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半日功夫就能和秦珍互称名字,确实不简单。秦珍可不是秦珠秦瑶那两个没脑子的,这么快就让她有好感,看来是没少下工夫。

“还是算了,我只是客居在此,哪有资格参加家宴呢。”夏婉怡低下了头,语气柔柔弱弱的,一副明明很委屈还故作坚强的模样。

“有这个自知之明就好。”秦绾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转身走人。

夏婉怡不禁目瞪口呆,她就这么走了?难道她见了自己这副自愿退让的模样,不该是投桃报李,邀请她一起入席吗?

秦珍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以为这么简单的以退为进就能打动她这个大姐,也未免太天真了一点,本以为…这个西秦的郡主能更聪明一点的。

“大堂姐,你也太小气了吧?就算是客人,一起吃个饭又怎么了?”秦瑶不满道。

她倒是很喜欢这个女子,夏婉怡大约是远道而来的关系,对东华京城的名门并不太了解,言词间奉承备至,让从未享受过别人羡慕眼光的秦瑶浑身舒爽,自然好感大生。

“若只是客人,那自然是无妨的。”秦绾微微勾起了唇角。

夏婉怡看着她戏谑的目光,不禁一阵头皮发麻,直觉感觉后面不是好话,但又没有理由制止她说下去。

“只不过,按照东华的规矩,至少我们秦家的规矩,贱妾不得上桌——你们几个要是不介意,回头我跟爹爹说,让陈姨娘曹姨娘她们都跟我们一起吃饭?”秦绾道。

“我说过了,我不是妾!”夏婉怡要晕了。

“不是妾,难道你还想当我表哥的正妻?”换好衣服的白荷一回来就听见这句话,顿时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竟是“啪”的一下,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愤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听好了,表哥是不会看上你这个番邦女子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夏婉怡做梦也没想到,宁王的表妹,宜城县主这般身份的女子,竟然会像个泼妇似的直接就动人,直到脸上*辣的疼痛感传来,才猛地反应过来,一声惊叫,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敢打我?”

“打都打完了,还问我敢不敢,脑子有病吧?不敢的话,我打你干嘛?”白荷冷哼道。

“你!我是西秦的*郡主!”夏婉怡道。

“我姐姐我嫂子都是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白荷道。

夏婉怡盯着她,脸色古怪,好一会儿,忽的笑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你表哥吧?”

白荷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一脸的鄙夷:“表哥有我表嫂一个就够了,你以为这世上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上赶着给人当贱妾?”

夏婉怡无比暴躁。

于是她到底哪里流露出自愿当妾的意愿了?她好歹也是堂堂郡主,皇室宗亲,当正妃都绰绰有余,最不济,也该和母妃一样,做个平妃吧!

“县主这话说的可不对。”秦瑶忍不住道,“王府有王妃一人,侧妃两人,侍妾不定数,怎么可能只有大堂姐一个呢。”

白荷一回头,看看她,问道:“怎么,你也想给我表哥当贱妾?”

秦瑶张口结舌,脸上红红白白的,变幻不定,她也就随口反驳一句而已,怎么说这也是陛下封的县主,说话怎么就…这么粗鲁呢?

秦绾在一边看戏,突然发现,对付某些贱人,白荷的战斗力简直比白莲还要高!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白荷不是不要脸,她只是不在乎面子,只是,世上有少能放下面子的人,可你要面子,就只能丢里子了。

“县主误会了,秦家断然没有姐妹同嫁一夫的规矩。”秦珍只能上前解围,怎么说秦瑶都还是姓秦的,她受辱,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一个贱妾而已,一顶小轿就抬进来,连嫁妆都不需要准备,算得什么嫁。”白荷不屑道。

于是,继夏婉怡之后,秦瑶也暴躁了。谁要当贱妾了?谁?反正不可能是她好不好,就看自己府里的姨娘被母亲整治得服服帖帖的样子,想去当妾绝对是蠢死的好不好?

好想缝了这女人的嘴可不可以!

“秦小姐,请问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夏婉怡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直接开口问。

“哪里都不满意。”秦绾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是*郡主!”夏婉怡怒道。

“这点本小姐最不满意!”秦绾秒答。

“为什么?”夏婉怡反而愣住了。她是镇南王嫡女,天生便是郡主,而秦绾是东华人,这点应该与她毫无关系才对。莫非…她是怕自己身份太高,将来压制不住自己?

