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官漓的脸色几经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最后又化作无奈。

“实话总是伤人的。”秦绾笑了笑,悠然道,“我知道,你这个年纪,还憧憬着能找到一个知心人,一心一意,白首不相离。但是那又如何,你看看你母亲的下场如何?”

“你和宁王殿下。”上官漓咬着嘴唇道。

“你嫉妒我。”秦绾笑了。

“没有!”上官漓急道。顿了顿,她叹了口气,颓然道,“我只是,有点羡慕。有一点儿而已。”

“琴棋书画,我只有棋过得去。弹琴能催眠,书画不如画地图,裁剪凑合,刺绣一窍不通,诗歌辞赋么,也就是写写打油诗的程度。”秦绾忽然道。

“啊?”上官漓惊讶地看着她。

“南楚多才女,我这样的,你们自然看不上。”秦绾笑道,“当初在宫宴上,若不是南昌郡主拉我表演剑舞,我还真没辙。毕竟,我能拿来表演的,也就只有武功了。”

上官漓怔怔地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可是,文,我能把十几个国家的密探坑得灰头土脸回去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武,至少我自认,南楚京城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秦绾也不在意说出这些已经不是秘密的事。

“所以,姐姐是想对我说什么?”上官漓苦笑道。

“我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你不必羡慕我,或许,偶尔我也会羡慕你能过平静的生活。”秦绾一边说着,挥了挥手,朝宫外走去,只有声音还远远地传来,“你的事,我会派人去跟太子打个招呼,相信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上官漓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昨晚的变故,虽然她不知道秦绾参与了多少,但就看父皇册封她为公主和太子哥哥对她的那种平等交流的态度就知道,秦绾绝对是为南楚立下了大功的。想起当日太子设宴款待东华使节,她和几位名门闺秀一起被太子妃请到了后院准备招待秦绾,可最后却空等一场,传来消息说,秦绾和宁王一起在前庭。

是了,秦绾做的事,一直都是她无法企及的。就像是秦绾说的那样,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走着完全不会重叠的生命轨迹。

她想,除非是南楚亡国,否则,这辈子她是不会再见到秦绾了。

而秦绾出了宫,想了想,还是先去了临安王府上。

上官英杰看了她半晌,眼中充满了难过和恼怒。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能把一个好好的侯门千金养成了如今的模样?然而,他又不禁暗自欣慰。姐姐的女儿非常厉害,比姐姐更强大,足够保护自己。而她喜欢上的那个男人,也远远胜过当年的秦建云。许久,他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同样给了一盒子的嫁妆。

走之前,秦绾斥退了下人,向临安王问了一句话,得到了同样低不可闻的答案后,一脸的深思。

上官策把她送出府,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表姐,真的要走啊?”

“表姐是东华人,这点你要记住。”秦绾认真地看着他。

星宗的预言,大陆一统,也就是这几十年的事,外祖父是肯定看不见了,舅舅…也不一定,不过上官策还年幼,只怕将来,和自己为敌的,就是他了。

这个少年现在虽然还很稚嫩,但却很有潜力,若是给他几年的时间历练,足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我记住了。”上官策点了点头。

秦绾一看就知道他其实没有明白,不过反正南楚要轮到上官策当家,至少还有几十年。

回到王府,荆蓝等人连行李都打包好了。

“王爷啊。”秦绾凑过去,笑眯眯地道,“我很想知道,宁王府名下有多少产业?”

“你想知道的话,回去后我把账本都给你管。”李暄淡然道。

“这倒不用。”秦绾笑着将手里的三个盒子都交给蝶衣去收起来,一边道,“我只是怕,王爷不努力置办聘礼的话,恐怕你娶不起我。”

“嗯?”李暄一怔,目光落在那三个盒子上,不禁抽了抽嘴角。

仔细算算,清河公主当年的嫁妆是秦绾一个人的,十里红妆啊,就算去掉衣服绸缎之类的消耗品,以及这些年被张氏侵吞的部分现银和田庄收入,但现在秦绾可不是那个疯女,在陛下面前她都挂了号的,张氏至少也要吐出来七八成,那就很够看了,何况秦家是什么门第,哪能只用原配的嫁妆送嫡女出门,自己置办的也绝对不能少了,不然嫁妆里都是旧物,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楚帝和临安王给的添妆,为了方便携带,除了一部分贵重首饰外,多半都折成了银票,但数量绝对不会少,而无名阁千年底蕴,就算现银不多,但奇珍异宝前朝古董一大堆,随便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墨临渊送唯一的宝贝徒弟出阁,给的嫁妆绝对少不了,加上那些长老和交好的宗门的添妆…就想想琴语把九霄环佩琴随身带着跑,阮飞星出手就能送他一块清神木就知道,这些人手里好东西多着呢。

