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哄堂大笑之下,沈芳怡羞红了脸。

女人回门,总要与自己的母亲与妹妹有私房话想说,沈父叫了朝暮之去书房谈话,而沈芳怡与沈母,沈芳菲去了小别间。

沈母一进别间就盯着沈芳怡的脸瞧,她这个女儿,向来都把心事放在心里,从不放在脸上,也不知道她对朝暮之是不是真满意。

沈芳怡对两个紧紧盯着她的世上最亲的人说,“北定王世子拒绝了碧落。”

拒绝了碧落?沈母有些吃惊,碧落是她从小买回训练的,样貌美,性格也是温柔顺从,是男人喜欢的类型,是想着朝暮之如果有了新欢,为沈芳怡固宠用的,却不料沈芳怡在新婚第一天就将碧落介绍给了朝暮之,而朝暮之居然拒了。

沈芳菲知道朝暮之对沈芳怡说的话,惊讶道:“难道他真的不二抱?”

沈母不知道怎么回事,听沈芳菲细细把事讲了过来,喜气过了眉梢说:“这样的男人就算没有出息,对于女人来说,也够了。”何况朝暮之将来还是北定王。

沈母说了以后,又有些发愁,“不过这男人的话啊…”

沈芳怡笑着说,“母亲妹妹不要为我担心,只要沈府好过一天,我自然好好的。”

她用手抓住自己的心,心想这颗心,我绝对不能送出去,送出去了,就有我伤心的时候。

沈父与朝暮之在书房内聊了聊朝廷时事,发现朝暮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浪荡不羁,甚至对朝廷时事了解得很。

沈父叹了口气,对女婿说:“如今三皇子、四皇子年纪大了,心也大了,太子都看在眼里呢。”

朝暮之笑说“岳父不必多虑,三皇子、四皇子不会成气候的。”需要防备的是九皇子。

沈府现在是妥妥的太子党,如果太子有个不测,那沈府就损失大了。

这厢朝暮之与沈芳怡新婚大喜,浓情蜜意;那厢九皇子却是心痛得很,他寄情于工作,夜夜与大臣讨论如何将差事办的又快又好,又连夜去与今上汇报,倒是得到了今上的赞许。

夜了,九皇子想到沈芳怡,便跑去御花园走走,走着走着,却见一丽人披着粉红薄毡子站在树下盯着天空的星星。

这丽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朝暮之打伤弟弟的丽妃,虽然皇帝为了补偿她弟弟被打伤的伤痛赏了她不少金银珠宝,但是却让她觉得心寒,她原来以为只要得了帝王的心就可以在宫中自保,却不料,这男人的心,是最凉薄的。

丽妃听见有人过来,急急回了头,看见来者是九皇子,如玉如青竹,莫名其貌的,一颗心,砰砰的跳起来。皇帝毕竟是老了,年轻貌美的丽妃,也有想出墙的时候。

九皇子深谙人心,见丽妃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笑道,“这么夜了,还出来看花?”

丽妃揽住手说:“难道九皇子不也是来看花的?”

九皇子说:“我从不知道御花园有一朵这么美的花。”

丽妃的神色刹那间变得妩媚起来,她能成为皇帝的宠爱,自然知道如何魅惑男人。笑说:“我觉得御花园的青竹才是让我最喜欢的。”

两人一来一去似打着哑谜,带着淡淡的暧昧,丽妃的小脸儿红得很,却又容光焕发,她摘了一束花儿插在鬓上问九皇子好看不好看。

九皇子点头说好看。丽妃笑的像小孩子一般满足,听见丫鬟寻找自己的声音,才急急的离去。

九皇子站在御花园半晌,他对今上是有恨的,将他生下来,却又无视他,让宫里人刻薄他,一定要等他拼命努力才能看见他,连他心爱的女子也被今上赐给了别人。他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要将属于今上的东西,统统要回来。

今上已经老了,连他的女人,都不安分了,何况他的儿子呢?

