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菲进了园林,盯着那开的正艳的桃花用轻松的口气说:“姐姐,咱家都是马上的英雄,我没见过像九皇子这样文气俊秀的男子呢。”

沈芳怡的目光正在桃花上,听了这话,讶异的回头说:“姑娘家的怎么这么说?你还要不要说亲了?”

沈芳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以咱家的地位,我看上九皇子,不说正妃已经有了人,侧妃我总弄得到吧。”

沈芳怡看着妹妹,穿着桃花色衣裳,一张脸红扑扑,貌似情窦初开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头疼,怎么就一眼看上了九皇子了呢?要是妹控沈于锋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哇哇叫了。

大梁朝,风气开放,女子若看上自己喜欢的男子,是可以去暗示的,再加上沈家的地位,没人不会点头。

但是不说沈家会放过沈芳菲这个联姻的好苗子,九皇子也并不是合适沈芳菲的那个人。

前世太子薨得早,皇子们互相倾轧,三皇子心狠,四皇子没有大智,十一皇子心不在大位,沈家为自保,将全家之力压在了九皇子身上,沈芳怡嫁与九皇子,名目上说的是两厢情愿,但是私下也有沈家与九皇子结盟的意思。

今世,朝暮之几次入宫对皇帝夸太子勤勉,只是太勤勉未免伤了身体。皇帝一边觉得朝暮之虽然顽劣,但是还是有忠臣之心,一边叫太医定时注意太子身体,后来太医发现太子身体确实有亏虚,并为其进行调养,此为后话不提。

沈芳怡思前想后了一般,点着沈芳菲的额说:“这样的话,莫再别人面前说了,九皇子他不是良配。”

沈芳菲笑着说:“我只对姐姐说。”

沈芳怡说:“九皇子,你想都别想,回去我要告诉母亲关你禁闭。”

姐妹两走累了,准备坐在桃花树下,烹茶。

沈芳菲见几个庄子里的丫鬟拿着精致的茶具走上来,其中一个的容貌比较陌生,沈芳菲见这姑娘浓眉大眼,见着便有一股爽利的样子,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这丫头见沈芳菲绫罗玉佩满身,说话如泉水叮咚,美得如天上的仙女,不由自卑得压低了声音说:“我叫呆妞。”

呆妞?沈芳菲听了这名字,不由得顿了一顿,将目光移向了其他的丫鬟。

“小姐,她是庄子附近的农户,因为家里贫穷,父母又多病,所以来帮忙的。”其他丫鬟解释到“因为奉茶不是紧要的活儿,所以便由着她过来了。”

庄子毕竟不比宅子,里面做事的与旁边的农家关系熟的很多,更有些沾亲带故的,农家又是租赁的沈家的田,所以农家子女来庄子里帮个忙,打个小工,算正常的事。

呆妞在沈芳菲面前涨红了脸,一副害怕被责备的样子。

沈芳怡见呆妞与沈芳菲年纪差不多,以为自己妹妹对同龄的小丫头产生了兴趣,并未管两人的对话。

沈芳菲老气横秋的问:“你家里有什么人?”

呆妞一副傻傻的样子说:“我家里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妹妹。”

沈芳菲见着呆妞质朴老实的模样,心里喜欢,便叫心腹丫鬟拿出了银子做的小元宝赏给呆妞说:“既然父母病了就拿给父母治病吧。”

呆妞见着这些小元宝,脸上突然通红起来,小声说:“沈小姐是好人。”

其他的丫鬟笑着推了推呆妞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收起来。”

沈芳菲不知道,她这些赏赐到后来拯救了呆妞的命运。

呆妞回到家,听见哥哥与母亲在争执,母亲急急地说:“石头你听我一句,呆妞在庄子上做工都这么久了,卖身给沈家庄子不会吃亏的。”

哥哥愤怒的说:“不行,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去为奴为婢。”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说:“不卖了你妹妹,如何救你父亲?”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哥哥说:“不行我再去做苦工。”

母亲说:“你还去做苦工?就算你有一把子蛮力,去一次便等于是卖命,你要是也病了,让我如何是好?”

