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无耻!”慕婉筠捂着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戳瞎自己,这三皇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个模样还好意思说高洁!明明是下流。

“…肉丸,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慕婉筠却只是道:“你还不快走!”

凤铭洛顿了顿捡起地上的衣袍,默默地原路返回。凤铭洛现在懊恼无比,为什么自己面对慕婉筠就变得蠢透了。做出这种举动岂不是让肉丸认为自己是登徒子!这下可好,肉丸只怕更讨厌自己了。

看着凤铭洛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慕婉筠松了口气,妖孽的思维不能以常人之理去揣测,看着也不傻啊,怎么就做出一些违背常理的事情。这跟上一世传闻里那个冷心冷清邪魅狂狷的三皇子是同一个人吗?莫不是被谁调包了?

快到巳时,慕婉筠想看来今儿这舞也不用练了。叹口气便转身回屋,走了几步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才发现凤铭洛那支笛子还在自己手上,看着手里的笛子慕婉筠很想把它摔了。只是这笛子看上去貌似价值不菲,摔了以自己那点私房钱是一定赔不起的。

于是慕婉筠复又叹了口气,收着笛子往屋里走去,心想等日后有机会再还给凤铭洛。

第 26 章

日子悠哉悠哉的过着,冬日的天气让人不想动弹且倦怠发困,也只有那连绵不断的热闹能让慕婉筠提起一些精神。

荺安阁内慕婉筠一个劲儿的打着哈欠,伸手从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一边听藕色眉飞色舞的说着外面听来的八卦。

藕色显然心情很好:“小姐,你不知道她们怎么形容柳姨娘当时的面色,可精彩了。只可惜我们都没能看着,下次红姨娘去柳姨娘跟前奴婢也要去。”自从得知柳姨娘的恶行,藕色同仇敌忾的想看柳姨娘吃瘪,闲来没事儿就去外面打听红姨娘与柳姨娘的事情。

这忠勇侯府原来只有一位姨娘,当家主母也宽厚,从来不曾出现争宠或者其他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不,春红变成了姨娘,而且是一个会出幺蛾子的姨娘。闲来没事就去柳姨娘跟前噎柳姨娘一番,关键是柳姨娘还挑不出什么错处,只能每次都被气得脸色发黑,这忠勇侯府的下人都多了一些饭后谈资。

比如这个月侯爷在红姨娘房里歇了三天,只去了柳姨娘房里两天。红姨娘便有意无意凑到柳姨娘跟前,就提这茬,如愿看到柳姨娘扯坏了一块上好的丝帕。

柳姨娘好不容易用怀孕的事扳回一城,红姨娘一脸明媚道:“哎呀,我们做妾的就算生了一坨金子还是归当家主母所有啊。”红姨娘还拿一块镜子在柳姨娘跟前照来照去,随时感叹自己年轻就是好,一丝丝儿皱纹都没有。

关键是红姨娘都不曾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这柳姨娘小辫子也不好抓,只管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总不能人家提个侯爷在自己房里歇息,自己年轻你就去嫡母或者侯爷面前告状吧?那样大约没什么用,还会给别人留下无理取闹的印象遭人厌烦。

慕婉筠听着这些小打小闹却着实给柳姨娘添堵的事情笑而不语,这春红是让自己越来越满意了。看来春红也不是蠢透了的人,还可以让柳姨娘不痛快很久,自己就愿意看柳姨娘扭曲的表情。

想来孩子都快七个月了,只怕柳姨娘快要忍不住了,也许会主动出手,只不过不知道柳姨娘会如何做。照目前看来母亲至少是安全的,以柳姨娘睚眦必报的性子应该会先收拾春红。然后应该会想办法把孩子留在自己膝下,这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柳姨娘一定不会留一丝机会给别人的。

想着慕婉筠起身道:“我们出去走走,也许能看到柳姨娘精彩纷呈的脸色也说不一定呢。”藕色听闻失望道:“应该看不到的,自从柳姨娘被红姨娘气过几次,柳姨娘就一直呆在柳园不曾出来,想来是想眼不见为净。所以我们现在出去是看不到柳姨娘的。”

