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却有些焦急地望着楚侯爷,似乎有话要说,却被楚侯爷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欧阳重新回到桌案旁,在家谱上写下长子欧阳天麒的名字。少不得众人又传看了一遍,有赞欧阳字写的好的,有说原来欧阳家几代单传,这一代要多多努力。别人不过略看一看,等传到楚侯爷处,他倒很不客气地看了个仔细。

欧阳和水幽寒忙着照顾客人,麒儿被长公主抱在怀里了,正奶声奶气地和长公主聊天。他毕竟还小,说不了多少连贯的句子,只听得他馒头、包子翻来覆去地说,其中夹杂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字眼。长公主是熟人,知道这馒头是只鹦鹉,包子是只獒犬。麒儿是在讲那两只的趣事给她听。两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聊的很是开心。水幽寒都不禁佩服长公主还有这个本事,不用奶娘在旁边翻诊,她都能听懂麒儿的话,不过麒儿在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中也确实是比较聪慧,说话比较清楚的孩子了。周刘两位在一旁也跟着凑趣,夸奖麒儿聪慧。

“欧阳贤侄,麒儿真是讨喜,甚合老夫眼缘。不知能不能让老夫抱一抱?”楚侯爷问道。

欧阳和水幽寒对视一眼,这个要求倒是不便拒绝。而且楚家父子就这么看着麒儿写入欧阳家谱,也是一件好事。水幽寒冲卫三娘点点头。卫三娘便从公主怀里接过麒儿,抱到楚侯爷面前。楚侯爷伸出手来把麒儿抱在膝上。

“麒儿是吧?好名字”嗯,长的真结实,很好,很好。”楚侯爷抱着麒儿上下打量,语气有些激动。楚熙就坐在他父亲身边,也转过身子对着麒儿看。

麒儿从来是不认生的,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都对他很好。他又好奇又兴奋,如今被个陌生人抱在怀里,他知道是经过娘亲允许的,而且这个人好像很喜欢他,他也就乖乖坐着,任这个人打量。他第一次见人穿一块块的亮闪闪金属制成的衣服(他还不知道那是软甲),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摸了摸。

“这是软甲,等你长大了,爷爷教你工夫,也送一套这样的盔甲给你好不好?”水幽寒听的头上挂下黑线来。怪不得楚侯爷要那么亲切地称欧阳为贤侄了,原来是为后面自称为麒儿的爷爷打的草稿。

眼瞅着楚侯爷抱着麒儿不撒手,长公主等人不是低头喝茶,就是相互聊天,都只当没看到。水幽寒低声咳嗽了一声。欧阳起身说饭菜准备好了,请大家入席。水幽寒就过去要抱回麒儿。

“我们父子还有其它的事,就不留下来打扰了。”楚侯爷站起身,把麒儿交回到水幽寒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

“今天来的很是失礼,老夫身上没带别的东西,这个就权当作是见面礼吧。””

水幽寒一看,楚侯爷拿出的竟是一把小匕首。不用去看匕首如何,只看那精制的鲨鱼皮鞘,还有匕首把上镶嵌的龙眼大的珠子和宝石,就**非凡品,定然价值不菲。楚侯爷虽然没有明说,

明摆着是送给麒儿的。

麒儿趴在水幽寒怀里,看着漂亮的匕首,眼睛发亮。他对这个爷爷的印象真是非常好。不过他还记得娘亲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给的东西,便看了眼他娘亲,又把伸出去一半的小手缩回来,还顺势摆了摆。

“不,不能收。”麒儿很懂得看水幽寒的眼色。

“侯爷今天能来,就是给了我们夫妻最大的人情,这份礼太贵重了,还请收回。”欧阳在一边说道。

欧阳和水幽寒两人都坚决不肯收礼,楚侯爷无奈,只得将匕首收回,又与长公主和等人别过,带着楚熙离开了。

楚家安子一走,这边就安排摆饭。分了两席,外面一桌是欧阳、上官英和小刀,陪着周刘两位大人,周泽还有呼延敏之。里面又设一桌,是水幽寒、卫三娘和凤儿陪着长公主。

今天的主菜便是烤鸭,每人面前都放着酱碟、切成段的小葱、黄瓜各、还有薄的几乎透明的荷叶饼。片好的烤鸭端上来,片片有皮带肉,薄而不碎。水幽寒又洗了一次手,问过公主是否吃葱蒜后,便亲自拿面饼,抹了面酱,又夹了两片鸭肉和葱丝、黄瓜条卷好了,递给长公主品尝。

“公主请尝尝我家做的烤鸭,可还能入口?”

