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了?”谁知听霍衍这样一说,芙香眼里就浮上了一抹担忧。

“没、没,不是我,是你姐姐有些不舒服。”霍衍一见芙香的神色,心头立刻绽放开了浓浓的喜悦。或许芙香对他,到底没有那么绝情的!

“姐…啊,兰姐姐病了?”对于自己已成为侯府一份子的事实,芙香至今还不能完全的接受。

“恩,不过应是没什么大碍的,就是吃不下东西,人总觉得很乏,但是精神看着还是不错的。是母亲不放心,让我出来办事儿的时候给找个大夫回去瞧瞧,兴许是着凉了吧。”见着芙香愿意同自己多说话,霍衍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芙香听了点点头,然后说道,“今日实在不巧,我真是有要事在身,不然就跟着霍少回去一并看看姐姐了。改日吧,改日我一定去瞧瞧姐姐,霍少也别耽搁了,早些请了大夫给姐姐瞧了病才能安心呢。”她虽伤心叶湘兰对自己的敌意和误会,可终归还是心软的。

“好。”听芙香这样一说,霍衍自然喜出望外,便是简单的又聊了几句以后便匆匆离去了。

这一耽搁,等芙香到了南风十里的三味庄,已是过了约定的时辰了。

她刚一跨进门槛,就见小风火急火了的冲了出来,拉着她进了柜台,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爷让我和你说,那个张老三面慈心善,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让姐姐您悠着点。”

芙香笑着拍了拍小风的头说道,“成了,我知道了。”

小风人小鬼大,最讨厌别人把他当孩子般看,便是不满的理了理微乱的发髻嘟囔道,“姐,人家今年已经十四了,你可不许再这样随便拍人家的头了。”

“好,姐姐下次不会了。”虽然和小风的第一次见面有些不愉快,不过在后来的相处中,芙香倒是挺喜欢这个鬼机灵一般的孩子的。

等到芙香忐忑的上了楼,入了门见到传说中的张老三以后,她这才明白小风口中说的“面慈心善”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张老三,面冠如玉,风采翩翩,鬓若刀裁,蚕眉横卧,一袭杭绸绛紫对襟长衫间配了根玄色玉石的腰带。静静的立在那里,端的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芙香愣住了。

她以为南风十里口中混迹市井收钱夺命的张老三应该是满脸虬髯,五大三粗,面貌粗犷,似关爷之勇一般的豪迈不羁的。可谁知真正的张老三,竟俊秀的如翩翩书生一般飘逸无尘。可即便如此,他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疏离感,不似白聿熙那令人觉得清冷的感觉一般,张老三的疏离,带着一丝骇人的戾气。

看出了芙香的窘然,南风十里连忙横在了两人中间圆场道,“啊,夫人今日可是姗姗来迟啊。”

芙香被南风十里一带,连连回神,浅笑道,“实在抱歉,俗事缠身,赶紧赶慢的还是迟了。”

“无妨。”张老三笑了笑,一开口便是空灵如歌一般的声音。

芙香刚刚沉下去的心思又“唰”的一下冲上了头,一抽一抽的有些混乱。

“哈哈,哈哈…”南风十里眼明手快的拦在了芙香的跟前,先给了芙香一个缓神的时间,然后侧了身大方介绍道,“三爷,这是茶舍的芙香夫人,夫人,这是张宗年张三爷。”

“芙香见过三爷,今日芙香多有怠慢之处,还望三爷海涵。”她终于定下了心,曲膝行礼,落落大方。

张宗年略略一颔首,顺势望去,只见面前的女子着了一件牡丹斑纹蜀锦长衣,下身配了一条曳地飞鸟描花长裙,乌黑的青丝在右耳耳际绾了一个偏偏的云髻,插了两根墨银珍珠钗,坠的水滴珍珠耳坠,装扮端庄而不失俏丽,令人眼前一亮。

“芙香夫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三爷谬赞了。”

“哎呀,你瞧我这个做东的,岂有让两位贵客站着说话的理儿。来来,入席入席…今日我这三味庄可真是蓬荜生辉了,两位肯屈驾光临,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啊。”南风十里不愧是南风十里,随意一开口,就将气氛暖场的非常融洽了。

