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一挑眉,停下了手,看着李暄。

要本王给你出气?李暄用眼神询问。

秦绾摇摇头,把琴推给了他,随即拿出一块手绢,撕了两条,很淡定地卷成团堵住耳朵。

李暄笑笑,接过琴,学她的样子搁在膝头,在侍卫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中,开始弹奏。

顿时,尖锐的杀猪声响彻整个河面。

当然,原本琴声是扩散不到这么远的,可耐不住李暄用内力加持啊。

“别弹了!会不会弹琴?”

“住手住手!不会弹琴还出来现,不知所谓!”

“撞过去!让他别弹了!”

“王兄不可,那是官船!”

秦绾堵了耳朵,听不见琴音,也听不见对面的吵闹,但就看那条船上的人鸡飞狗跳的模样,已经足够让她笑得毫无形象地趴在船舷上。

李暄抬头看了她一眼,重新低头专注于琴,敛去了嘴角的一抹笑容。

果然,京城那个优雅淡定的秦大小姐不适合她,这样锋芒毕露的明媚才该是她的本性。

坐不弯腰,笑不露齿什么的,看着都累,而眼前的女子,肆意张狂,远比那些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更充满了青春和活力。

终于,两船并行到可以互相交流的距离。

“这位…大人。”一个三十出头的儒生站在船舷边,拱手作揖,一脸苦笑道,“小生等人方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这里给这位姑娘赔罪了。”

李暄专注于弹琴,仿佛没听见。

秦绾堵着耳朵,那是真的没听见。

“小生等人都是宛城学子,不知大人是?”儒生又道。原本他们也不会跟官船上的人过不去,只是他们都自负精通琴艺,随口点评几句,谁料这个距离竟然还会被正主听了去呢。更没想到,船上的人既不以势压人,也不派人问责,反而出了这么个招整治他们。

你说调转船头走人?这琴声响得完全不正常好吗?显然是故意针对他们的,要是再不主动点去赔罪,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民不与官斗啊。

听到这句话,李暄眉头一动,终于停下了手,抬头问了一句:“学子?今科可有取中。”

“这个…”几个书生面面相觑,都面露尴尬之色。

“名落孙山,不思闭门苦读,三年后再来,倒有心情寻欢作乐,再考十年亦是无用!”李暄冷哼道。

“大人教训得是。”几人顿时面红耳赤。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真心羞惭,也有不以为然的,但再蠢也不会当着李暄的面反驳。这位一看就是当官的,在这里反驳一句,绝对是下一科也别想中了。

“茶也喝完了,我进去休息一会儿。”秦绾丢掉耳朵里的布团,站起身来。

“嗯,今晚在宛城靠岸。”李暄道。

“知道了。”秦绾挥挥手,走进了船舱。

至于甲板上的东西,自有侍卫前来收拾。

“把琴送去给小姐。”李暄随手把琴交给侍卫。

“绿绮琴!”之前来赔罪的儒生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眼力不错。”李暄无动于衷。

顿时,一群书生都心理扭曲了…这一男一女拿着名琴绿绮,真是、真是暴殄天物!

先不说琴技惨不忍睹,就说平常人得到绿绮琴,还不仔仔细细放在家里,每次弹奏都要沐浴焚香才拿出来,哪像他们,竟将绿绮琴当成烂木头一样随手乱放!

侍卫顶着沉重的怨念抱着绿绮琴去送给秦绾,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王爷连绿绮琴都说送就送,以后对这位秦大小姐得更尊敬些啊。

“你们既然不愿听本王弹琴,那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李暄挥手道。

“是。”几个书生暗自吐槽谁要听你弹琴…不对,他自称“本王”?

“请问,是哪一位王爷当面?”儒生颤声道。

李暄一声轻笑,没管他们,也回船舱去了。虽然不放在眼里,但兴致都没了,还不如回房间小睡一阵,也不辜负了这暖洋洋的春日。

“当然是宁王殿下!”剩下一个被留下来收拾的侍卫一抬下巴,骄傲地答道。

“啊?”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表情。

宁王?宁亲王李暄?

