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被人看到的。”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才环顾了四周。

“想想又快参加决赛了,这次的比赛是全北京市的孩子们一起,你还是要多关心关心她,”末了,还添上一句,“顺便也关心关心我。”

“你有什么好关心的?”

易哲没有被她打击到,锲而不舍地提议:“晚点我再来接你?”

“请易老板当专职司机,我可付不起薪水。”

“那就肉偿呀。”易哲先是吻了吻她的手背,没等她反应过来,又飞快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袁思抽回手就往他昂贵的西装上使劲擦:“你作死!”

身后传来陈言安的两声咳嗽,她一回头,讪讪地把爪子放下。

陈言安也没顾着易哲的面子,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点点:“才是被我抓到就这样,就在这大街上,我没抓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回呢,你们两个也不低调点?”

“老陈,我错了。”袁思认错积极,态度诚恳。

易哲也像个小学生一样低下了头:“对不起,陈先生,以后会注意的。”

“我可不想你们出现在娱乐头条,唉!”陈言安重重叹了一口气,“易先生先回去吧,我跟袁思进去了。”

“那吃完饭他可以来接我吗?”袁思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想吃饭吗?进去了!”陈言安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虎着脸吼了一声。

易哲便掩住笑意:“那我两个小时以后在这里等。”

饭局倒是顺利,对于陈言安来说,片酬给足,噱头造足,那就是一次好的合作。

“我记得上次幸田先生提过,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台湾女孩和日文老师?”

幸田先生摆手:“不不不,时隔一年以后,它又有了变化。袁小姐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我把这两个角色做了调换,你来演老师,我找了一个十岁的男孩来演学生。”

“这是个…爱情故事?”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我拍的不会是个禁忌的故事,只会让人觉得纯真与美好。”幸田先生道,“相信我。”

他递上了剧本。

电影的导演亲自从日本带着剧本赶来,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是非常荣幸的事,尤其还是这位名导幸田先生。

袁思被接回易宅以后,一直在看剧本。

许久不看日文字,生疏了许多,阅读起来比较费力,只能逐字逐句慢慢看。

“怎么全是日文?”易哲早已洗好澡,裹着浴衣等了她很久,有些不耐烦地在她背后,轻轻蹭。

“日本导演的日本电影。”袁思看了人物简介,她的角色设定成了一个上海女孩赴日留学,倒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在哪拍?”易哲顿时抓住了重点。

“当然也是在日本。”

“也就是说,你要有几个月时间都在日本,”易哲的脸一下子黑了,“你不事先与我商量吗?”

第32章

易哲当然也会生气, 袁思几句解释的话翻来覆去的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拿来打发易哲。

说白了,她就是没考虑过人家,欺负他欺负惯了, 真的觉得他欠自己。

洗完澡出来,易哲已经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也关了灯,看来是确实很不开心, 用关灯来表达无声的抗议。袁思掀起被窝的一个缺口, 人光溜溜地钻进去, 用鼻尖挠他的胸膛,他还是吃这套的, 轻喘了两声, 掀开被子,把她捞上来, 怕她会闷坏。

这事不会轻易过去,易哲心眼说小也小, 等袁思上气不接下气地推搡他投降, 他便得意起来, 摇头。

“不要求我。”一边凑近她的耳朵轻咬, 另一边却加重了力度,袁思无助得差点抓破了床单。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 人快要废了的时候还听到易哲道:“以后做这种决定之前要跟我讲一声,知道不知道?”

袁思的声音支离破碎:“在床上谈条件,你也太没品了吧。”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就范比较安全,“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不到一会儿她又濒临崩溃,“易哲你还想怎样,我不是知道错了吗?”

易哲笃定了不放过她,轻声笑:“惩罚你这次的。”

第二天早上易哲神清气爽地先起了床,洗漱穿戴,下楼吃了早饭,他试图邀请袁思一起来吃,然而她翻了个身过去,没理他。他便下去吃完再上来,坐到床前。

“我去公司了,过来。”

俯下身去,强行来了个早安吻,袁思尝到他嘴里凉凉的漱口水味,一把推开:“我没刷牙…”

易哲摸了摸她的头发,拿了公文包:“今天在家休息吧,我让小宋帮你请了假。”

袁思扶着腰颤颤巍巍地起身:“不行,不能请假,我要赶进度。”

“不在乎这一天,”易哲半个人已经跨出门,回头问了句,“嗓子还能唱吗?”

