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以为这么简单的道理魏姑娘应该明白的很。”白聿熙一直看着前头,明明是黑漆漆的一片,可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挪开过。也不知在这深幽的黑夜中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闻言,魏如意抿着嘴轻轻的嘟囔道,“你毕竟是男子,很多事儿你出面周全,说话定是比我有分量的,不然我何苦巴巴的费神跑这么一趟。更何况…”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看马车里头,依稀能见到芙香靠着软枕昏昏欲睡的娇俏模样。

“我相信魏姑娘还不至于拿芙香来说事吧。”白聿熙此刻才把视线挪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比你笨,我想下手也不会有机会的。”魏如意懊恼的叹了口气,“可是真抱歉,我实在不愿意嫁你。”这句,是她真真切切的心里话。

“是啊,我也不愿意娶你。”白聿熙回敬道。

魏如意撇了撇嘴,无趣的扭过了头。她在晁新最多不能待超过五日,本来她以为事情应该挺好解决的,可现在看来,虽然她和白聿熙是心照不宣,但是事儿却棘手的很啊。

等到马车驶到素锦苑的门口时,芙香的酒也醒的一大半了。魏如意舟车劳顿了几日,早就有些乏了,晚上又费神的周旋在白聿熙和芙香的中间,这会儿子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便是脚一落地,就匆匆的和两人打了个招呼,疾步进了门。

月色下一片静谧,偶尔有虫鸣声悄然响起,却是显得四周更加深幽无比了。

望着魏如意消失在门扉的聘婷身影,芙香稳住了脚跟,抬头看着白聿熙道,“三哥,不要说。她这么聪明,却最终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说明她魏如意也是没有万全之策了…”

她一开口,满嘴陈酿的芬芳,明明是微显迷离的眼神,此刻却绽放着比月色还皎洁的华彩之光。

看着芙香的盈盈朱唇一张一合的,可她到底说了些什么白聿熙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被她清雅的面容所吸引,视线落在她的樱唇上,白聿熙感觉自己的小腹微微一涨,心里冒上了一股说不清的空虚感。

忽然,他低头俯身,张了嘴,猛的掠夺了她的芬芳。

“三…”芙香一愣,话还来不及说,就被白聿熙整个含在了口中。她的滋味,比他想象中更加甜美,带着酒香的熏染,让他沉醉其中。

芙香被他突如其来吻的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踮起脚尖想寻找一个能呼吸的姿势,却无奈如此一来,她整个人就更暧昧的被白聿熙深拥在了怀中。

他的手更是大胆的搂紧了她的腰身,触及之处一片如水似的柔软,他差点把持不住的想解了她的衣襟探索更多…

可是,满腔的**却被骤然吹起的一阵夜风压抑了下去。白聿熙浑身一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是他的唇却始终流连在芙香的脸颊久久不愿离去…

芙香只感觉自己真的醉了,比方才还要虚浮无力。她的心跳猛烈而有力,似要蹦出胸膛一般令她难以掌控。

白聿熙——竟然吻了她!

第八十章 长女如意,一见如故(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八十章 长女如意,一见如故(下)那晚,虽然白聿熙被魏如意搅的烦闷无比,却是心情大好的回了白府,而迎接他的,是一直守在书房外的将离。

“少爷,宣界有消息了。”

白聿熙一愣,随即立刻带着将离进了书房。

“说吧。”桌上有丫鬟备着的热茶,他喝了一口,瞬间通体舒畅,乏感尽散。

“消息不多,可是应该很可靠。”将离清了清嗓子,将探子同他说的话在脑海中微微整理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仔细的说开了…

白府中,是白聿熙的忐忑不安,素锦苑里,却是魏如意的辗转反侧。

说起来魏如意真的早早的就上了床,高枕软榻,本是可以美美得睡上一觉的,谁知头沾了枕头,她却突然睡意全无了。翻来覆去了半个时辰之久,她终于懊恼的吼了一声,然后匆匆的扯了床头的披锦,穿了鞋,推门而出了。