这烤鸭水幽寒试验了那么就,可以说是颜色鲜艳,味道香美,油多不腻。长公主吃了赞不绝口,水幽寒便又介绍了其它几神吃法,比如说可以直接将烤鸭皮沾了白糖来吃,还比如说甜面酱里可一加蒜泥,比较去油腻,也可以不加,毕竟那是重口味的东西,很多人有忌讳。

今天她们吃的甜面酱里就是没加蒜泥的。

水幽寒一边伺候这长公主用饭,一边从鸭子的伺养到烤制简略地说了说。

“难为你肯下工夫,单就这烤鸭,便把宫里的御厨给比下去了。”长公主赞了一番,倒也并不如何惊讶,毕竟在宫里很多食材都是专门用好料喂养出来的。

最后还有一道鸭汤爆的白菜栗子。虽然都是普通的材料,但是用的是烤鸭架子,文火慢熬出来的,味道自是不必说,更可解秋燥,还能养胃润肤。

水幽寒这一桌吃的还算斯文,一只烤鸭只吃了多一半,外面那一桌的三只烤鸭,可是吃的干干净净。几坛子酒也喝下去,周尚书更是透露出,他对欧阳家的饭菜,早就闻名。不用说,自然是他那个爱吃辣的儿子和他说的。

欧阳家里宾主尽欢,其乐融融,京城鼓楼胡同的安国侯府气氛可就不那么和谐了。

楚侯爷一进府门,便阴沉着脸,带着楚熙径直去了练功房,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半晌,楚熙先从书房出来,身上带伤,看来是爷俩较量武功儿子败了。稍候侯府一家人齐聚内堂,楚侯爷看着一边坐着的王夫人,还有下面低眉顺眼的儿子和媳妇们。

“此次回京,我听说有豪族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我不常在家中,对你们都疏于管教了。我把话说在前头,若是我楚家的人敢胡作非为,不管是哪个,都不再是我楚家的人。”说到这,楚侯爷话音一顿,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他这一眼,含着杀气,便是王夫人也不由得低下头去。

“征儿,你不要低着头,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又仗着你娘疼你,我奈何不得你。若你再犯错,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父亲,儿子冤枉啊。如果您说儿子不长进,儿子没话说。可说到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儿子哪有那个胆子。”在下面一直低着头的楚征报屈道。

“是啊,侯爷,征儿自打去了户部,做事很是勤勉。他已经改好了。”王夫人在一边帮腔道。

“有或没有,你们只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就是了。”

楚侯爷冷哼了一声。一喜子的人都悄无声息,没人敢接话。

半晌,楚侯爷放缓了语气又说道:“今天路过李翰林的宅子,进去看了看,原来换了户姓欧阳的人家。我们父子去的巧,正赶上人家儿子入族谱,便在旁边观了礼才回来。”

“我年纪大了,也想早点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你们兄弟很让我失望。夫人,你不是相看了好几个进京的秀女吗?如果有合适的,就赶快定下来,趁着我在京城,也好去金殿上求道旨意,等熙儿把媳妇娶进门,我也能放心再去边关镇守。”

楚侯爷话音一落,就听叮当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他也不去看,甩手便走了。王夫人也一脸惊喜地跟了出去。只留下楚熙、楚征两对夫妻,或悲或喜,或怨或怒。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流汹涌

“熙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去接那…那孩子回来吗?怎么,怎么,刚才父亲说要请旨给你娶妻?你要娶妻,那我怎么办?熙哥,你难道忘了答应过我的话?我,我为你受的委屈难道还不够吗?”

侯府海棠院内正房,赵欣雅拉住楚熙,梨花带雨地发问。屋内伺候的丫环婆子早在两人面色阴沉地进了房间后,就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你以为我愿意吗?这都是父亲的决定。”

“是不是水氏那贱人说了我什么?父亲就相信了?她都说了些什么?熙哥,你不会相信她的是不是?”

