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之与九皇子上世斗了一世,知道九皇子看谁都是一副温文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冷酷得很。大臣们曾经认为九皇子上位也不错,至少他对谁都很宽厚,却不料,他上位后将之前忽视他的臣子统统清算了个干净,就算朝暮之有两世,尽管知道很多事,也不会轻视九皇子。

朝暮之笑道如果不是好兴致,也难看到这棋局。

沈芳怡不想与朝暮之多说,只盯着棋局喟叹说:“好好的棋局,居然变成了死局。”

朝暮之说谁说是死局?他轻巧的将九皇子与沈芳怡认为的死局解开,说:“世上的事,有注定的,也有不注定的。”

九皇子再傻,也看出朝暮之对沈芳怡有意,心中涌起淡淡的失望,对于北定王府,他现在还得罪不起。

九皇子说:“既然棋已解,我还约了老僧人说佛,不与你们多说了。”

沈芳怡将与九皇子破局时淡淡的暧昧之心压下,说:“我也要回去找妹妹了。”

两人都是一副清淡的样子,唯有朝暮之死皮赖脸说:“沈小姐,我送你去。”

沈芳怡心中不满,将目光撇向九皇子,却见九皇子目不斜视,只好点头说“那有劳你了。”

朝暮之笑着对沈芳怡身边的丫鬟说:“还不快走,别让你们主子着凉了。”

九皇子见朝暮之与沈芳怡的背影走远,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放开。

朝暮之与沈芳怡走了一路并没有说话,两人快到沈芳菲处的时候,朝暮之抬起手来,似要摸沈芳怡头的样子,沈芳怡急急的将手伸开拦住,却不料手心里被塞了一个硬硬的温润的东西,她摊开手来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雕刻得实在不算精巧,朝暮之一副不好意思样子,摸摸鼻子说,我实在是不太会这类的东西。

沈芳怡将兔子蜷在手心里,见朝暮之的手上有刻刀的划痕,心里一动。

朝暮之见沈芳怡收了兔子,对沈芳怡说:“我愿意,绝不二娶。”

沈芳怡惊讶的抬头,朝暮之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她心中如鼓震动,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鞋说:“婚嫁之事,不容我做主。”

朝暮之说你放心。

沈芳菲眼尖看见姐姐与朝暮之一起走过来,心中暗骂怎么又碰见这个魔头,再看姐姐面上似乎有对朝暮之的松动,有些摸不着头绪。

朝暮之将沈芳怡送到沈芳菲处,并未纠缠,就此告辞。

沈芳菲问沈芳怡说:“姐姐怎么回事?”

沈芳怡神色不明的说:“他说他愿意不二娶。”

在大梁朝,男子愿意不二娶的少之又少,谁都想左拥右抱,而哪个女子又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独守空床,泪涟涟?

沈芳菲也觉得震惊,心想着北定王世子如果不是名声不好,对沈芳怡也算得上是情根暗种了。

第16章 赐婚

姐妹两回家,如往常般度日,对那天寺庙发生的事绝口不提,沈芳菲从丫鬟口中知道沈芳怡与九皇子在残局面前默契一事,心想这两人莫非真是上天安排的孽缘?还是沈家的命运如同沈芳怡与九皇子必然在一起一样,还是一地落败

沈芳菲想到这,咬咬牙,说绝对不可以。而沈芳怡却总对着手中不太可爱的小兔子发呆,她问自己的心腹丫鬟银川,“能不能信男人说的话?”

心腹丫鬟银川笑道:“奴婢可不知道,只是听娘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沈芳怡想了想,又将兔子收进了袖子里。

银川的娘是在沈母跟前伺候的,想着沈芳怡与沈母母女连心,也偶尔会透露些消息给银川,让银川转告给沈芳怡。

沈芳怡知沈母对她的亲事现在头疼得很,她嫁得低了,对下面的妹妹亲事不宜,而往高里嫁,好的,怕上面忌讳,差的,沈母又怕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纠结犹豫之下,沈母都觉得有些胸闷。