入了屋的芙香还是一愣一愣的,唇边残留着白聿熙身上缭绕的薄荷香。他人已不在,可是那股霸气却仿佛一直追着她左右,令她恍惚出神,不能自己。

就是在这番迷离中,芙香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她当下一惊,差点打翻了手边的烛台。素锦苑鲜少有外人留宿过夜,魏如意的存在让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谁?”南风十里同她说的那番话如平地惊雷一般在芙香的脑海中乍现,她突然绷紧了神经,显得有些紧张。

“芙香姑娘,是我。”门外响起了魏如意踌躇的声音。

芙香暗暗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开了门。

夜凉如水,门口的魏如意只着了件单薄的披锦,墨发垂腰,粉黛未施,少了白日里的精明狡黠,多了一份柔美和婉约。

“如意姑娘,可是睡的不舒服?”芙香见状,一边诧异询问她的来意,一边将她迎进了屋子。

“不是不是,我实在睡不着,本不该叨扰姑娘的,但是…”魏如意面有难色,尴尬的站在桌边。

“姑娘快坐,喝杯热茶驱一驱寒。”芙香说着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递入魏如意的手中。已入了秋,深夜露重,最是容易着凉的。

魏如意浅浅的喝了一口茶,一股暖意弥漫心间。她敛了敛神,虽知唐突,却也只能开了口,“说来也是奇怪的,我明明和姑娘你只有片面之缘,却觉得一见如故。”

芙香笑了笑,客气的回道,“这是芙香的荣幸。”

“所以,有些话我不便同白少说,却想和你来聊一聊。”魏如意端坐了身子,双眸直视着芙香。如此近看,她才发现,芙香的美是骨子里透出的那一股浑然天成的娇媚姿态所浸透而生的。

“芙香愿闻其详。”

“其实,白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差了人去宣界打探我的事儿。我此番前来,本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如果他问及,我便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他。”魏如意缓缓的呼了一口气,抿了一下沾了茶味的唇瓣,然后慢慢的敞开了心扉。

宣界比不上京城晁新,却也是富甲一方的一块风水宝地。魏家更是宣界大户中的翘楚,以药为营生,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在宣界药行无人能及。

而魏如意是魏家的嫡长女,她出生的时候,别说是嫡子了,魏家连个庶子都还不见踪影呢。所以魏如意自小便被魏老爷带在身边,如同男儿一般养大成人。因此,七岁的魏如意不会女红,算盘却是打的最快最准最好的。九岁的魏如意不擅音律,却是已经能将账本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十三岁的魏如意对内院持家不精通,可是对外院的生意往来却是一点即通,还会举一反三讨价还价。

“所以,我这一路长大成人,父亲是喜欢在了心头,母亲却是满满的无奈。”说到这里,魏如意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眼看着我快到嫁期之岁,母亲便是勒令我不能再跟着父亲一直混在前院,硬生生的将我带回了自己的闺房,还请了师父来教我女红音律,逼得我非得将琴棋书画从头学起。”

就是那样,十六岁的魏如意遇到了邵颀。

“他是母亲给我请的音律先生,说先生其实也为过了,他那时候自己也只是个书院的学生,可是一手古琴弹的已是名动宣界。母亲几费周折终于让邵颀答应教我弹琴。”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魏如意的琴艺倒是没有多大的长进,但是和邵颀的朝夕相处,却是让彼此暗生情愫,默默相许了。

“你母亲一定很生气。”芙香见魏如意手中的茶已经凉透,便是起身帮她重沏了一杯。

“何止是生气。”魏如意浅浅一笑,无奈又心疼的说道,“母亲知道以后,差点打断了我的腿,是邵颀冲上来拼了命的护着我。但是母亲拿着家法棍,下手极狠,邵颀左手手骨就这样硬生生被母亲打断了。”魏如意说着说着,眼中渐渐蓄满了清泪,“我当时哭的已经昏死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已被母亲禁足后院,邵颀也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那…”芙香听着,心也跟着吊了起来,“那邵公子的手…”

“我辗转托了人去打听,可是那阵子母亲管我管的极严,等我知道了邵颀的消息时,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儿了。据说他因为手伤,秋闱落了榜,回了安济老家。我再打听,才知道他手伤已复原,虽没有什么大碍不至于落下疾症,但却是一辈子也不能再弹琴了。”

