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啊,就是得懂分寸,乱攀附的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芳霞被如此污蔑,三夫人自然没有好脾气,重重的丢下这些话。

梅兰听到此话,心中十分不爽利,正欲发火,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弟弟一脸可怜的求着自己为他主持与沈家小姐的这段良缘,不由得将气忍了下来。

“梅姨娘弟弟的亲事如何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出现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沈夫人倒是毫不在意,继续

梅兰听到此话,心中不由得得意,世家又如何?也挡不住我弟弟相貌俊美才华惊人啊,她高扬着头说:“我弟弟还没结亲呢,他一心念书,谁知道有这么一段良缘等着他呢。”梅兰说完,发出了咯咯的笑声,那嚣张又轻浮的气势让沈夫人和三夫人反而松了一口气,沈芳霞断不可能看上这样的女人的弟弟吧。

“狗屁良缘!”沈芳霞在外面的帘子后面听着,实在忍无可忍之下走出来,指着梅兰的鼻头大骂,“你是哪儿来的阿猫阿狗?也配站在我家的大堂上?母亲,伯母,快快将她那便宜弟弟捉起来拷问一番,看是谁心肠这么坏,要坏我一声?”

在沈芳霞冲出去的一瞬间,沈芳菲心中叫坏了,连忙也跟着冲了出去,梅兰看到那屏风后面出来了这么两个玉一般的人儿,心中正一愣,见那个略艳丽一点的指着自己鼻子噼里啪啦说了一段,才明白这个姑娘应该是自己弟弟口中说的那个了。

“姑娘可曾记得,定平寺?我弟弟说与你私下碰见过许多次呢。”梅兰笑意盈盈的说,看着那艳丽的少女脸色突然一下变得苍白,心中不由得有些快意。

难道是他?沈芳霞想到了那个白衣书生,她与他相遇于定平寺,但是除了眼神,并无其他接触,连话都不曾说过,如果真的是他?那说明他心中是有她的?所以请姐姐来求亲?可是那个帕子是怎么回事?沈芳霞一时之间茫然了。

定平寺?三夫人的脸色也苍白下来,自己女儿之前不是经常为了老太太去定平寺祈福么?难道?以为祖母祈福为名头去与外家男子私会可不是什么好名头!三夫人见自己的女儿也迟疑了一下,心中绝望道这事难道是真的?

沈夫人见三夫人母女听到定平寺都愣了神,又想到这侄女儿之前真的有为了老太太祈福往定平寺跑得勤快,不由得皱了皱眉。

“据我所知,我姐姐是之前去过定平寺,但是都是为祖母祈福,并没有与外男接触,这位姨娘可不要乱说!”沈芳菲的怒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对,无论事实如何,都不能认,如果真的认了,女儿这辈子就毁了。三夫人连连附和沈芳菲说:“哪儿来的疯妇,还不快快打出去?”

沈夫人见三夫人急得失了分寸,不由得摇摇头,这弟媳妇还真需要磨练,如果沈府真的将梅兰打出去了,这传言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妹妹!”沈夫人捏了捏三夫人的手,三夫人见沈夫人在自己身边一副很沉着的样子,仿佛找到了定海神针,“嫂子,嫂子,这…”

“梅姨娘,有的事,不能口说无凭,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夫人将手上的茶盏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惊回了沈芳霞的神智,惊到了其他人,一时之间,大堂上,静悄悄的。沈夫人虽然和善,但是好歹是一家的主母,发起火来,也不是盖的。

梅兰见沈夫人发火,腿软了一下,但是她觉得自己弟弟英俊潇洒、才华横溢,怎么可能有姑娘不喜欢?又接着对沈芳霞说:“姑娘莫不记得自己将帕子给了我弟弟?”

沈芳霞皱眉对沈夫人说:“我并没有!”