哥哥咬着不放说:“不能让呆妞去卖身,不然这生死就由主人了。”

呆妞听着哥哥的话,眼睛一湿,猛地推开门,对两人说:“不,不用卖身了,沈小姐赏了我些银元宝。”

呆妞小心翼翼的将手心展开,精巧可爱的银元宝在她手里闪着光芒。

沈芳菲不知道呆妞的命运,她面对的是姐姐烹的茶,沈芳怡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茶杯里还飘着洗净的桃花瓣。

沈芳菲姿态优雅的饮了一口,认真的对沈芳怡说:“还是姐姐的茶好喝。她化为阴魂,等待多年,以为等到的是孟婆的忘泉汤,却不料是姐姐的一杯热茶。”

朝暮之在前世也见过沈芳怡烹茶,那时沈芳怡在黑暗里,隐隐点着一根蜡烛,光线并不明亮,她却因为熟练,并不在意,她当时穿着玄色的衣裳,他从宫内密道上来说:“是否可以赐我一杯茶喝?”沈芳怡将茶烹了,又将茶到在了地上说:“北定王喝的好茶多了,何苦要来喝我泡的苦茶?”

朝暮之无视沈芳怡的淡漠,自顾自拿了案上的茶杯饮下,那茶苦得他终生难忘,他问:“你为何调这么苦的茶?”

沈芳怡眼皮都不抬说:“有的错,不能忘;有的苦,不能说。”

朝暮之见沈芳怡在桃花树下言笑晏晏,十指葱葱划过茶杯,又从旁边拿来了花瓣轻轻点在水里,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不由得也微笑起来。

“九皇子,他不是良配。”朝暮之歪着头重复着沈芳怡的话,笑了起来。

第13章 大学士之子上

沈氏姐妹喝完茶,因为摆茶的桌案太重,得要阿牛来搬。

沈芳怡本是斜着头低低的跟沈芳菲讲京城现在最时新的花样儿,见阿牛的动作,眉头皱了皱。

“阿牛,你家的母亲还好么?”

阿牛停了停,接着话说,“小姐,我母亲身体好的很呢。”

“你不是阿牛,你到底是谁?” 沈芳怡将沈芳菲护到身后,厉声问道。她们已经在桃花林深处,身边只有几个丫鬟,若是此人心怀不轨,她们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阿牛将畏畏缩缩的身子扳直,有些无辜的说:“小姐,我是阿牛啊。”

沈芳怡冷笑了说:“阿牛是左撇子,怎么可能搬东西时右手先使劲,另外,阿牛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阿牛似叹了一口气说:“沈小姐,好眼色。”

沈芳菲重生以来,以为事事都掌握在她手中,可是很多东西都是一环扣一环,这个场景,在她的前世并没有发生过,她力气小,被沈芳怡护在身后,急的如锅上的蚂蚁,拼命使眼色让丫鬟去叫人来。

朝暮之余光见到一个小丫鬟偷偷的跑了,笑了一笑,将头上的人皮面具取下来,在大家的惊呼声中,看到了一张青年似笑非笑的脸,青年泼墨的发顺着人皮面具一点点的撒在肩上,狐狸般的细长眼,高挺的鼻子,像极了淑妃,难怪淑妃疼爱他不亚于亲子。“我只是觉得沈家桃花正好,所以来赏赏,不料打扰到了沈家小姐。”

小丫鬟们看见人皮面具下是这么一张倾城的脸,不由得都忘记了紧张,互相交换了眼色。不管朝暮之在京城的名声多坏,但是在这些小丫鬟眼里,好看的人总不是坏人。

沈芳怡看见朝暮之的脸,怒及,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沈芳菲跳出来,如放鞭炮一般啪啪啪:“我真不知道北定王府世子还有扮演别人家杂役的嗜好。”

沈芳怡听过朝暮之混蛋的事径,不由得将沈芳菲再次拉到身后。

朝暮之间沈芳怡咬着唇,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发上的发带随风飘飘,一副又害怕又倔强的惹人怜爱的样子,心中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

“你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他缓缓的说。

沈芳怡听见朝暮之这样说,心稍稍定下,她撇了撇身边的丫鬟们,所幸都是心腹,不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了。她轻轻的弯了弯腰说:“世子你还是回去吧。”

朝暮之心中觉得失望,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我来看看你,只是让他回去。

“如果能得到这朵桃花,我愿此世不二人。”朝暮之用手抓住缓缓飘过的一片桃花瓣说。

沈芳怡本就没见过太多外男,听见朝暮之说,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红,她自懂事以来,沈母便与她说,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无论是谁,是看在沈家的面上,她在未来夫家的地位稳稳的,不会变,很多事,她没有必要计较。

沈芳怡也曾读过话本,幻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她知道,很多事都只是遐想而已。朝暮之虽然在外名头坏,但是他如此说,让沈芳怡心里出现了一丝丝裂缝。

“世子说笑了,很多事,都是由父母决定的。”沈芳怡虽然心色略动,但是表面还是淡淡。

朝暮之算了算时间,那小丫鬟也应该跑到了前厅,他走到沈芳怡面前,看她面如桃花,一双眼睛不敢正视于他,他轻轻的走向沈芳怡,将沈芳怡肩头的一片桃花瓣捻起,放进怀里,用轻功跨墙而去。

沈芳菲暗自懊恼,当时为什么选择那一条小径走,让姐姐又遇上了朝暮之这样一个魔星,却不知道,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沈于锋听见急急忙忙赶来的小丫鬟的讯儿,一张脸绿了半截,顾不上九皇子,急急忙忙地便叫了护卫往桃花林里赶。

九皇子见沈于锋脸色突变:“问沈弟发生了什么事?”