其实,无论李暄也好,秦绾也好,都没把那几个书生当一回事。何况,这点小事,当场就报了,宁王殿下日理万机,难道还有精力记得三年后几个考进士的书生?

纯粹自己吓自己罢了。

不过,先不论几个原本读书就不好,出了这事更加破罐子破摔的,还有几个倒是真的如李暄所说,回家闭门读书,下一科一举高中,那就是后话了。

俗话说,春困秋乏,小睡了一个时辰起来,秦绾已经神清气爽。

官船在宛城靠岸,因为是官船,宛城郡守早就得到了消息,亲自带着府衙官僚在岸边迎接。

李暄见他们一身便服,确实没有惊扰百姓的份上,压下了心底的不悦,勉励了几句就让人散去了。

官船上自然有水手和郡守府派来的差役把守。

李暄吩咐侍卫先将随身行李送到驿馆安置,自己和秦绾两人去了宛城内闲逛。

“宛城是前朝古城,可惜这次时间有些赶,没法去游览,不过吃还是能尝试一下的。”李暄一边走,一边指点道,“前面的白记做的红豆糕最有名,可以带一些回去做点心,晚饭的话,宛城有家百年老店安然居,听说做的清蒸鳜鱼是一绝。”

“亦晨。”秦绾叫了一声。

“嗯?”李暄偏过头看她。

少女的侧脸带着淡淡的笑意,随即转过脸来,唇角一勾,眉间满是狡黠:“我说,你念小抄的动作能更隐蔽点么?”

“…”李暄噎了一下,忽的一笑,随手将拢在袖中的小纸条丢了。

“唉,别扔。”秦绾眼明手快地抓住在空中飞舞的纸条,展开一看,不禁乐了。

蝇头小字几乎写满了不大的纸条,宛城哪里的餐馆最有名,哪里的点心最好吃,哪里的赌场最公平,甚至还有哪里的姑娘最漂亮!想也知道是什么“姑娘”。

“谁给你的?”秦绾边看边笑。

“执剑,好像是叫郡守府的人写的。”李暄本来有几分尴尬,不过看到她乐不可支的模样,不由得也放松起来。

“执剑,就是你带的侍卫统领?”秦绾想了想,记得好像是个圆脸小个子,笑起来笑眯眯露出两个小虎牙的大男孩,若不是李暄介绍这是统领,她还以为是候补的呢。

“现在他顶朔夜的缺。”李暄点头。

秦绾一挑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过…朔夜明明挺正经的,而这个…

“别想多了,估计他就是叫人把宛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写下来而已。”李暄干咳了一声。怎么说执剑也是在帮忙,让他再被秦绾惦记未免有点可怜。

“你换的这个侍卫挺有趣的。”秦绾笑吟吟的,很有兴趣地指着纸条上的字道,“吃完饭去玩玩?”

李暄扫了一眼,叹气道:“你想见识青楼,等回京后,我带你去艳冠京华,这里太乱。”

“好啊,一言为定。”秦绾也不纠缠。

“宛城的夜市也很有名,一会儿去逛逛。”李暄也怕她再出别的幺蛾子。

女人,胆子太大了,虽然说不上是负担,但总会让人提心吊胆的。

“好。”秦绾笑道。

不过,两人走进安然居的时候,发现早已是座无虚席了,不愧是宛城第一酒楼。

“两位,小店已经客满了,您看,是边上稍坐等一会儿,还是…”小二满脸笑容地迎上来。

“等。”李暄并不想大动干戈,一眼扫过去就看见好几桌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加上之前就在等候的人,也无需多久就能轮到他们,等就是了。

秦绾并没有意见,刚想找个角落坐下,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熟人。

其实并不是秦绾对人家有多熟,只是一个美丽的夫人,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没有男人,竟然没进雅间,而是坐在大堂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任何人都会对她们多看一眼的。

只是,让秦绾惊讶的是,魏氏母女不是被人劫走了吗?怎么会如此高调地出现在宛城。

“怎么了?”李暄低声问道。

“遇见个熟人,我去招呼一下。”秦绾道。

“我陪你。”李暄道。

“有夫之妇,不方便。”秦绾摇头,独自走过去。

李暄想了想,也没坚持。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能出什么事不成?真要出事,秦绾也不是省油的灯。