这事儿过去了以后,魏如意一改之前锋芒毕露火急火了的性子,一下子沉寂稳重了许多。魏夫人看在眼中高兴在了心里,以为女儿终于长大了,懂事了。谁知第二年刚开春,魏夫人对她稍有松懈,魏如意就连夜出了府,直奔广宁安济而去。

那一年,是白府第一次书信魏府探问亲事一说,可是魏家长女了无踪迹,这门亲事要怎么回白府啊。魏夫人为此一病不起,魏老爷派了人急急去安济找人打听,借口将事儿圆了过去,这才有了后来魏府想再留长女几年的说辞。

“那…你见着邵公子了吗?”

魏如意猛的抬了头,在看到芙香眼中真切的关怀时,她一直忍着的泪终于悄然无息的滑落脸颊。“见着了。”她哭着点了点头,“可是还不如不见。”

正是验证了那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落了榜伤了手的邵颀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飞鹰,早已被苦难的生活抹煞了所有的风华和光彩。他是有才,可是却偏偏怀才不遇,他也是有情,却偏偏无处倾诉。

这样的邵颀,面对魏如意,选择了避而不见。任凭她在风雨中站了整整两个时辰,邵家那扇残旧的木门始终紧闭无缝,她敲不开,更进不去。

听到这里,连芙香也不免难过了起来。有情人不成眷属,魏如意和邵颀的相遇,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后来我被父亲强行带回了宣界,整整五天我不吃不喝,一点活下去的念头也没有。母亲终于死了心,任由我了却自己的残生,可父亲终究不忍。他想了一整晚,终于答应我,只要白府能先提出退婚,那么我和白少的婚事就能一笔勾销,至于邵颀,他也能勉强接受。”

芙香听完,胸口闷着一股子浊气,咽不下也呼不出。魏老爷的法子虽看着简单,却顶顶难办的。商贾之流,最是看中名声威望的,上一辈定下的姻缘,若是由着小辈提出解除,那就等于是背信弃义了。这若传了出去,不管其中有多曲折的原委,名声终究是坏了。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魏老爷想的法子,却要让白府先提出退婚。正如霍衍和叶湘兰的事儿一样,如果不是因为“面子”二字在作祟,那么叶湘兰当初也不用在众所周知的情况下顶了叶宝盈的身份不甘不愿的嫁进霍家了。

话已至此,魏如意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其实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苦涩芙香又何尝不知道呢?可再说都只是枉然。

两人便是相对无言静坐了一会儿,直到窗外隐约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芙香才透了口气柔柔的说道,“如意姑娘,其实你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但是要办起来却很难。”

魏如意默默的点了点头,可突然她却拉住了芙香的手,冷静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就知道,父亲虽然心疼我,可这一招也是缓宾之策。不然我堂而皇之的从宣界赶到晁新,父亲如此广的人脉,又怎会不知道我是在撒谎。”

见芙香不语,魏如意继续道,“但是我来了晁新以后还是看到一线希望的,白少于你的真情,你对白少的那份爱慕,我觉得姑娘同我是一样的性情中人,一定能体会我此刻的心境。”

“我是可以明白姑娘…”

“所以,明知此路不通,我已想好了一个下下之策,就看芙香姑娘愿不愿意成全了!”魏如意不给芙香说话的机会,堪堪的打断了她,并下意识的将她的双手握了握紧。

芙香一愣,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可眼前魏如意的笑却是那么情真意切,她和邵颀那令人惋惜的过往仿佛是一幕长长的画卷,清晰的展现在了芙香的眼前。只这一刻,芙香突然狠不下心来说一声拒绝。

第八十一章 下下之策,皇家御口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八十一章 下下之策,皇家御口“是什么下下之策?”虽然话问出口的时候芙香就已经后悔了,但是她却愿意听魏如意说一说。

“我方才说了,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姑娘与白少又是郎情妾意。那么只要姑娘能成为我的姐姐,代我嫁入白府,这事儿岂不是就都能两全了?”

