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一个月。宋家庄的人到了冬天往往要一个月才洗一次澡,而洗澡的方式就是烧浴锅。

所谓的浴锅其实和灶台没有太大差别,只不过用的锅特别特别大,而烧火的灶膛和浴锅则用墙壁隔开,隔成的单间中有一个简陋的台子,专门用来放衣服的。

一开始欢喜对于这种类似“把人放在锅中煮”的洗澡方式很是不可思议,毕竟锅那么烫,就不怕把人的皮都给揭下来吗?

后来才发现,躺进去的时候底下是放着着两块用来隔热的木板的,一块垫在屁股底下一块垫在背后,这样就烫不到了。如果水冷了,就让外面的人烧一下,如果觉得开始烫了,就让外面的人不要烧了。

总之,亲自试过之后这种洗澡方式虽然不是太方便,但是还是很舒服的,虽然欢喜很不习惯洗澡的时候不能洗头,也很不习惯洗澡的时候不用沐浴露单靠用手搓。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种浴锅不好的地方。

村里的人为了方便省柴火,浴锅里面的水是不换的。也就是说,从第一个人到最后一个人,用的都是那一锅水,中途不够的话加点冷水。要知道,宋家庄的人洗澡往往是一个生产队的人一起洗的。这时候的人又是一个月才洗一次澡的,想也知道那浴锅里的水到后来又多脏了。

听人说那水到后来底下的泥都有半锅了,旁人说起这事像是在说笑话,欢喜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便是再不讲究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啊!

即便不从卫生角度讲,要是洗澡的人中有人身上有病的,尤其是一些妇人独有的妇科病,类似炎症感染之类的…虽然说高温有很大程度将细菌杀死,但万一呢?万一呢?

于是,在第二次洗浴锅结果却得知要排在别人后面,欢喜宁愿回去用热水擦身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洗澡方式。她甚至都想要劝家里人也放弃,但是很显然,她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儿,这会的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的。不管是宋二柱也好,宋为民也好都不愿意错过难得洗澡的机会。

无奈之下,欢喜也只能放之任之。

因此,对于欢喜而言,烧浴锅不见得是好消息,排到第一个才是好消息。

原来,想要排到第一个可不容易,毕竟没人会什么事都不干就盯着浴锅房那儿。但宋林远来了就不一样了,他有空啊。知道侄孙女不愿意排别人后面洗澡,他便格外留意浴锅房那边,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帮欢喜抢到第一个名字了。

不过,欢喜可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上一次,自己也就耽搁了一小会,就差点被人插队。

——乡下人可不会太守规矩,这时候的人更是对插队这种行为没什么认知。

欢喜和冯淑华到的时候,还没有其他人来,浴锅房负责烧水的大爷已经将半锅水烧开了,指着一旁的小门道:“进去吧,冷水已经在里面放着了。”

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虽说这大爷是负责烧水的,但他只负责给村里的男人和阿婆们烧水,年轻姑娘和妇人往往都是让家人过来烧水的。毕竟隔间的门虽然有插销,但用力撞几下还是撞得开的,并不是那么安全,男女之间,总要避避嫌的。

冯淑华跟着欢喜进了隔间,帮她将浴锅里的水调到合适的温度,等她脱了衣服,又扶着她做进去,帮她调整好后面的木板,让她躺下,这才道:“我就在外面坐着,觉得水冷的话就叫我啊。”

欢喜点了点头,等小婶娘出去后伸手把插销给插上了,门不关严实的话,外面的风进来可冷了。

她洗澡花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毕竟又不洗头,平时每天又擦身,实际上她身上并不是多脏。

即便如此,对欢喜而言,能够泡泡也是极为舒服的。

——她现在也就这点享受了。

抱着衣服和冯淑华一起从浴锅房出来,欢喜对着等在外面的宋林远道:“小阿公你赶紧进去洗,衣服拿回来,我给你洗。”

宋林远摆摆手,“不用不用,到时我自己洗,你赶紧回去吧。”他一个大老爷们,哪好让小姑娘给他洗衣服?而且冬天的棉袄泡了水会很重,他可舍不得欢喜受罪。

又道:“你自己的衣服也搁着别动,等我回来我给你洗,这天气下水的话手是要生冻疮的,那个得了可不容易好。”

“别争了,你们的衣服都送到我那儿,我给你们洗,你们一个也别动手。”冯淑华一脸好笑地打断他们的相争。

说来,旁人都以为她要嫌弃宋林远,其实她是一点也不嫌弃。她老早就羡慕那些家里有老人的了,有人帮着带孩子看家,多好的事儿?如今她去自留地里干活,是一点也不用担心家里的孩子了。

