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政治头脑的。”秦绾稀奇道。

“…”唐少陵无语。于是这话到底算是夸奖还是损他呢?

“所以,顺宁郡那里,就拜托了。”秦绾正色道。

“我去杀了顺宁的守将行不行?”唐少陵不带希望地问道。

“问夏泽天去。”秦绾不负责任道。

若是东华派人里应外合帮西秦打下顺宁,没准那个多疑的夏泽天还以为有什么阴谋,不过帮忙的是唐少陵,想必没什么好说的吧。

反正,东华想要独吞南楚的土地也要怕吃太饱噎着,西北面贫瘠的地方送给西秦又何妨。

☆、第二十六章 李暄渡江

崇州城。

“你说什么?”白鼎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跪在下面的人。

李治牧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的模样十分可怜,衣甲破烂,身上还血迹斑斑,但议事堂下的众将也没一个敢替他说话的。

八千精兵攻打不到自己一半数量的败军,还有整个湖汉平原做后盾,要说战局僵持,也可以理解,毕竟敌军占据了城池,急切难下,就算是打了败仗,白鼎会生气,但也不至于气到这个地步。

实在是,这也败得太快、太惨了点,简直就像是特地去送死的!

“将军。”就在一片沉默中,白鼎身侧坐着的一个文士放下手里的战报,温和地叫了一声。

“先生有何赐教?”白鼎闻言,怒气稍稍收敛了些,客气地道。

“东华军有能人啊。”那士一声轻叹,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东华的主将是谁?”白鼎冷哼着,转头问道。

“那支军队只有副将,没有主将,不过…”李治牧吞吞吐吐地道,“听说,兰陵公主在湖阳城中。”

“公主?”白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兰陵公主”是哪号人物。他一直镇守崇州,已经多年没有回过王都,去年自然也没有见过那位先帝宠爱的外孙女。

“李副将,你莫不是想说,你们是被一个女人给打成这样的吧?”有人插了一句,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李治牧一脸的羞惭尴尬,但却无话可说——他们还真就是败给一个女人了,能怎么办?

“兰陵公主…东华的摄政王妃?”白鼎想了起来,惊讶道,“李暄那样的人,竟然让自己的王妃先行潜入南楚?莫不是觉得有个南楚公主的封号,南楚就不会动她?”

“将军,她是不是摄政王妃,这并无关系。”士摇了摇头,温言道。

“什么意思?”白鼎一怔。

“摄政王妃,兰陵公主,这些名号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士淡淡一笑道,“她是秦绾,这就够了。”

“秦绾?”白鼎皱眉,脸上却依旧不以为然。

若是没有了那些附加的身份,区区一个女人,名字连入他耳的资格都没有。而堂下众将显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将军没有听说过秦绾,那么,秦紫曦呢?”士道。

“高手榜第一的那个?”白鼎脱口而出。

虽然他是武将,不是江湖高手,但高手榜前几位的名字总不会太陌生。

“东华这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众将顿时议论纷纷。

这段日子,南楚的刺客死士为战局立下了大功,可这并不是很难复制的办法,若是东华派出了高手榜上的高手…

士摇摇头,就算要行刺,也轮不到摄政王妃亲自出手。

“先生的意思是,湖汉平原的战事,真的是那个女人主导的?”白鼎缓缓地道。

“她是无名阁主,曾经在计谋上打败了智宗继承人虞清秋。”士道。

“比先生…如何?”白鼎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士一摊手,倒是笑得很洒脱。

南楚当然也是有智宗门人的,他裴咏也是智宗内门弟子,算起辈分来,虞清秋都要叫他一声师叔,只是他少年时就跟随白鼎,整整二十年不返山门,只怕智宗都没几个人记得他的存在了。

不过,虽然他没说话,但相交二十年,白鼎也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将军,末将愿意领兵攻打湖阳!”一个年轻的小将大步出列,朗声道。

“向佐将军勇气可嘉。”白鼎微微颔首,却没说允还是不允。

“末将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胜,军法处置!”那叫向佐的道,还轻蔑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治牧。

裴咏笑着摇摇头,暗暗感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向佐也算是近年来的后起之秀了,不过比起王韧也未必强到哪里去,王韧败得那么快,再找个差不多的去,送菜吗?