慕婉筠笑道:“哦这样啊,那没关系,万一你家小姐运气好呢。”这藕色真是…自己就是单纯想出去走走醒醒神,顺便开个玩笑,她还就当真了。

没想到出门看到柳姨娘,却是看到了红姨娘。今日春红身着水蓝棉服,头戴赤金面首,显得人比花娇,只是那身行头透着一股子暴发户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俗气。春红自从升了份位,穿金戴银,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艳丽的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招呼。

慕婉筠看着一脸倨傲的春红一阵无语,这春红说她聪明行事却让人看不下去,这身行头只怕值不少钱吧。她一个妾能有多少月钱去打扮自己?也不知道存些银钱日后老了好傍身,只怕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拿去换成一身身靓丽的衣裳去了。

那边春红指挥身旁的丫鬟折了一支梅拿在手里,装那纯真少女拿在鼻尖闻了一下。转身就看到慕婉筠站在身后不远处,春红立刻收起那副高傲的神色,低眉顺眼的走过来给慕婉筠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也出来赏梅么,这梅花开得真美,傲骨铮铮的开在这寒冷冬日,还真让人钦佩呢。”

慕婉筠和善笑道:“姨娘不必多礼,荺儿可只是出来散散步,没有姨娘一般风雅。”自己是因为不醒醒神看不进书去,这大冷天没事儿谁出来赏梅,春红还真是…只怕是为了出来在以前的同僚面前风光一番,不然目不识丁还学别人附庸风雅。

见慕婉筠对自己态度和善,春红想着之前在柳姨娘那里得知的大小姐形象还真是瞎编,这大小姐明明一点也不恶毒。之前还全赖大小姐自己才能下定决心,有如今的风光自己还得好好谢谢大小姐呢。

柳姨娘还说大小姐丑陋不堪,嫁给乞丐都高攀了,如今看这大小姐也不是很丑啊,虽然比起自己倒是差了一大截儿。瘦下来的大小姐还是有些胖显得强壮,但是比起二小姐也不差什么,好似还多了几分如兰的气质,看上去比二小姐给人的感觉舒服呢。

想着春红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道:“大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一个俗人而已,哪能跟大小姐如兰的气质相比。这是奴婢刚刚折下来的梅,就送与小姐放在屋里,也能添几丝幽香。”说着就走上前把手里的梅递给慕婉筠。

慕婉筠在春红上前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拿着那支梅道:“谢谢姨娘的好意了。”顿了顿慕婉筠又道:“姨娘熏得什么香?味道很好闻呢。”

“是桂花香,今年新鲜的桂花刚制作的。”

慕婉筠笑了笑道:“姨娘还是换一种香比较好,虽然味道很好,但是姨娘这么空灵的人熏这甜腻的香有些不搭呢,换做梅花香就比较适合了。”这春红的熏香里夹杂了一丝麝香的味道,就算味道很淡而且春红的熏香也熏得浓重,却还是没有逃过慕婉筠的鼻子。

这桂花香为什么会掺上麝香的味道?麝香的功效慕婉筠可是记得很清楚呢,如今府里有怀孕的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她还没有看够柳姨娘那扭曲的神色,还是让春红换一种熏香好了,而且春红的熏香也实在…太熏人了,刚刚春红靠近自己熏得自己一阵头晕,让她换一种淡一点的也是为了她身边的人着想。

听闻慕婉筠这样说,春红笑道:“多谢大小姐提点,改日奴婢就去换作其他的熏香。”

“那姨娘继续赏梅,荺儿要先回去了,这天儿可真冷。”说着慕婉筠便转身离开。

春红看着慕婉筠消失在眼前道:“柳姨娘说的话还是有些对的,这大小姐真是有些痴傻,我长得如此艳丽她非说我空灵,还说熏桂花香不合适,我就喜欢桂花这么好闻的熏香。”旁边的丫鬟听闻立刻恭维道:“没错,红姨娘这么明艳的人儿就是要桂花香气才配得上。”

春红自然一阵得意,顿了顿春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柳姨娘让我今儿个陪她吃饭,说是要感谢我之前照顾她。柳姨娘也是个蠢人,还没被我气个够吗?还眼巴巴的凑上来。差不多时辰的话我们过去让她好看。”