第63章 族谱

正月刚刚过去,但宋家庄的喜气却还没有散,欢喜和宋林远也是一脸喜气地从县城回来。

她这次是去县城供销社送花生酥和红豆糕的,尽管不敢多“做”,但每样也有十几斤,一趟下来也赚了好几块钱。

——可别小看几块钱,在宋家庄,条件普通些的人家,给女方的礼金也不过就是五块十块。

在宋林远来之前,欢喜是很苦恼的,到底该让谁陪她去县城送糕点。毕竟她虽然自觉自己能够一个人去县城,但长辈显然不会这样想。可是不管是爹爹也好,三叔和小婶娘也好,平时都要上工。

她自然能够看出,自家爹爹其实对她给供销社供货这件事并不太放在心上,说不准巴不得能找个理由让她放弃呢。

而且,自家爹爹再粗心,在他眼皮底子下做手脚,天长日久的总会被发现端倪的。

小阿公就不同了,这人聪明是聪明了,但却是个万事不上心的。

“怎么现在才回来?”宋为民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眉问道。

难怪他担忧,欢喜和宋林远是大早上就出门的,结果连午饭都没赶上,要知道宋林远可是借了辆自行车带欢喜去的。

欢喜笑眯眯道:“我跟姑姑说了会话,顺便还留了一些花生酥和红豆糕给她。”

至于带着小阿公去买了个烟杆…就不用特意说了。

“对了。”欢喜从带着的挎包中取出一包用纸包着的冰糖给他,“这个是给你的。”

宋为民一闻就知道里面是糖,咽了咽口水道:“我不吃,我已经是大人了,还是你吃吧。”顿了顿,“要不留着烧菜?”

欢喜摇了摇头。“买了两包呢,我们一人一包。”

闻言,宋为民立刻不再犹豫,将一纸包冰糖给藏到了怀里,又道:“你们吃过饭了吗?我给你们留了饭,灶膛里还有余火呢,现在应该还温着。”

欢喜点点头,“那成,我们先进去吃饭。”

只是这顿饭才吃了一半,就出事了。

宋二柱急冲冲跑回家,对着宋林远道:“叔,不好了,上面来人了!”

宋林远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哆嗦着道:“来来来…来人了?”

不单是宋二柱,便是宋林远也觉得人家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欢喜皱了皱眉道:“小阿公你戴上风雪帽,去找老村长阿公。”

宋二柱闻言恍然,连连点头,“对对对,叔你赶紧去春发叔那儿,他最有主意。”

宋林远这会已经没了主意,戴上宋二柱的风雪帽就跑了出去,跑到一半,却是和宋春发遇上了。

“春发哥,你怎么出来了?”见只有他一个人,宋林远顿时便是一惊。

宋春发看了他一眼,“别说话,带我去找二柱。”

宋春发和宋林远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们既是堂兄弟又是同母兄弟。相信有人猜到了,他们的娘跟徐秋娘一样是叔继嫂。

——事实上,乡下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宋林远对这个堂哥一向有些发憷,当初他不肯结婚,敢狠下手抽他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堂兄。

因此,听了宋春发的话,他二话不说就带人回去了。

一见到宋二柱,宋春发脸上的镇定就不见了,抖着声音道:“二柱啊,不好了,上面的人下来搜族谱了。”

“什么!”宋二柱一愣,“好好的搜什么族谱?”

欢喜松了一口气,宋林远这口气却愣是没松成。别人再怎么说他是浪荡子,他也是宋家的子嗣,又怎么可能不看重族谱?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欢喜是既理解又不理解的。

宋春发闻言也气了,“不是说破四旧吗?这族谱也是四旧,这可咋整啊?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要是被搜了,咱以后有啥脸面去捡老祖宗?”

宋三柱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话,出声问道:“要是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把族谱没收吗?”

“要是这样就好了,他们是要把族谱给烧了!”宋春发一脸气愤,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族谱,说道:“我装作发病躲到房里,把族谱给悄悄带出来了,你们赶紧想想,要把族谱藏哪里。”

宋家庄两家姓氏,人最多的宋家早已经分成好几支,并不是都作为族亲来往了,但族谱却是依旧用的一本。或许各家有另写家谱,但总的族谱却一直在宋春发手里。

也可以说,他手里的这份族谱才是最重要的!

一家子都急坏了,宋三柱挠头道:“这往哪里藏啊,哪里都要搜。外面的话…现在出去不会让我们抓个现行吗?”

“你们快点想,我要偷偷回去了,有才还在拖延时间呢,被他们发现我偷跑出来那就糟了,你们也抓紧点。”宋春发虽然急,但也知道这时候急也没用,镇定心神悄悄回去了。

剩下宋二柱一家子看着被宋春发丢过来的族谱却是差点急白了头发。

欢喜犹豫了下,开口道:“老村长阿公的石棺准备好了吗?”