秦绾要是能看到她的想法,一定无语。这还真敢想…

“*郡主怎么了?”秦珍道。

“叫你们皇帝陛下给你换个封号吧,就凭你——也敢用这个慧字?”秦绾一声冷笑。

“慧字怎么了?”夏婉怡不服。凭什么她不配用慧字?难道她还不够聪慧吗?

“没怎么,只是,这个字是属于我的!”秦绾一抬下巴。

“啊?”所有人都茫然。

这个…也太强词夺理了吧?何况,大小姐你的名字封号哪里都没有这个字好吗?

“姐姐,我饿了。”秦珑跑过来抓着秦绾的手。

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下午又玩疯了,加上秦绾不许她多吃点心,这会儿自然是饿了。

“走吧。”秦绾抱起她,转身走人。

沉默的贺晚书反倒是第一个跟上去的,然后是荆蓝和白荷。秦珠有些犹豫不定地看着姐姐,被秦珍拉了一把才跟上去,秦瑶见状,也赶紧追上她们。

只剩下夏婉怡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神色极为扭曲。

不是说东华的女子古板、端庄,严守闺训吗?这一个两个的,简直比西域的女子都离经叛道!

而对于秦绾来说,夏婉怡其实连个麻烦都算不上。

西秦派来使节团,里面有镇南王世子,虽说有些意外,也还说得过去,但多带上一个郡主,怎么想都知道,必定是用来和亲的。夏婉怡又不是有个当外祖父的皇帝在东华。

只不过,夏婉怡眼光倒是够高,竟然看上了宁亲王,就不知道这是夏泽天的意思,还是这傻姑娘自己的意思了。

当然人,不管是哪一种,秦绾都没打算让她如愿。

跟她抢男人?是嫌日子过得太美好,想试试死字怎么写是吧?

“好香。”秦珑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

“小姐,我来吧。”荆蓝接过小姑娘,抱她到一边去吃厨子专给她准备的容易克化的晚餐。

“坐吧,吃饭。”秦绾笑眯眯地摆手。

宁王府的厨子在御厨中都是手艺数一数二的,这些日子苦心研究姬夫人的菜谱,也小有成就,在某些菜肴上还做出了独特的改变。今日听闻未来王妃带着姐妹们来了,赶紧大展身手,做了一大桌菜。

“不用等王爷吗?”秦珍惊讶道。

“你该不会以为,王爷会来陪着一群闺中少女一起用饭吧?就算是姐夫,也得避嫌的,何况还是未来的姐夫。”秦绾纳闷道。

“…”秦珍愣了一下,也察觉失言,顿时默默地坐了回去。

菜肴自然是美味的,只是除了秦绾和秦珑,似乎别人都没心情去品尝美味,气氛有些怪异。

“夏姑娘的例菜送过去了吗?别说我们王府欺负客人。”秦绾随口道。

“小姐,已经送过去了,只是夏姑娘说身上不舒爽,没胃口,又退了回来,总管说,晚些时候再送些清粥小菜过去。”侍女伶俐地答道。

身子不舒爽?是心里不舒爽吧!

秦绾一声冷笑,断然道:“送什么送?不用送了。”

“啊?可是…”侍女怔住了。

“她不是没胃口吗?也免得浪费粮食了。”秦绾继续道,“不但是晚饭,明天的早饭和午饭也都不用送了。大夫不是说,饿几顿是最好的治疗方法吗?要是还不好,再吃药不迟!”

“是。”侍女迟疑着答应了一声。

这好像有哪里不对吧?

白荷耸耸肩,大口吃饭,一边嘀咕道:“贱人就是矫情!”

“姑娘家的,嘴里怎么就没个把门的,还真什么都敢说。小心没有夫家敢要你!”秦绾好笑道。

“那表嫂就给我找个家世低些的呗,有表哥表嫂在,以后我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要他赶鸡他不敢撵鸭,不就行了!”白荷随口答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秦绾头疼。

白氏姐妹的婚事自然还是要她做主的,白莲那种野心勃勃往上爬的,她毫不客气丢去太子府废物利用,但白荷这种安分听话的,她倒也不介意替她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嫁出去。毕竟,也是和李暄有血缘关系的。

但是,白荷这个脾气性子…秦绾真的很怀疑,自己能给她找到合适的亲事吗?