“南风,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油嘴滑舌了。”张宗年淡淡一笑,融化了面部的线条,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许多。

“三爷越发爱说笑了,我这小本生意的,靠的不就是自个儿的一张嘴么。”南风十里替两人满了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来,今日难得两位赏脸,我便是借个东风先干为尽,预祝两位心想事成。”

张宗年既然来赴南风十里的约,就自然是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的。听了这话,便爽快的将面前的酒杯举起,然后跟着仰头一饮,清酒入肠,笑意不减。芙香见状,自然也不敢怠慢,便是紧接着也喝了酒。

如此一开场,三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第八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八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下)“听南风说,你找我有事?”芙香到底是姑娘家,张宗年还是先开了口,算是卖了她一个面子。

芙香闻言,搁下酒杯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不知三爷可还记得一个唤名李真的人,前些日子同三爷谈了一笔生意。”

“呵,我就知道李元这臭小子就会坏事儿。”

芙香一听,了然于心。看来张宗年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此番让南风十里出面邀他一聚的目的是弄的明明白白的。既然如此,她也无须藏着掖着,坦然说出口也不显得扭捏。

“那小女子就开门见山了。”芙香站起了身,神色恭敬的说道,“小女子也是无意得知,有一个叫李真的男子出钱给三爷想买我的命,不知三爷可否告知小女子,那个李真出了多少钱?”

张宗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从南风十里手中接过满上了的酒杯,修长的食指绕着杯沿一圈一圈来回打转,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一个规矩,收了钱,哪怕不做事儿,也不能泄了卖家的底,夫人可明白?”

芙香一愣,暗暗的咬了咬牙,强笑道,“那不知三爷的行规中,可有一货二卖的说法?”

张宗年缓缓的抬起了头,窗外洒进的日光刚好剪碎了他散落在肩的发髻,将他半张脸俊逸的轮廓隐入盈盈的日光中,让芙香瞧不清楚他的神情。

“一货二卖?”沉默中,忽闻张宗年清澈如泉的笑声,“夫人好胆识,把自己比作货物竟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他的笑容明明俊若谪仙,但看在芙香的眼中却让她不寒而栗。“三爷说笑了,芙香只是斗胆想问三爷一句,若是芙香出更高的价格,能不能把自己的命从那个李真的手里买回来!”

直到现在和这个张宗年面对面之后,芙香才明白那日她说要约张宗年见面,南风十里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神情是为的哪般了。

她这算不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只可惜,她现在还真是骑虎难下了!

“李真…”张宗年突然轻喊出这两个字,然后双眸紧紧的盯着芙香似笑非笑的缓缓说道,“他是昌平侯的大管家。”

“啊!”还没等芙香反应过来,南风十里倒是先惊呼出了声。但紧接着,他在看到张宗年递过来的凌厉眼神后,立刻闭嘴禁声,埋头吃菜了。

“果然。”芙香根本没注意到南风十里那如耗子见了猫一般的窘态,自顾自的冷笑道,“原先来见三爷前我还有一丝奢望的,现在这奢望倒是碎的一干二净了。”

“他出了五十金锭,想要买夫人的性命,只是时间还未定。”

芙香回了神,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方才三爷不是说,干你们这一行的是不能泄了卖家的底的吗?那为何…”

“不巧,我来的时候将夫人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他说的如此坦荡,坦荡到让芙香都无言以对了。“夫人身世跌宕起伏,都可以写一册子书了,若是丢给说书先生肯定能引起晁新的轰动的。”

南风十里听了不禁在心中汗颜,张宗年,这是在开玩笑么?可惜,真的是一点也不好笑啊。

“所以?”芙香还是不明白张宗年的用意。

“所以我知道了,夫人是昌平侯府遗落棚户的嫡女,也是花扶柳花夫人的义女。”

“三爷认识我姑姑?”可是不对啊,张宗年的年纪看起来和白聿熙差不多大,没的理由会和花扶柳交情颇深啊。

“在下不认识花夫人,可是花夫人的父亲,是家父的救命恩人。”