“本将自有主意。”白鼎挥了挥手,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向佐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不过白鼎在崇州军积威深重,他也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不过,将军,后方不稳,终究是心腹之患。”裴咏正了正脸色,沉声说道。

“依先生之见呢?”白鼎有些头疼地问道。

按理说,就算秦绾再厉害,可毕竟人手有限,多派些人暴力碾压就是了,可偏偏眼前的冷卓然压力太大,崇州的兵力并不宽裕,派出王韧的八千人已经让他犹豫过了,而事实证明,八千人不够。那么,要拨多少人马?一万?两万?够吗?

“将军,在下亲自去一趟湖阳。”裴咏道。

“先生亲自去?”白鼎惊讶地看着他。

“将军,崇州的战事,并不需要多高明的谋士,只要死守一段时间,冷卓然必退,在下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裴咏解释道,“反倒是湖阳,湖汉平原出产我国一半的粮食,若是被破坏太过,即便打退了外敌,明年的灾荒也会成为灭顶之灾。”

白鼎沉吟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理,抬头扫视了一眼众将,微一思忖,便道:“向将军。”

“末将在!”向佐应道。

“既然如此,便由你率军一万,收复湖阳。”白鼎道。

“是!”向佐原本还以为这事没希望了,如今峰回路转,顿时喜出望外。

“你负责带兵,怎么打,听裴先生的!”白鼎叮嘱道。

“末将明白。”向佐答道。

实在是,崇州城一直是以守为主,早就憋坏了这些年轻的将领,能带兵就是好事!何况,崇州军出身,都知道统领身边这位裴先生的厉害,有他当军师,自然求之不得。

而另一边的楚江之上——

旌旗蔽日,一艘艘造型特殊的大船载着东华的士兵向着南岸而去,虽然这会儿是逆风,却丝毫没有影响船速。

李暄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眺望着南岸。今天江上有雾,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江风吹动紫色的锦袍猎猎作响。

“靠岸还得半个时辰,怎么,想媳妇了?”言凤卿从瞭望台上直接跳下来,落在他身后。

即便已经是堂堂水军统领,言公子依旧是一副不修边幅的狂放模样,好好的官服敞着腰带,挽着袖子,硬是被穿出了浪荡子的风采,也是独此一家了。

李暄的南线大营拖到这会儿才渡江,正是为了等待言凤卿的船队把冷卓然的大军送到楚地后,再返航从楚江口入江,因为是新式的海轮船,习惯了海上的风浪,在大江之上,即便是逆风逆流,也比普通船只快上不少。

“南楚的水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渡江。”李暄淡淡地答道。

“怕什么。”言凤卿抱着双臂,满不在乎道,“自从离了洞仙湖,本公子的刀还没沾过血,要是南楚的水军不识相,正好拿来开开荤,顺便给这些新战船祭祭旗。”

“那就交给你了。”李暄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往舱内走去。

“哈?”言凤卿一愣。

“报~前面出现帆影,大约有几十条楼船,小船暂时计算不清!”瞭望台上传来哨兵的大喊声。

“太好了!”言凤卿一巴掌拍在扶栏上。

“…”旁边听到的将士都无语,这是正确的反应吗?

言凤卿兴奋地盯着江对面,磨刀霍霍。

他虽然依旧看秦绾不顺眼,但却看她手下人设计出来的这些战船非常之顺眼,只不过水军成军后,一直都是训练,还没经历过实战,早让他不安分的心更蠢蠢欲动了。

新战船已经证明了它在航海上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水战行不行,南楚闻名天下的水军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昨晚写到一半停电了,山里就是坑人…

☆、第二十七章 天下闻名

南楚的水军其实很憋屈。%d7%4%b8%f3

冷卓然奇袭南楚腹地,几乎所有人都在怪水军无能,说什么楚江天险,南楚水师天下无双,结果被人打到家门口了居然还毫无所觉——简直笑话!

新帝虽然没有下旨申饬什么的,但显然对水军也很不满,在这场举国战争中,唯有水军的军饷和各种物资都是最慢的,有时候甚至会拖延甚至缺少,水军上下早已憋足了气。

是他们的错么?南楚的水军确实横行楚江,可从没说过可以横行大海!

