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要安慰你。”在家时羽时还一派镇定，这会却有些扭捏道：“我是想问…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梅溪的声音一直很低，这会却因为惊讶高昂了起来。
门外的春喜和玉棠婶婶也是一脸愕然，只花眠没有意外。
“虽然不能缔结伴侣契约，但伴侣仪式不会缺。”就听羽时说道。
“…我能问一下原因吗？”良久，梅溪语气有些涩然道：“别骗我，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特殊感情。”
“本来也没想骗你。”羽时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呢，一直很担心有那么一天，和伴侣之间情感已经破裂，却因为伴侣契约不得不绑在一起。因此，我想要去尝试喜欢上你，哪怕以后被你背叛，我也不会后悔，至少能断个干净利落，而不是藕断丝连，双方相看两厌。”
花眠在心中竖起大拇指，自家大哥真棒，看这语言艺术，把自己说得多无辜，吃了多大的亏。
可显然梅溪并不那么好打发，她尖锐地说出其中的关键，“若是你没有喜欢上我，却喜欢上了别的蕊子呢？你会因为我们之间的伴侣关系放弃追求对方吗？”
“不会。”羽时毫不犹豫道。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不论是门内的人还是门外的人都没人发出动静。
花眠真不该说自家大哥是聪明还是笨，这个时候你说什么大实话。
“好，我答应嫁给你。”却听梅溪带着笑答应道。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这进展是怎么回事。
眼见那两人要出来了，三人立刻回到客厅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显然有个人的表现有些不给力…
“姐姐，羽时哥说那样的话，你怎么就答应做他的伴侣了？”看到梅溪，春喜迫不及待地问道。
花眠捂脸，这该多蠢。
好在梅溪似乎并不介意，她摸着春喜的头淡淡道：“我难道会害怕一个根本没出现的情敌？再者，谁知道那时候我还喜不喜欢他了？”
无疑，这是一个骄傲的女人。
梅溪此时一脸轻松，嘴角的笑意也很真实，显然羽时的求婚让她从之前的阴影中彻底走出了。
第41章 反应
回去的路上，花眠想起之前的疑问，开口问道：“大哥，明翊叔和玉棠婶婶好像夫妻挺和睦的？”
据她所知，族里那些夫妻，很少能恩爱到孩子成年的。但明翊叔和玉棠婶婶两人已经生了九个孩子，虽说死了六个，但剩下的大儿子已经成年，梅溪也快要成年了，这两人的感情却不像要淡下来的样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高空的风冷得有些刺骨，羽时一边操控着风元素为背上的妹妹护航，一边缓缓道：“明翊叔和玉棠婶婶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们当初缔结伴侣契约是一场意外，两人当时的关系只是普通的族兄妹。婚后两人一开始相处得很尴尬，对生下的孩子也照顾的不算尽心，以至于他们的长子和次子身为幼崽竟然死在了普通的病痛中。因着这，两人痛彻心扉，对于后面的孩子开始上心起来，久而久之，夫妻俩慢慢处出了感情，直至如今的恩爱。”只是不知道，两人的恩爱能维持多久。
最后一句话，羽时并没有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
花眠了然，又问道：“说起来族兄妹是怎么回事？我们族里内部嫁娶是什么章程？”
在现代，一家家族的人，哪怕血脉再远，都不可能结合，这边似乎并不是这样，要知道银翼一族祖上可是六兄弟，如今银翼一族的族人相互间都有血脉关系。
羽时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回答道：“说不上章程，只要不是直系的血脉关系和亲兄妹或亲姐弟，都可以结成伴侣。”
“什么？”花眠呆了，有些反应不过来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堂兄妹也可以结婚？”
“是啊。”羽时理所当然道：“别说堂兄妹，便是隔着辈分的叔侄只要愿意也可以结婚。”
这样不是乱伦吗！？
花眠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的尖叫。
她吞了吞口水，“这样不是乱了辈分吗？”
“要么各论各的，要么按辈分高的那个算，看各人意愿。”羽时道。
“生下的孩子不会有问题？”花眠皱着眉头迟疑道。
“什么问题？”羽时不解。
“像是有什么遗传病，或者容易生病什么的。”花眠举例道。