此话一出,南风十里惊的掉了手中的汤勺。“哐当”一声,勺子跌落在瓷碗中,溅起的汤汁飞入了他的眼,南风十里“啊”的一声便双手捂眼低下了头。

张宗年随意的看了南风十里一眼,满不在乎的又将视线挪到了芙香的身上。

芙香也是愣在那里定如磬石了,“所以…所以是…”她难得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是,花一刀救过家父。”张宗年好心的再次出声提醒。

芙香顿时感觉双脚无力,忽然软下了身子,柔柔的滑坐在了椅子上。这可真是天上掉了一块大馅儿饼砸中了她啊。

“那不知我要出多少银子…”想到这里,芙香连忙接着刚才的话题开了口。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像张宗年这样的人,很可能出了这间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是在下要还的人情,不算钱。夫人放心,不论侯府出多少钱,都卖不走夫人的性命,我张宗年说要保的人,放眼整个大央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从今往后,就这件事儿上,姑娘可以高枕无忧了。”张宗年这一番话说的何其狂妄,可是偏偏有着不容人怀疑的可信度。

芙香突然想放声大笑,大太太这一招螳螂捕蝉,殊不知还有黄雀在后呢!

“三爷,小女子欠三爷一条命,今生无以回报,只能铭记于心,不敢相忘。”芙香说着,满上了酒,起身敬了张宗年一杯。

“一命还一命,不足挂齿。”张宗年微微一扬嘴,将刀光血影隐没在了云淡风轻的笑谈中。

“那若是李真到了时候再来找三爷,不知三爷可方便回绝。若是不便的话,李真出的那些钱芙香愿意…”

“诶!”听到这里,张宗年已经举手打断了芙香的下文,“钱收不收我看的是价码,但是事情办不办却要看我心情。更何况,侯府李真那些小钱,还入不了我张宗年的眼。”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句话,张宗年一贯是嗤之以鼻的。他若不愿意做,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奈何他不了。

经他这么一说,芙香是彻底的安心了。顿时满桌的饭菜也变的可口香甜起来。席间,她不顾南风十里的阻拦,硬是敬了张宗年好几杯酒,惹的张宗年直称她为女中豪杰。

一直到张宗年先行而走,南风十里还没有彻底的缓过神来。一顿午膳用了一个多时辰,他看得出张宗年走的事情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啧啧,香香,你也真不知是走了什么吉年大运了,那可是张老三啊张老三,晁新赫赫有名的张老三竟然愿意卖这么大一个人情给你!”南风十里抱着空空见底的酒坛颠儿颠儿的走到芙香的身边坐定,然后郑重其事的和她说道,“你看,这个人情你应该算一半在我的头上吧。”

芙香的酒量不佳,眼下已经有些醉了,可是脑子还算清醒。“你别狮子大开口,无非就是做了个中间人而已。”她睨着略显迷离的眼神打量着南风十里,突然爽气的说道,“三日之内的扑卖收成全算你的,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十日!”南风十里讨价还价。

“得寸进尺。”芙香很不优雅的打了个酒嗝,倒是没有驳了南风十里的话。

南风十里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拿着羽扇“吧嗒吧嗒”对着芙香就是一阵猛摇,“你瞧,朋友做到我这个份上的还真是不多见。先前是拦着你让你少喝酒,眼看着拦不住你猛的喝多了,我还好心的让小风去知会了一声白少,看这个时辰,白少差不多要到了。”

芙香醉的有些晕,乍一下还没听明白南风十里在说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白聿熙整个人已经赫然立在她的眼前了。

“你…嘶…”她本是昏昏欲睡的靠在桌边,见着白聿熙一来,她猛的起身,狠狠的往南风十里身上瞪去。谁知酒醉人晕,她站的太快,血气来不及上头,真个脑子仿佛是炸开了一般撕裂的难受。

“谁让你喝这么多酒的!”白聿熙见状,心疼都来不及,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芙香的手腕就想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可是芙香脸皮薄,碍着南风十里硬是不愿意任由白聿熙抱着。两人就这般推搡了一番,最后白聿熙一用力,差点伸手掀翻了圆台桌。

“我出去,我出去!”南风十里见状,聪明的立刻脚底抹油先开了溜。

“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喝这么多酒。”等南风十里一出屋子,白聿熙不由分说的将芙香搂入了怀中,暗中在她腰间使了劲让她动弹不得。