“夫人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巧了。”秦绾一脸天真的笑容招呼道。

“紫、紫曦?”魏氏见到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虽然尽力掩饰,但语气还是能听出一丝颤音,“你没有回家吗?怎么来宛城了。”

“跟人一起来的。”秦绾笑着指了指李暄。

魏氏瞥了一眼,倒是认定了之前想的“逃婚离家出走投奔心上人”的想法没错,虽然庆幸当初秦绾没事的话,镖局的人也应该活着,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后开始考虑怎么不动声色地让秦绾离开宛城。

“夫人还没说怎么会在这里呢。”秦绾好奇道,“那天晚上…咦?”

“慎言。”魏氏压低了声音道。

“有人看着你们?”秦绾问道。

“…嗯。”许久,魏氏才应了一声,随即急促道,“总之,听我的,赶紧离开宛城。”

“那你?”秦绾看看她,又看看沉默了许多的严雪,不,应该是言雪。

“我们不会有事的,要杀人早就杀了。”魏氏安慰道。

“好吧,我知道了。”秦绾乖乖地点头,回到李暄身边。

“左边角落开始数第二桌,窗口最后一桌,大门右侧那桌。”李暄不等她开口便说道。

“嗯。”秦绾没去特别看他指出的人,乖巧地坐在他身边玩着自己腰间的配饰。

“大门口那桌本来有人想动手,但被北面座位的人压了下去,疑似首领。”李暄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有耳洞,是女扮男装。”

“观察得真仔细。”秦绾忍不住笑了。

“我本来也是做这个的。”李暄一脸的理所当然。

秦绾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李暄,他就是在暗查祁展天的事而被追杀,想来这些年他没少替皇帝干那些暗地里的勾当,不由得有些为这个男人心疼。

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还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宁王明明是救驾身亡,功莫大焉。可加恩给自己儿子的荣华富贵,或许还不如在偏远的宁城做个自在闲王来得痛快。

“你打算怎么办?”李暄示意了一下。

却见魏氏母女已经吃完了饭,再坐下去显然不合适了。

“是问你怎么办吧?”秦绾惊诧地看着他,“我和她们不过一面之缘,又没有救人的义务,倒是你——你不是说可能是言家人吗?为了你的手下你也得救吧?”

“我的事,难道不是你的事?”李暄反问道。

秦绾无言,好吧,他说得太有道理了。

“所以,怎么办?”李暄问道。

“这种事你都要我想办法?”秦绾道。

“我亲自出手救人,恩太重。”李暄解释道,“你出手,刚刚好,还能让言家欠你的人情。”

“那真是谢谢了。”秦绾翻了个白眼。

言家的人情当然是好东西,但其实秦绾不太想要。言家的嫡系和分支关系再差,可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言字,终归是血脉至亲,自己人闹闹就罢了,死在外人手里,就算做个样子给世人看看也得报仇吧?她可是亲手抄了言家,气死了言绝英的,万一哪天她是欧阳慧的事暴露了,而那时她和言家关系太好的话,让夹在中间的李暄如何处置?

然而,李暄总是一片好心对她,拒绝也太伤人心。

秦绾叹了口气,默默地把之前被李暄指出的人都记了下来。

“两位,这边请。”收拾好空桌子的店小二已经迎了过来。

“先吃饭。”李暄道。

因为有事,这回两人并没有点上一桌子的菜,只是要了安然居的招牌清蒸鳜鱼,然后配了两个清淡的素菜和一碗香菇鸡汤。

都是晚饭了,清淡点好消化,一会儿正好再去活动活动筋骨消消食。

清蒸鳜鱼味道鲜美,小菜也不错,如果没有遇见魏氏,秦绾还是挺满意的。

等他们吃饱喝足,走出安然居大门时,一身便服的侍卫统领执剑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看到秦绾笑得一脸尴尬。

“找到了?”李暄问道。

“嗯。”执剑立即跟上,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道,“说是找到,其实也不太恰当,那些人根本就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反而特别高调,好像生怕别人找不到他们似的。”