沈于锋勉强的扯着嘴巴说:“九皇子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一点点小事,等待我处理。”

沈于锋急急冲冲用轻功赶到姐妹面前,那个伪装阿牛的家伙已经人去楼空,沈氏姐妹面上有些奇异,并不像是被沈家敌人威胁了的样子,沈芳菲之偷偷到耳边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沈于锋。

沈于锋听到了心中自责得很,又不好当面跟沈氏姐妹说明白,只好咬牙说我回去必给姐姐一个交代。

沈氏兄妹回了家,沈于锋便跪在沈父房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沈父听了气急,拿过家训的鞭子恨恨的抽了沈于锋,并要他跪在家庙里整夜,任沈芳菲与沈芳怡求情,都没有放过。

沈母听了,亲自拜访了一趟大学士夫人,又见了一面大学士之子,见其子不是太出挑,但是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沈芳怡本来就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处事又得体,成亲后没有什么不圆满的,便想将婚事定下来,两家一来二去有了些默契。

沈于锋皮糙肉厚,伤好了便去校练场,还没到呢,就见朝暮之似乎在远远的等着,他黑着脸走过去说:“世子你还想要做什么?”

朝暮之腆着脸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我去揍他。”

沈于锋不能与朝暮之当面对峙说桃花林的事,只能气鼓鼓的往前走。

朝暮之自从重生以来,并不像以前那么不管事,径自风流,而是暗暗培养了一股势力,为自己所用。现在他的势力最大的作用便是,打探沈芳怡的消息。

朝暮之用沈于锋听到的声音说:“听说你姐姐要与大学士家的儿子定亲了?”

沈于锋停住脚步,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说:“世子多虑了,我姐姐的事自有我父母定夺。”

朝暮之又继续问:“关于那大学士之子,你们又了解多少?”

沈于锋,心中想,大学士之子再差,也比你这个无赖好得多,他表面沉静的说:“大学士学识渊博,教出来的子孙怎会有差?”

朝暮之冷笑说:“有些秘事儿你们自然不知道。”

花开两支,沈芳菲记得大学士之子上世不出挑也挑不出什么过错,却不知其在内室内有一个很大的毛病,虐待女人,他脾气暴躁,不仅喜欢在床上虐待女人,在生活中,稍有不如意便对婢女也是拳打脚踢的,在大学士府中,伺候少爷的人,基本上是与死人无异了,但是因为大学士夫人手段好,大学士之子的这坏名声愣是没传出去,活活的可怜了那些婢女们。

大学士之子远远的看过沈芳怡,对她的容色记忆犹新,从母亲那儿知道与沈家结亲的事之后,便有些想入非非,把身份地位如此高如此贤淑的女人压在床上搓来揉去,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大学士夫人自然知道儿子所想,严厉呵斥说你想都别想,这院子里面的还不够你折腾?正妻是需要供起来的。只要沈芳怡进了门,她为了底下妹妹的名声便不可能和离,只要咱家给了她应有的尊重和地位,还不怕她忍?

第14章 大学士之子下

沈于锋听了朝暮之的话,对大学士之子的事也暗暗留心起来,一般不出挑而又挑不错来的人反而也许某天挑出来的便是大错了。当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了苗头的时候,大学士府出事了。

大学士府门口,摆着一句女尸,听胆大的观察的人说,女尸能依稀看出在世时的秀丽,但是却被打的面部轻重,就连身上也没一块好地方,那脖子上*裸的就是咬伤。女尸的父母穿着白衣在门口哭诉说:“女儿你死得好惨。”

过往的路人自然会好热闹,只听闻这农家的女儿从小秀丽文静懂事,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卖身大学士府为奴,原以为大学士府是个好的,能过好日子,却不了,把小命都搭了进去。

而这个女尸正是大学士之子房里的丫鬟金环儿。

大学士府内大堂内风雨欲来,大学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说:“都是你做的好事。”大学士夫人抱着儿子痛哭说:“他又做错了什么,他又没惹太多的乱子,只是玩玩女人而已。”

“可是玩出命来的可没几个。”大学士恨恨的说。

他们叫了仆人偷偷去与大门口的金环儿老父老母商谈,软的硬的净施,可是人家铁了心的就是要为女儿讨一个公道,如果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金环儿老父老母动粗,估计名声会更难听。

大学士府出这种事,震惊的人不少,大学士严肃正派,大学士夫人温柔和缓,怎么生出了个这样的儿子?