魏如意的话音刚落,芙香便如鲠在喉,哭笑不得了。“如意姑娘,你这、你这不是下下之策,你这根本是病急乱投医啊,这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算什么,因果轮回吗?之前是叶湘兰代叶宝盈出嫁,现在魏如意又来同她说代嫁之事。后面的话芙香已经听不下去了,不管魏如意的理由有多充分,计策有多周全,这个法子是肯定行不通的。

那天晚上,魏如意在芙香的屋子里几乎坐到了丑时,可是却还是没有说服芙香。

芙香自知兹事体大,第二天一大早便是趁着魏如意还在熟睡的时候,匆忙的去了一趟白府。

“她都同你说了?”白聿熙听了芙香的话以后自然很惊讶。

芙香无奈的点点头,“想来三哥也不用费神派人去打听的,她本就无意相瞒,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罢了。而且,我看那魏家小姐真是魔怔了,她竟然说想认我做姐姐,代她嫁进白府。”

芙香本以为这话一出口,白聿熙自然会嘲笑一番,然后出言反驳的。可谁知白聿熙偏偏在这个时候沉默了。

一屋子的静谧惹的芙香有些后怕,她慌忙的端起手边的茶润了润喉,然后等着白聿熙开口。可白聿熙却只是盯着她猛瞧,看的芙香如坐针毡。

“三哥,这事儿是万万行不通的!”忽然,她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便是猛的站起了身,将茶盏重重的搁在了桌上。“咚”的一声,瓷盏触碰原木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怎么,你以为我在考虑魏如意的计策?”白聿熙失笑的看着芙香,而后又认真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个鬼法子是行不通的,我倒是在想,那个邵颀…”

“邵颀,他怎么了?”

“我倒是想见见他。”

“见邵颀?”芙香不明所以。

白聿熙却突然爽朗一笑,温柔的说道,“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魏如意说的那个法子我肯定不会考虑的,但是白府也不能提出退婚。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还得找人再商量商量才行。”

白聿熙说到这里就打了住,明显没有再接着说下去的意思,芙香自然明了的点点头,聪明的没有再问。

就这样,在白聿熙和芙香谈完后的第二天,白聿熙难得主动约了云璟在悠然不问见了面。

“真难得,你主动邀约。”云璟似踩着点来的,只见他一袭镶金月牙色暗绣麒麟衫,腰间佩了一条红玛瑙石腰带,坠了一根千结流苏,整个人看上去贵气斐然,潇洒翩翩。

“最近七爷风头正劲,若不是主动约您,只怕也不知是要猴年马月才能与七爷您见上一面呢。”白聿熙笑着将他迎进了水榭方亭。

苏伯年今日出门会友,偌大的一个悠然不问,成了他们两个客人的天下。

“说吧,什么事儿。”面对白聿熙突如其来的殷勤,云璟自然小心翼翼了几分。俗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从来不会安什么好心的。

“听苏公说,最近七爷很受圣上重用。”

“此一时彼一时,成大事者,看中的永远不是眼前这点蝇头小利。”

“七爷说的是,也正因如此,七爷才这么着急的想敛各地人才专为己用吧。”

“苏伯年同你说的?”云璟一挑剑眉,显得有些诧异。

虽然他和白聿熙认识多年,白聿熙也暗中帮了自己很多。可是他有他的原则,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白聿熙做事绝不会涉及政事。这一点,他、苏伯年还有白聿熙自己都是心照不宣的,可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如此说来,在下想同七爷推荐一个人。”

此话一出,云璟就更不解了,“你?推荐一个人给我?”

白聿熙笑了笑,“此人参加过两年前的秋闱,只是因为当时受了伤,所以落了榜。事后我派了人去探了此人的底,用怀才不遇形容他,最为贴切。”

“哦?”

“此人是宣界人,唤名邵颀,现居广宁安济。若是七爷有兴趣,随便找个人去翻一下他秋闱之前写的卷子,此人的才华七爷便能略知一二了。”

“这个邵颀和你是什么关系,竟劳白少如此费力举荐?”云璟笑了,对这个宣界邵颀倒是上了一份心。

“说到关系,他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的情郎,这关系七爷觉得如何?”