“瞎想什么？”若非如今是原形，又是在高空中，羽时一定要拍一下妹妹的脑子。“族兄妹结婚剩下的孩子血脉只会更纯粹，天赋和本相之力也更强大，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花眠皱眉，“那夫妻间的生育率也没有影响？”欧洲历史上最为显赫，统治地域最为广阔的王氏家族哈布斯堡家族就是因为乱伦和近亲结婚，导致男嗣断绝而突然衰弱的。
“没有。”羽时有些不明白自家妹妹的小脑瓜里在想些什么了。“不会有影响，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幻花女，一般兽人更愿意娶族内蕊子的原因。当然，若是遇上中意的外族蕊子，兽人也不会因为这种原因放弃。”
花眠有些木，好吧，现代的基因原理在这个世界不实用，或许是物种不同？神话故事中女娲和伏羲这对亲兄妹不就是一对吗？希腊神话中兄妹结婚不要太常见，父女、母子、叔侄这种也不少。
因着青凤兽人和绯黎兽人被赶出城外，其他那些受雇前来探查的商旅也开始小心起来，生怕一个不甚引来杀身之祸。因着这般，附近鬼鬼祟祟窥探的人少了，花眠问了从女，她们也说跟踪的人变少了，搭讪更是再没遇上过。
而花眠则再一次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和修炼之中。
也是在这个时候，遥今的信送到了王城之中。
瀚古王城
青游有些意外地看着身前单膝跪着的羽乾兽人，半晌才有些迟疑地问：“银翼一族如今的族长好像是叫…遥今？”
他有好几百年没回去过了，有些拿不准现在的族长是谁。
“是。”羽乾兽人乔南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紧张，力持镇定道：“主君这次让我给阁下带来一样东西。”
说着，他双手将一个盒子奉上。
作为遥今的伴从，他见过的大场面不算少，但在一个二十五阶的超级强者面前，还是难以冷静。
青游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支固体香，他有些讶异，“这东西遥今那小子从哪弄到的？难道是王城之外有了新的魂香师？”
魂香在其他地方或者罕见，但对他们这种王城的巨头来说却并不难弄到。毕竟这世上有点成就的魂香师都聚集在王城，他们这些镇守者对魂香师也不像外界的那些兽人那样推崇。
毕竟，魂香师制作的魂香对二十阶以上的修为便不起作用了。
魂香对他们而言，大概也就能用来培养后辈族人了。
若非还有这点用处，他们也不会允许那些实力没达到二十阶的魂香师占着王城的资源修炼。
闻言，乔南却突然镇定了下来，“是的，这位新的魂香师就是出自阁下所在的银翼一族。”
青游挑眉，“不止这样吧？”自己族中出了一个魂香师，这固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单单这样的话，族中应该不会轻狂到来惊动他。
除非…是想要把人送到他这里修炼。
想到这个可能，青游的心情立刻变差了。
他实在不想自己的地盘上多个自视甚高，只会给自己惹麻烦的蕊子。
——青游根本没想过还有另一种可能。
“是的。”乔南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道：“这位魂香师名字叫花眠，今年…八岁。”
闻言，青游抽了口冷气，八岁的魂香师？这可是史无前例！
而且…他看了眼手中的魂香，别管是好是坏，以八岁的年龄能够制作出魂香就已经是一件能震惊世人的事了。
若是这般，让对方来王城修炼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却听乔南道：“不止如此，花眠还制作出了对二十阶以上修为有效的魂香，就是阁下您手中的这支。”
青游的脸色骤然大变，想也不想便点燃了手中的香，一旁的乔南突然睁大眼睛，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
几乎是在魂香点燃的那一刻，一缕清浅若茶的幽香便缓缓浮起，青游第一时间便明白了这支魂香的效用，但他却没有将魂香熄灭，而是细细感受着其中的奥妙。
他能感觉到，意识源确实开始变得混沌，眼看精神力要乱起来了，青游才将魂香熄灭。
此时此刻，他的眼中不可抑制地涌起狂喜，半晌才镇定下来，对着乔南道：“遥今有没有吩咐你其他事？”
乔南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主君的意思是，咱们一族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绝世天才，银翼一族的振兴指日可待。王城的诸位阁下想来都是爱才的，必是有不少好资源要赐予，便让我来做个搬运工。”
青游一愣，随即气笑道：“这小子还真敢！”
虽然这样说，但他其实并不生气，于她而言，花眠是自己人，自然乐意帮她从那些老家伙手中捞些好处。
这种敲诈行为看似无赖，但那些老家伙却必定吃这一套。到了他们这样的地位，什么资源都不缺，就缺一个突破二十五阶的契机。那个孩子的身上有着唯一的希望，不用他说，他们肯定也愿意出资源帮助她更加顺利地成长。
如此一来，对他们瀚古王城又何尝不是更进一步的机会呢？