这么算下来,秦绾的嫁妆,那真不是一般的多…虽然未必绝后,但肯定是空前了。皇帝的嫡长公主出嫁都不可能有那么多嫁妆。都说门当户对,聘礼的数量和嫁妆也要大致相等,双方才不丢面子。

李暄皱着眉,认真算了算自己的财产。

宁王府当然不穷,但是这些年来,他要养着训练营,供着宁州的经营,开销也绝对不小。

要真按照这个数量给聘礼的话,恐怕…娶了秦绾,至少之后三年,宁王府就真的只能靠秦绾来养活了…

执剑背着身子,拼命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王爷。”秦绾走到李暄跟前,叫了一声。

“什么?”李暄镇定地看着她。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入赘?”秦绾一脸诚恳地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

“噗——哈哈哈…”到底是执剑第一个憋不住笑起来,然后是荆蓝。反正他俩已经被王爷送给小姐了,王爷也迁怒不到他们头上来啊。

蝶衣是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的人来疯,根本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只有朔夜最辛苦,想笑不敢笑,整张俊脸都扭曲了。

“好了,玩笑开完了,你看看这个怎么样。”秦绾擦去笑出来的眼泪,从蝶衣手里拿出了画影剑。

“你又不用剑。”李暄道。

“所以我打算回去送给凌子霄。”秦绾道。

“你确定?”李暄被人要求“入赘”都没变一下的脸色瞬间黑了。

“确定啊。”秦绾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我又不用剑,绝世名剑给我浪费,执剑用软剑,荆蓝蝶衣跟着我也不方便带长兵器。这没用啊,还不如送给凌少将军,省得他每次看见我都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好像我欠他很多钱似的。嗯…就当本小姐破财消灾。”

“可是…”还是朔夜犹豫着道,“小姐,画影剑是女子使用的?”

画影剑比一般的长剑轻巧,剑锋更窄,造型精致优雅,剑鞘用白色的桦木所制,金属部分镂空打造出幽兰图样,可以说是一把非常美丽的剑,确实适合女侠使用,也因此才被楚帝拿出来送给了秦绾,毕竟皇族女子极少习武,这把剑在宝库中也是一直蒙尘。

“谁说的?只不过是用它出名的那人刚好是女子而已。”秦绾白了他一眼。

“你确定,凌子霄会要这把剑?”李暄叹息道。

“会?”秦绾想了想道,“画影确实是一把他追求的名剑。”

李暄无语,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凌子霄纠结的表情了,那种终于有了一把名剑,可是名剑漂亮得像是女人用的…

“小姐。”还是荆蓝道,“凌家大小姐这个年纪,怕是也快出阁了,凌将军正在考察最后几个人选,一旦确定,只怕也是下半年的事了。凌大小姐武功不弱,画影剑还是送给她做添妆,既合适,又显得小姐和其他闺秀不同,绝对能讨凌大小姐欢喜。”

“…”秦绾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那凌子霄看见我的话,会让我觉得我欠他的钱更多了?”

众人无语。

可怜凌子霄爱剑成痴,可绝世名剑就是总与他擦身而过。

而秦绾一个不会用剑的女子,第一次,把青冥剑送给了侍卫。第二次,把纯钧剑送给了李暄当装饰——以李暄的身份,能用纯钧剑多少次?可不就是个装饰品么。第三次,又把画影剑送给了自家亲姐姐…

可以想象,以后凌子霄一见到秦绾就满身黑气的模样了。

“挺有趣的。”李暄道。

众人顿时齐齐地看过来。

王爷你也不是好人,良心大大的坏!

“那就这样。”秦绾顺手把画影丢回给蝶衣,“凌大小姐晒妆时,记得提醒我。”

所以说,这两人才是绝配啊。

众人默默地在心里为可怜的凌少将军点蜡。

“东西都收拾好了,你没问题?”李暄再确认了一遍。

“当然没问题,我出京时,你可没那么啰嗦。”秦绾没好气道。

李暄无奈,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只是朦胧的好感,如今是确定的心意,担忧的心情能一样吗?