沈芳怡也知沈父其实心中暗暗属意的是朝暮之,如果不是朝暮之声名太差,沈父怕女儿不幸福,不敢轻易松口答应。

某日,沈芳怡在沈父休沐的日子,来到沈父的书房,沈父正在书房内看书,沈芳怡看着桃木椅上的父亲,两鬓又添了银丝,心头一酸,对沈父说:“父亲,你还是答应了北定王府吧。”

沈父看着一向疼宠的大女儿拿着鸡汤来正开心,鸡汤刚到嘴边,便听见女儿这么说,诧异之下,放下了勺子说,“怡儿,我们家也不是太差,不必让你牺牲,再让你母亲挑挑。”

沈芳怡对着父亲一拜说:“我们家虽然看着鲜花似锦,但是其实正在油锅之中,谁不盯着我们?父亲在朝中战战兢兢,生怕犯下一丝错处,我这个做女儿的,应该为父母分担。北定王府深受当今信任,我们如此,选择和他们联姻,今上才不会忌讳。有了北定王府的帮衬,今上才会更信我们一些。”

沈父叹了一口气说:“我从小将你当儿子培养,你的见识不输于普通男儿,但是我就怕你太理智,失了丈夫的宠爱。”

沈芳怡傲然笑道:“只要女儿有这份胸襟与气魄,再加上家里的支持,我这位子,必然坐得稳稳的。”

沈母知道沈芳怡愿意嫁北定王府的事,长叹一声,她娘家也曾经有妹妹为了家族嫁给浪荡子,一生说不上不快乐,但是绝对称不上幸福,她也曾经层层筛选想帮女儿找个好归宿,但是找来找去却找了个不合适的,最后女儿还是得入北定王府,这难道就是命?

沈芳菲听闻沈芳怡愿意嫁北定王府,对沈芳怡说:“难道姐姐信北定王世子的话?”

沈芳怡说:“我从来不信,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必须做出抉择。”

沈芳菲歪头说:“我不懂。”

沈芳怡摸摸沈芳菲的头说:“你不懂。”

沈芳怡见九皇子三番两次出现在沈家姐妹前,一副华美和善的样子,这哪里是偶然,这是有计划的出现,九皇子妻族不显,如果他与沈家姐妹产生旖旎,沈家姐妹又自愿嫁与九皇子做侧妃的话,那九皇子就有了一个很好的靠山了。

沈芳怡回到房里,靠着窗栏对银川说:“银兰可被处理了?”

银川脆声说:“已经处理了,小姐对她那么好,谁知道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居然将小姐的行踪泄露给外人,若是小姐名节受损,可是她担待得起的?”

沈芳怡闭目养神,想起九皇子那飘逸的身姿,君本青竹,奈何野心。他与她,注定不会是一条道上的,“叫荷欢看着妹妹,别让她与九皇子接近了,就算接近了,让她把一切报给我。”

沈芳菲辞了沈芳怡,在房里卸下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对荷欢说:“事情可办妥了?”

荷欢说:“大小姐已经处置了银兰。”

沈芳菲深深呼了一口气。

荷欢很不明白的问沈芳菲说:“小姐为何不直接让大小姐知道,而让小狗子出面,让银兰留出破绽?”

沈芳菲深深看了荷欢一眼不说话。

荷欢觉得小姐从上次大病醒来后,便变了很多,人前还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是在人后,却是一副深沉的仿佛背负了很多的样子。但是荷欢知道,小姐的这些改变,必须紧紧的咬在嘴里,什么都不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是小姐真正的心腹人。

沈芳菲追忆过去,沈芳怡上世与九皇子偶遇不是偶然,沈芳怡身边的银兰一直都在对九皇子那边的人报信,九皇子制造了一个甜蜜的陷阱,将沈芳怡缓缓网住,而当沈芳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的时候,她会如何想呢?

沈芳怡不负沈芳菲的期望,快刀斩乱麻,如果她再拖拖拉拉,九皇子去求今上赐婚,那就覆水难收了。

现下太子身体康健,而不如上世一般,早早过世,沈家,没有必要榜上九皇子那艘战船。

沈母向与北定王妃熟的夫人稍微透露了风声,北定王妃闻弦而知雅意,却有些气不过,对北定王说:“你看看这沈家,明明之前看不上我的暮儿,现在知道大学士之子是个禽兽,又巴巴的来答应我们。”

北定王妃心里不爽利,也不急着去上门。

沈家更不急,橄榄枝已丢,实在不行,就另找他家。

两家正在焦灼的状态中,圣旨赐婚来了。

朝暮之入宫对今上如小儿子一般说:“皇上我要娶沈家的女儿。”

今上皱了皱眉头说:“你说的是沈家的大女儿?”