“这事好办,梅姨娘,你将你弟弟叫过来,咱当堂对峙,看看情况如何?”沈夫人淡淡的说,叫了小厮去找梅秀才。

梅秀才将此事编排给了自己的姐姐,见姐姐春风得意的说:“这事姐姐必然替你办定。”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姐姐让自己去提亲。他想着想着,觉得那沈家小姐和未来的泼天财富都是自己的了,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在王侑面前行事便带了几分炫耀,“你看看你,土老帽一个,还不如找一个官家女儿。”

王侑自然不信梅秀才说的话,见梅秀才将帕子拿出来再王侑面前一飘,一股香风飘过王侑的鼻子,惊得王侑打了几个喷嚏。

“你瞧瞧,那沈家小姐的帕子都这么的让人失魂。”梅秀才一副嘚瑟的模样笑着说。

王侑被那帕子上的香风倒弄得心中有几分疑惑了,他母亲曾经在世家行走过,曾说过大家的小姐研制的香极为低调,不会一拿出来就芳香四溢,刺得人鼻子都不舒服的。

“你确定这帕子是小姐的而不是丫鬟的?”莫非是梅秀才偷了一般丫鬟的的帕子,说是小姐的,想以此来威胁人家就范?真真愚蠢!王侑不屑的想。

“你你你说什么?嫉妒我不是这么嫉妒的!”梅秀才被激得跳起三丈高。

正当两人对着的当儿,外院来人了,来的是沈府的小厮,他笑着对梅秀才说:“这位梅公子,我家主母有请呢。”

“瞧瞧,人家主母请我去呢!”梅秀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让王侑不由得握了握拳。

沈夫人叫来的小厮是机灵的,他见王侑对梅秀才一副不待见的模样,心中绕了一个弯儿,这位公子反而比这梅秀才靠谱,搞不好还能为沈家仗义执言两句。

“这位公子贵姓?”小厮恭敬的对王侑说。

“免贵姓王。”王侑见小厮对自己十分尊重,心想着沈府养出来的奴才都是有见识的,不会轻易看低人,怎么可能是看上梅秀才这样的蠢货。

“请王公子与我们走一趟,有些事,弄不好王公子比我们清楚呢。”王侑听了小厮的话有些迟疑,这种大家的阴私他本不应该去参与的,但是想起梅秀才的气势汹汹,王侑不由得点点头:“那我就随你走一躺了。”

“他也去?他算个什么玩意儿?”梅秀才跳起三丈高,十分不满。

第64章 锦帕3

梅秀才虽有怨言,但是他毕竟只是客,还没做成正宗的沈家女婿,只能对王侑与他一起去沈府一事忍气吞声。

两人到了沈府门前,梅秀才为这么大的门而感到腿软,自己真的要娶这么大家的小姐?他又想起沈芳霞的美丽的脸,脸上不由得露出恍惚的笑容来,仿佛以后他就是美女在抱,权势在手了。

王侑的母亲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见识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女子要多一些,也曾经给他讲过一些世家的规矩,他见沈家如此恢弘,反而显得有些镇定,并不像那乡下来的土包子,长大了嘴巴。

这个王公子还是有点见识的。沈家小厮暗暗的点了点头,至于那梅秀才?简直就是作死的一块好料子,沈家不弄死他都不可能。

在等梅秀才来的时候,沈夫人的大堂里安安静静的,沈夫人与三夫人在喝茶,沈芳菲与沈芳霞在不远的小桌子上咬着耳朵。

沈芳霞听梅兰说起北定寺,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万一真的是他?万一他真心仰慕她,只是他姐姐传错了话,那要让她如何处事?沈芳霞的一颗心如在火里烤水里泡,难受到不行。

“放心吧,姐姐,你就当看一场好戏吧。”沈芳菲轻轻地在沈芳霞的耳朵边说,沈芳霞听了,感激地对沈芳菲说:“真是谢谢你。”经此一世,她真心将沈芳菲当成了自己的好姐妹。

梅兰站了一小会儿,觉得腿都酸了,但是没人请她坐,也没人给她搬来椅子,她只得愣生生的站着,心中期盼着弟弟快来,拿出自己与沈家小姐定情的证据,好给这一群自以为高贵的人一个大大的耳光,沈家小姐又怎么样?做了自己的弟媳妇,一样要被自己的母亲揉搓的。

“夫人,他来了。”小丫鬟在沈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沈夫人点点头说:“将王公子请到偏厅先喝喝茶,将梅公子请进来。”说到一半,沈夫人回头看看正在小声说话的沈芳菲与沈芳霞,又对丫鬟指了指屏风,这个丫鬟是个机紧的,她叫了几个婆子,将屏风摆在了沈芳霞与沈芳菲之前,这等外男怎么能看到沈家小姐的脸?开玩笑!