“荆蓝,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秦绾回过头,沉声道。

“是,小姐放心。”说到了正事,荆蓝立即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答应。

“王爷,小姐,外面有太子府的人说送东西过来。”侍卫走过来禀报。

“送到后院去。”秦绾随口道。

“太子倒是…不那么绝情狠辣。”李暄淡然道。

“若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他绝对是会很心狠手辣的,可上官珏不是。”秦绾也叹了口气。

其实她的心情挺复杂的。按理她真不应该接上官珏这个烫手山芋,可是孟寒…罢了,就像是李暄说的,算是一种驭下的手段。

“荆蓝,你跟我过来一下。”秦绾招招手,带着荆蓝一起去了后院。

蝶衣微微行礼,径直去处理秦绾带回来的“添妆”。

“王爷,不然,还是我跟着小姐?”执剑道。

“她说不必,那就不必。”李暄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是。”执剑答应一声,转眼又笑道,“王爷,那聘礼?”

“真以为你不是王府的人了,本王就不会揍你?”李暄斜睨了他一眼。

“没,属下就是问问,随便问问。”执剑打了个哈哈,赶紧找借口溜了。

李暄无语望苍天…确实,他和秦绾没那么快成亲,可再拖,又能拖几年?看来真的得想办法赚钱了,要不然如秦绾所说,他真娶不起她…

明天开第三卷,终于可以回去虐渣男渣女啦,大家等很久了o(n_n)o~

这里放一个长期有效的有奖竞猜,就猜猜在欧阳慧坟前烧祭文的那个人是谁,要精确到人名哟。不保证目前此人已出场…不过为了不剧透,正确答案在写到那一段时才会揭晓,大概是第三卷末尾的时候。

奖励二选一:3000520者3000字指定番外一篇。

第一个猜对人名的有奖,不过如果附上正确理由说明你不是瞎蒙的,那两项奖励可以兼得~

☆、第一章 秦绾在哪里?

三天后,楚宫举行了禅位大典。

虽然时间仓促,但典礼毫不简陋,只是观礼的人都纳闷楚帝看起来精神奕奕红光满面的模样,哪里需要退位了?反倒是太子有些消沉,这也不像是被迫的。不过楚帝发话说他当了五十年皇帝想歇歇了,文武百官也不好说什么。

大典之后,太子登基,尊称楚帝为太上皇,恩赏各位兄弟,加封上官漓为新城长公主,太子妃为皇后,府中侧妃各有封号,不过最高的也仅是一个嫔,长平郡主册封长平公主,两个庶子也封了个郡王位。另外,督促内务府尽快准备南昌公主的嫁妆。

由于太上皇是禅位,政事的过度比较平稳,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次日,李钧进宫请辞,晚上,新帝设国宴践行。

不过,李暄以自己不是使臣为由,拒绝了国宴,当天下午就带着自己的侍卫直接返回东华。新帝虽然不悦,但也松了口气。比起李暄,李钧是真的不够看。

不过,李钧也同样松了口气。没办法,这位皇叔祖给自己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虽然不清楚这几日楚宫的变故是怎么回事,但他能肯定,至少李暄和秦绾肯定是知情的。

说起秦绾,李钧又是一阵牙疼。

事情都结束了,这位郡主…不,现在是兰陵公主了,在晚宴上规规矩矩地坐在皇后身边,表现得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真是太会装了!

只是,新任的皇后似乎脸色也不太好——也是,唯一的嫡子护驾身亡,就算是皇后,怕也是没了指望,脸色能好才怪。

连李钧都能感觉到皇后看秦绾的眼神怪怪的,既不像是怨恨,却也不像是带着纯然的善意,复杂的很。

不过,秦绾能安静地装大家闺秀,李钧就谢天谢地。他现在就想赶紧把这个女人带回京城,交给太子三哥处理,连带着,他对自己原本就不太热衷的婚事也更觉得没趣了。

这个女人的亲妹子啊…

翌日清晨,临安王父子代表新帝送走了东华使臣,皇后在宫门口送南昌公主上了花轿,汇合了队伍一起出城。

来的时候是东华的五百禁军,回去还要加上南昌公主的陪嫁人员,以及押送嫁妆的南楚御林军,带队也是个熟人——之前陪同宁王“游览”南楚风光的姜赉。

城墙上,目送着使节队伍远去,新帝长长地叹了口气。

“陛下既然叹气,为何不…”皇后走上城墙,宽大的凤袍被狂风吹得更显出下面空荡荡的身躯。

“你以为,她会在队伍中吗?”新帝低声道。

“怎么?”皇后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退开,咬牙道,“不是说,要带珏儿去什么圣山?”