朝暮之说:“是。”

今上疑惑道:“我没听见你们两家要结亲的消息啊。”

朝暮之面色有些纠结,说:“我母亲因为沈家之前拒绝了我们家的暗示而生气呢。”

今上老早就知道北定王妃的小气性儿,大声笑道:“所以你找我来了?”

朝暮之立马随棍上说:“皇上一语千金,无人敢不从。”

说道今上与北定王妃,还有一段不愉快的过往,今上认为北定王被北定王妃管得太死,特地赐下几个貌美的女子给北定王,却不料被北定王妃活活的退了回来,她将美貌女子放在宫门口,冷冷的说:“皇上送的女子还给皇上了。”

今上知道此事,雷霆大怒,北定王连夜进宫,对今上大诉苦水,说:“我那母老虎婆娘我还真治不住,还请兄弟原谅。”

今上为了上位,弑了众多的兄弟,只留下这个有着姑姑血脉的表兄,还是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这兄弟为了这一点事跑来长跪,他还真有些舍不得。只得忍气吞声。

众大臣见了连皇上送的女子都北定王妃退回来了,那何况是他们送的女子?自此以后,不再送美貌的侍女给北定王。

今上想到这段过往,为了给北定王妃添堵,大笔一挥,写下赐婚。

今上又奇怪道:“说你怎么看上沈家大女了?”

朝暮之笑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今上看着朝暮之一副情种的模样,心想要不要让太后敲打敲打沈芳怡,要她多给朝暮之纳几个美貌的女子。

第17章 喜事

圣旨一出,解决了两家僵持的难题,北定王妃傲娇的说:“这可不是我们上赶子的要娶你的女儿。”沈家虽然觉得这样解决未尝不是一个完美的法子,但是沈母却对沈芳怡与北定王妃的婆媳关系感到担忧起来。

北定王妃的任性与随意,倒是贵妇圈子里口口相传的。

沈芳怡沉静的坐在榻上说:“母亲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有让自己安定的法子。”

沈母叹了一口气,谁不希望女儿幸福?但是世家的女儿要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

九皇子听见沈家与北定王府定亲的消息时,狠狠地将桌上的茶器扫了一地,他一生中循规蹈矩,戒急用忍,却为了沈芳怡去求皇帝赐婚,皇帝沉静着一张脸,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不太亲密的儿子,说:“你看上了沈芳怡什么?”九皇子满背的冷汗,跪着说:“儿子就是喜欢她”。皇帝看着这个儿子,他母亲因为貌美,被他醉酒后宠幸,即使这样,她也是一副隐形人的模样,如此的女子,居然生出一个像这样气质嫡仙的儿子,真不知是谁的造化。

“我已经答应暮之将沈芳怡许给他。”皇帝淡淡的说。他在这个位上良久,也是踏着兄弟的头颅上位的,自然知道一个皇子与武将家联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算没有朝暮之,他也不会答应这段婚事。

九皇子跪着的腿如千金重,沉声说:“儿子也自知配不上沈大小姐,但是却想拼命搏一搏。”

皇帝见九皇子对沈芳怡的感情不似做伪,又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似乎也迷恋过某家小姐,心中对这个儿子亲近了些。“你的王妃是季翰林家的嫡长女?”