九皇子闭上眼睛,微微了笑了笑,待他好好筹谋一番。

第19章 表小姐

19

沈芳菲见沈芳怡回门时气色红润,朝暮之对沈芳怡的小心照顾也不似作伪,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见她哥哥沈于锋憋着嘴整天说朝暮之真可恶,不由得有些好笑,她只记得哥哥成为文武双全战神的样子,都忘了哥哥对家中的姐妹,一向都是很好的。

清晨,沈芳菲与其他姐妹在大堂上陪沈老太太逗趣,沈芳菲有意讨好老太太,嘴巴伶俐得很,逗得老太太咯吱咯吱笑。

沈老太太正笑着说,芳菲真是我的小开心果儿啊,有下人悄悄的上来了,在沈老太太的心腹嚒嚒身边说了几句,心腹嚒嚒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奔到沈老太太身边,在沈老太太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哦?我妹妹家那可怜的孙女来了?”沈老太太站起来,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沈老太太出在江南张大世家,出身高贵,她家男丁众多,她是嫡女中的独独一份儿,奇的是,连庶女也是独独一分儿,沈老太太没有姐妹,便对这个庶妹格外的好,而这庶妹当时也是个知进退的,沈老太太喜欢这个妹妹,张母也自然不会亏待她,可是在结亲时,这个妹妹因为母亲身份太低为歌女,也只能寻了一个刚考的进士嫁了,本来这桩亲事极好,这进士虽不是名门,但是却家境殷实,为人上进,可是这进士却是短命的,留下沈老太太的庶妹一个人拉扯着独苗儿长大,好不容易这独苗儿被拉扯大了,留下一个女娃也去早早过世了,而庶妹的媳妇也因为伤心过度而早亡。沈老太太的庶妹一个人拉扯着幼女,守着夫家这一份不薄的财产,可是却抵不过夫家家族对其财产的窥视,沈老太太庶妹自知年寿不在,变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让方知慧带上,并托信给身份高贵一直对她不错的嫡姐,让嫡姐为自己的孙女安排一份好前程。

方家闻讯而来的时候,方老太太早已下葬,而方家唯一的血脉已经带着方家大部分的财产上京,只留下方家一个空落落的祖宅。

方知新在带着下人与马车在沈府的门口等,心中十分紧张忐忑,她在家乡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贵女,但是来了京城,就像乡巴佬进了城,处处都觉得有些不爽利儿。

沈老太太对方知新格外怜惜,自然不会让她在宅子外久等,叫了人将宅门打开,迎接方知新。

方家的宅子在本地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是方新进了沈府仍然觉得不够看,她似乎进了万花园,一双眼睛怎么也看不够,春天的五颜六色都充斥在她的感官里,来回丫鬟的莺歌燕舞都留入了她的耳朵里。

不仅是方知新,方家旧仆都被宅子里的美景所震惊,一边内心期待,一边战战兢兢,跟了这样的新主子,路一定长得很,但是如果在这样规矩严格的家里,一旦犯了错误,估计得付出血的代价。

带头的丫鬟有着浅浅的梨涡,一身绫罗,温柔的对方知新说,“表小姐,咱老太太一直念着你呢。”

芳知新一刻紧张的心,奇异地被抹平了,她跟着丫鬟进了一个大堂,春天早的空气还是有些冷,但是进了大堂里,却温暖的很。

大堂的上首坐了一个打扮得富丽的老太太,她见着自己,双眼流露出焦急来,“方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

方知新一步做两步走了上去,跪在老太太面前说跟老太太请安了。

沈老太太连忙扶起方知新,仔细打量着,说:“像,真像,和我那娇气的妹妹,果然一模一样。”

沈老太太老了,越发怀旧,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以前的那个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妹妹,越发伤怀了一番。

“奶奶,别伤怀了,您给我们带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来,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方知新听见身后有人说话,连忙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清泪,看着说话的人,说话的人比她小几岁,一身红衣,全是京城流行的式样,整个人显得活泼可爱大方。

沈老太太闻言,笑着对方知新说“这是你的表妹,叫沈芳菲,你以后叫她芳菲就好了。”

方知新笑对沈芳菲说表妹好。

沈芳菲回忆过去,在她上世年少时,很喜欢温婉漂亮的方知新,什么都带着方知新一起玩,芳知新与沈于锋感情能如此深,她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但是一世再来,她冷眼看着,这方知新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能够守方家的产业,悄悄的将它全部卖了,带到京城来,又能得到礼教大于天的沈于锋的倾心喜欢,得到沈家上下的统一赞叹,逼得南海郡主气极早逝,最后自己成为了贵妾,若不是沈母出面镇压,方知新的下一步,就是沈家主母了。