大学士府里人人煎熬,而始作俑者便是朝暮之。

沈母也觉得大为震惊,千挑万选的女婿居然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们在无知的情况下将沈芳怡嫁了过去,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大学士夫人来到沈府面色急急正要解释,沈夫人坐在上首,面上透过一丝不愉的神色,虽然之前两家来往频繁了一些,但并未把要结亲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谈,也未交换过八字。

大学士夫人说:“我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定要来设这么阴毒的陷阱来陷害我家。”

沈夫人笑说:“如今的人心险恶,大学士府要小心。”

大学士夫人绕来绕去想说道两家的结亲,但是都被沈夫人轻而易举的绕了出去。

大学士夫人有些着急,又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两家必然结不成亲,来沈府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见沈夫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回了家,在大学士底下选了一个小文官的女儿里,消无声息的为儿子娶了。

沈夫人当初欲将沈芳怡与大学士府结亲的消息并没外传,但是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到。其他几房的女儿本都羡慕沈芳怡,父母未将她当做联姻的对象嫁与北定王府,而是选择了能给女儿幸福的大学士府,可是不料,这事一发生,让围观的几房女儿,觉得可惜之余又有些阴暗的高兴。

当然三房沈芳霞除外,她不觉得可惜,反而有种*裸的幸灾乐祸。

她在房里与母亲说,你瞧瞧大房,选来选去的好夫婿,结果是个暴虐的。

沈芳霞如此,与亲的教养有关,她母亲当时是宣阳侯的小女,家里娇宠的很,也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嫁到沈家,对沈三爷娇蛮叱喝,沈三爷也避其风头,从不把女人带到家里来,只是那外室,养了一个又一个。

沈芳怡虽然性子淡然而沉静,却被沈芳霞的夹枪夹棍酸得腻歪。

某日,沈家几女在学堂念书,女夫子教到一女不许二夫时,沈芳霞突然将扇子掩住嘴,笑说:“像大姐姐这样,一会儿要许这个,一会儿要许那个,算不算违反祖制呢?”

沈芳怡变了脸色,沈芳菲倒是镇定的回答道:“大姐姐并未说亲,一家好女百家求,观望观望总是好的。”

沈芳霞面上似笑非笑说:“那我就期盼大姐姐能够寻得佳婿了。”

沈芳菲说:“我也祝三姐姐能寻得佳婿。”

沈三爷的官职不高,并无实权,沈芳霞说亲的时候必要借沈府大房的势,可是她如此拎不清,难保大房在她说亲的时候不美言两句。

沈芳霞咬了咬牙,心想以后我必定找一个好夫婿,让你们刮目相看。

虽然沈家欲与大学士府说亲一事没成,但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再加上沈三夫人对娘家的故意透露,让沈芳怡的身价大跌,沈芳怡再好,各位夫人想与儿子说时,总会想起大学士府的事,一时之间,沈家串门的夫人少了起来。

沈夫人为此愁得很,后悔自己没在说亲时好好勘察一番。

沈芳怡倒是自在,对沈芳菲说:“能在家里留一年就留一年,只怕婚后,就再也享受不到这么清静的日子咯。”

九皇子想坐皇位,自然有自己的门路,当他听见沈芳怡与大学士儿子欲说亲,而大学士儿子却是这样的混蛋时,心中又恼怒又庆幸。

恼怒的是这样的混蛋也能配得上沈芳怡,庆幸的是事情已经揭发,沈芳怡不必他嫁,名声下跌时,才有了成为他侧妃的机会。

沈母觉得最近日子过得不康顺,便想带着两个女儿去庙里拜拜。

几人带着贴身侍女到了寺庙,寺庙的香火很旺,主持对于手头阔绰的女客们很是恭敬,沈芳菲以前不太信神佛,重生之后却不得不信,跪在佛祖面前细声祈求,祈求此生姐姐不嫁九皇子,不用吞金而亡,祈求此生哥哥幸福,不再连尸首也回不了家乡,祈求沈家平平安安,祈求完之后,沈芳菲又觉得自己的愿望太多,也不知道佛祖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于贪婪,但是让她重生,本身就是一种赐予。

沈芳怡不知妹妹复杂的心境,只觉得妹妹此次求佛格外认真,完全没有以前心不在焉的模样,她轻轻走到沈芳菲面前,问说:“妹妹你求什么?”