“人家昨天一早就走了,把人放在使节团中,人多眼杂,亏你想得出来?”新帝一声冷哼。

“那兰陵公主?”皇后一愣。昨天,昨天晚上公主不是还在参加晚宴?

“假的。”新帝没好气道,“虽然相貌甚至声音都一样,但没那份气度。”

“这简直…”皇后快晕了,让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来参加国宴,自己自顾跑了?

“兰陵公主是世上少有的聪明人。”新帝若有所指地看着她,沉声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朕自然会办妥的,你那点小心思趁早给朕收起来。”

“是。”皇后目光一亮,微微点了点头,柔顺地应了一声。

她不管这是不是自己的亲骨肉,总是自己从一个小婴儿一直疼宠到大的。二十多年啊,尤其丈夫病弱,儿子曾是支撑她的全部希望。圣山再好,深山密林,珏儿哪里吃过苦?只要他不再出现在人前,皇室难道还养不起一个闲人吗?

“陛下,太上皇有请。”这时候,一个侍卫带着个传旨的内侍走上城墙。

“朕去见父皇,皇后先回宫吧。”新帝有些惊异,但还是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后续,跟着内侍走了。

皇后看着他远去,总觉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只怕…几日前的变故,还没有结束。

绵延不断的圣山山脉,一行人缓缓经过。

“往这边走没错吗?”李暄眯着眼睛看太阳,有些不确定。

毕竟圣山的地图,各个国家都不全,要从圣山当中穿过,没有向导带路也挺困难的。虽然圣山并不禁止外人出入,可这千里无人烟的地方,万一迷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圣山也不会专门派人来带你出去。

要不然,通过圣山,确实可以实现任意两国攻伐,没有不接壤的问题了。可没有地图,让大军在山里行进这么多天,风险太大。万一圣山的人一不高兴,弄出点陷阱来,麻烦就更大了。

一个侍卫从后面拍马上来,低声道:“王爷,姑娘说,这条路没错,翻过前面那座三叉形的山,就是东华地界。”

“知道了。”李暄估算了一下时辰,吩咐道,“那就到山脚扎营,明天一早开始翻山,返回东华。”

“是!”侍卫答应了一声。

他们提早一天出发,又没有大队人马拖累,全员骑马,只有一辆马车,拉车的也是良驹,速度丝毫不慢,把使节团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山峰近在眼前,队伍也慢慢放缓了速度。

“哗啦~”前方的树林里一群鸟儿飞出来,从他们头顶经过。

“好多鸟。”朔夜轻声道。

李暄笑笑,不在意道:“早该来了,在圣山动手,算他们有勇气。”

“只能在圣山了吧,毕竟太上皇还活着呢。”朔夜道。

“嗯。”李暄点头。

朔夜会意,停住了马匹,让自己落到后面去,跟在马车边上。

再走一阵,树林更加茂盛,道路狭窄,车队的速度也更慢了。

猛然间,林子里射出一排利箭。

侍卫们得到了朔夜的暗示,早有准备,有条不紊地拨落箭支。

毕竟是圣山,不可能真派一千弓箭手进来,加上树木虽然能隐藏行踪,却也阻挡了箭支的轨迹,这一阵箭雨,大家都应付得很从容。

林子里埋伏的人大约也知道光凭弓箭奈何不了对方,但见一个人都没伤到,还是有点气馁,杀出来的气势也弱了几分。

“一个不留。”李暄淡淡地道。

“是。”朔夜应了一声,第一个扑进了人群。

随即,马车中窜出一条纤细的人影,盯住了一个杀手,短匕招招朝着要害招呼,凶狠异常。

除此之外,所有的侍卫都动上了手,马车直接被遗弃了。

两个杀手跳上马车,竟然也无人阻止,不过,一掀开车帘,他们就知道中计了,直接喊道:“没人!”

“怎么可能?”领头的人愤怒道,“不是说在这里吗?”

“你们,冲着兰陵公主来的?”李暄身边自然是有侍卫保护,还不到他亲自动手的状况,闲闲地问道,“皇帝?不对,他应该不是派杀手来的,那么…嗯…本王想想,应该是…信阳王?”

“杀了他!”领头的人顿了顿,喝道。

“恼羞成怒地连本王都想杀了?”李暄无语。

要说信阳王是个草包呢,就看他找的这群白痴杀手就知道了。别说水准太差,连让他亲自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就算真让他成功了…这么粗糙的刺杀,骗鬼呢?