沈芳菲的双眼暗了暗,但是面上仍不变说我第一次看见像表姐这样清灵的姑娘呢。

方知新今日穿白衣,气质清纯得像一朵小白花,惹人怜爱又惹人采摘,在沈芳菲做主母之后,最讨厌的,就是此等女子。

方知新在来沈府之前已经将沈府的太太小姐们打探了个清楚,知道沈芳菲是北定王妃沈芳怡的嫡亲妹妹,姐妹两感情好得很,动作之中便带了一些殷勤。

两人正寒暄着,一个穿着粉色绫罗带着翠玉钗的女子缓缓的走了过来说,“姐姐穿的这身白衣,倒是让我想起了大姐姐。”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芳霞,沈芳霞本是沈老太太心中最得意的姑娘,但是沈芳菲重生后,有意讨好老太太,让老太太对沈芳菲的观感大变,这些日子赏了不少东西给沈芳菲。

这下又来了个不知道哪个穷乡出现的表妹,又分了沈芳霞的宠,让沈芳霞心中很不似滋味。

方知新气质清新文弱,自然不比沈芳怡穿白衣好看,沈芳怡穿白衣是气质清冷,绝代风华,而这位,真是…有一股扬州瘦马的范儿。

沈芳菲听见这话,恍若未闻,只是玩着自己的袖子,左右的姑娘听了,齐齐的掩住了唇,交换了下神色。气氛是很容易传染的,显而易见,她们都不太喜欢这位新来的表姑娘。

沈老太太不管小姑娘的机锋,说这话的是她的亲孙女,她也不能在大堂上为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了自己嫡亲孙女的脸。

方知新面色一变,却很快变回原状,很天真的说:“早就听闻大姐姐的美名,我实在想拜见一下呢。”

沈老太太听见这话,笑着拍了拍方知新的手说,“不急,来日方长。”

因为大堂上的这一小插曲,沈老太太送给方知新的礼格外多,连手腕上的玉镯子都褪给了她。看的大堂上的沈芳霞眼睛都绿了。

拜见过沈老太太后,方知新与心腹的嚒嚒和丫鬟来到了沈府深处的一个小院子里,小院虽然偏了些,但是景色却别具一格,连房子里的装饰与床锦都是新换的,很显然沈家对这位表小姐并未懈怠。

方家王嚒嚒小心翼翼摸了摸房中摆设的瓷瓶,心中想着沈家真大方,这样的古董就随意的摆在房子里,如果在方家,肯定是收在库房里不拿出来的。

方知新坐在新房的床边,想起自己去世的奶奶,为自己殚精竭虑,讨得一条好路,不由得有些伤心。

王嚒嚒见方知新面上有悲凄之色,走上前对方知新说:“方老太太离世之前已经交代了,要方知新好好讨好沈老太太,让沈老太太为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嫁的人门第不要太高,方知新嫁妆可以说巨额,再加上有沈家对背景,夫家绝对不敢欺了她。”

方知新对王嚒嚒说:“我第一次看见沈家如此华贵。”

王嚒嚒笑说:“是,沈家的富贵在京城里,除了几家,可是独一份儿的了。”

方知新又问:“听说沈家大房的嫡子与我同岁?”

王嚒嚒听了这话,不由得变了颜色,“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家可是我们高攀不上的。”

王嚒嚒又觉得自己身份说这些话有些不适当,改了口气和缓的说,“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知新闭上眼,淡淡的说:“我知道。”

王嚒嚒知道自家姑娘一向心气高,极要面子,今日在大堂被沈家姐妹活生生的来了个下马威,心中肯定不舒坦,不舒坦是不舒坦,但是方家大树倒了,方知新想在沈家生活,就必须夹起尾巴做人了。

想于此,王嚒嚒对从小奶大的姑娘又有些心疼,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方知新要讨好沈老太太并不难,方老太太在世之时,就将沈老太太的脾气性格、爱好都细细的掰给方知新说了,再加上方知新长得有七分像方老太太,让沈老太太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由得将这位只是托孤的表小姐,当做了真正的孙女对待,而看碟下菜的下人们,见沈老太太如此喜欢这位表小姐,对着方知新也格外亲热起来。