“哈哈。拜见沈夫人、三夫人。”从门外传来一阵高昂的声音,沈夫人与三夫人顺着声音看,一个白衣翩翩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副潇洒的模样,可是明明是如此好的长相了,那气质,反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明的诡异,当然如此,一个如此好的皮囊里装着一个丑陋的灵魂,自然会让人觉得违和。

真的是他?沈芳霞差点惊得跳起来,难道真的是他仰慕自己所以才让姐姐求亲?沈芳霞一颗芳心又开始萌动起来,她握着团扇,都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说你与我沈家小姐有私?”沈夫人坐在上首,对台下的梅秀才丝毫没有尊敬之心,这样的男人,只想靠着女人上位,能有什么傲气与出息?凭着这一张好脸蛋就想骗到一个世家小姐?那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夫人,我与沈家三小姐在定平寺一见倾心,多次在寺庙内私语,小姐早非我不嫁了呢。”梅秀才想到怀中有着获胜的至尊法宝,一时之间有些飘飘然,说的话也开始越发夸张。

“什么?”还没等三夫人开始发火,沈芳霞一双如玉的手狠狠的抓着团扇,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话,她与他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除了在定平寺打过几次照面,社么都没有发生,他居然如此活生生的抹黑自己。

“有的人呀,想攀高枝想疯了呢。”沈芳菲在沈芳霞耳边轻轻的说,口气里的鄙视沈芳霞无论怎么样都能听出来。

“是么?”沈夫人不动声色,“我也不能听一面之词,来人呀,将小姐的丫鬟环儿带上来。”

环儿自从知道有了此事之后,心中一直不安,她知道小姐心中是怎么想的,若小姐今日承认与这梅秀才有私,那她和她全家就会连命都没有了,当环儿惴惴的走进大堂,却见屏风隔着沈芳霞,三夫人一脸厌恶,不想是沈芳霞认了与梅秀才私情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家觉得梅秀才与沈芳霞有思,她的弟弟读书极好,如果有机会全家放出去了,他还有机会做个小官呢。

环儿到了大堂,规矩的对沈夫人、三夫人行了礼,静静的站在一边。

“你可曾认识这书生?”沈夫人指着梅秀才问环儿。

这么好看的人,无论在哪儿见过都有印象的,环儿皱着眉看着梅秀才,思虑了半天,迟疑的说:“见过的。”

“什么?”三夫人与沈芳霞两人急得都要跳起来,沈芳霞更要急急的走出屏风打这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两下,却被沈芳菲握住了手,“别急,环儿是个聪明的。”

能在其他丫鬟中脱颖而出当上小姐的贴身丫鬟,环儿自然是个聪明的,如果她一口咬定没有见过梅秀才,反而让人觉得有疑,“这位公子,我和小姐在定平寺遇见过。”

“是呀是呀,你还记得我呀。”梅秀才见这小丫鬟俏丽的站在那儿,嘴上说出的话却这么上道,不由得有些自得,莫非这个小丫鬟也看上了自己?那么当他娶了沈家小姐后,让她陪嫁过来当个妾?

“但是我与小姐从未与这位公子有过接触呢,只是偶尔打过照面而已。”环儿见梅秀才一脸春色的对着自己笑,心中恶心,冷漠的说。

梅秀才刚刚还觉得这丫鬟说的话中听,却不料她下一句话就不符自己的意了,不由得有些急,“你们小姐频繁来定平寺不是为了我?”

“为了你?谁都知道我女儿是为了祖母采取定平寺祈福的,我不知道随便在寺庙里打个照面也算是心心相惜,有私情了?”三夫人听环儿说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梅公子确实与女儿打过照面,可是这有私情倒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你们小姐连帕子都给我了,难道有错?”梅公子作势摸了摸自己的前襟,一张俊秀的脸愣是被他演出了猥琐的感觉。

沈芳霞在屏风后面看见梅公子如此行事,心凉了一半,又庆幸她被沈芳菲怒斥了一顿,不然的话,与这样须有外表的男人有了私情,不如死了算了。

几人正说着,外面的小丫鬟又走了进来,在沈夫人的耳边低语着,“哦?看来梅公子的学友有话要说呢。”沈夫人笑着说,“请王公子进来吧。”