东华和南楚开战,第一个倒霉的是和亲的南昌公主,永宁王弄不死他也要整掉他半条命。两任皇帝做出的努力付诸流水,信阳王就是最大的一只替罪羊!

很快的,一群杀手死的死,散的散。也是信阳王知道得太少,对这行人的实力估计严重不足。

李暄连审问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吩咐不需要留活口,逃走的不管,生擒的补一剑,就地抛尸。

朔夜还比较有良心一点,至少吩咐侍卫将尸体都丢进林子里堆成一堆,别阻碍了道路。

“还有上面的,也可以出来了吧?”李暄又抬头道。

“还有人?”朔夜一惊。

顿时,两条人影一左一右地飞掠到身边,正是朔夜和之前从马车中出来的女子蝶衣。

“啊哈哈,是我是我。”一棵大树上探出一个脑袋来。

“南宫大侠看戏看得很爽?”李暄一挑眉。

“这不是…对手太低级了嘛。”南宫廉干笑了两声,从树上跳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李暄淡然道。

“这个么,秦大小姐用一个人情,请我护送你们回东华,少不得只能跑一趟了。”南宫廉一摊手,无奈道。

“有劳。”李暄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那么,林子里的尸体就拜托了。”

“我?”南宫廉一愣。他只是答应了把人送回去,没说包处理尸体吧?

“当然。”李暄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就是发烂发臭,也是圣山,不是我东华的地界。”

“…”南宫廉黑线。

但是…他说的好有道理啊,为什么这群该死的杀手非要在圣山动手?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头查查是哪个组织的,灭掉灭掉!

“对了,我那位小师叔人呢?”南宫廉左右张望,好奇地问道。

“本王又没有拐带兰陵公主,她自然在使节团中。”李暄随口道。

“骗鬼呢?”南宫廉瞪他,想了想,又撩起袖子,走向另一边,“算了,把这群小爬虫一起打发了再说。”

“抱歉,宁王殿下,我们没有恶意。”林子里赶紧窜出一条黑影,这人可比之前的杀手高明多了,至少隐藏的功夫绝佳,很适合做黑暗里的杀手。若非听到李暄说秦绾还在使节团中,呼吸稍稍乱了一下,恐怕还未必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李暄一直知道后面有高手追踪,但几次也没把人甩掉或引出来。

“这回是皇帝的人?”李暄道,“皇家暗卫?”

“那个…”黑衣人显得有些尴尬。只是,他一路上明明看见秦绾就在队伍中,怎么会没有呢?如果真如对方所说,兰陵公主是跟着使节团走的,那陛下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贵国陛下还有事要交代?”李暄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白痴都知道这人是为了上官珏来的,只可惜,他们棋高一着,这行人里,还真只有李暄和朔夜蝶衣在。

“这个…”黑衣人脑子忽的灵光一闪,恭敬地道,“实在是因为兰陵公主手中还有进宫的金牌,既然公主要回东华了,陛下当然要收回金牌。”

“本王想也是这个原因。”李暄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随后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抛了过去,一面道,“公主托本王转呈陛下。”

黑衣人双手托着令牌,一头黑线。

转呈…这是料定了陛下一定会派人跟上来的吗?

“还有事吗?”李暄问道。

“没…卑职等告退。”黑衣人抽了抽嘴角,捧着金牌退入了树林。

“请转告贵国陛下,勿忘旧约。”李暄微笑道。

“一定禀报陛下。”黑衣人的声音遥遥传来,几道声息渐渐远去,看来是真走了。

当然,他们本来就不是冲着李暄来的,正主都不在,留着干什么?当刺客?没看见前面那些倒霉的刺客的下场么?何况现在眼前还站着一个天下第一。

“南宫大侠的人情…应该是还完了。”李暄道。

“太简单了点,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啊。”南宫廉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恼。

“那你自便。”李暄点点头,示意众人上路。

既然曝了光,蝶衣也不再回马车,骑马走在最前面带路。

“喂喂,我那小师叔究竟在哪儿?”南宫廉喊道。他可不信秦绾故布迷阵,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居然还是跟着使节团走的。

“紫曦?这会儿,估计她已经到了吧。”李暄淡然道。

“到了?到哪儿了?”南宫廉傻眼。

夕阳西下的时候,小燕山含光寺来了三个人,一女二男,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捐了香油钱,有小沙弥带他们去了后院。

这时候正是进香的时节,含光寺中停留的客人不少,剩下的客房不多,他们远道而来,只能匀了两间。

“行了。”女子一进门,顺手在身后的人身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