沈芳菲知道这情况,笑了笑,这小白话表妹果然有几分手段。

沈芳霞对此心里十分不满,心想着还有什么时候,再给方知新来个下马威。

第20章 南海郡主

方知新在沈宅的定位是一朵无依无靠的小白花,从大清早就陪着沈老太太起床,从洗脸水到梳头都不假于他人手。

沈芳霞嘲笑说,“知道的来的是个远方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了一个高级丫鬟。”

王嚒嚒觉得心疼,劝自家姑娘不要如此,方知新只是微微低垂着眼说:“嚒嚒你要知道,我只是个远方来的孤女而已,如果老太太不怜惜我,那我就连高级丫鬟也不如了,这个宅子里的脸面,是老太太给我立起来的,那我得将老太太的喜爱,永远的保持下去。”

沈老太太年纪大了,也经历过世事,知道方知新所想,但是又觉得有这么一个知暖知热的丫头在身边也不错。毕竟,沈家的嫡孙女们每天学这个学那个,忙的很,而沈家的庶女们,害怕于沈老太太的威势,也不敢接近。

沈芳霞口嘴刻薄,每次看到方知新都是冷言冷语,而方知新却每次都装傻,用笑容敷衍过去。

王嚒嚒气不过,说着三房嫡小姐做的真过,方知新笑道:“她越这样,沈府的人们越觉得她是一个容不了人的,而沈老太太也会因为我的大度而高看我一眼。”

荷欢早上为沈芳菲穿上鞋,低声对沈芳菲,“大清早的,三小姐又去找表小姐岔子了。”言语中,尽是对沈芳霞刻薄的无奈。

沈芳菲挑了挑眉,“一个表面上盛气凌人,其实内里蠢得要死;一个表面上唯唯诺诺,其实内里是精明得很。”

荷欢一向以沈芳菲为尊,听了这话,点点说也是,这茬儿,咱也管不了。

无论做什么,沈芳菲的身份都不会改变,在沈老太太心中,她才是嫡嫡亲的孙女,在大事面前,沈老太太一定是站在沈芳菲这边的。

方知新与沈芳霞还真是冤家,上世沈芳霞也是如此咄咄逼人,却与一个书生一见钟情,死活嫁了过去,那书生居然死了,沈芳霞便客居在沈府,一直到沈府落败,只是那嘴越来越刻薄,和方知新,怎么斗,也都是吃亏的份。

沈芳菲的双眼暗了暗,说起来,那书生,居然是方知新老家的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要不然怎么恰巧沈芳霞去上香,就扭了脚被这个书生救了呢?如果沈芳霞上辈子这段婚事都是被方知新所安排,那方知新的心机,可就是太深了。

沈芳菲想到方知新,又想到沈于锋,上世沈于锋爱方知新至深,南海郡主亡了后,若不是沈家出事,方知新与沈母之间的争斗,还不知道谁赢谁输。

沈芳菲想到此,便叫着荷欢陪自己去看大哥哥。

沈于锋清早正在沈家校场习武,浑身大汗之下看着妹妹带着侍女端着一碗甜汤款款的走来。沈于锋连忙迎上去,口中叫着妹妹。

沈于锋见着妹妹长得越发出挑了,不由得暗暗握拳,要把妹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让其他人窥视。

沈芳菲盯着沈于锋看,沈于锋的五官已经慢慢长开,带着一股少年的朝气蓬勃的英气,他正处于对这个世界无知无畏的年纪,对任何事都热情有加,而也是这代少年中最优秀的人物。

男人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是最重要的,这个女人可能会贯穿他一生,而沈于锋喜欢的女人,正是方知新。他为此执着,为此着迷,为此伤害了其他的女人。可是那个其他的女人呢?又何其无辜?