身后的小丫鬟撇了撇嘴,心想不知道谁才是蠢人,别人要拿她以前伺候人来羞辱她,她还沾沾自喜。再说,过了今日这忠勇侯府就又只剩下一个姨娘了,剩下的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红姨娘。

想着小丫鬟却道:“姨娘说得是,现在也差不多快到用饭的时间了,可以过去了,过去定会有人好看的。”

“嗯,那我们过去吧,你给我看看我这身行头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说着春红张开手臂,在小丫鬟跟前转了一圈。

小丫鬟左右看看道:“姨娘真真是个美人儿,这行头也没什么不妥,过去定能气死柳姨娘。”这身行头可是柳姨娘亲自吩咐自己置办的,能有什么不妥。

春红得意道:“那是,不然侯爷能把我抬做姨娘吗?”小丫鬟自然连连应是,又是一阵恭维两人便往柳园的方向走去。

春红两人刚到柳园就看到绿意在门口张望,好似专门在那里等候她们,绿意确实也是专门在等她们。

见春红到来绿意满面笑容的迎上去道:“红姨娘您来啦,我们快些进去吧。”春红看着一脸讨好的绿意心内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傲居道:“那你在前面引路。”绿意心里暗啐面上却狗腿道:“红姨娘这边请,我们姨娘在那里等着你呢。”

屋内柳姨娘挺着一个肚子坐在饭桌旁,柳姨娘见到春红便笑道:“春红你来了啊,先坐,一会儿就让人上菜,我记得你爱吃卤鸭,特地让他们做了呢。”

春红斜眼看了柳姨娘一眼道:“柳姨娘还真是有心了,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记得,不过如今我不喜欢卤鸭了。”

见春红敢不拿正眼看自己柳姨娘手紧了紧,听闻春红这样说柳姨娘并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而是笑道:“那春红如今喜欢吃什么?我再让他们去做便好了。”

春红满腹疑惑,这柳姨娘怎么今日这么好说话了?自己这样居然还不生气,想了想春红道:“柳姨娘这儿有的我那儿都有,想来柳姨娘的厨子也比侯爷赐给我的好不在哪儿去,就随便吃一些就行了。”

柳姨娘顿了顿便笑意盈盈道:“说得也是,绿意,让他们上菜。”

都这样说柳姨娘都云淡风轻,貌似春红挤兑的不是自己一般。春红有劲儿无处使,索性也就不说什么,坐着等待饭菜上齐。

不一会儿菜上齐两人便开始吃饭,没想到吃了几口柳姨娘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吓得春红筷子都掉了。

绿意对着新提上来顶替春红的那个丫鬟秋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通知侯爷与夫人。”随后转身对着春红道:“你怎生恶毒,若是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跟侯爷交代。”

春红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慌忙的站起来把椅子带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春红起身就要离开柳园,却被绿意与一个婆子拦在了屋里,春红急得团团转却也没办法摆脱她们。

绿意站在春红身前道:“红姨娘怎么这么着急走?现在就算你离开了又如何,难道就能摆脱嫌疑吗?”

春红颤抖着声音道:“柳姨娘怎生恶毒!自己的骨肉都能下手!”

绿意阴测测道:“红姨娘你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懂?难道不是红姨娘嫉妒我们姨娘怀了侯爷的孩子,所以下药毒害小少爷吗?”

第 27 章

见此情景春红瘫软在地,这柳姨娘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背黑锅,现在百口莫辩自己该如何是好?毒害主子子嗣该如何处置春红心里很清楚,自己好日子刚过了这么几天就要被乱棍打死了吗?不!侯爷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对,自己不能乱了阵脚,她们也没什么证据,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侯爷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这时留着山羊胡的大夫被秋菊拽着跑了过来,因为秋菊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不清楚柳姨娘的计策。于是心急如焚,生怕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的。秋菊觉得自己很倒霉,熬了很久这终于变成了大丫鬟,结果没多久就出这档子事。

此时柳姨娘已经被扶到寝室的里屋,山羊胡大夫气儿都没喘匀便顶着满头大汗给柳姨娘诊脉。一会儿过后摇了摇头道:“孩子只怕保不住了,你们赶紧通知侯爷,再去找个产婆,姨娘小产老夫得避嫌。”说着起身写药方让她们去抓药,得赶紧把胎儿催下来才行,不然如此下去大人都有危险。