楚熙有些厌倦地把手臂从赵欣雅怀里扯出来。这个动作,扯动背部,刚才的伤处隐隐作痛。这是方才和老侯爷“印证武功”时被父亲伤的。其实楚熙心里明白,所谓印证武功,不过是侯爷想动手教训他,却又要给他这个将军在众人面前留面子的一个幌子。

楚熙知道,即便是在盛怒之下,父亲也不会真的伤了他。况且这些皮外伤对他这样从小习武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他更痛的是心。本来就自欺欺人的遮掩,在父亲的诘问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那个可怕的猜测,如今成了现实。这终于打破了他一直以来通过自我麻痹、自我催眠而营造的保护膜。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最痛苦的人莫过于他。可是,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责问他,仿佛他才是罪魁祸首。

“她什么都没说,一句也没有提过过去的事。对于你,更是只字未提。就像上次我和你说的,她只想要带着孩子平安度日。现在你也该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已经再嫁,孩子也入了别人家的族谱。还是父亲和我在旁见证的。你该放心了。你只当从来没她这个人就是了。”

“可是,父亲不是要抱回那孩子吗?怎么没抱回来,反而要你娶妻?还是那个女人说了什么是不是?熙哥你别瞒我,你说过你只要我一个的,怎么父亲说要你娶妻,你不反驳?”

“你让我怎么反驳?欣雅.你一直在问别人,你为什么不问冉自己,都做了什么?”

“我,我哪里有做过什么?”

楚熙拂袖而去,赵欣雅气的脸色发白,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花瓶并茶壶茶碗都扫在地下。

赵欣雅十分愤怒,这是楚熙第一次和她发这样大的脾气.以前都是她发脾气,楚熙退让的。楚熙似乎对她越来越没耐心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

是了,就是从那个女人来到京城后。楚熙说好了那天从城外回来,会给她买她最爱吃的烧鹅。

可是那天她左等右等,最后等回来楚熙,却说去晚了,没买到烧鹅。看着楚熙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知道一定是有事情发生。她很聪明地没有直接问楚熙,她娘跟她说过,男人想告诉你的事情会直接告诉你,他不想告诉你的事情,你怎么问,得到的最多是谎言。

所以她没有直接问楚熙,而是从楚熙身边的随从下手。这才知道楚熙在李记前面被狐狸精勾走了。她当时气的不行,派出人手打探,结果只知道那马车是长公主的,楚熙跟着马车去了宣德门前大街公主府旁边的宅子。那原是李翰林的宅子,最近卖给了一户姓欧阳的人家。至于在那宅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则是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她正着急,结果晚上楚熙就主动和她提了这件事。她才知道是姓水的女人和那个孩子回来了。楚熙告诉她,已经给了那女人和离书。

还说在那宅子看到那女人身边带着个孩子,那孩子在踢球,还说球是他爹爹买给他的。

最后楚熙和她信誓旦旦地说,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他只承认她生的孩子。

她听明白了,这是楚熙告诉她不会承认姓水璐女人生的孩子,而那女人和孩子也绝不会回到这个府里来碍她的眼。她当然高兴,只要那之后,他们之间似乎总有些不对劲。

还有王夫人,说是不管事,却把府里的大权抓的牢牢的。她当然不满意,这侯府的女主人是她。结果两人几个回合下来,这老女人明显不是对手。就打起了别的主意。正好就有不知哪来的所谓本家巴结上来,透露了姓水的女人和那孩子的消息。这老女人更是要把那母子接回来,要压她一头,在明知道那女人不会回来后,又想把那个孩子接来,站住嫡子的位置。

她知道王夫人并非对水幽寒母子有什么感情,只是看她不顺眼,要拿捏她。还有二房的韩淑贤,也三番五次地跑到水幽寒那献殷勤。为的不过也是要给她添堵。这两个人的所作所为自然有人报告给她,她一点都不担心。凭她们,根本斗不过她,就当看小丑表演解闷好了。

至于姓水的那个女人,一进京就找了座大靠山,让她不能毫无顾忌地下手。后来派了些人去附近打探,甚至想混进那府里去,可恨竟然一点可趁之机都没有。那女人防备的那么严密,家里下人都是从渤海郡带来的,就是府里正经的客人,都接近不了那宅子的内院。后来,她回家跟她娘讨主意,她娘竟警告她不要再去打那母子的主意。她问她娘为什么,她娘只说是圣平长公主放出话来了。她***下来。