一边的秦瑶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件似的看着白荷,筷子都快被捏断了。

要是自己有她的靠山,别说是嫁入公侯府邸,就算是皇子府也不是没可能。那怀安郡主不就做了太子侧妃吗?将来太子登基,看在宁王份上,一个贵妃位肯定跑不了。

可这个白荷…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简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餐晚饭不尴不尬地结束,几个未嫁少女自然也不能在王府呆得太晚,秦珑更是已经哈欠连天。

秦绾让送客的李少游跟李暄说一声,就带人回府了。

然而,一进安国侯府,禧福苑的侍女就直接等在二门处。

秦珑毕竟年纪小,白天又玩累了,路上就靠在荆蓝怀里睡着了。

秦绾一皱眉,吩咐荆蓝将秦珑抱回碧澜轩,就领着一众姐妹先去了禧福苑。

不仅是老太君没睡,张氏也在,看起来,就在她们回来之前,这婆媳两人还聊得挺开心的。

“回来了?玩得可还开心?”老太君问道。

“嗯…挺开心的。”秦绾想了想,点点头,又回头问道,“是吧?”

几个姑娘互相看看,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要说开心…恐怕开心的只有秦绾一个,但要说不开心…秦绾也真没把她们怎么着啊。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君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皱成了一朵菊花。

“都是年轻姑娘家的,一起玩玩正好。”张氏也道。

“恐怕绾儿是没有时间陪几位妹妹玩耍的了。”秦绾也懒得与她装傻,反正她已经决定了,这次从云州回来,就直接把张氏给解决了。

老太君毕竟是亲祖母,有孝道压着,她不能怎么样,何况老太君虽然也膈应人,倒也没做什么伤害到她的事。但张氏么…也蹦跶得够久的了。

侯府确实需要一个当家主母,但却也未必一定要是张氏。秦建云虽然年过四十,但相貌堂堂无不良嗜好,又位高权重,便是青春少女,也有的是愿意嫁的,还怕找不到一个会理家又不闹腾的继室?至于张氏,秦绾也不打算让她卷铺盖走人,她还想看看,如果秦珍从嫡女变成庶女,李钰和李钧还愿不愿意让她占着端王妃的位置?

“你一个姑娘家的,整日里忙些什么呢。”老太君不悦道,“看账、巡查产业,这些也不是个闺阁女子该干的事。”

“祖母说的是,孙女正想明天就禀告爹爹,把府里的账册还给母亲呢。”秦绾笑吟吟地答道。

这话一出,连张氏都愣住了,但随即就是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好心?绝对不可能!

“孙女大概很快就没空管这些了,还是母亲再操劳一阵吧。”秦绾一脸的认真。

再操劳一阵,发挥一下余热,然后你就可以彻底哑火了。

“绾儿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张氏强笑道。打死她也不信秦绾肯把到手的管家权再还给她。

“没有啊。”秦绾摇头。

“那…怎么就突然不想管了呢?”张氏试探着问道。

“因为女儿即将出远门,管不了府里的事了。”秦绾如实道。

“出远门?你一个姑娘家的,想去哪里?”老太君又惊又怒。

“云州。”秦绾道。

“胡闹!”老太君呵斥道,“那个地方正在闹水灾,到处都是灾民,听说还有暴乱,别人跑还来不及,你居然还想往上撞?不要命了吗?”

张氏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听说秦绾要去云州,她虽然也震惊了一下,但再想想,还真是挺赞同的。

首先,她能把管家权要回来,没有秦绾,侯府里再也没有别人能和她争权了。然后,秦绾那丫头最好就死在外面别回来了,再然后就一了百了了。

反倒是秦绾,有些意外地看了老太君一眼。

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老太太这回是真的着急了,不过原本她还以为,这老太太和张氏一样,恨不得她死了才好呢。

当然,秦绾也不会因此就对老太太有什么好感,毕竟她已经不是原主,就算老太太原本只是想眼不见心不烦,只要张氏不弄出人命就随她去折腾,可那个真正的秦绾,早已在老太君的不闻不问中没了性命。

就算那个在绝望中死去的姑娘不是她,可她不恨老太太就是极限了。最好…老太太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闻不问,相安无事就好。要不然,弄死亲祖母和弄死继母可不一样,不太洗得干净。

“听祖母的,好好待在家里,这云州的事,自有朝廷来管,要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参合些什么。”老太君苦口婆心道。

秦绾微微一笑不答。

跟老太君争论没有意义,只要李暄能搞定皇帝,连秦建云都阻止不了她去云州。

或许是见她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老太君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头疼的表情。

秦珍赶紧上前,轻手轻脚地帮老太君按摩,一边说道:“大姐,祖母年纪大了,你少说几句吧。”

“我一句话都没说好吗?”秦绾无语,她这不是一直在听老太太唠叨嘛?