沈芳菲甜甜地对哥哥说,“我见今日日头很晒,特地为哥哥端来一碗甜汤,哥哥快喝了,莫中暑呢。”

沈于锋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谢谢妹妹。”一口豪气地将甜汤喝下,又在少年们的召唤中,回到练习场。

沈芳菲送完了甜汤,去了女子私学学了一上午之后,被沈母叫到了大厅里,沈芳菲正进门时,见沈母正整理着红色贴子。

嫡长女嫁了,为北定王妃,身份高贵,女婿本是大家都不看好的浪荡子,可是不料他虽然在仕途上不长进,但是在婚后对妻子确是一心一意好的,小两口还能依附在北定王下面良久,也算是圆满。

沈母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大儿子和这个嫡次女的亲事,这是这儿女啊,都是债。

贵女们都是延后出嫁的,沈芳菲其实年纪还小,但是沈夫人决定带她出去和各家走动走动,让各家对她留个好印象,日后说亲的时候,好增加点砝码。而沈夫人也想借此,去看看其他家的闺女,看看有谁能适合自己的儿子。

沈芳菲拿了帖子看了又看,心中当然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却不出声笑说,“母亲这是带我出去玩?”

沈夫人摇摇头,点了点沈芳菲的额头,说“就你知道玩。”

沈夫人选了半天,好不容易选了南海郡王家的帖子,南海郡王曾经手握大势,但是他在今上想要掌握全局时,激流勇退带头交出权势,是个简在帝心的人物。沈老太爷也说过,这今上身边的郡王、王爷,知进退,在今上心里的,就是北定王与南海郡王。

出发的那天,沈夫人拿出一整套新头面,叫丫鬟给沈芳菲细细打扮了,弄得沈芳菲在镜子里偷偷瞧了自己几眼。

在上一世,沈芳菲在此时只是个青涩丫头,而这世,沈芳菲经历了爱别离,愁恨苦,这些东西将她打磨得越发光彩夺目起来。

沈母带着沈芳菲去了南郡王府,南郡王妃早就带着一个秀丽少女在大堂里候着了,一路来的还有其他几户人家的女儿,大家在大堂里,夸这个女儿水灵,那个女儿聪敏,总而言之,在这些人精嘴里,没有一个是差的,但是在心里,却暗暗的比对出了差距。

沈母心里,最满意的是南郡郡主,模样儿好,身份高贵,面对众人,没有一丝扭捏,听说在家里已经学着理家了,以后嫁过来,成为沈家宗妇,是没有问题的。

沈芳菲眼睛在堂里扫了一圈,定在了南海郡主身上,当时沈于锋与方知新的事已经隐隐约约透露了出来,南海郡王不是不知道,而压不住一向疼宠的女儿说我愿意。如今想来,南海郡主对沈于锋,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见钟情的了。

这时的南海郡主脸上并没有对沈于锋的歇斯底里,也没有对方知新的刻骨恨意,她虽然家教良好,但是也知道这场子赏花会背后的含义,不由得害羞起来,当她掀起眼帘环顾四周时,见一个穿着红衣带着双头钗的小女孩盯着自己笑。

南海郡主也面上拂过一丝笑,向小女孩走过去问:“沈家妹妹好是面善,仿佛我们认识似的。”

这句话其实只是一句客套话,却让沈芳菲心中答道:“我与你,前世是姑嫂,当然认识。”

南海郡主前世当沈芳菲嫂嫂的时候,并未苛待过沈芳菲,沈芳菲对她的印象,是十分好的。

沈芳菲也笑道说:“我也这么觉得,莫非这位姐姐是我前世的姐妹?”

小女儿家的友谊起得特别快,沈芳菲与南海郡主很快就偷偷的跑到一边咬起耳朵来,从京城最流行的花样说道南海郡王府的珍贵花草。

南海郡王妃见女儿与沈芳菲站在一边叽叽喳喳,心中一动,觉得把女儿沈家也不错,但是她又想起自家老爷对她说,沈家现在势头过剩,如果新皇登基不是太子,恐怕有灭顶之灾时,又犹豫了下,没人愿意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南海郡主与沈芳菲聊了一会儿,大有相逢恨晚之意,其实沈芳菲前世没出阁时与南海郡主在同一屋檐下住过一阵子,南海郡主的喜好还是大致知道,全部说了出来,让南海郡主认为这个妹妹,是认定了。