没想到王夫人在水幽寒那里没讨到好处,一回来竟忙着四处去相看人家进京候选的秀女,还打算请旨赐婚。她一开始倒是着急了一会子,不过想想就释然了。王夫人能去哪里请旨,那后宫的太后可是她嫡亲的姑姑,还会真的指个女人来坐在她的头上。

可如今老侯爷发了话那就不同了,老侯爷在战场上有救驾之功,可以在朝会的时候直接请旨赐婚,而皇帝也不需要去问太后的意思,当场就可以颁旨。可恨楚熙几次要将她扶正,都被王夫人以平妻无子不可扶正为由给拦下来了。而她的肚子也不争气,两年了,竟然一次都没怀上。

老侯爷回来后,必定是王夫人搬弄的是非。他知道有了孙子当即表示要接回来。他们也怕水幽寒那时的名声有碍,便说好不说明孩子的母亲是谁.只当是楚熙在外面的情债,接回来养在她的名下。她心里并不愿意,但是也没法子,比起再娶个女人进门,这不过是一个没有母族依靠,要在她手里讨生活,没有嫡子名义的孩童,还不是任她揉搓,而且她还能因此得个贤名,在侯爷和楚熙那里都讨好。

可是,她都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这父子两个,一个安国侯,一个大将军.竟然连个孩子都没要回来,还在那看着入了别人的家谱。

现在,老侯爷公开发话要给楚熙另娶正妻了,而楚熙竟然一句话都没反驳,她怎么能够不气,不慌。

赵欣雅在屋里砸了一通,屋外伺候的丫头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都是从赵家陪嫁过来的,自然知晓赵欣雅的脾气。人前是春风拂面,人后则喜怒无常。她们想走的远点,避开这个风头,可是又没那个胆。当然更没人想这个时候进去劝说,当现成的出气筒。

“外面的人那,都死了吗,还不都给我进来?”赵欣雅砸了一通,气稍微平了些,脑子开始转动。

几个丫头站着没动,一身杏黄和一身柳绿的两个大丫头互相看了一眼,只好带头走进屋去。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悄悄的扔到外面,别让人看见了。”赵欣雅指着一地的碎片。几个丫头赶忙蹲下身收拾。

“碧柳,我这屋里原来有什么你最清楚,你带人把我的箱子打开,挑相似的,按原样摆起来。”

那穿绿衫的大丫头答应了一声,带了两个小丫头出去。地上的碎片一会就收拾干净了,那杏黄衣衫的大丫头就要带人去扔,却被赵欣雅叫住。

“琥珀你留下。”

等屋内只有赵欣雅和琥珀两人后,赵欣雅问道:“那件事情,你办的可干净?”

“回奶奶,因奶奶不想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婢子便找了婢子的哥哥,私下办的。奶奶知道婢子哥哥的本事,他亲手办的事情,从没出过差错。婢子保证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来。”

“嗯,那就好。不是我不信你们,实在是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人头疼。侯爷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家姑爷要娶正室了,还要皇上赐婚那。你马上给我备车,我要进宫去找太后姑妈。”

“奶奶,这两天宫里正选秀女,四小姐也在里面,太后她老人家只怕忙不过来,您这个时候去…”

“四小姐,你叫的亲热,什么时候她的事比我的事还重要了?”

“奶奶您息怒。婢子也是为了您。奶奶您心里清楚,老爷和夫人最疼的自然是您。四小姐的事,也不是她自己的事。最后得力的是老爷和夫人。奶奶您忘了夫人跟您说过,那个地方不自在,夫人舍不得您去,四小姐才有了这个机会。

夫人不是说,那地方,且让别人去争,争得了富贵,姑娘您跟着享福。争不来,就让她自己去受那个罪,您还是享福。”

“那该怎么办,说不定哪天就有赐婚的旨意下来了。都怪那姓水的贱人,老老实实把孩子交回来,我哪用的着这么烦心。儿子,儿子,我要是有个儿子,如今早就扶正了。对,就是儿子,现在也不晚。”赵欣雅急得在地上来回乱走,最后停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兴奋地对琥珀吩咐道:“快去备马车,我要马上回家一趟。”

安国侯府芙蓉院。

楚征一进屋便歪在贵妃榻上,韩淑贤跟进来,把屋里的丫头都打发出去。

“二爷,今天老爷子怎么冲您发起火来了?”