“看得出来。”李暄一脸的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看他们让魏氏坐在安然居中间就知道,他们大约是想利用魏氏做诱饵,引什么人来上钩。刚刚按兵不动,也是因为紫曦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能忍则忍。”

“王爷英明。”执剑敬佩道,“属下确实发现那些人周围有不少人在监视,只是手法太过粗陋不堪,想必那些人也是知道的。”

“魏氏母女能钓出来的,也是言家人吧?”秦绾道。

“要说在这里钓言家人,也就只有一个了。”李暄沉声道。

言凤卿。

秦绾张了张嘴,把到了口边的名字咽了回去,又道:“之前拦截魏氏的人明显是来自军中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不好说。”李暄摇了摇头,“也不能说一定是正规军,藩王的亲兵,甚至来自他国都有可能。”

“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问。”秦绾踌躇道。

“你是想问言凤卿在洞仙湖干什么,还是想问,我在宁州干什么?”李暄了然。

“都想,所以,能说多少便是多少吧。”秦绾干脆道。

“对你,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原本知道得也不少了。”李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原本没想过你从宁州走,所以也没告诉过你宁州的事,幸好你也没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比如灭掉几个水寨,当个水大王玩玩?没那时间。”秦绾一脸遗憾道。

“你还真想?”李暄瞪她。

“啊,对了。”秦绾一握拳。

“又怎么了?”李暄道。

“虽然没时间去灭掉几个水寨当水大王玩,但我在洞仙湖随手埋了两枚钉子。”秦绾道。

李暄看着她,一阵无力。

明明是在抢时间不是吗?怎么还能有闲暇往洞仙湖的水匪群里埋钉子呢,该说这个女人什么好?

“王爷,就是前面的客栈了。”执剑插口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

“果然高调。”秦绾道。

根据执剑和宛城郡守贡献的宛城吃喝玩乐攻略手册,这是宛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因为客栈地下就是宛城第一的富贵赌坊,赌累了就可以直接回房间睡觉,甚至只要在赌坊兑换的筹码超过一千两银子,客栈的豪华上房就是免费住。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动起手来要格外小心。”李暄皱眉道。

“我知道。”秦绾说着,拉着他目不斜视地从客栈门口走过。

李暄进宛城太过光明正大,而能开赌坊的,背后肯定都是有背景的,堂堂王爷总不能杀上门去。

倒是秦绾,回到驿馆,让李暄帮忙准备一些东西,自己回房间卸了一身装扮,换上之前在襄城那一身深色的女侠劲装,再出房门时,就连守门的侍卫都差点把人拦下来。

“大小姐的手真巧。”执剑赞美道。

秦绾的装扮并不是荆蓝的易容,对于容貌,她只是稍稍做了些改变,重要的是衣服、打扮、神态、气质,甚至走路的姿势都和以前不同,反倒让人忽略了她的相貌其实还是秦绾那张脸。

“我出去一下,借个侍卫用用。”秦绾说着,背上李暄递给她的小包。

“自己挑。”李暄很大方。

反正,脱掉制服,谁还能记住几个区区侍卫的脸吗?他们的脸可没宁王殿下那么大。

“那就你。”秦绾随手一指眼前的执剑。

“是,大小姐吩咐。”执剑笑眯眯的,原本身上也是便服,倒是不用换了。

“走了。”秦绾走几步,忽的又停下,转头笑道,“除了桃花酥鱼,王爷记得又欠我逛一次夜市。”

“你真是一点儿都不吃亏。”李暄莞尔一笑,“本王记下了,王妃辛苦。”

秦绾见到执剑在偷笑,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

执剑赶紧对李暄行了个礼,追上去,一边道:“其实…原本属下就说自己跟大小姐一定更合拍,可是王爷一定要送朔夜那块木头。”