九皇子点头称是。

皇帝思虑了一下,叫九皇子退了,又觉得对这个儿子似有愧意,便指了个容貌家境都不错的女子给九皇子做侧王妃,还让九皇子领了不错的差事,九皇子算是因祸得福,但是他知道,他亲手设计并请匠人打造的精致头面,再也送不出去了。

九皇子妃接到圣旨的时候,倒又打破了一套瓷器,她父亲只是翰林,领的是闲职,现在来个身份高贵容貌好的,生生压她一头,这后院,要乱了。

沈家各家姐妹得知沈芳怡要嫁北定王府的心情各有不同,沈芳菲心中忐忑,她生生了改了姐姐的命,让姐姐嫁给浪荡子朝暮之,不知道是福是祸。二房嫡女沈芳华觉得沈芳怡虽然高嫁了,却前途难料,北定王妃不是省油的灯,北定王世子也让人觉得人心怀不安,不由得有些感伤春秋,虽然高贵,但是她们姐妹的命运就如风中的叶子一般,随风飘零。三房沈芳霞听到这个消息,漂亮的脸扭曲起来,咬牙说我比沈芳怡嫁得更好,四房沈芳裳一向存在感弱,对沈芳怡并没恶感,又因为年纪小比较天真,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是一件大喜事。

沈芳菲坐在榻上听荷欢偷偷说沈芳霞听了沈芳怡的事对身边丫头说她要嫁得更好,嘴角扬了扬。像她这种女子,相貌美丽又没有内涵,嫁谁谁倒霉,必定内院鸡犬不宁。“要嚒嚒在我娘面前提提。”沈芳菲如此说道。

不出沈芳菲所料,沈母听见沈芳霞所说,皱起了眉头,三老爷是老来子,难免被沈老太太宠爱多些,千挑万选娶了一个身份不错的媳妇,却也是个从小娇惯的了,这两夫妻,一个觉得才华满溢得不到机会发挥,一个觉得明明出身高贵却不能被封为品级夫人,都冒刺得很,沈夫人之前打击过沈三夫人几次,好不容易让她收敛了爪子只在她的内院闹腾,却不料这小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又越来越不知礼了。不知不觉的,沈夫人对三房多了一些防心。

北定王妃虽然对这桩亲事有些嘀嘀咕咕,但是沈芳怡是她当初一眼就看上的,还是自己小姑子高看的,朝暮之也喜欢,在定亲的时候必然不会亏待了沈芳怡,聘礼足足抬了几十担,连壮汉抬起的时候,走路似乎都有些吃力。

沈夫人在前堂大厅,见到北定王府的聘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当壮汉们将聘礼塞满了沈家的前院时,最后的大雁来了,大雁是很难活捉的,但是这对笼子里的大雁确是活泼得很,小悠子是朝暮之身边的心腹小厮,他偷偷的对沈夫人旁边的嚒嚒说:“这可是我们少爷花了很长的时间抓到的。”

嚒嚒又将话传到了沈夫人耳里,沈夫人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切了点,这朝暮之,还不是有可取之处的,听沈于锋说,大学士之子的事就是他的手笔,他心心念念的要娶沈芳怡,而男人这东西,轻易得不到的东西才是好的。

沈芳怡在房子,与姐妹一起听着丫鬟们来回汇报堂前的情况,在姐妹的嘲笑下羞红了脸,不由得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小兔子。

两家择日请期之后,就离沈芳怡出嫁的日子不远了。还没等沈芳怡表示什么,沈芳菲居然紧张得睡不着觉了。

奶嚒嚒笑着跟沈夫人说:“小姐每天在夜里在屋里打转,心想着世子会不会对姐姐好。姐妹之情固然好,但是日子长了,只怕身子熬不住。”

沈家大房姐妹感情向来不错,沈芳菲更是十分依赖沈芳怡,沈芳怡得知了,噗嗤一笑说:“哪有这样的傻妹妹。”

她第二日走入了沈芳菲的房间,见沈芳菲正拿着一个小样子吃力的绣着,沈芳怡走上前看,沈芳菲秀的正是鸳鸯。

“大清早的秀什么鸭子呢?”沈芳怡笑道。

沈芳菲并没有生气,她抬头认真的说:“姐姐我秀的是鸳鸯。”

沈芳怡见妹妹娇嫩可爱,只是那双眼下的乌青骗不了人,不由得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说:“听说妹妹这几天睡不着觉,是不是也想嫁人了。”

沈芳菲羞红了脸说:“才不是。 ”

沈芳怡弹了弹沈芳菲的额头说:“那你担忧什么?”