虽然不理解,但她还是愿意想办法让大家能够如愿的。

“你的意思是…藏到石棺中?”宋三柱眼睛亮了。

欢喜点了点头道:“咱们从后面上山,绕路去把族谱藏好。”

在这里,活人的石棺都是开着的,只有死人的石棺才会封上。

“我去。”宋二柱毫不犹豫道。

欢喜摇头,“不行,大人不能去,你们的户口都登记在册,还是我们小孩子去比较好,也不容易引起怀疑。”

除了欢喜因为是过继的早早上了户口,家里其他孩子都没有上户口。按照宋家庄的习惯,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去上户口的。也是因此,这会的户口管理制度特别乱,将年龄报大或者报小的情况比比皆是。

听欢喜这样一说,大人一想也是,最后决定让宋为民去,这事算不上危险,上面那些人更不可能把所有山都搜过来。

宋为民将族谱往棉袄里面一塞,由宋二柱帮他扶着梯,他便像猴子一样蹿上了山。

“早点回来,别耽误了。”宋二柱忍不住在后面嘱咐道。

第64章 来信

宋为民走了,剩下的人却没有办法就这么安心。

一伙子人相对无言地坐着,最后还是宋三柱开口打破了安静。

“二哥你也别担心,咱这的山虽然不高,但路却不好走。当初要不是有汉奸,那些日本鬼子都不敢进山。不说上面的人再怎么搜查也不会搜到山上,便是搜到了,以为民的机灵也不会被人抓到。”

冯淑华也附和道:“确实,我听我阿娘说起过,当初那些日本鬼子可怕死了。开头有几个日本鬼子上了山,结果被大家暗地里弄死之后,之后就没日本鬼子敢上山了,后来还是汉奸给领上去的。”

话题就这么给歪了,可是也没人开口提醒。

一片寂静中,突然有动静远远从外面传来。

宋二柱猛地站起身,冯淑华开口道:“我们出去看看,不出去的人才是不正常的,毕竟在旁人眼里,咱们家中可是没有族谱的。”

众人一听确实如此,连忙跑了出去。

动静是周家那边的,他们家住得偏僻,等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一家的家谱被搜出来了。听那些议论,似乎是在灶膛里搜出来的。

欢喜原以为被搜走族谱的人家会哭天喊地,但事实上,直到族谱被烧光,那户人家哪怕急得眼睛充血浑身颤抖,也没有开口阻拦。

——想想也是,村上虽然没有,但其他地方被抓被斗的人不在少数,消息多多少少都有传过来,族谱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活人的性命。

不知何时,村上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跟随者来搜查的人走过一家一家。

周家和宋家不同,他们虽然都姓周,但还真不是一个祖宗的。当初他们的老祖宗逃亡而来,因为原来是一个地方的,所以是都姓周,但却是并不是都有血脉关系的。

也是因此,相比宋家,周家的族谱本来就是分散开的,甚至很多人家分家带走的就是重抄的族谱。

因着这般,宋家只要宋春发这一支的族谱保住就没事,周家的话,就要不容易多了。不过,他们这么多年繁衍下来,早已分了很多支脉,只要有一家的族谱保下来,就相当于整个一族的族谱就保存下来了。

大概也是因此,有些被搜到族谱的人家才能强忍住没有发作。

不过,想要不被搜到族谱却是有些困难,那些搜查的人简直是挖地三尺,不管是藏到砖下面,还是藏到瓦片下,或是贴在锅底,不知有多少人家开始是信心满满,最后却眼睁睁看着族谱被搜出来烧掉。

要是没有搜到,那肯定会搜上两遍三遍。

那些人可不会珍惜你的东西,被子被丢到地上,锅碗瓢盆被砸出坑,吃的东西直接被从锅里碗里倒出…

要是平时,大家肯定心疼坏了,这会去顾不上这些,只一心不想族谱被找到。

等到了欢喜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们家因为并不是保管族谱的主枝,因此搜得倒是不严。但即便如此,米缸里的米还是有许多掉到地上,柜子的抽屉都被一个个抽出扔在地上,干净的被褥也被丢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等人一走,整个宋家庄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合计了一下,周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倒是宋家,知道宋春发这儿边的族谱保住了,其他族谱被搜的人家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因着这一场乱子,村里的喜气一下子消散了,而也是这个时候,欢喜收到了二哥…准确说是奚万里的信件。

欢喜:

展信愉快!一别半年,你如今可好?