王侑进了大堂,见上首有两个富贵雍容的贵妇人,他匆匆一瞥,连忙收回了眼神,屏息行礼道:“晚辈王侑拜见两位夫人。”

沈芳菲听到王侑的名字时,不由得惊讶的抬了头,王侑在前世是中了状元的,他后来进了翰林院,为人耿直,却从未得罪过要害的人物,深得帝宠,却不料他在未中状元之前,因为此事于沈家有了交集。

这倒是个知礼的,沈夫人点点头,温和的说:“王公子不必多礼,梅公子愣是咬定了与我沈家小姐有私,还麻烦你说道两句了。”

其实不关王侑的事,不过王侑一向看不惯梅秀才轻浮的模样,他斜眼看了看屏风后面的倩影,定定的说:“梅秀才与沈家小姐,是必定无私的。”

“你什么知道?”梅秀才气歪了鼻子,“你本来就与我不对付,你是不想看我娶妻发达?”

“沈夫人,梅秀才一直与偏街的豆腐西施有染,两人一直腻歪着,怎么有空去与沈小姐如何呢?”王侑叹了一口气,现在的院子是住不下去了,只能另找他处。

“豆腐西施?”梅兰听到此话,呆了。

梅秀才听见此话,暴怒说:“你故意编排我,我对沈小姐,是一心一意的!”

“既然如此,沈夫人可以使人去问问 豆腐西施,便知道了。”王侑在一旁淡淡的说。

沈芳霞在屏风里听着,她本来仰慕他风姿如仙人,幻想他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淡漠男子,可是这样一来,现实被揭开得有些不忍直视,他不仅是贪慕富贵,还和其他女子行为不端。

“哦?”沈夫人听王侑这么一说,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那我还得请街边的豆腐西施来一趟?”

梅秀才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小厮脚力快,不过一阵儿,豆腐西施便被请了过来,她看见梅秀才便嚎道:“天杀的哦,昨天还和我你侬我侬,今天就来沈府攀上大家小姐了。”豆腐西施自幼在市井长大,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内在十分彪悍,一来就在梅秀才脸上抓出了三道印子。

“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了?我可是秀才,要做大事的人,你一个卖豆腐的民女,也好高攀我?”梅秀才有些气急败坏。

梅兰看着弟弟的脸,十分心疼,若不是看着沈夫人、三夫人,早就要上去撕破那个小贱人的嘴巴。

沈夫人见本来是一场危机,有了变成闹剧的趋势,不由得揉揉太阳穴说:“事已至此,梅家姐弟,你们走吧,此事我们沈府不追究了。”但是你今生今世都别想进京了!

“什么?你们家小姐给我的帕子的事还没完呢,这是证物,证物!”梅秀才要是那么容易死心就不叫梅秀才了。

沈芳菲歪了歪嘴角,来了。

第65章 锦帕4

沈芳霞在屏风内,看着外面的梅秀才,心情十分复杂,她曾在闺中无数次想象与他百年好合,与他红袖添香,与他患难与共,但是从未想过她与他会以这样的情形重逢,他确实是要求娶她,当他撕下了那层华丽的外表之后,沈芳霞看到的是一个无比肮脏、猥琐的灵魂。

沈夫人刚刚松快了一会儿,又听见梅秀才提帕子,心中不由得一紧,万一是哪个作死的将沈芳霞的帕子偷来给了梅秀才,那么沈芳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夫人面色有些为难,如果真的让梅秀才拿出了帕子证明是沈芳霞的,怎么办?难道还将梅氏姐弟在沈府杀人灭口?