她瞬间不说话,再度躺下去,翻了个白眼。

专辑录制的工作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临近发行,多少还是有紧迫感。

她已经给徐咏晴弹过十来首曲子,最近徐咏晴不再现身找她,她也落得清净,不用装得那么累。

袁思睡到中午起了床,没有化妆,戴着墨镜去了于辉阳的工作室。

“哎?不是请假了?”于辉阳正在修音。

袁思道:“还是想过来看看。”她拖了个凳子,坐在于辉阳身边。

“你的声音很干净,我基本上不用怎么修。”他拖出音轨给她看,她当然看不懂,只会点头。

“不过,过于干净的声音可能也会显得缺少一点东西。”他说,“你怎么了?今天嗓子有点哑,不过听起来还不错,唱两句听听看。”

袁思清了清嗓子,特意找了一首低音的歌:“对我而言你是美丽的梦境/对你而言我是冰冷的冬天/你说从未感觉我向你靠近一点/你说信任需要时间…”

“可以了。”于辉阳左手在空中一抓,这是他惯用的示意她停下的手势,“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慵懒,有故事。”

“那需要我学抽烟养个小烟嗓吗?”袁思试探性地问他。

他笑道:“那倒不必,你本来的声音会受到很多人的喜欢,歌手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嗓子。烟嗓虽然更抓人,但是也比较小众一点。我只是在跟你探讨音色的可能性。”

“明白了。”袁思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两口。

于辉阳很喜欢和她聊天:“就要发新专辑,第一次以歌手的身份面对大众,会不会紧张?”

“还好,比起演戏来,我其实更喜欢唱歌。”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发专辑,去演了电影?”

“因为我没办法在刚出道的时候就与您这样的金牌制作合作嘛。”袁思顺便恭维了一下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道,“而且,就算没有我,你本身的资质就已经过硬…不过,你运气真的好,出道第一部电影跟新人导演合作,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单靠实力还真的不够,希望我们也可以再次创造出奇迹。”

“我会加油的。”袁思向他握起一颗拳头。

于辉阳笑:“再次提醒,一定要注意专辑的保密性。”

“放心啦。”袁思想起徐咏晴,转而也露出了微笑。

彼时姜玮玮与何念也没有了动静,一切相安无事,袁思甚至与易哲一起去看了袁想的比赛。

这件事没有瞒着陈言安,他居然开了金口批准:“你帽子眼镜口罩遮严实点,一个围棋比赛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真要被记者发现了的话…”

“就怎样?”

“再过两周你就要发专辑了,适当的新闻可以增加话题度。”陈言安道,“被发现了,我给你开记者会澄清,死不承认。”

“高明。”袁思竖起大拇指,拍了他马屁。

陈言安却怪不是滋味:“不过我们是该考虑考虑以后的事,你跟易哲不可能瞒一辈子,狗仔也不是吃干饭的。我的姑娘,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易哲之间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可能谈婚论嫁?”

“老陈,”袁思刚刚还绽放的笑容收住,眉头不经意皱起,“现在我不太想考虑这个。”

“你开心就好。”陈言安挥挥手,“去吧。”

与上次幼儿园之间小打小闹的手拉手联谊赛不同,这一次是小袁想第一次正式参赛,前几场已经拿到小组冠军入围,这一场是她的决赛。

袁思全副武装地坐在易哲身边,就在前排,场馆内暖气很足,让她额头沁出了汗,她却说什么也不摘口罩。

袁思不懂装懂地看了一会儿棋局,局势比上次还要凶险。

三局两胜,已经过了两局,袁想一胜一负,这一局定输赢,她整个人却悠闲自在。

袁想的下棋风格很保守,保守得过了头,属于那种闷声发大财的类型。往往对手看到她毫无招架能力的样子,就容易松懈警惕,得意忘形。

就在全场都以为袁想会输的情况下,她忽然不经意露出了一个小破绽,让对手乘机去追,打破了原有的节奏。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大概就是形容这样的情况。

对方刚落错一个子,袁想就顺手吃了他一片黑子。

他一慌,之前袁想埋好的陷阱便一步一步引爆开,覆水难收。

“本次玉兰杯少儿组冠军获得者——袁想。”最后主持人宣布奖杯,全场人站起来鼓掌。

袁思鼓着掌还要环顾四周,看自己有没有被发现,心里还琢磨着,袁想这围棋真的学得不错,竟然不是三分钟热度,以后就当个棋手也挺好,她愿意供着她。

第33章

家里的公主拿了奖杯, 全家人自然要高高兴兴地一起吃饭庆祝。

袁思也难得下了次厨,易哲给她打下手,洗洗切切,竟然也能做出一大桌子菜。小朋友们都很给面子,连青椒都愿意夹到自己碗里, 吃了不少,连声夸:“好吃, 好吃。”

她尝了块牛腩,笑呵呵地自嘲:“怎么还是不入味, 明明放了那么多酱油!”