沈芳菲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沈芳怡说:“姐姐你一定要幸福。”

沈芳怡叹了口气,她是沈家大房的第一个孩子,所以背负了许多期望,当时沈母长久不孕,好不容易生了她,还是个女娃,所以她必须让自己变得强起来,为母亲也为父亲争气,而到了沈芳菲,沈母已经子女双全,在沈家的地位也牢固不可摧,沈芳菲并没有经历过别人的冷眼,自然要天真得多。

她握着妹妹的手说:“这女子,嫁了人,无所谓幸福不幸福,如果丈夫怜惜,便是幸运,丈夫若是左拥右抱,你要做的,便是牢牢的把控住后院,让自己的地位稳稳的。”

沈芳菲看着沈芳怡沉静的眼,有些释然,前世沈芳怡能从小小的侧妃做到沈贵妃,自然有惊人的手段,她何必自扰?再加上北定王世子又不是皇帝,沈芳怡是正妻,又是赐婚,只要沈家一直旺盛下去,沈芳怡没有什么不幸福的。

到了吉日,朝暮之穿着大红袍来接沈芳怡,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还是他的前世就是一场梦?

沈父在大厅迎接了朝暮之,沈芳怡一身红,被五福夫人梳了头,看着镜中娇艳的自己,女子最美的一天就今日了。她握了握手中的镜子,对着镜子发愣,即使她自认为理智淡然,也会觉得紧张。

她盖着红盖头,由大妗姐牵着走向大堂,大妗姐又将她交给父亲,沈父一生战在沙场,却一句怡姐儿变了腔。

沈芳怡紧紧的握住了父亲的手,又由父亲将手交给了朝暮之,朝暮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沈芳怡,静静的带着沈芳怡一步一步,此时,沈家大堂很吵,鞭炮声、贺喜声、仆从的笑闹声,但是在朝暮之和沈芳怡的心里,却十分安静。

沈芳菲见着穿着红色嫁衣的姐姐被朝暮之扶近了花轿,心中五味杂陈,姐姐前生从未穿过红色嫁衣,今生可会圆满?

她一步一步的跟上花轿,将花轿送到门口,看见沈于锋狠狠的抓住朝暮之说:“你要好生对我姐姐。”

朝暮之笑着点头说:“那当然。”

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芳怡进了北定王府,被下人请进新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她离开了生活那么多年的沈家,要开始新生活了。

奶嚒嚒悄悄的走进沈芳怡说:“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垫点肚子?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沈芳怡听见姑爷二字,心中一跳,羞涩的摇了摇头。

沈芳怡是朝暮之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人,他自然不会想在外面长留,但是他京城里狐朋狗友太多,一个一个都想灌醉他,应酬了好一会儿,才逃脱大家的魔掌。

沈芳怡盖着盖头,静静的坐在床边,突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本来丫鬟们轻轻的细碎声音被打断,房间里一时变得异常沉默起来。

她突然眼前一亮,看见喜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四处都是夜明珠,而面前的站的人正是朝暮之。

朝暮之一时被盛装的沈芳怡美得惊呆,却又发现新娘的右手似乎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一时好奇将其打开,发现居然是他曾经送她的小玉兔子。

第18章 新婚

朝暮之握住沈芳怡的手,静静的坐在她身边,仰头看着沈芳怡如玉般的脸,问道:“喜欢这只小兔子?”

沈芳怡面上羞涩,将头撇到了一边,并不回答。

朝暮之将双手伸开讨赏一般说,你看看我的手,刻这只兔子的印子到现在还没消。

沈芳怡听见此话,急急的回头看着朝暮之的手,却发现朝暮之的手齐整的很,并没有他说的什么伤痕。

朝暮之见沈芳怡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和吃了蜜一样甜,他定定的看着沈芳怡的双眼说,“我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坏。”

沈芳怡不料朝暮之会说这句话,心中想着朝暮之也许对外人的流言很是看重才有此一说。她回握住朝暮之的手说:“我的相公怎么可能是坏人。”

朝暮之听了此话,哈哈大笑,心想沈芳怡真是一个妙人,以后一定要将她放在心尖尖上。不让她遭受上世的风雨折磨。

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朝暮之轻轻抚了抚沈芳怡的嫩唇,轻轻的吻了上去,洞房花烛夜,一夜缠绵,暂且不提。