“娘,让他将帕子拿出来又如何?”沈芳菲从屏风内走了出来,梅秀才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抬头一看,呵,沈家的姑娘真是个个都是绝代芳华,娶哪一个都不亏。

“对,让他拿出来。”沈芳霞定了定神,也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我倒要看看到底这帕子是不是我的。“如果这帕子是我的,大不了我撞死在大堂前,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傻孩子,说什么呢。”三夫人听见女儿这么说,连忙抓住女儿的手。

王侑本在一边低着头,但是听见沈芳霞这一连串的烈性宣言,不由得悄悄的抬了头,看了一眼这梅秀才口中的沈家小姐,她艳丽得如一团火,五官精致,一脸的不忿,一下击到了王侑的心,王侑忍住了心中的悸动,默默的低下了头,这样的女子,怎么瞎了眼可能看上了梅秀才?不可能。

“哈,你当我傻?万一我拿出帕子你们说着帕子不是沈家小姐的便不是沈家小姐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梅秀才在关键时刻可不是啥子,精明得很。

“我与姐姐都拿出自己秀的帕子和梅公子手上的帕子比对一下如何?”沈芳菲笑着说。

梅秀才觉得这位小姐比沈芳霞显得和蔼温柔得多,心中失望为什么当时遇见的不是沈芳菲而是沈芳霞。

“妹妹。”沈芳霞着急的扯了扯沈芳菲的衣角。

“姐姐以为我们的帕子真的那么容易拿到?母亲的丫鬟哪儿都有数的呢。”沈芳菲悄悄的对沈芳霞说,她镇定地将帕子扔进了丫鬟拿来的瓷盘里。

沈芳霞听了沈芳菲的话,信心大增,从怀里拿出帕子仍在瓷盘上,提起凤眼怒道:“你还不把帕子拿出来?“一日之间,梦中情人变成猪狗不如的男子,这还真难适应,沈芳霞能够耐心的站在大堂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梅秀才将怀中的帕子放到了瓷盘里,“快看看,是不是你们小姐的帕子。”

举盘子的小丫鬟其实也很想知道这帕子是不是小姐的,可是她只能将瓷盘交给沈夫人与三夫人,沈夫人与三夫人面色凝重的比对了一下帕子,最终松了一口气。

“请问梅公子,这帕子是哪儿来的?”沈夫人轻飘飘的问道。

“当然是你们家小姐给的。”梅秀才理直气壮的说。

“这帕子确实是出自我们沈家。”沈夫人点了点头,沈家喜欢用江南某皇商的锦缎,此皇商的锦缎,倒是一眼便能认出来的。

“来人呀,将我那可怜的侄女儿方知新请来。”沈夫人将帕子放回了瓷盘。

梅兰显得有些不信,想走上前去看,沈夫人倒不使人拦着,让她尽情看个够,内院的女人无聊的时候,总爱弄些针线活,梅兰一看便知,这三块帕子出自不同的人手中,是怎么匡也匡不了的。

方知新听见沈夫人叫她,以为是沈夫人召她问沈老夫人的病情,并不紧张,她缓缓的走进大厅,看见梅秀才,才变了脸色?莫非是沈芳霞的事儿露了馅儿?

“新儿,你过来看看,这块帕子可是你的?”沈夫人对方知新一向没有好感,如果能乘着这件事将这个心机颇多的便宜侄女打发出去倒是不错。

方知新听到帕子一事,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让周围的人不由得揣测,难道这帕子,真是方知新的?其实有私情的是方知新与梅秀才,而梅秀才又将方知新错认成了沈府的小姐,才上来求娶?但是梅秀才又说与沈芳霞在定平寺有过交谈又算什么事?

虽然大厅的婆子和丫鬟的口风都很紧,但是脑中不断的脑补着应有的情节。

方知新快速走上前,看着瓷盘里的一条帕子,这条帕子,毫无疑问,真是她的。

“求伯母好心告诉我来龙去脉,免得侄女儿被人冤枉了。”方知新一见这帕子,心中就知道,自己只怕是被算计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最聪明的人呢!

沈夫人才懒得与这便宜侄女解释,她的帕子在这儿,指不定这事她有没有参一脚,再说了,刚刚小丫鬟打探了,方知新与这梅秀才,还算是同乡呢,无论是她们有私情也好,是他们合谋沈家小姐也好,这方知新都不可能再留在沈府了。

沈夫人面无表情了招了方知新面前的婆子过来,问说:“你们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婆子早就得知了大厅的消息,眼睛转了转,这可是讨好夫人的大好机会,夫人开心了,她才会有好位子,“小姐最近天天与小欣窃窃私语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莫非不是这位公子的事?”