如今,这里是楚江,不是那见鬼的大海,这是他们南楚水师的主场,怎么可能会败?

南楚是顺风顺水,而且船只轻巧,速度明显更快,没一会儿功夫,两边的船队就已经快要进入射程了。

言凤卿虽然一副没把对手放在眼里的不屑模样,但真正交战的时候却没有半分轻视。毕竟,这是一支看起来强大,却尚未经过战事洗礼的新兵种。

默默计算着距离,言凤卿慢慢地抬起了手,猛地挥下。

瞭望台上的传令兵立即挥动着军旗,用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

“嗖嗖嗖——”顿时,铺天盖地的箭支几乎遮蔽了天空,向着南楚的船队落下。

“怎么可能!”南楚的水军统领一脸骇然地惊叫出声。

他们的弓箭手还没进入射程,而且他们还是顺风!这岂不是说明,东华用的弓箭,射程比他们远了不是一点半点?

猝不及防之下,这一片箭雨就射倒了不少人。

“盾牌!快!盾牌!”水军统领扯着喉咙大喊道。

不用他说,被打了个晕头转向的士兵们赶紧在船头支起巨大的盾牌,保护弓箭手反击。

“继续继续。”言凤卿站在船头,随手拨开对面射过来的流箭,心里也有些诧异。

在洞仙湖当水贼的时候就不说了,编制成正规军之后,他虽然觉得这批配发的弓箭有些不一样,但毕竟也没有真正打过仗,队普通弓箭概念不深,却没想到这射程居然比南楚的远了这么多?

水战之中,弓箭是非常重要的,哪边先射就拿到了先手,甚至比对方多射一轮,取得的优势就大几分。

“准备,拿刀!”言凤卿喝道。

一箭之地转瞬即过,即便是东华的弓箭手,也只来得及放出三轮箭,就要准备登船,短兵交接。

“统领,要下锚吗?”一个胡子拉渣,满脸匪气却穿着正规军偏将皮甲的汉子走过来。如果邵小红看见肯定很安心,因为这就是当初洞仙湖的一大匪首,邵震,她的父亲。

言凤卿一统洞仙湖,投诚朝廷后,这些原本大大小小的水匪头子自然也成了新编水军的各级将领。而在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水匪中,邵震不但读过几年书,还看过一些兵法,加上他在水匪中名声不小,能安定人心,自然被言凤卿提起来重用了。

“下什么锚?”言凤卿直接翻了个白眼,干脆道,“撞过去!”

“是!”邵震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次看好戏的兴奋。

“撞过去!”与此同时,南楚的水军统领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不比言凤卿是初次上阵,他从卓然之后就接手水军统领的位置,经验丰富。虽然东华的船只更大,但南楚占了顺风顺水的便宜,只要找准方向,不撞船头,稍偏一些,己方是占优的。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眼看船队就要在江中相撞,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只见东华的船队最前面的一排楼船忽然横了过来。

没错,就是横过来,用船身对着南楚的船头了!

南楚的水军统领目瞪口呆,这是嫌沉得不够快么?不过,很快他就喜形于色。东华人找死,他没理由不成全是不是?

“撞上去撞上去!撞沉东华的狗贼!”船头的士兵挥舞着兵器,兴奋地大叫。

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些横在江面上的楼船船舷处,露出十几个黑沉沉的洞口来,而每一个洞口都伸出一根足有碗口粗、十米长的木柱子,最恐怖的是,柱子头上削得尖锐无比,还包了一层精铁,远看过去,仿佛一片银光闪耀的荆棘!

“下锚!快下锚!”南楚的水军统领脸色惨白,大喊道。

他们的船轻巧、坚固,但要是这么撞上去,南楚的楼船会不会沉且不说,他们的船肯定是千疮百孔了。

可惜,他们本是顺风顺水而下,原本的优势在这会儿却成了催命符,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完了完了…”水军统领僵立在船头,喃喃自语。

“轰!轰!”几乎是眨眼间,一艘一艘的船就撞在了那片荆棘丛林上。

“稳住!大家稳住!”

