院,她一个不得宠的末位妃子,想要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是有多困难。

兴许是上天垂帘,也因着有苏伯年从中暗助,那年冬天瑞雪初将的时候,秋檀生下了一个秀气精致的男婴。可谁知,她初为人母的喜悦还不到一天,孩子就被乳娘抱走了,她也被允帝一纸诏书打入了冷宫,最后终于熬不过天命,消香玉损了。

芙香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所以,你义父怎么会不恨他!”花扶柳冷笑了一声,“一个女人,为他生了儿子,最后的下场竟然是一纸诏书送入冷宫。这一场荼蘼艳事,却被那高高在上的允帝视为宫丑!你说,你义父怎么会甘愿俯首称臣?”

“那…那孩子是…”芙香虽然这么问,可是心里已经有了底。

“当今最不得宠的七皇子——云璟。”

果然!芙香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一阵哀默从心底缓缓流淌而过。所谓皇子,有的也无非是一个虚假华丽的空壳而已。可那悲哀的内在,却残破的令人不忍直视。生父逼死生母,让他这个为人臣为人子的,情何以堪啊。

“所以,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姑姑的用意?”花扶柳慢慢的顺着椅背坐下了身,可是拉着芙香的手却迟迟没有送开。

她的手指依然纤细修长,可是肌肤却早已经失去了弹性和光泽。两年的清修,让花扶柳的双手粗糙了许多。

“姑姑,三哥不是这样的人。”花扶柳的用心不言而喻,芙香好不容易沉下的心此刻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还记得我来清安寺之前告诫你的话吗?”

“记得。”

“说一遍我听听?”

“…”

“说!”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话音刚落,芙香已经堪堪的跪在了花扶柳的跟前,“姑姑,芙儿知道你吃的苦受的难,但是三哥不是允帝,我也不是姑姑。即便再不济,这辈子我哪怕是不要名分,也愿意跟着三哥…”

“啪”一声,芙香的话还没说完,花扶柳就重重的一巴掌甩在了芙香的脸上。

芙香的左脸瞬间一片火辣,痛意肆虐。

“我养你十几年,到头来不是为了你如此轻贱自己的!”花扶柳气不打一处来,扬起的手顺势又要再甩芙香一巴掌,却终究还是颤颤抖抖的顿在了半空中。

网。

第七十六章 忧思深深,倾诉衷肠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七十六章 忧思深深,倾诉衷肠“春痕姑姑,你说老夫人到底在同夫人聊什么,都这么久了。”日光晕染,远远的都能看到佛堂膳房中冒出来的炊烟了。

“怎么,累了?”春痕笑着问到。言歌同她在外头站了两个多时辰了,夏末依然闷热不堪,酸累也是正常的。

“不不,不是的!”言歌连忙摇头摆手,面色羞愧,“这点小事儿我怎么会经受不住呢,我是怕夫人…夫人最近想着如何对付侯府,每天晚上都睡不太好。前几日又刚刚从山平赶回来,连气也没有喘顺就急忙来了老夫人这里…”她是怕花扶柳看不见芙香的劳心劳力,若是还出言责怪,那可真是委屈了芙香了。

春痕闻言,了然的笑了笑,“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姑娘身边多亏了有你照顾的。”

“姑姑哪里的话,照顾夫人是我应该…”言歌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吱嘎”一声,关了整整大半日的门此刻终于有了动静。

先出来的是芙香,只见她面色惨白,双眼无光,脚下的步子都有些飘虚了。言歌见状连上想上前去扶,可是刚迈了一步就被春痕从后头猛的拽住了。她不解的转过了头,刚要挣扎,就听见花扶柳的声音隔空传来。

“芙儿。”

言歌回头去看,却见芙香似乎也不知花扶柳跟了出来,正惶恐的垂首立在一边,两侧飘落的发丝挡出了她的侧脸,可是言歌猜的出,那脸色一定是更难看了。

“挑个日子,让我见见那名动晁新的白家三少!”

芙香一怔,猛的一抬头,可也只看到花扶柳的视线已经越过了她,落在她身后的春痕身上。

春痕急忙跑了几步上前扶住了花扶柳,然后匆匆的看了芙香一眼,便带着花扶柳转身进了屋。

等春痕扣紧门扉,花扶柳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端凝着的神色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可也似乎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春痕,我对那丫头…太狠了。”此刻若不是春痕用力撑着她,只怕花扶柳连站也要站不稳了。

“不会的,夫人,不会的。”春痕虽也不清楚花扶柳到底和芙香说了些什么,可是她却最知道花扶柳疼芙香的那份心念,是真真切切的。

“是…是啊,她会明白我的苦心的,一定会的…”

那边,是花扶柳的无奈和黯然,这边,芙香的脸色自从出了花扶柳的堂屋就没有好过。

“夫人。”山间小道本就难行,她们现在走的又是下坡路,可芙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的言歌心惊胆战的,下意识就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半晌,芙香才回了神,给了言歌一个扯出来的笑容。可偏偏这时,她脚下一滑,若不是言歌眼明手快的急忙止住脚步拉住她,只怕芙香这一跤要可要摔的不轻了。