白聿熙来的晚,并没有看见先走一步的张宗年,他以为只是芙香和南风十里单纯的小聚而已,所以语气是一片溺宠和无奈。

芙香还是晕乎乎的,她靠在白聿熙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突然感觉无比的安心。“三哥。”过了许久,她糯糯的开口道,“没人能再威胁我了,没有人。”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白聿熙自然听不太明白。

“她想要我的命,区区五十金锭就想买我芙香的命。”芙香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可是这笑意却苦到了心里,让她的眼角渗出了点点的泪花。“她难道不知道,如今的芙香,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叶湘甯了吗?难道她不知道,如今的芙香,命可是很值钱的吗?”

第八十四章 一诺千金,入驻侯府(上)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八十四章 一诺千金,入驻侯府(上)芙香就这样哭着在白聿熙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屋子靠窗的地方有一个软塌,上面四四方方的叠着一条整齐的锦被。白聿熙轻而易举的将芙香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软塌上,又细心的替她盖了被子,这才出了门下了楼。

大堂里,南风十里正被相熟的客人缠着闲聊,见白聿熙远远的走过来,他下意识的就想躲,谁知白聿熙竟先声夺人,面带微笑的一句“十里兄,我想同你谈笔生意”就生生的把见钱眼开的南风十里给勾了过来。

“白少。”只见他匆匆的同客人说了句“对不住啊”,就急急的往白聿熙跟前凑。

“你和芙香这是怎么回事?”

南风十里一愣,心里一阵懊恼,堂堂晁新白家三少,怎么说话不算话呢?可是眼看着躲是躲不过去了,他便是眼一闭牙一咬,佯装无奈的叹气道,“诶,怪我,白少你瞧,我之前还一直拦着的,但谁知芙香大有同张老三相见恨晚的架势,酒杯举起来就离不了手了。啊,不过我真的有劝啊,就是没什么用罢了。”南风十里一边说,一边习惯性的摇着羽扇猛扇。

“什么?你说芙香和谁?”这时,白聿熙听完非但没有消气,反而脸色更沉了。

南风十里不明所以,还傻傻的跟了一句,“张老三啊,就是那个张宗…”他说着说着,还横了扇子在喉口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可是下一刻,南风十里就定在了原地。

不会吧!侯府买凶张老三要灭她口的事儿那姑奶奶不会没有和白聿熙说吧?想到这里,南风十里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背着晕了过去。

“张老三,张宗年!”果然,白聿熙冷笑一声,伸出了手毫不客气的将同他一般修长的南风十里拎到了跟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十里兄,白某当你是朋友,现在看来,你却未必愿意同白某交心啊。”

“哈哈…哈哈!”南风十里苦着一张脸干笑道,“哈哈…白少这是哪里的话,小弟的生意还全要仰仗白少呢,小弟怎敢欺瞒白少呢!”说罢,他紧张的推开了白聿熙的手,无奈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道香…咳咳,芙香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你。”

“那就有劳十里兄费一费口舌同白某说上一说了。”话音刚落,白聿熙不由分说的就将南风十里拉进了后门的小厨房中。

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酉时,许是因为喝醉了,这一觉她睡的极好。而午膳的时候她光顾着和张宗年对酒,根本没吃什么菜,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饿意难耐了。

屋子里没有掌灯,但是不算太暗,芙香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便是捏了捏眉心正准备下床起身,突然,她看到正对面的桌边坐着面色如水沉如皓月的白聿熙。

恰恰是日光偏西浮照璧人,风姿特秀如仙飘逸。

“醒了?”被屋子里的暗光隐去了一大半身影的白聿熙缓缓的起了身,修长俊逸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三哥。”芙香不知是怎么回事,可是说话的时候已明显有些气短。

“饿了吗?”

听到这句,芙香本是想急切的点点头的,可是在看到白聿熙那阴晴不定的面容时,她却撇了嘴违心的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些渴。”

白聿熙闻言,倒了一杯温水递至她的手中,“芙儿,明日我就去清安寺见扶柳夫人如何?”