“噗通!”

东华的船受到这样的冲击并不是完全没事的,剧烈的起伏中,不少站在边上的士兵被抛进了楚江,不过仗着船只够大,倒是没有倾覆的危险。相比起来,南楚的船就惨多了,顺流而下的巨大冲力,使得那些尖锐的木柱子像是戳豆腐一样,将一艘艘木船串在上面,就像是一串串丸子。

无数的士兵落水,江水从破碎的船体倒灌而入,很快就灌满了半个底仓。

“跟着本将军,杀!”言凤卿一声长笑,施展轻功,如同一只大鸟,直接飞了过去,人还在空中,顺手就甩出两根箭矢。

东华的士兵是以洞仙湖水匪为核心整编的,那一个个都是半辈子在水上混的人,劫船这种事在言凤卿崛起整顿洞仙湖秩序之前,谁也没少做过,顿时提着刀,“嗷嗷”叫着,顺着那些还扎入敌船的木柱子,往南楚船上涌了过去。

“反击!我们还没有输,抢东华的战船!”南楚水军统领一边挥刀,一边大叫。

“反击个屁!”言凤卿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人踢了个狗吃屎——一个练外功的将军和武功高手近身搏斗,简直就是找死。

几个东华水军一拥而上,把他按了个结实。

“废话那么多。”言凤卿撇嘴。

原本,乱军之中,要找到敌军主将也不是那么容易,可谁叫这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位置,还在大声发号施令呢。

转头看了一圈,言凤卿随手把刀抗在肩上,扬声道,“众将听令!杀敌十人者,赏银五两,杀敌百人着,赏金十两,官升一级!”

“多谢统领!”邵震一声怪叫,顺手将两个敌军砍下脑袋。

这一下,东华原本就高昂的士气几乎疯狂起来。

五两银子就能够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半年,更别说十两黄金,还有官升一级了。升官发财,只要努力杀眼前的敌军就会有!

东华帅船的船舱中,除了之前相撞的那一下震动,就再也没有影响到这里了。

李暄很安静地捧着战报,莫问自会将前线的战况转述给他。

“告诉言凤卿,这次的赏金国库只出一半,剩下的一半让他自己掏。”李暄面不改色地吩咐。

“是。”莫问答应一声,有些迟疑。

“国库没钱。”李暄倒是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前些日子,前往南洋的船队返回,带来大量的利润,才能支持这场战争的消耗,不过,在船队第二次返回之前,还是要省着点花的。

“南楚撑不住了。”莫问再一次回禀。

“我们占了战船的便宜,第二次就没这么容易了。”李暄一声轻笑。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丝毫忧虑。

虽然仅此一次,可事实上,他需要的胜利,也仅此一次而已。

等到渡过了楚江,那就是陆军的事,南楚水军就算实力仍在,也就只能运输一下粮草物资了,难不成还能把水军拉上岸来打?

就这一次,足够东华的水军闻名天下了。

☆、第二十八章 棋逢对手

“王妃。”执剑匆匆走进书房,脸色有些凝重。

“崇州那么又派人过来了?”秦绾从书案后抬起头来,毫不惊讶。

“是的。”执剑点头。

“多少人?”秦绾放下了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依旧很淡定。

“大约一万人。”执剑答道。

“刚刚八千人被打得落花流水回去,一万就够了?”伺候笔墨的荆蓝一挑眉。

“兵力不增加,说明白鼎派了个高手来。”秦绾笑了笑。

“之前那个什么王韧也是崇州军中有名有姓的将领了,还不是不堪一击。”荆蓝噘着嘴道。

“王妃,将旗上写着‘向’字,应该是向佐。”执剑跟着说道。

“向佐?他还未必及得上王韧。”秦绾在心中过滤了一遍崇州军的资料,摇摇头。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谁,我们都打回去就是了!”执剑又笑嘻嘻地说道。

秦绾叹了口气,不想理他。

之前的两场战争,似乎让湖阳上下对她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秦绾知道自己的情况,她确实对军略有几分研究,可毕竟从未上过战场,都是纸上谈兵,单单一场战斗她还能驾驭,但若是涉及到整个战局的战略,她还差了点历练。