这种交好大量镇守者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这事我准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等我安排一下，到时候再通知你。”
将乔南打发下去，青游静坐了片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忍不住，最后变成了大笑。
真是…天不绝我等啊。
没多久，其他王城的镇守者都开始往瀚古王城赶来，他们都迫切想要确认，青游那老家伙信上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
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激动，总算，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瀚古王城的镇守者除了一些在外游历实在赶不回来的人其他都赶回来了。
而赶回来的人中，就包括了飞岚。
瀚古王城的镇守者大多是银翼一族历代修炼有成的超级强者，一小部分是同为赛比伦出来，东图、小圆、橙光、羽乾这几族的兽人强者，剩下也有一些其余种族的镇守者。
在其他镇守者来之前，这些人不可避免开了个小会。
“青游，你说的是真的？”说话的人同为银翼一族的兽人安云，说起来还是青游的堂侄，但王城的镇守者向来不论辈分，互相都是直呼姓名，实在是真要论的话就要乱套了，毕竟辈分和天赋不相等，有时候还是天壤之别。
“自然是真的。”
思考着传到手里的消息，飞岚的眉头一直拧着。
“哥？”他的双胞胎弟弟飞岐忍不住低声问道。
飞岚顾不上回答他，直接对着上首的青游道：“祖父，消息上所指的魂香师名字是不是叫花眠？”
却原来，青游是飞岚的亲祖父，王城再不论辈分，像青游和飞岚这样的祖孙和飞岚、飞岐这样的亲兄弟，还是不能寻常看待的。
青游讶然，“我记得你之前回去参加曾孙女的小吉礼了，难不成看到那孩子了？”
第42章 希年和九坤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飞岚却顾不上震惊，收敛心思回答道：“我那曾孙女的名字就叫花眠。”
青游也是意外，随即惊喜道：“竟不想那孩子还是我的直系后辈，这样说的话她还要叫我一声高祖父呢。我们这一支一向很少有蕊子存活下来，却不想来了个一鸣惊人。”
他是真的高兴，之前也高兴，但族人和直系后辈到底是不同的。
飞岚心里却不知该高兴还是苦笑，那孩子还真是，这才多久，就给他丢了一个大炸弹。这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知道事先写封信告诉他。
他不舍得怪自己曾孙女，却把遥今给记上了。好小子，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
“青游，可否让我们观摩一下那支对二十阶以上有效的魂香？”一个橙光一族的镇守者开口道。
他的名字是澜荨，是青游的伴从，两人的关系一向亲近，因此才能这样直言不讳。
“这个先不忙。”青游不紧不慢道：“等其他王城的镇守者来了我们再商量这个，在这之前，我们要统一一下口径。”
众人一愣，有人直接问道：“什么口径？”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等会一旦确定消息是真的，那些镇守者一定会以保护花眠的安全为由，提出把那孩子接到王城来。”青游开口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有人下意识说道。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看法，只有少数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当然不好。”青游叹了口气，“你们要知道，王城不比部落城，在这里，族群界限并不严格，像我们瀚古王城，除开原来赛比伦的兽人，也有原来不是赛比伦的兽人。而且，除了我们这种由原来部落城发展而来的王城，还有不少自立门户的兽人建立的王城。就说我们银翼兽人，在瀚古王城的就只有半数，剩下的要么自立门户要么一直居无定所。若是花眠来了，谁知道其他王城的镇守者为了不让我们占大头，会不会联合起来不让那孩子生活在我们这。”
“可那孩子不是你的直系后辈吗？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
“是啊，那些老家伙应该不会这样撕破脸皮吧。”
很多人觉得不以为然。
但青游却很坚定自己的想法，“以前不撕破脸皮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益，如今利益摆在面前，却只有一份，便是每个人都分得到，他们也要担心自己分得少了，想要多争取一些。不要小瞧他们对突破的渴望，尤其是那些眼看着寿命将尽的家伙。”