“夫人,我们歇歇再走吧!”言歌不敢再往前了,强行着拉芙香坐到了路边的矮石上。好在夏夜暗的晚,此刻虽已近申时,但是天色还是明晃晃的亮如白昼。

一坐定,芙香这才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夫人,没事儿吧?”言歌满脸担忧。

“没事。”芙香笑着摇了摇头,“许是这两日都没有休息好,又陪了姑姑说了一个下午的话,这会儿真的觉得有些乏了。”

见芙香不愿多说,言歌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两人便在这清幽的山林间休息了片刻,方才缓步下了山。

回到茶舍,芙香简单的洗漱了一番,连晚膳都没有用倒头就睡。一觉无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睡足后,她的精神显得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只是眉宇间那抹淡淡的愁绪似怎么都挥之不去。

“言歌。”匆匆的用了一些小米粥加茯苓糕,芙香便唤了言歌。

“是。”言歌正在收拾碗筷,一听芙香喊她,便连忙的来到了里屋。

“一会你去一趟白府,然后找了将离带你去见白少,你把白少约来茶舍一趟。”如此大费周章,言歌怎么会看不出芙香的心思。

她心头一暖,嗓子也跟着紧紧的酸涩起来,“夫人…”芙香自己都快乱成一团了,还在想着法子让她佯装不经意的同将离面对面的见上一次。

“你啊,知道我的一番苦心就好。”芙香由衷一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在事情变的越来越难以掌控之前,她一定要先把言歌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白聿熙就赶了过来。他穿着的蜀锦卦衣上洒着阳光的味道,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夏风中一般,翩然而立。

言歌也是一起跟着进来的,芙香先是递了一个询问的眼色给她,见言歌羞怯的低下了头抿嘴浅笑,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三哥,这两日我懒乏的很,还劳烦你大热天的跑这一趟。”芙香先冲白聿熙抱歉一笑,然后才开口让言歌去冲一壶解渴的青山翠来。

白聿熙摇了摇头,等言歌悄然退出门后,才不请自坐,开门见山道,“你若不去找我,我也是要来一趟的。”

见白聿熙眉宇凝重,芙香连忙敛气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吗?”

“魏家的人后日就到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差点逼出了芙香的眼泪。她突然苍凉的想,原来这些年自己引以为傲的隐忍和漠视都是假的。那看似无畏无惧的性子,其实只是因为那些人那些事都没有在自己的心上。但是如今遇到了白聿熙,倾情爱慕,倾诉衷肠,这一用心,便全乱了!

“你别急!”白聿熙一见她的模样,素来的冷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一下子揪的难受了起来,“只是来了人,也不知道来的到底是谁,来干什么的。更何况我早已派了人去打听,也略有对策,你别先在这里自乱阵脚。”

芙香本就是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又看到白聿熙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担心,下一刻就破涕为笑了,“三哥误会了,我昨日刚去见过姑姑,心里乱的很,并不完全是因为魏家来人的缘故。”

其实芙香很欣慰,她和白聿熙之间,难得可贵的就在于坦诚不公,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扶柳夫人?”白聿熙剑眉一挑,英气十足。

芙香点点头,垂了眼睑平静的说道,“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虽然姑姑久居清安寺,但有些事儿我还是要说给她听的。可是,我和你的事儿,我本是刻意瞒着她的,也不知怎么姑姑就一语洞悉了。”

“你姑姑定是担心你,怕我骗了你。”白聿熙听闻,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很舒然的笑了笑。

“怎么,三哥也知道自己在外头的名声不好?”

“胡说!”白聿熙佯装着板起了脸,突然下意识的伸出手,捏了捏芙香娇嫩的脸蛋。指腹触摸之处,一片凝脂柔软,让他的心也跟着荡漾起来。

刹那间,屋子里绯色一片,芙香更是娇羞的瞪着白聿熙,恼也不是,骂也不是,左右为难。

“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似在水面轻轻洒下的一片月色,静谧而悠远。

芙香突然大了胆子,握住了白聿熙宽大而略显粗糙的手掌,然后与他十指相扣,紧紧相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前,我一直以为这八个字,只是写在书上哄着人玩儿的。”现在,她却想好好的将这八个字体会一番。

“书上也不尽然全是真的,日子终究还是要自己过的。”白聿熙手掌一反,将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牵在了手心中。

“三哥,我信你。”芙香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在白聿熙坚定的注视下轻轻的说道,“可是没有姑姑就没有我,姑姑这一辈子受的苦难比旁人多的多,我不希望因为三哥你的事情让姑姑觉得我和她生分了…”

还没等芙香说完,白聿熙的手臂用力一带,就将芙香拥入了怀中。他抵着她的发髻,贪婪的品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温柔的说道,“她是你姑姑,就一辈子是你姑姑,以后,我们一起来孝敬她。再者,也不是我说你,你就是爱操心的命,自己都这么乱了,还想着要给言歌和将离制造机会呢。”

芙香但笑不语,只静静的任他抱着,她的耳畔传来白聿熙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令她突然莫名的安心起来。终于,她在白聿熙的怀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的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腰身。原来将恼人的事丢给旁人去伤神,竟是一件如此幸福而又自然而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