“老爷子要教训人,可又要给大哥留面子,又不能直接骂你们做儿媳妇的,还不就拣我这个软柿子捏。是认准我皮厚,拿我做法。”

楚征漫不经心地说道。

“二爷,你可别不当皿事。老爷子话里有话,那个逐出侯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能怎样,咱们又没做过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二爷你不想想,大房两个都是人精,惯会做嫁祸于人的勾当。

我担心,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事咱们不知道,那姓赵的贱人又要让咱们顶缸。”

“住口,那是大哥大嫂,你还是不是的小姐,还懂不懂的尊重长辈。以后莫让我听见你背后对大哥大嫂不敬,不然,我就先撵了你出门。”楚征一下子变了脸,厉声呵斥。

韩淑贤被楚征呵斥***眼睛里含了泪水。

“二爷,我,我还不是为了二爷你吗?”

“你还是别打你那小算盘了。老爷子想要含饴弄孙,不如你我加把劲,生个一儿半女出来,还实惠些。”楚征前一刻还正言厉色,下一刻就不正经起来。韩淑贤是见惯他这样的,也生不起这个气。

“这个事,可大可小,我得找夫人说道说道去。”

“趁早别去,刚才娘跟了老爷子出去,现在正说话那。你去做什么?”

“要说话,有这会子工夫也说完了,这事不能耽搁,我这就去。”说着便出了门。

楚征在榻上哼了一声,转而又喜上眉梢,叫进一个小丫鬟来如此如此吩咐一番。那丫头出去了,少顷便带了个妖妖娆娆的女子进来。楚征扔了块银子给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就从屋中退出来,关上了屋门,只是还关不住屋内轻佻的调笑。

“爷,怎么又想起娇杏来了?爷昨个夜里才叫了青儿姐姐伺候,难道是青儿姐姐伺候的不尽兴,爷才叫了奴家来填补填补?”

“别提她,提起来爷到现在还恶心着。昨晚叫了她来伺候,做张做致的不让点灯,结果爷上手一摸,觉得不对劲。点灯一看,那贱人从后背到大腿,坑坑洼洼,没块好皮。竟然还瞒着爷,要哄爷跟她个丑八怪上床。气的爷给了她一脚,让她滚了。”

“唉呦,爷说的可是真的?爷过击可常说,最爱青儿姐姐那双长腿,说是最销魂,奴家几个都比不上。”

“销魂,吓的人掉魂才是真的?娇杏宝贝,快过来,你才是爷的心肝。青儿那丑鬼给你提鞋都不配。快过来,伺候的爷高兴了,明天就抬了你做姨娘。”

“爷又哄奴家了…”

一会工夫,屋内传出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屋外伺候的几个丫头都吃吃笑着,自动走远了些,唯有一人低着头一动不动,正握紧了一双拳头,咬牙切齿,不停诅咒。

侯府书房。

楚远山躺在书房屏风后的榻上沉思,慢慢倦意袭来,他闭上眼睛。突然一缕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楚远山没有睁开眼睛,任由一双手掌抚上他的额头,轻轻地按摩。

“你辛苦了,这些日子,家里多亏了你。”

“那是妾身的本份,要说辛苦,这府里最辛苦的还是侯爷。”

“哎。”楚远山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那双细腻的手腕,“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能陪着我说说心里的话。只是,委屈了你了。”

“有侯爷这句话,妾身这辈子就值了。”

鹤嘴炉内吐出袅袅轻烟,笼罩住两个相依的人影。

同一时刻皇宫储绣阁内。

王嫣然坐在桌前,凝神听着外面莺声燕语。她进宫已经有三天了,先是经过宫里的嬷嬷验身,合格的都安排到这储绣阁学规矩。秀女们之间也熟悉起来。

赵欣榕,容貌秀丽,举止娴雅,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楚婉君则是跟着父兄学了些骑射的本事,比其他女子多了分霸气。可是要说到美貌,还是水清玲第一,虽然嘴唇厚了些,行事也很张扬,看着就让人讨厌。王嫣然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不只她一个人。范嬷嬷说,有的女人会被几乎所有女人讨厌,但是对男人却有致命的吸引力,说的应该就是水清玲了。