“一旦被他们得逞，先不说以后花眠是亲近他们还是亲近我们，便是他们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指不准便会把我们唯一的希望给毁掉。”
听到这里，众人的态度立刻端正了起来。
无他，没有人比他们清楚眼看寿命将尽修为却无法突破的悲哀和急迫了。尤其，之所以无法突破，不是因为他们的天赋和潜力不够，而是受到了“限制”。
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疯狂地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那该怎么办？我们虽然人不少，但其他王城的镇守者加起来肯定比我们多，若是他们这会就联合起来…”有人开始担忧了。
“别担心。”青游安抚众人道：“镇守者无法插手部落城的事，只要我们坚持不让花眠来王城，他们也只能无计可施。”
叹了口气，“其实遥今也有些急切了，他不知道王城的情况，这下虽然能为那孩子得些好处，但也会给她带来危险。”
飞岚这会恨不得吃了遥今。
“那我们是不是派些人去保护？”有人提出道。
“不用，若是这样，其他王城指不定也会打着这种幌子偷偷把人掳来，拼人数，我们是必定不如他们了。”顿了顿，青游决断道：“我会去一趟母树那里。”
听他这样说，其他人顿时放心了。
等到其他王城的镇守者到了，确定了消息的确切，果然有人提出要把花眠接到王城来。
好在不论是瀚古王城的镇守者，还是那些另立门户出去的银翼一族的镇守者，都顶住压力没有答应这个要求。
当然，若是没有海无一族和冥月一族和他们所在势力的鼎力支持，他们或许还要扯皮很长一段时间。
青游却没有到此为止，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的镇守者，“我知道，在场不少镇守者寿命已经快要到头，迫切想要突破。我也知道因为花眠是我们银翼一族的蕊子，你们很担心好处会被我们占去大头。”
在场众人没有开口，但显然是认同他们的话的。
“说实话，我很不放心你们，就怕你们急功近利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不怕别的，就怕伤害到花眠。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蕊子的不可定性，还希望各位少安毋躁，不要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眼看不少人的神情警惕了起来，青游心下满意，继续道：“我已经决定去一趟母树那，用不了多久，所有寿命将尽的镇守者将无法离开王城领域。”
顿时就有人面露怒色，青游不等他们发难，开口道：“但是，我也可以向你们保证，将来若是花眠研制出对二十阶强者有效的凝香，将会优先只供应你们这些寿命将尽的镇守者，除非你们使用后有余裕。这种保证会一直有效，直到你们顺利突破。”
“到时候，越是寿命所剩不多的，越能够优先获得所需的凝香。”
“我也保证，一旦那孩子成功了，会尽可能说服她满足你们这部分的修炼所需。”
“在座的每一位镇守者都很珍贵，若是可以，我不想损失你们中的任意一位。相信，你们的心情与我一样。”
青游的话中是满满的诚意，那些寿命将尽的镇守者的情绪也被安抚下来。
却听此时有人提出道：“我想要前去保护那孩子可以吗？”
众人看去，开口的竟是乌画一族的希年，这位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当然乌画兽人脾气都好，倒是没什么稀奇。只是在场大多数人都受过这位的帮助，别看他的外形是个少年，事实上已经三千多岁了，也是寿命将尽的镇守者之一。
这位是出名的超级天才，他现在是二十五阶，一千年前是二十五阶，二千年前是二十五阶，三千年前也是二十五阶，他三十五岁达到二十阶来到王城，花了五十二年的时间就突破到了二十五阶。
要说积累，王城所有的镇守者都比不上他。像他这种情况，一旦有了契机，立刻便能突破。
但就是这么一个契机，却耽误了他三千多年，更甚至，他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想到这里，那些曾经受过他帮助的镇守者不由觉得鼻酸。
希年却一脸坦然，“我的时间只剩下八年了，那个叫花眠的小娃娃便是天赋再好，我也不指望她能够在八年中研制出对我有效的凝香。只是一直窝在王城，临死前却想要出去看看了。我把那孩子护好了，就当是最后再为众位护一次航。”
闻言，在场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青游却犹疑着不敢答应，希年的德行是众所周知的好，但事关重大，他实在不敢冒险。
见状，希年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叹了口气道：“算了，是我奢求了。”
“若是加上我呢？”这时，又一个声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