“不是约好下个月十五的吗?日子我都同姑姑说好了。”芙香一愣,端至唇边的杯子就停在了那里。

“你太不让人省心了。”偏暗的屋子中,白聿熙的叹息声清晰可闻。这一刻,他的眼眸中流露着浓浓的焦虑和心疼,可是面容上的不悦却丝毫没有褪去半分,“若不是今日南风找我来,若不是我看到你醉了就去问南风是怎么回事,只怕张老三的事儿你就这样有心瞒着我到底了吧。”

芙香微微一怔,胸口紧了紧,连忙开口解释道,“三哥,不是这样的,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带魏姑娘来茶舍的时候,刚好撞着南风。就是那时候,南风才同我说了张宗年的事儿。后来你也是知道的,我哪里找的到时间和你好好聊这事儿呢。”

白聿熙听了以后,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只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抚顺了芙香散落在耳际的发丝,然后轻轻地、温柔地将她拥入了暖暖的胸膛中。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早些见到扶柳夫人,打消她的疑虑,也打消你的疑虑。芙儿你要记住,在这个世上,你是有人可以依靠的。从前你有你姑姑,现在你有我。”

这样缠绵悱恻的情话一出口,芙香哪里还顾得上手中正端着杯子,便是一下环住了白聿熙的腰身。一时之间,整间屋子里只能听见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直到暮色降临,屋里子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了,白聿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芙香,起身去掌灯。

烛火亮起,芙香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离开南风十里的三味庄。

“我之前已经同南风说好了,一会我们在这里用了晚膳我再送你回茶舍。”白聿熙一边灭了火折子,一边又问道,“说起来你也真是好运气,张宗年竟然愿意卖这么大一个情面给你。下午的时候我听南风说起,别说他惊讶了,连我都暗暗吃了一惊。”

“三哥也认识张宗年吗?”

“做生意的,一来一往总归会和他牵扯到一些关系。”

“那这个人…”

“此人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是倒是颇有原则,心思也缜密,并不是那意气用事光有匹夫之勇的泛泛之辈。”

芙香点点头,能得白聿熙如此称赞,那个张宗年看来真的不简单。

这事儿虽然在芙香看来算是过去了,可是白聿熙对此还是留了一个心眼。但是听南风十里说来,张宗年开口说要保芙香的命,至少是让他安了七八分的心了。

隔天一早,白聿熙就言出必行的带着芙香来到了清安寺。一路上芙香一直显得有些惴惴不安,白聿熙为了让她宽心,沿途倒是说了不少有趣儿的事给她听,可偏偏芙香就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直到两人来到了花扶柳清修的堂屋前,芙香才紧紧的拽住了白聿熙的窄袖道,“姑姑的脾气这两年有些不好,若是她说话严厉句句针对你,三哥你可千万要忍一忍。”两个都是她用情至深的人,若是花扶柳和白聿熙闹起了别扭来,她夹在两人中间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你放心,我像是这么没有长幼尊卑的人吗?”白聿熙失笑的捏了捏她凝脂般的脸颊,然后转身敲响了堂屋的门扉。

来开门的自然是春痕,可是见着门外的两个人,她却愣了一愣。

“春痕姑姑,姑姑可起身了?”刚是过了午时三刻的,芙香知道花扶柳每日午时都要小憩片刻的。

“谁啊。”还未等春痕回答,里头就响起了花扶柳清亮的声音。

白聿熙冲春痕礼貌一笑,又冲芙香微微一颔首,便是悄然无息的进了屋子。而愣愣的春痕则是被芙香搀着踱步去了堂屋前的树林中。

转眼入秋,大片大片的枯叶飘落,铺了满地的金黄,碎了满目的萧瑟。只是天气晴好,身居青山,到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的。

“那就是白公子吧?”春痕是第一次见白聿熙,“看着倒是玉树临风潇洒俊逸的。”

芙香但笑不语,一颗心完全的悬在了那堂屋之内。

“姑娘。”看出了芙香的心不在焉,春痕轻轻的执起了芙香的柔荑,不改往日对她的称呼,语气中有着满满的关切,“姑娘每次来此,都是和夫人聊完天就匆忙下山了,老奴有话也寻不着机会同姑娘说。”