“啊?”贵气如云璟,也彻底呆了一回…

等两人细谈完之后,白聿熙是面带微笑的从悠然不问出来的,反观云璟,却是沉着一张黑脸,微微的怒意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七爷,送您一程?”白聿熙难得没有骑马,而是坐马车来的。

“白少客气。”云璟撇了嘴,不屑道,“我还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好好想想要如何做这个月下老人才好。”说罢,他手腕一带,扬起的衣摆打到了白聿熙的小腿。然后云璟潇洒的腾跃上马,又狠狠的回头瞪了白聿熙一眼以后,方才策马离去。

说到底还能怪谁?只怪自己年少轻狂时爱和狡诈如白聿熙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豪赌,结果输了一回,就彻底被白聿熙捏住了把柄。

什么怀才不遇,什么成人之美,什么天作之合,什么收为己用…这些统统都是废话。他白聿熙最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扫清障碍,迎娶芙香。他当人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呸…偏偏他堂堂七皇子,还要心甘情愿的帮他做扫清障碍的帮佣,真正闹心!

等白聿熙再到素锦苑找魏如意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午后了。

魏如意住在素锦苑的这几日倒是也惬意自在,这小苑人不多,幽静而淡雅,很称她的意。只是偏偏有理不清的烦心事儿,所以就算是再雅致的风景,她此刻都是无福消受了。

因此,当她再见到白聿熙的时候,脸色难免不悦了些。

“魏姑娘这两日睡的可好?”

“一般。”魏如意懒得搭理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自顾自的坐在凉亭里用着晚了一个时辰的午膳。

“在下在来之前去见了一个人,想来事情有些转机,特来同魏姑娘说一声。”白聿熙也看出了魏如意的不耐烦,并没有多加寒暄就直接挑明了来意。

“转机?”魏如意狐疑的抬了头,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令人很难察觉的期许。

“正如魏姑娘所言,在下是派了人前去宣界打探了你的消息。也正因如此,在下的人顺带还探了邵公子的一些情况。”

听他说到邵颀,魏如意就一改之前的慵懒随性,整个人突然绷紧了神经剑拔弩张起来,“你想做什么?”

“魏姑娘误会了。”见了她的模样,白聿熙笑了笑,“白某只是托人替邵公子谋了一个官位。”

“官…官位?”魏如意自诩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子,可白聿熙这话一出,她还是惊呆了!

“是,官位。”白聿熙见了魏如意的表情非常满意,接着说道,“当然,邵公子在家闲居两年,考的最后一次秋闱又是落了榜的,所以也不能一下子跳的太厉害,难免遭人口舌。白某就自作主张的替他谋了一个翰林院孔目的官职,从低做起,累积经验,以邵公子的才华,一定能有平步青云的一天的。”

魏如意听着听着,激动的连手中的碗都要端不稳了。过了好久,她才颤颤巍巍的找到自己的声音,激动的问道,“翰林院孔目,孔目…可怎么可能,他明明,明明是落榜的,怎么能说为官就为官了呢?”

“其中原委,恕在下不能一一告之,但是魏姑娘请信在下,这为官一事是千真万确的。”白聿熙好心的探了身子,将那只摇摇欲坠的瓷碗从魏如意的手中抽了出来搁在了桌上,然后继续道,“可邵公子那里还望魏姑娘从中周全,以免我们好心办了坏事。”

白聿熙是点到为止的,可魏如意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担心如邵颀这样的书生最是心高气傲,万一这事儿说到他的面前,他却不愿意卖白聿熙这个面子,那闹大了谁都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魏如意连忙起身,郑重的曲膝行礼,然后认真的说道,“白少请放心,翰林院孔目这个位置,邵颀坐定了!”