柳园的一干丫鬟忙进忙出,抓药的,请产婆的,催侯爷夫人的。

慕婉筠刚回到荺安阁拿起书,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接到柳姨娘腹痛的消息。慕婉筠立刻招呼荷色把外套拿过来,匆匆往柳园走去。

慕婉筠赶到柳园的时候慕状元,姜氏与老夫人都已经在那里,而刚刚光彩亮丽的春红一脸泪水的坐在地上。慕婉筠一进门就感觉气氛凝重,在场的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着这个场景慕婉筠想着柳姨娘的情况只怕不是很乐观。

姜氏见慕婉筠到来便说道:“荺儿你来干什么,快出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家沾了晦气。”

见母亲赶自己慕婉筠也没走,而是问道:“娘,姨娘肚子里的小弟弟怎么样了?”

听闻慕婉筠的话其他三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老夫人更是脸色灰败。还是姜氏回答道:“大夫说保不住了。”

听闻慕婉筠沉默了下来,看看春红与她身边的婢女慕婉筠心中有些了然。这春红自己还来不及救她就已经踏进去了,柳姨娘出手可真够快的,也够狠。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怎么就下得去手毒害自己的骨肉。而且这样就为了除掉春红?除掉春红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这一种明显得不偿失,柳姨娘看上去不是这么蠢的人。还是说柳姨娘失手药量下重了?或者有更大的阴谋?

想着慕婉筠问道:“那姨娘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突然就会这样?”

其他人还未回答绿意就上前道:“是红姨娘,她见不惯我们姨娘怀了侯爷的孩子,我们姨娘好心招待她吃饭,她却对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下毒手,红姨娘你为什么这么恶毒。”那表情真得不能再真,仿佛她亲眼看见春红动手,跟柳姨娘主仆情深。

听到这话老夫人厉声道:“大夫呢?让大夫查,若是查出来谁毒害我的孙儿定要她偿命!”自己心心念念念了好几个月的孙儿,结果说没就没了,老夫人怎能不气。

春红被吓得扑上来抱着慕状元的腿哭道:“侯爷,您信红儿,红儿这么爱侯爷怎么可能毒害侯爷的孩子,侯爷您一定要还红儿一个清白啊!”春红小小年纪却涂了厚厚的妆容,如今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脸上浓妆艳抹的妆容都花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着春红那张脸慕状元有些反胃,扶都没有伸手去扶一下春红,而是淡淡道:“红儿你先起来,本侯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还清白的人一个清白。”慕状元也不清楚这谁说的是实话,不过慕状元觉得柳姨娘是心地善良又柔弱的女子,断然不可能害死自己的孩子而陷害别人的。这样的话就只有是别人下的手,只是这个人是不是春红还有待查证。

看着慕状元淡然的脸春红觉得世界都黑暗了,心里那丝侥幸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侯爷这个样子明显是偏向于柳姨娘的。春红心里很清楚柳姨娘是个什么人,只是这侯府却没人看清柳姨娘的真面目,自己就算说什么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大夫与产婆从里屋出来了,身后的婢女婆子端着一些血水,还有那慕状元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儿。

那婆子上前请示慕状元胎儿该如何处理,慕状元悲痛的看了一眼道:“好生埋了,请大师来超度一番,让他去投个好胎,不要再如此的命薄。”

姜氏对着山羊胡大夫道:“大夫,人怎么样了?”姜氏是担心柳姨娘的,若是换做自己,肚子里的骨血没了一定很伤心。

“大人气血亏空有些虚弱,情绪有些不稳你们可以去看看她,其他倒是无什么大碍。”

一干人便走进了柳姨娘的卧室,柳姨娘躺在床上,面色有些惨白。在看到慕状元的时候眼里迅速的蓄满了泪水,欲落不落显得别样凄然。

今日的柳姨娘未施粉黛,如墨的青丝散落在消瘦的肩上,显得脸都小了一圈,加之水汪汪的眼睛。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我见犹怜,让慕状元一阵心疼。