“肉嘛, 做熟了就好吃。”易哲连夹了几块, 一块接一块地消灭,从来没见他吃什么那么香。

吃完饭, 袁思准备带着小朋友们看看奥特曼光碟, 小宋却一路小跑过来:“少爷,该走了。”

“姜玮玮接他过去玩。”易铭被小宋带走后, 易哲向袁思解释。

总不能不让孩子见他母亲吧。

袁思想了想,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想想, 要一起拼乐高吗?”她还是带袁想玩吧。

没想到袁想只是帮着收拾了碗筷:“不, 我上楼看棋谱去啦。”

“至于吗?”袁思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种话, 一本正经的特别好笑。

“我以后要拿世界冠军。”

“去吧去吧, 世界冠军。”她挥了挥手,抬头看易哲,他是最后的选项。

易哲好脾气地拉住她:“到我书房来。”

去他的书房通常没什么别的事。

他热爱她的身体, 除了用自己的每一寸皮肤去描绘,去测量之外,还有一个工具,那就是画笔。

袁思躺在卧榻上,大方地罗衫尽褪,他却只在这个时候嵬然不动,坐在画板后偶尔皱眉,一只专注着在纸上画下她最美的样子。

“看我。”易哲似乎画到了她的眼睛,对她说。

袁思便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便又回到了画纸上。

蓦然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是她身材不够好?还是她对他没有吸引力?他怎么画得这么认真?

看着看着,她反而先把持不住,认真起来的男人有一种绝妙的魅力。

“你有没有给别的女人画过画?”连带着醋意也一起高涨。

易哲似乎不喜欢被她打扰:“有。”

“是谁?”袁思立刻从卧榻上坐了起来,模特忽然变了姿势,易哲画不下去,呵斥道:“躺下。”

袁思摆了半天恢复刚刚那个撩人的姿势,心里有点委屈,也有点生气。这时,易哲的语气又变得温柔了起来:“人体课都会有真人模特啊,我只照着模特画过人像,再没谁了。”

“你怎么画得这么认真呢?”袁思回到了一开始纠结的问题上。

还是不能跟女人起冲突,没完没了。

易哲的甜言蜜语言简意赅:“因为画的是你。”

袁思躺得浑身酸痛,完事以后翻了个身趴下,易哲收了画具,走过去,替她按了按肩。

她很怕痒,从来都体会不到按摩的High点在哪里,他按一下,她就控制不住笑一下,滚来滚去躲开他的魔爪。

“让我看看。”

易哲是宠她,直接连人扛起,抱到画板正面让她看。油画只完成了框架,细节待补,不过一双眼睛已经细细描绘过。晶莹而斑驳的瞳孔,根根分明的睫毛,眼白处蒙着一层水光。她抱着易哲的脖子亲了一口:“有机会一起去看画展。”

她这时心里的一些郁结还是或多或少解开了的。

专辑制作已经全面完毕,只剩下批量刻录印刷。

这次发行只限量一万份,陈言安专门给她上了一节课,告诉她什么叫“饥饿营销”。

“我怎么指望你能靠这个赚大钱呢,真正的大头全在版权上,你的出场费上。你的专辑是好专辑,但我只卖一万份,物以稀为贵,那一万个买到你的CD的人,会以此为荣,并且会有更多没买到的人,不惜重金高价求购。你的身价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升的,这个年代盗版这么多,谁真的靠卖碟赚钱?”

“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收回本呢?”

“傻孩子,”陈言安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一直在提升的商业价值对我来说就是财富,随时可以变现,但是不能操之过急。”

“您不急,我也不急。咏晴最近找过我吗?”袁思不经意提起这个人。

她好久都没有出现。

“她签了一个不错的公司,听说最近也在做专辑。”陈言安道,“怎么,你们小姐妹不是无话不谈吗?”

“我知道的,只是最近都不见她。”

“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袁思正是这个意思,点点头:“那好。”

陈言安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告诉她:“她约你下周一见面,就在你楼下附近的那个清吧。”

袁思的手指暗暗抓紧了衣角,表面又是点点头:“麻烦您了。”

下周三,那就是三天之后。

徐咏晴的动作很快,袁思想大概她是预谋已久。

从袁思给她弹下第一个曲子开始。

徐咏晴也真是没创意,照搬全抄,连编曲都不改一改。

袁思坐在清吧里等她的时候,清吧放的背景音乐就是徐咏晴在这一天早上,首发的专辑。

她的团队做足了宣传,广告打了铺天盖地,电视的音乐频道也在介绍她的歌。

都是袁思弹给她听的歌。

袁思不惊讶,心却还是空落落的。

是自己再次给了她一个机会,这一次,依然是相似的走向。

徐咏晴来了,在袁思身边坐下,叫来酒保:“一杯冰啤酒。”

这家清吧的啤酒杯大得惊人,相对于正常的玻璃杯来说,更像是水桶。

她们约的时间早,周三下午的这个点,阁楼上还没有客人。

徐咏晴喝了半杯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