白聿熙松了一口气,笑着微微颔首,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在下就不打扰魏姑娘用膳了,芙香小厨房厨娘的手艺很不错,魏姑娘可不要错过了。”

如此一来,如果邵颀能入京为官,那魏如意自然肯定是要跟着的。再加上他拜托了云璟出面,一边替邵颀去魏府说亲,一边替芙香来白府做媒,双管齐下,皇家御口,到时候只怕不论是白府还是魏府,都只能当那结亲一事是一纸废语了。

诶,若是这事儿真能成,也不枉费他白白浪费了云璟的这一个人情去走这一趟后门了。

第八十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八十二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虽然两家结亲的事儿到目前为止还未看出有什么进展,但邵颀的事儿,对魏如意来说已是天大的欢喜了,说到底还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所以,她坚信,只要自己和白聿熙再努力一下,坚持一下,他们几个人总能够情有归宿,良人相伴的。

于是,魏如意就这样心满意足的走了。走的那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白聿熙因码头有事儿没有前来相送,一路陪着魏如意到城门口的是芙香。

“若是不介意的话,我能唤你一声姐姐吗?”长长的一路,魏如意始终欲言又止,终于在城门遥望的时候说出了心里的愧疚,“姐姐说的对,几日前我的想法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姐姐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妹妹可别这么说!”芙香一听,连忙拉起了魏如意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掌心让她宽心。“其实我自己身上的事儿也是一团乱糟糟的,我也是有心想成全妹妹,但是你瞧,白府和魏府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和白少做出的事儿可不能损了两家的面子不是?”

魏如意心头一暖,俏皮的笑道,“难怪白少会如此喜欢姐姐,姐姐有一副处处替他人着想的菩萨心肠。”

芙香娇羞的睨了她一眼,随后又挺直了腰身正色说道,“如今你既唤我一声姐姐,那有些话我便是想同妹妹说一说。”

“姐姐请说。”

“其实妹妹也是聪明人,那些个明面上的道理妹妹或许比我还要通透。所以,妹妹此番回了宣界,只消做好三件事儿。第一,好好的做魏家大小姐,讨父母欢心,即便有逆反之心,也要压着、忍着通通咽回肚子里去。第二,好好的劝一劝邵公子,翰林院孔目虽是不入流的小官,但到底步入仕途,若是假以时日,以邵公子的才华,定能平步青云。第三,相信白少,只要不是他亲口和你说的话,即便再真,你也要当成是耳旁风。”

眼下,白府和魏府两家的事情才算是刚刚开了头,夜长梦多,难免会有居心叵测的人想要从中作梗的。她这么说,也算是给魏如意提个醒,告诉她,这事儿白聿熙会放在心上的,她只管宽心的应对好邵颀和家里人即可。

魏如意静静的听完以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明媚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姐姐放心,我记下了!”

于是,两人又在城门口说了一会儿话,芙香还答应了魏如意等过段时间抽空一定去宣界城看她和邵颀,魏如意这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等魏如意的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后,芙香才慢慢的转了身往回走。天气晴好,秋意微凉。她沿街挪步,心情虽有些沉重,可面上瞧去倒是笑意满满,秀丽迷人的。

接连几日发生的事儿有些多,她还来不及一一整理思绪。直到昨天昌平侯特意差了人来问她何时能住回侯府去,她心头一惊,这才恍然。这两天光顾着魏如意的事儿,差点把和南风十里定下的事情给忘记了。

她,明明在今日约了张老三见面的!

想到这里,芙香就加快了脚步,三味庄离城门口还是有些距离的。她既有求于人,就不希望迟到而给人不好的印象。

可谁知,刚进了南咏街的拐角处,她没来得及抬头,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宽厚硬挺的胸膛抵的芙香堪堪的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了脚跟。

“抱歉,是小女子…”

“芙香。”

这声音,听的芙香惊的抬起了头,霍衍那张俊逸斐然的脸骤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霍少,抱歉。”芙香又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你这么着急是准备去哪儿?”霍衍单手放在背后,却已是紧紧的握成了拳。

回想起之前他对芙香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他是懊恼不已的。他本是被妒意冲昏了头,根本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如今在看到芙香对他有着明显的警惕时,霍衍感觉难受了。

“同南风约好了谈一些事儿,我怕去的晚了,所以抄了小路,没想到撞上了霍少。”芙香嘴角挂着疏离的笑意。

“我去前面的安慈堂请大夫。”霍衍也不知道要同芙香说些什么,在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明显不是敞开心扉交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