沈芳菲面色一红,说没什么,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沈芳怡心里一沉,不由得想到了别处,比如那位让妹妹觉得很不错的九皇子。

沈芳怡从大家出生,阴谋论沈夫人也教过不少,再加上她是长女,沈大人也费心教导过。

她想了想如今的局势,又想到九皇子在宫内身份低微,娶了正妻背后家族也不给力,不由得怀疑起九皇子几次出现在沈氏姐妹面前的目的。

沈芳菲见沈芳怡面上闪过一丝思虑,嘴巴轻轻的抿了抿,露出笑意来,她怎么会喜欢上九皇子,活活撕了他还差不多。

她屡次提起他,装出一幅少女怀春的样子,只不过是想引起姐姐对九皇子的思虑与防意。

而事情,果然按照她预计的方向走。

第15章 执棋

沈芳怡拜的时候想求一个让她心里熨帖的丈夫,却又觉得这些东西老天早已注定了的,何苦再求?

两姐妹拜完佛,见沈母还在与方丈说话,两姐妹便决定在寺庙里走走,皇家寺庙,等闲人进不来,而今日又不是特别的日子,所以显得格外清静。

走了一小截,沈芳菲犯了懒筋,愣是坐在亭子里不肯动,而沈芳怡因为大学士之子的事有些心神不宁,撇了妹妹,净直往藏经阁走。

藏经阁前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摆着一副棋,藏经阁里的老和尚无聊之时会在亭子里摆一副残局,等着有缘人来解开。

沈芳怡喜欢下棋,所以来寺庙时,总会过来瞧瞧。

可是这回,沈芳怡还没到亭子,就看见一男子的背影,他穿着白色亚麻的衣裳,风流清俊,凝视着棋盘,一副认真的样子。

沈芳怡正欲避开,却看见那个男子回头看着她说,“沈大小姐,这棋局好生难下。”

沈芳怡错愕于在寺庙里也能遇见九皇子,而这两人深深一撇,似乎暗藏了别样的情愫。

沈芳怡热爱下棋,又听说九皇子说这棋局难得很,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沈芳怡穿着的也是白衣,两人走到一起,齐齐打量棋局,让人远远看了,像是一对壁人。

沈芳怡能在上世与九皇子在沈太妃面前暗生情愫,源于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对于旗也好、书也好,都有共同的见解,

九皇子与沈芳怡观察残局一会儿,便准备执棋子去下,却不料两人的手落在了同一棋子上。

九皇子硬生生的停住了手对沈芳怡说你先来,沈芳怡嫣然一笑,纤纤素手执着棋子,开始破局。

九皇子起先是欣赏沈芳怡的手,到后来,却暗自惊讶,这女子,走出的每一步棋,都是他心中所想,世上心有灵犀的人不多,而沈芳怡与他却是其中一对。

沈芳怡到没管九皇子如何想,只是微微皱着眉思考最后一步怎么走,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随意的将棋子一拨,扰乱了棋局。

沈芳怡正欲发火,抬头却看见北定王府世子站在她与九皇子身后,狐狸般的双眼闪着幽光。

北定王世子的名声不佳,沈芳怡自然也不会对朝暮之有好印象,只是淡淡的与朝暮之打了招呼。

朝暮之一早便打探了沈家母亲要来寺庙,一路跟随在沈芳怡身后,却不料见到她与九皇子相逢,两人一起研究棋局。

前世两人在一起之初,便是研究棋局而开始,即使到后来,九皇子与沈芳怡的关系不再那么好,对起棋来,还是十分默契的,九皇子在沈芳怡去世后,每次都对着两人共执的棋盘发呆,对心腹太监说吾痛失知己。

朝暮之在不远处看着两人默契的打开棋局,沈芳怡下,九皇子在一旁看,随意指点,仿佛回到了前世,他在下首见上首淡然而又寂寞的沈芳怡,刀刀钻心。

当沈芳怡想将棋子走到最后一步时,朝暮之走了上去,将棋局打乱。

沈芳怡与九皇子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一副好棋,那么何苦又再下下去呢?

九皇子在宫中向来受冷落,他见今上的机会还不如朝暮之多,见朝暮之将棋盘打乱,也不生气,只是笑说:“北定王世子好兴致,也来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