“你愿意跟着我?”秦绾诧异道。

“王爷身边那么多人,好累啊,还是大小姐这里好。”执剑笑眯眯的,又把小虎牙露了出来。

“本小姐指使起人来,让你喊累的力气都没有。”秦绾笑道。

“哦。”执剑嘀咕一声。

说话间,两人再次来到富贵赌坊,没去上面的客栈,直接走楼梯到地下,进了赌坊。

秦绾随手兑换了一千两银子的筹码交给执剑。

“好多人。”执剑惊叹道。

富贵赌坊的空间很宽敞,虽是在地下,但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各个台子的赌桌前都围满了人,虽然大半是男人,但也没少见带着兵器的女子。再加上穿梭其中给赌客送上酒水的侍女,秦绾的到来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大小姐,我们也赌钱?”执剑问道。

“你就在这儿玩,不过要注意我们下来那道门的动静。”秦绾道,“不要引人注意,别人怎么玩你也怎么玩,别拘束。”

“输了怎么办?”执剑傻傻地问了一句。

一千两,对他来说也是一笔要攒上几年的巨款了,那还是王爷御下一向大方,换了普通的王府侍卫,只怕一辈子都攒不够一千两。

“你家王爷赔我。”果然,秦绾想也不想地答道。

执剑顿时苦了脸,感觉压力山大,要是真输光了,王爷不会弄死他吧?

“好了,你随便下注,我保证,一定赢!”秦绾拍拍他的肩膀,径直走人,把他一个人扔着了。

“哈?”执剑傻站在原地,一脸的“你骗鬼啊”的表情。

赌博哪有一定赢的,而且还是他这个一窍不通的菜鸟,就算作弊,可是秦大小姐不是走了吗?难不成指望他会出千。

“小兄弟,这里有空位。”就在这时,边上一张赌桌的庄家热情地招呼。

“哦。”执剑看看位置距离秦绾的要求刚好,便也不挑剔,直接坐了下来,很诚恳地问道,“我不太会玩,大哥,这个要怎么玩?”

“哦,这个很简单,赌大小,这里押注…”庄家一脸笑容地给他讲解着规则。

“这样啊。”执剑一边感叹,不愧是宛城第一赌坊,这服务确实一流!

而另一边,秦绾离开赌坊,拿着兑换筹码的凭证,要了一间客房,正好在执剑调查的魏氏母女的房间楼上,只隔着一层天花板。

☆、第十章 翻手为云

秦绾让李暄准备的东西非常全,加上她自带的,全到…给人看见能吓出一身冷汗的地步。

自称要睡一会儿准备晚上继续下去玩,秦绾让小二不要来打扰,反插上房门,就忙活开来。

首先是化尸水——不是江湖上秘传的那种只化尸体,最后会留下衣服的那种,而是孟寒给她制作毒药的副产品,不止化尸体,除了玉石,根本就是碰到什么化什么。

仔细地将毒水涂抹在地上,将木质的地板腐蚀掉一部分,她这才拿出一把李暄提供的削铁如泥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撬开木板,还不时地稍稍浇些茶水,免得声音过响。

好在富贵赌坊开在宛城最热闹的街市,出门就是夜市,这会儿正是喧闹的时候,稍稍有些动静也能遮掩过去。

终于,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功夫,她才打通了天花板,挖出一个可供人出入的洞口。

将掀开的木板堆在一边,秦绾一撩衣摆就跳了下去。

“你…”楼下的房间里,魏氏捂着女儿的嘴,一脸惊骇地看着她,“紫曦,怎么是…”

秦绾抬起一根手指,在自己唇边一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门外依稀看见人影的守卫,这才笑眯眯地指指上面。

魏氏抬头看见屋顶的洞口,不禁无语。

“雪儿跟姐姐走好不好?”秦绾轻声道。

言雪闻言,不顾母亲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连连点头。

“先离开这里再说。”秦绾道。

魏氏脸上的为难之色一闪而过,但看见女儿惊恐中带着期待的双眸,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微微一点头。

“有什么必须要带的东西吗?”秦绾问道。

“没什么不能重新置办的。”魏氏很明白,现在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走吧。”秦绾接过言雪抱在怀里,轻笑道,“姐姐带雪儿飞高高,从坏人手里飞走,所以雪儿不能出声哦。”

“嗯。”言雪重重地点头,还自己捂住了嘴,表示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