“表姐怎么会想着要去云州呢?”贺晚书好奇地问了一句。

“夫唱妇随呀。”秦绾天经地义道,“王爷要去云州,我当然要跟着了。”

“…”贺晚书觉得自己脸皮不够厚,真心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你你你…”老太君指着她痛心道,“你一个姑娘家,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也不怕嫁不出去!”

“祖母觉得,我嫁得出去?”秦绾疑惑道。

“…”老太君也被噎住了。

秦绾要是嫁得出去,至于拖到如今十九岁了才定亲?换成别人,怕是膝下早就儿女成群了。

“所以,难得遇见一个肯娶我的,当然要好好看住了呀。”秦绾点点头,很是理所当然。

于是老太君也败退了。

实在是…她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姑娘脸皮厚!

“祖母要是没事的话,孙女想回去休息了。”秦绾很无辜地说道。

“去吧去吧。”老太君挥挥手,真心觉得现在不想看到这张脸。

“绾儿告退。”秦绾立即转身走人。

“母亲,您看这丫头…”张氏气道。

“你闭嘴!”老太君狠狠瞪了她一眼。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年纪,张氏心里在想什么哪里瞒得过她,她是不介意张氏对秦绾不好,但也是有限度的,最起码,不能弄出人命损了侯府的名声。何况现在秦绾都定亲了,真当宁王是没脾气的?

就算将来太子登基后,端王会更加尊贵,可也不能把自己的后路全给堵死了吧!

秦珠和秦瑶看看,赶紧一左一右上来撒娇,很快就让老太君的脸色好看起来。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屋里少了一个人。

秦绾一个人慢慢往碧澜轩走,刚刚才走到花园里,身后就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表姐!大表姐!等等我!”

“贺姑娘?”秦绾脚步微微一顿。

贺晚书一手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追上来,在她面前停下,红红的脸颊边还冒着汗珠。

秦绾等她稍稍平顺了呼吸,这才道:“贺小姐找我有事?”

贺晚书没在意她生疏得明显把她当外人的称呼,深吸了一口气,忽的“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了。

“贺小姐这是做什么?”秦绾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虽然现在已经晚了,但花园里也会有下人路过的,万一被人看见了你这副模样,还以为我连祖母娘家的表妹都苛待呢。”

“大表姐,晚书绝对没有和大表姐过不去的意思。”贺晚书郑重地说了一句就起身,退后一步,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这一跪只是代表她的态度似的。

秦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然觉得这姑娘不止是有几分心机,更是很有几分意思。

“大表姐?”许久不见她开口,贺晚书毕竟没经验,面上强自的镇定中也开始流露出几分不安。

“跟我来。”秦绾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长夜漫漫,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贺晚书足够聪明,她也不介意分一些时间听她说话。

“是。”贺晚书没有犹豫,立即跟上。

秦绾是习武之人,没有丫鬟跟着,也没人看着,她走路的速度可不像是普通千金小姐那般一步三移,慢慢吞吞的。贺晚书要跟上她的脚步,就不得不提着裙角,一路继续小跑。

花园的石子路并不平整,加上夜色昏暗,等秦绾终于停下来,她已经觉得心跳快得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背后的衣裳也被汗水浸透了。

秦绾在凉亭里坐下,回头打量了一下她狼狈的模样,不觉一笑。

贺晚书咬了咬牙,走进了凉亭。她很清楚,为人做事,最忌两面三刀,半途而废,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么,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就算是一步一绊,摔也要摔到终点!

“坐吧。”秦绾指指对面的石墩。

“是,大表姐。”贺晚书原本想说,夏夜的凉亭实在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但坐下才发现,原本应该成群结队飞舞的蚊虫竟然一只都不见,月夜下的荷塘泛着清粼粼的波光,荷花在晚风中摇曳生姿,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不论是疲倦燥热的身体,还是紧张焦虑的心境。

☆、第三十一章 断袖世子

“你想说什么?”秦绾淡淡地问道。

贺晚书在石桌下的双手绞着自己的裙子,有些犹豫,但一抬头,对上她平静如海的目光,一下子就坚定起来,沉声道:“大表姐,我虽然是姑祖母接来的,但是并没有和大表姐为敌的心思。”