王嫣然心里掠过水幽寒的身影。水清玲是水姐姐的妹妹,虽然不司母,可细看有很多相似之处,皮肤,身材都是极好的。不过说起做人,可就不及水姐姐来万分之一了。

“外面乱哄哄的在做什么?”王嫣然问从外面进来的小莲。

“回姑娘,是秀女们在串门子。”

“哦?”

“西郡太守家的贾姑娘,说是明天就要正选了,到时候姐妹们都有了去处,就不能在一起了。姐妹们这两日在一起有了感情,趁着还在一处,今晚上要一起聚一聚。”

“别人都怎么说?”

“没谁说不好。赵丞相府的赵欣榕姑娘、安国侯府的楚婉君姑娘,礼部尚书府的水清玲姑娘、都答应了,如今正在吏部侍郎府的钱容容那,马上就到姑娘这来了。”

“看来还真热闹啊,小莲,你说我要不要去?”

“姑娘不是有了主意了吗,还用问我?”

“娘让我凡事多听你的教导。”

“既然姑娘这样说,我便考校考校姑娘,这宴会该不该去?”

“这哪里有得选,我不去只怕不行。那几位都去了,必然不会落下我,而且我也想去看看有什么好戏。有你在身边,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我自然会全力协助姑娘。”

宣德门外大街,欧阳府,水幽寒正翻看府里这一个月的帐目,冬儿一脸喜气地跑进来。

“奶奶,奶奶,大喜了,大喜了。”

水幽寒放下账本,笑道:“什么事大喜了?”

冬儿喘了口气,“回奶奶,外面来报喜的,说是少爷考中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喜讯

欧阳会试取中了第五十六名,成为贡士,同时也取得了殿试的资格。水幽寒忙着接待了报喜的人,开发了赏钱。然后吩咐下去准备宴席一家人要好好庆祝庆祝。因为按照惯例,会试合格的,只要参加殿试,就没有落榜一说,只是名次问题罢了。等欧阳从外面回来,王宣也跟着一起来了。王宣也被取中,名次更加靠前是第十名。

“殿试是皇上亲自主持,一贯只出一个题目,考的是策论,比起会试倒是容易多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欧阳和王宣也不敢懈怠。殿试是在半旬之后举行,再人便约在一起研习,王宣更是趁着这机会常常来这边府里,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这蹭饭。

宫里的选秀也落下了帷幕,水幽寒经常出入长公主府,比别人更早就得了消息。共有十名秀女选入宫中,其中赵欣接、楚婉君、王嫣然等五人还未承恩,便得了美人的封号,如今都住在宫内长春苑内。皇上和太后还为几个出色的秀女和朝中的青年臣子赐了婚。长公主这些天进宫的次数明显增多,为的就是给呼延敏之挑个合意的媳妇。在这件事上,长公主的热情和呼延敏之的兴趣缺缺形成鲜明的对比。

水清玲落选了。

“正选之前那天晚上,这些秀女聚会,听说她们抚琴、唱歌、跳舞,玩的好不开心。结果回去后,第二天早上起来,水清玲就出了一身的疥子,连那张脸都毁了。当时就惊动了管事的嬷嬷,叫了太医来。太医也没见过这种病症,说怕会过人。管事的嬷嬷不敢隐瞒,就报上去了,太后知道了,当即就下旨把人给送出宫去了。就是和她同住的两个秀女也受了牵连,一起给送出宫了。”

“姑娘.素心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小红向水幽寒回禀道。

知道水清玲落选,水幽寒就让小红向长公主身边的丫头打听,结果知道水清玲根本没和皇上见面,便这么被送出宫来了。意料之外,可也在情理之中。水清玲的家世不俗,相貌又太招人,自然被众秀女视作头号敌人。而她被周氏溺爱着长大,为人行事一贯张扬,没受过半点委屈,又和周氏学的有些爱长小便宜,就算是能入了皇帝的眼,在宫内也会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