第二日,沈芳怡虽然很累,但是却醒得很早,她拍醒了朝暮之,叫丫鬟倒来热水,又亲手伺候朝暮之更衣,行云流水,井井有条。

朝暮之一向欣赏沈芳怡,见沈芳怡如此搂着沈芳怡的纤腰偷偷在她耳边说:“昨夜辛苦了。”

沈芳怡的脸上飞过一阵红霞,将朝暮之甩开。

两人洗漱好后,拜见北定王夫妇,北定王在朝中算是权势重的,在后院除了愿意分心给北定王妃,连朝暮之都不一定能得到他好眼,他看着夫妻两,接过进来的茶说,“好好的过日子吧。”

北定王妃今日倒是穿的金碧辉煌的样子,意在给沈芳怡一个下马威,却不料沈芳怡完全没有新嫁妇的华丽,只是穿了一袭红衣,头上别了一个金钗,一副完全回避北定王妃风头的模样,让北定王妃的一股子气不知道往哪儿发,只好接过了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赶紧让我抱孙子啊。”

北定王听见老妻这么说,嘴角撇了撇,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女孩似的,喜欢在丈夫和儿子面前撒娇,连媳妇的宠都想争,真是让人觉得笑掉大牙,不过即使如此,北定王也觉得老妻很可爱。

北定王妃想要朝暮之娶沈芳怡,只是看在沈芳怡沉稳大气,能够管住朝暮之,而北定王却看重的是沈芳怡身后的沈家,沈家老太爷曾经太子的师傅,太子对沈家老太爷十分眷顾,连带对沈家也和善三分,而北定王虽然近今上,但是与太子的交情,却实在很一般。太子即位板上钉钉,与一家和太子关系不错的人做亲家,总比与三皇子、四皇子关系不错的人做亲家要好。

北定王见沈芳怡端庄出众,对北定王妃的阴阳怪气并未出现任何不满的神色,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可真好。

沈芳怡与朝暮之拜见完北定王夫妇,来到房里,沈芳怡拍拍手,房外上来一个美貌的姑娘,她面如桃花、酥胸撩人,一看就是经过专门培训出来的伺候男人的。

朝暮之看见这名女子,面色一沉说,“芳怡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芳怡笑着介绍说:“相公,她叫碧落,是我的陪嫁丫鬟。”言下之意是,朝暮之想要睡一睡也是可以的。

朝暮之拿出那夜从沈芳怡手中夺过的小兔子说,“夫人还记得,我曾经有对你说,此生,绝不二娶。”

沈芳怡面色似震惊又感动,小声说:“我何德何能….”

朝暮之说:“我觉得值得。”

他上辈子和沈芳怡打过交道,对沈芳怡还算了解,知道沈芳怡这是故意试探自己,但是他并不恼火,只是将心中的所想细细告诉他。

沈芳怡暗自舒了一口气,可是却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嫁了个这样的好丈夫,只能心中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芳怡回门的那天,沈家人都很期盼,沈父沈母觉得内疚把女儿嫁给了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急于看看女儿的境况;沈于锋兄弟摩拳擦掌心想如果朝暮之对姐姐不好,让他感受下他们的拳头;沈芳菲心中更是焦虑,只想看看姐姐到底与那本不在生命中的朝暮之合不合。其他几房,二房祝福居多,三房等着看笑话,四房和隐形人差不多,只当凑个热闹。

大家站在门口等得焦急,见北定王府的马车远远的开过来,马车停在沈家,首先下来的居然是北定王世子,他仰着头,笑着对车里的沈芳怡说了些什么,并搀着沈芳怡下了车,

沈家大房齐齐送了口气,而沈家三房的沈芳霞却紧紧的握住了帕子,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她的神色正好被回头的沈芳菲看见,沈芳菲摇了摇头,暗想这位姐姐还真是见不得人好。

沈芳怡与朝暮之进了门,大家见沈芳怡面上的笑意不似作伪,沈芳华便打趣说我们都说姐姐嫁了一个好夫婿,却不料这个夫婿比我们想象得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