部队里的生活跟我想的一样讨厌,几点做什么几点做什么,冷不丁的半夜还要把人抓起来。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会让我觉得我不是自己的,而是某个人的所有物,可以想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然,别人都觉得我的想法很怪。

不过,部队对我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任务还是很有难度的。短时间内,我想我还是会在部队待一待的。但不会是一辈子,我想好了,反正我还小,在部队待上几年,等出来后,对什么感兴趣就去做什么,到时候老头子就没有办法左右我了。

我本来想要遵守承诺给你寄牛肉的,可惜邮局那边不肯受理,说我硬要寄的话,丢了别找他们算账。

我想想还是算了,要是答应的话岂不是把牛肉送到不相干的人的嘴里?

B市今年的雪下得很大,可惜你看不到。等到将来哪一天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B市看雪吧,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你一定没有试过这些。

对了,我现在和你二哥是在一个部队里,你要是给我寄信,可以直接寄给你二哥,让他转交给我,免得被老头子拦截。

我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希望能在那之前收到你的回信。

此致

敬礼!

奚万里

2月24日

看完信,欢喜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到信纸上“战场”二字,犹豫片刻,将信纸叠起收好,然后从作业本上撕了一张纸当做信纸开始写回信。

宋为民在一边已经打量半天了,忍不住开口道:“你都能看懂吗?要不要我帮你读信?”

欢喜摇了摇头,要是普通信件就算了,她不介意满足一下自家小哥哥的成就感。但是…二哥上战场的事,还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也免得家里人担心。

爹爹应该有猜到二哥会经历这种事,但猜到是一回事,确认是一回事,她并不希望自家爹爹心急。

宋为民不知道欢喜的想法,还当她是不乐意让自己看奚万里写给她的信,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

而另一边,奚万里每天眼巴巴地等着,没有等来信件,却等来了出发前往战场的通知。

见他闷闷不乐,宋卫国一脸不解地道:“早就跟你说了,回信大概来不及收到了,你还不信。”

奚万里不说话,但脸上的失望却再明显不过的。他低头收拾着自己的行囊,心下有些失落地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时候欢喜的信件会不会…

他突然反应过来,对着宋卫国道:“你快去门岗那儿,跟他们打声招呼,免得我们出去久了他们把欢喜的信件给弄丢了。”

宋卫国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在奚万里的目光之下到底妥协了。

第65章 傻妹

春天的时候,山里的野菜多了许多,欢喜和宋爱国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拎着篮子上山采野菜。

至于割草和抓蚯蚓的活儿,因为有宋林远在,剩下那点不多的活被宋为民给揽过去了。

这会的野菜正嫩,采了一篮子,欢喜转头看到一边的小溪底密密麻麻的螺蛳,顿时便眼睛一亮,对着爱国道:“爱国,把你采的野菜倒到我的篮子里。”

宋爱国一愣,有些犹豫道:“会不会挤坏啊。”

“挤坏就挤坏吧。”欢喜不太在意道:“我们去摸螺蛳。”作为肉食动物,她对那点野菜还真不太在意,再说不就是挤挤,能坏到哪儿去。

一听螺蛳,宋爱国也不犹豫了,宋敬业也连忙过来帮忙,两人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两篮子野菜并成一篮子。

“姐姐,这些螺蛳是不是太小了?”看着溪底的螺蛳,宋爱国有些犹豫。

“小了好,小了烧了才入味,真要太小了就给鸡吃,还能多下点蛋。”欢喜一脸不在意,将一把一把螺蛳都捧到篮子里。

宋爱国一听也不犹豫了,连忙上前帮忙。

最后,三人回家的时候拎了满满一篮子野菜和一篮子螺蛳。

这个时节,出来采野菜的人不止他们,村里不少孩子都被家长赶出来采野菜了。不同的是,有老老实实听话干活的,也有趁机跑出去玩,等到要回家才看着空空的篮子着急的。

而宋小福就是着急的人中的一员。

看到欢喜手里拎着一篮子野菜从山上下来,宋小福的眼睛顿时亮了,冲上来道:“欢喜欢喜,你的野菜分我一点好不好?等下次我采了再还给你。”

“你没采?”欢喜一脸讶异。

宋小福虽然姓宋,但严格说起来她并不是宋家人。宋小福的阿娘宋有华是宋春发的小女儿,当年跟着亲戚去北方,结果亲戚回来了,她却不知所踪,后来隔了六七年,宋有华才大着肚子回来。

听人说宋有华是被人贩子抓了卖到了贫困山区,受了很多苦才逃回来。当初她是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的,但因为医生说孩子大了打掉对身体不好,而且她身子虚,这个孩子打掉的话说不住以后就不能生孩子了,这才不得不把孩子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