南海郡主是主,不可能只与沈芳菲一人说话,她一边妥帖的照顾好众女,一边心中想着什么时候与沈芳菲单独在一块儿玩。

连沈芳菲离开的时候,南海郡主都是依依不舍的。

很快,沈芳菲就接到了南海郡主的帖子。

沈母自然不会阻拦女儿去结交此等人物,更何况,她还是沈母心中的儿媳人选。

沈母不欲让女儿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只是要女儿身边的嚒嚒多看着两位小姐,有什么事回来就立即回报。

沈芳菲的奶嚒嚒是人精,知道夫人的意思,但是一张嘴巴闭得紧紧的,回来以后将情况事无巨细的跟沈母说了,得了好大一块银子。

南海郡王府的珍禽异兽在今上那边都挂了名儿的,那当然是京城里第一,任沈芳菲重活一世,也对这些珍禽异兽们咋舌不已。

南海郡主一边笑一边说:“这都是我们家从各处收罗来的,本来只是偶尔,但是久了,就当做任务了。”

沈芳菲特别喜欢一对小珍狗,看起来雪白无比,聪明可爱,南海郡主说:“等他们下崽儿了,给你一只。”

沈芳菲连忙道谢。

沈芳菲与南海郡主畅聊,南海郡主说:“我家没有姐妹,我这次倒是第一次尝到了有姐妹的幸福。”

沈芳菲笑说:“姐姐下次可来我家,我家的姐妹可多了。”

第21章 赏荷

21

沈母见沈芳菲从南海郡王府中回来,笑着问:“你与南海郡主相处可开心?”

沈芳菲揽着沈母的手,撒娇说,“南海郡主待我十分好,连她们园子里的小白狮子狗要生娃了都会送我一只。”

沈母见两人相处得好,心中对南海郡主更加满意,如果南海郡主因为自己的郡主身份而自持金贵,对任何人都傲慢,反而不是一个能主持大家的宗妇,性子和善了,才能对底下的弟弟妹妹好,沈母可不希望娶进一个小气的大儿媳,刻薄了她底下的孩子们。

沈于锋因为被沈老太爷与沈父拘着,各种学习十分忙碌,显少见女眷,连沈芳菲也只能乘着早上或者晚边儿给沈于锋送送补品,方导致知新来了沈府一阵子,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某日早晨,方知新扶着老太太在外面散步,看见有一婢女急急忙忙的走过来对老太太说,“孙少爷来请安了。”

老太太的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对方知新说,“我那大孙子,忙的很,今朝儿可就空了。”

方知新点点头,扶着老太太走到大厅,只见一个削瘦的少年背对着自己,他听见两人进门的脚步声,连忙回头。

方知新这才见到了传说中文武双全的府里继承人的模样,他星眉剑目,额上的汗珠似未擦干,英气逼人。

刮去沈于锋这一身背景不说,沈于锋这个人,对年轻的少女们的杀伤力也是强得很,只是沈家不想让沈于锋沉迷于美色而误了正事,一直没有为沈于锋安排通房丫鬟,所以沈于锋,仍是对女人一副情窦未开,懵懂的样子。

方知新心中一边砰砰跳,一边迅速算计着,如果得到了这个少年,她将是这个富丽堂皇的沈府的主人,多么强的诱惑。

沈老太太并不知道方知新心中所想,笑着介绍说:“这是你表哥,沈于锋,快来见见。”

方知新心中汹涌澎湃,微微的侧了侧身子叫了声“表哥。”

沈于锋一向大咧咧,并没感受到方知新心中所想,只是点头说:“表妹。”他听闻这个表妹双亲早丧,连唯一的依仗方老太太都去世了,心中不由得对这个柔弱的女孩子有些同情,又补了一句说,“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

“你表妹有难处为什么不找我,反而要舍近求远的找你?”沈老太太在一边假装生气的说。

沈于锋摸着脑袋说:“老太太说的极是,但是若表妹想要什么新奇玩意儿,尽管来找我。我一个男儿,出门比你方便得多。”

方知新笑着点点头,她怎么可能要沈于锋为她带什么小玩意儿,使唤侍女就买就好了,她拿了沈于锋给她买的东西,难道不是私下相授?再说了,老太太乐意看表兄妹之间交好,并不乐意看两人将兄妹之情发展成其他的感情,不过表哥表妹这种关系,可攻可守,方新知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