“祖母接你来,是想叫你干什么?”秦绾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问了一句。

“这个…”贺晚书不禁涨红了脸,顿了顿,才咬了咬牙道,“姑祖母想让我进宁王府做侧妃。”

“哦。”秦绾一挑眉,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左右不过是为了秦桦的前程,怕她这个素来和秦桦不亲的姐姐将来不扶持他罢了。

“二表姐说得对,秦家不能嫁两个姑娘到同一家,太丢安国侯府的脸。所以姑祖母才会记起我这个姓贺的表姑娘。”贺晚书一开了口,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羞涩,继续说下去。

“秦瑶呢?”秦绾问道。

“秦瑶那性子,嫁去哪座王府都没活路,于家族更是有害无利,姑祖母精明,只是让她给我打个掩护罢了。”贺晚书的语气中,对秦瑶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

要说家境,其实贺家也比秦家二房好不了多少,还多了不少糟心的极品亲戚,她娘更没有秦瑶她娘的泼辣,生生被气病了几回,身子都弱了不少。何况,秦瑶毕竟还是安国侯的嫡亲侄女,不像她,不禁血缘隔得远了,还不是姓秦的。

可是,秦瑶就能把自己糟践成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模样,最重要的是,连一点儿看人的眼光都没有。大表姐分明就是个不把她们的性命当回事的冷酷性子,真要惹恼了她,说不定哪天突然失踪了再也找不到都是正常的。姑祖母和大伯母也是看不清的,还想跟她过不去?绝对是被玩死的节奏!

“祖母想让你怎么做?”秦绾有些好奇。

老太君不会是以为李暄能听她的,随随便便就纳个妾回去?还是说,自己就长得那么像个包子?

“祖母给了我这个…”贺晚书低着头,期期艾艾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瓶子放在桌上,“说是让我自己找机会,要不然…等到大表姐大婚那天…”

秦绾愕然,随即就想大笑出声了。

那瓶子里是什么东西,不用看她也知道了,可是老太君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还是说,是江涟漪的大婚给了她启发?

可是,她也不想想,白莲要不是宁王的表妹,就算她真是个无辜受害者,可如此损了皇家颜面的女子,竟然还能好好活着,甚至嫁入太子府做侧妃?早就不由分说,一杯鸩酒赐死了,连流言都不会传出来。

平时也罢了,要是贺晚书真敢学白莲,在她大婚的时候爬床,不管成没成,贺家满门,包括贺晚书在内,全都只有一个死字!

“大表姐,我不会这么做的!”贺晚书偷看着她的表情,急忙道。

“这个我相信,你不傻。”秦绾笑眯眯地道。

贺晚书苦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确实不傻,就是不去想宁王的雷霆之怒,可大表姐的怒火她也承受不起。

“你知不知道,王爷答应过我,宁王府后院除我之外的女人…随便我杀,他负责埋?”秦绾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

“大表姐,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贺晚书浑身一颤,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秦绾一怔,随即恍然。

贺晚书虽然聪明,但也未必能看透背后所有的关窍,所以,有心上人了才不愿遵从祖母的吩咐,这才是最重要的理由吧。不过她不在乎理由,只在乎结果就是了。

贺晚书微微垂下了头,连耳根背后都红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做什么?”秦绾又问道。

“我…希望大表姐能让祖母打消这个念头。”贺晚书道。

“是吗?”秦绾一扬眉,却无所谓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可…这不是也在帮大表姐自己吗?”贺晚书惊讶道。

“错。”秦绾摇摇手指,轻笑道,“对我来说,你——没有丝毫威胁性,就算放任不管,最后也是你死,贺家死,我还是好好的宁王妃。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让我救你的理由。”

贺晚书张口结舌地看着她。

原本在她想来,大表姐肯定不会希望她打宁王的主意的,这应该是一件双赢的事,甚至于,有她合作,对于秦绾还更有利,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

反正于我无碍,你要勾引你自己去,不成,你要死,成了,还是要死。

秦绾看着她变换的表情,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望。

有几分心机,只可惜,还是嫩了点。

“大表姐要我做什么,才肯帮我?”贺晚书咬牙道。

“这个么…其实我这里还真没有非你不可的事。”秦绾一耸肩,想了想,又凑过去了点,笑道,“不如,你先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

“大表姐这是不相信我吗?”贺晚书苦笑。

“信不信的,其实没什么要紧,要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比较有趣,其实我不介意帮你一把,就当是娱乐自己了。”秦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