唐少陵独自一人去了顺宁郡,而她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在保存实力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削弱南楚的兵力,让楚京孤立无援。

“探子来报,南楚军正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达湖阳,我们还是守城?需要特别布置吗?”执剑又问道。

“怎么布置?继续挖坑?”秦绾无奈。

湖阳附近的地形实在太开阔,没法埋伏,提前挖地道这种战术只能用一次,何况,南楚在三十里外扎营,很明显就是打算明天到达湖阳就直接攻城的。

想了想,她还是道:“让将士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先看看南楚的动静再说。”

“是。”执剑领命而去。

“王妃是在担心?”荆蓝问道。

“南楚,有所依仗。”秦绾沉声道。

“王妃不会输的。”荆蓝理所当然道。

秦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的确,她不会输。属下都这么有信心了,她总要对得起这份信任。何况,李暄那边还真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呢。

“王妃,时候不早了,您是不是也早些歇着?”荆蓝问道,“明日怕是会有一场恶战的。”

秦绾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案上的地图战报,随即起身,一边道:“蝶衣怎么样了?”

“听姝儿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苏神医让她卧床。”荆蓝答道。

秦绾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忙得有些顾不上蝶衣,不过,这时候能好就是好事。湖阳不是久留之地,明天看情况才能决定什么时候转移,要是到时候蝶衣还不能骑马,她可不放心把人留在城内。

到城墙上转了一圈,提醒今晚轮值的陆熔小心谨慎,秦绾就早早回房歇下了。

或许是知道大战将至,今晚的湖阳城格外安静。

深夜,秦绾是被一阵嘈杂的金铁之声惊醒的。

大战在即,她原本就是和衣浅眠,立即翻身下床,就着床边水盆里的冷水洗了把脸,眼中顿时没有一丝睡意。

“王妃!”荆蓝匆匆走进来,脸色很凝重。

“敌军攻城了?”秦绾抓起外衣披上。

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敌军攻城,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了。

“是的。”荆蓝急促道,“徐将军也到城墙上去了,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幸好湖阳地形开阔,没有到兵临城下的地步才发现,还能守住。”

“去看看。”秦绾开门出去。

“王妃,黑夜之中,城墙上太危险了。”荆蓝忍不住道。

“无妨。”秦绾毫不在意。

虽然说,乱军之中,绝世高手也免不了会被小卒所伤,但城墙并未沦陷,仅仅是流箭还伤不到她。

荆蓝无法,只能跟了上去。

院子门口,执剑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她们过来,沉声道:“王妃,南楚军做出扎营休息,明日攻城的假象骗过哨探,然后连夜赶路,趁夜攻城,不过陆将军警觉,守住了第一波,现在战况有点僵持。”

“僵持?”秦绾一边走一边问道。

“南楚军的动作很奇怪。”执剑想了想才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在奇袭失败后,他们似乎并不着急抢夺城墙,陆将军让士兵让出了一段城墙,可南楚军反而退了回去,只是在后方用火箭骚扰。”

“南楚军有高人。”秦绾叹了口气。

“为什么?”执剑疑惑道,“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奇袭的效果了,双方伤亡都很大。”

“王韧的败军想必已经告诉了白鼎,湖阳城墙的陷阱,怎么可能有人上第二次当。”秦绾无奈的笑笑,随即又阴沉了脸色,继续说道,“想必敌军的打算是,最好能靠奇袭拿下湖阳,若是失败,就强行拖进拉锯战,不让我们有机会干点出人意料的事。”

“哪怕他们的伤亡更大?”执剑忍不住道。

城池的攻防战,攻城方的伤亡必定数倍于守城方,哪怕是不以夺城为目的,有控制的消耗战,起码也是二比一的伤亡,这样一来,岂不是等同于同归于尽?

“对于现在的南楚来说,这一万人,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已经无关大局了。但是我们这支军队在这里,就是南楚的心腹之患,就算两败俱伤,也值。”秦绾沉声道,“并不是太高明的手段,但偏偏是最难破解的那一种。这是阳谋。”

“王妃,那我们怎么办?”执剑问道。

“湖阳,让给他们好了。”秦绾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