“你血口喷人!”方知新被气得发抖。“你这样欺负我就不怕祖母来审问你?”

婆子撇了撇嘴,只要讨好了当家主母,沈老太太算什么?高高的捧着就是了,再说了,方知新与沈老太太的血缘远的很,她亲近的,肯定还是自己的嫡亲孙女,不坑方知新,难道去坑沈芳霞?

王侑有意帮一帮那位烈性的美丽女子,在一旁沉着声音说:“我经常见一跑腿的来找梅秀才,每次他走了,梅秀才总是乐翻了天,说自己要娶大家贵女了。”

“这?”沈夫人眼前一亮,如果能知道这个人是谁,那么这件事就明了了。

“我依稀记得那个跑腿的名字叫小前。”王侑意有所指的说,他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位小姐不可能做出与人有私情的事,只绞尽脑汁想着与那位小姐有利的事。

“呵,小前?王公子可真帮了我个大忙。”沈夫人转过头对方知新说:“我依稀记得这小前之前是你老家的人之一吧。”

方知新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一时之间连反驳之语都没有。

外面的婆子倒是很善解人意,不过多久便压着小前到了大堂,王侑瞧了小前一眼,低声说:“就是他。”

连旁边的豆腐西施也尖声到:“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好东西,鬼头鬼脑的,原来是为你们家小姐勾引男人来了!”

在梅秀才的院子里遇见小前的人不少,这反而成了铁一般的证据。

“好大一场戏啊。”三夫人见事已落定,一颗心镇定下来,笑着说:“原来是我的乖侄女儿与梅秀才有了私情,但是梅秀才弄错了人?”

不管内情如何,方知新与梅秀才的事是板上钉钉了,不过如果是方知新刻意害沈芳霞的话,就其心可诛了。

梅兰能在小京官那儿混成宠妾,自有看人脸色的本事,她见此事已落定,心想弟弟娶不成沈家小姐,娶个沈家侄小姐也行啊,便哈哈大笑说:“原来是我弄错了,与弟弟心心相印的是方小姐。”其变脸变人的快速,让人发指。

“不,谁与他心心相印?”方知新心中泣血,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想梅秀才那样的锦玉草包!

哟?身为侄小姐,还嫌弃我了?梅秀才一听方知新的话,心中不喜,再加上看来沈芳霞是必定娶不成了,这方知新也算是一个美人儿,捡了回去也不错。梅秀才转了转眼睛说:“起先是我弄错了,方小姐每次见我都是薄纱遮面的,我还以为是沈小姐呢。”他又对沈夫人弯了弯腰说:“小生惭愧,连人都认错了。”

沈芳霞看着事态变化,有些目瞪口呆,此人的不要脸程度,真是无人可极!

沈夫人见梅秀才这么上道,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梅公子一表人才,秀才出生,又与新儿是老乡,真是再好不过的,我们再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办好事吧。”

“不!”方知新听沈夫人三言两语便解决了自己的婚事,心神欲裂,一口浊气喘不过来,晕倒在地上。

“哟,怎么惊喜得晕倒了?还不快将新儿搀下去?”三夫人思前想后,发现是这孤女想害她的女儿,对方知新的口气不由得嘲讽起来,呵,还想嫁给二房的庶子?做梦,嫁回你的老家去吧。

梅秀才听了沈夫人的话一脸喜色的说谢谢夫人做主。

一旁的豆腐西施十分不满说:“夫人,是我与梅公子认识在先的!”

沈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那你就当梅公子的贵妾吧,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缘分,我送你一些嫁妆。”

豆腐西施本就是市井人,能嫁个秀才做贵妾已很不错,居然还有嫁妆?这让豆腐西施开心得很,她跪下来对沈夫人磕了一个头,“谢夫人恩典。”

第66章 后招1

梅秀才拐弯抹角的与沈府结了亲,觉得身价大涨,连他的亲姐姐梅兰也觉得自己曾与沈夫人在一个大堂对过话了,自己便是那贵妇人了,一时之间在府中眼睛长到了天上去,谁也看不上。