春痕这样一开口,芙香才堪堪的将视线定在了她的脸上。岁月磨人,她脑海中闪过第一次见到春痕时的场景。那时候的春痕虽不算顶美的人儿,却也是清秀可佳,明眸善睐的。而现在,虽是明眸依旧,但到底清秀不复了。

“春痕姑姑,我…”芙香带着歉意垂了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我也想同春痕姑姑聊聊的,只是…”

“我知道,姑娘无须解释。”春痕笑了笑,“我只是想让姑娘知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夫人对你言辞犀利,那也是怕你走上她的老路。夫人这一辈子,最苦的时候都在人后,旁人只知当年的花扶柳如何名动晁新,受万千仰慕,却不知她那无人可诉的痛和泪。夫人疼你爱你,她对你是真的用心良苦的。”

芙香听着,缓缓的喘了一口气,目光坚定而执着的说道,“姑姑心疼我,我知道,姑姑的苦痛,我也明白。我也不会忘记姑姑交代于我的使命。可是春痕姑姑,我真的不后悔遇到三哥,我也相信,三哥一定不会让姑姑失望的!”

第八十五章 一诺千金,入驻侯府(下)

重生之侯门弃女第八十五章 一诺千金,入驻侯府(下)“老身以为约好的时间是下个月十五。”堂屋内,花扶柳一身素服,面纱掩容,清冷寡欢。

“是晚辈唐突了。”白聿熙倒也不多做解释,笑着向花扶柳作揖行礼,然后恭敬的侧了身垂首而立。

花扶柳看了看他,挑着柳眉笑道,“晁新白少,果然胆色过人。”

“让夫人见笑了。”

“所以,你今日这么着急前来,定是有话想和老身说吧。”

“是。”白聿熙自知在花扶柳的面前并不用拐弯抹角,便是坦然道,“夫人疼爱芙香,在下心知肚明。在下也知道夫人唯恐在下负了她的一番痴情,所以在下今日只同夫人说一句话,娶她为妻,给她名分,护她安好,长相厮守,一诺千金,出言无悔。”

这番话一出口,连花扶柳的脸色也变了。良久,她才颤抖着肩膀笑道,“好一句一诺千金,出言无悔。这么大的海口,白少夸的起吗?高门大户,白少身为长子嫡孙,婚姻大事又岂能由自己做主?即便能做主,白少又如何权衡芙香一个市井之女突然成为白府长子嫡妻所带来的重重的利弊?”

“夫人不信我?”

“你错了,我信你。”花扶柳一改之前的犀利,整个人突然柔和了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起来。“正因为信你,我才想问问你,若是出现我说的问题,你要如何是好?”

白聿熙一愣,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服了花扶柳。

“怎么?”见着他错愕的表情,花扶柳苦笑了一下自嘲道,“你们都当我是老顽固,可是芙儿若是能遇到属于她的一心人,我又怎会从中阻拦多加干涉呢?”

“多谢夫人成全。”

“白少还未回答老身呢。”

“晚辈说了,护她安好,长相厮守,说到便是一定能做到。”白聿熙的话很明确的告诉花扶柳,若是日后有了问题,他会去一一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努力不会让芙香受一点委屈的。

花扶柳终于悄然无声的点了点头,眼中的凌厉全都化成了似水的温柔,“去喊芙儿进来吧。”

听见白聿熙喊自己的时候,芙香没有想到他同花扶柳的深谈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她虽满心的好奇,但是碍着花扶柳和春痕的面也不能直接问,便是随着白聿熙进了堂屋,然后笑着上前向花扶柳请了安。“姑姑,眼下已经快深秋,姑姑定要多加注意身子。”

“行了,我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用不着你操心。倒是你义父那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白聿熙是苏伯年的人,而眼下他和芙香的关系又是心照不宣了,因此花扶柳说话也就不避讳着他了。

看花扶柳当着白聿熙的面问出如此的问题来,芙香就算再不明白,眼下也能看出花扶柳对白聿熙还是颇为满意的,便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认真的回到,“义父那里想必是按部就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不过姑姑放心,若是有事芙儿一定会马上来告诉姑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