梅秀才回了家,坐在椅子上,想到了沈家小姐那张宜嗔宜怒的俏脸一时之间还真放不下,这是蹊跷得很,以梅秀才的脑子,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这事情的关节在哪儿,又想起小前曾经是方知新跟前的人儿,对他如此的殷勤?莫非是那侄小姐早就在家乡的时候就看上了自己?然后在京里遇见了他,打着沈家小姐的幌子让自己与她再续前缘?梅秀才想到这儿,心中有了一丝不爽,他莫非是被方知新算计了,明明是可以娶更高人家的女儿,到最后只娶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如何能让他满意?好在这小姐与沈家,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罢了,等成婚后他再找几个美人儿陪陪自己好了。

梅秀才好不容易想通了,但是梅兰却想不多,自己本来可以巴上沈府小姐的,结果成了一个家乡的孤女,这女子一定是见弟弟有前途,便使下计谋,让梅秀才娶了她,真真可恶,不过这婚虽然定了,等弟弟再攀上一个有权有势的,取消婚约也不是不可以,沈夫人对方知新的厌恶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到时候,他们不愿娶那孤女,沈家还不一定会为她出头呢!

方知新幽幽的从昏厥中醒来,天已经微微黑,她坐起来,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身在何处,“小姐,您可终于醒来了。”丫鬟小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方知新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小欣,完了,一切都完了,她握了握拳,有些不堪重负。

“哟,表小姐醒来了?夫人交代我给您补好身子,免得未来的姑爷担心呢。”门外走进来一个嚒嚒,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表小姐给自己找了一个俊逸的家乡夫婿的事已经传遍了沈府,能作为沈夫人的心腹都不是没脑子的,大家都巧妙的抹去了沈芳霞的影子,说的全是方知新与那梅秀才的天作之合,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们听了,表面上也要赞一句佳话,但是在私下里却讨论着:“呵,到底是无父无母没人教养的孤女,哪儿能去庙里与人对上几次眼就私定终身的?那梅秀才虽然生的好,但是还没有功名就在外面勾三搭四了,绝不是个好东西,这绣花枕头啊,只有那没有阅历的小姑娘才看得上。梅秀才能看上方知新什么呢?还不是她身边的沈府?这表小姐啊,还是太傻了。”

嚒嚒一声呼唤叫小丫鬟拿着补药的汤碗走上前来,方知新定了定神,一口气将它喝下,沈夫人虽然不待见她,但是也不会短了她的衣服与吃喝,补汤里大概放了点人参,让方知新混沌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如今能帮得上她的只有沈老夫人了。方知新的手抖了抖,看了看天色有些犹豫,但是为了她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已经顾不上沈老夫人的休息了。

“我要去见老夫人!”方知新刷的站起来。

“小姐要不要打扮一下?”方知新的未来也能决定小欣的未来,小欣现在倒是一心为方知新着想。

方知新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儿微乱,双眼微红,嘴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不,就这么去。”老夫人这么疼她,一定会心疼的。

方知新走到沈老太太的大堂旁,有些惴惴不安,但是关于梅秀才的事情仿佛没有传到沈老夫人这儿,沈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看到方知新仍是一副很热情的模样,“表小姐来了?老夫人正念着您呢。”

方知新听到这话,心里的的忐忑定了一半,沈老夫人一向看重她,沈夫人也不会那么快去跟沈老夫人说她的事来触了沈老夫人的霉头,这事,还是有转圜的。

“祖母。”方知新急急的走进老夫人的大堂内,老夫人正坐在软椅里听着旁边的小丫鬟逗趣,见方知新就是这样进来了,有些吃惊,她细细的打量了方知新一番,“是谁欺负你了?”

沈老夫人见到方知新脸色苍白,发髻紊乱,不由得有些生气,方知新知道自己爱洁,在她面前,总是收拾得干净爽利的,而不是今日的一副可怜样儿。

“老夫人救我。有人冤枉我与外院私私相授呢。”方知新这憋了一夜的委屈的泪水,终于在老夫人面前流了下来,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私私相授?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大怒,莫非是二房的不愿意让庶子娶了方知新,便让人来毁了方知新的名声?她可不知,她连一个庶子的婚事都左右不了了!

方知新跪在老夫人膝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沈老夫人说了一遍,“本是说那帕子是霞儿的,可是沈夫人叫我一看,这帕子便换是是我的呢,我与那梅秀才虽然是同乡,可是我之前真没见过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