见慕状元走到床边,柳姨娘一头扎进慕状元的怀里哽咽道:“侯爷,都怪紫烟无能,没办法保住我们的孩子。”柳姨娘消瘦的肩头颤抖着,泪水濡湿了慕状元的前襟。

慕状元怜惜的伸手拦住柳姨娘道:“紫烟,你别想太多,现在你最要紧的是把身子养好,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的。”

一旁的姜氏也道:“是啊紫烟,身子才是要紧的,大不了以后让侯爷多努力一些,孩子很快就会有的。”老夫人则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只等安慰好柳姨娘再来找出这奸人。

柳姨娘抬起苍白的脸道:“紫烟分明什么东西都很小心,为什么我们的孩子会没了?”说着望向一旁呆立的春红,这意思很明显,她的孩子没了一定跟春红脱不了干系。

慕婉筠冷眼看着柳姨娘自导自演,本来这事儿在别人身上会得到慕婉筠的同情,可是现下发生在柳姨娘身上只让慕婉筠遍体生寒。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她还能爱谁?只怕柳姨娘最爱的就是权利与名分罢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夫人看向山羊胡大夫道:“大夫,请问这孩子怎么会滑了的?之前明明一切都很正常。”

山羊胡大夫沉吟了一会儿道:“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是吸入大量的麝香所致的滑胎,只是怀孕的人不应该长时间接触这类东西,而且麝香味重,接触到应该会发现才对,不至于吸入这么重的量。”

听到大夫如此说法,春红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扑上前道:“大夫都说是吸入的,不关我的事啊。”

老夫人看了春红一眼道:“红姨娘的东西拿来给大夫查看一番,把柳姨娘院里的人都找来,挨个查,柳姨娘的贴身物件都拿上来。我就不信查不出个所以然,我的孙儿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这时春红身边的那个丫鬟如意,突然浑身如筛糠般颤抖,好像很害怕什么似的。

如此明显的动作自然被在场的人收入眼底,顿时疑窦丛生,于是老夫人厉声道:“如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绿意说的事情是真的,这春红真就见不得别人怀了慕状元的孩子,狠得下心去毒害那无辜的孩子。

被老夫人这一声一吓如意好似更害怕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道:“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求侯爷饶了奴婢。”说着一个劲儿往春红的方向瞟。

“你老实交代,仔细说说前因后果,是非对错本侯自会分明。”慕状元话音刚落春红便尖叫道:“如意!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柳姨娘合伙害我!”

“姨娘!您不能事情败露就把奴婢推出去啊!奴婢不想死,求姨娘放过奴婢。”如意一边说一边朝着春红使劲磕头,头都磕破了,渗出丝丝血红。

老夫人警告的看了春红一眼,伸手把如意拉起来道:“如意你不要怕,侯爷是公道人,断然不会是非不分胡乱责罚的,你自把事情细细说来。”春红嘴角蠕动了几下,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如意。

听老夫人这样说如意这才道:“红姨娘让奴婢在她衣裳上面撒上麝香,再把熏香熏得很重,经常在柳姨娘跟前转悠。红姨娘说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小少爷…红姨娘还说…”说到这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拿眼睛瞟了瞟慕状元与老夫人,好像有什么更加不能说的事情。

第 28 章

老夫人却是有些不耐烦道:“让你说你就说。”这畏畏缩缩的烦不烦,说个半天还是迷迷糊糊的。

“红姨娘还说这是夫人出得主意,红姨娘说夫人许诺事成之后给她升份位。”

此话如同一个炸雷,炸晕了在场的一干人,柳姨娘却只是一脸悲伤的躺着,也不说话。慕婉筠看着安安静静的柳姨娘心中了然,柳姨娘这是想一箭双雕,连母亲都拖下水,只是这脏水有这么好泼的吗?

果然慕状元立刻道:“如意你可别瞎说,夫人宅心仁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老夫人也跟着附和道:“梓馨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你不要胡乱栽赃。”

如意立刻跪在地上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听红姨娘这样说过,也许是奴婢听错了也不一定。”春红却眼珠子转了转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管不住嘴!夫人您可要救救奴婢啊!”

春红心想既然自己百口莫辩,左右都要被治罪,如今有机会,干脆把主谋安在别人身上为好。这样说不定侯爷会看着以往的面分上对自己从轻处罚,有一丝机会断然是不能放过的。

慕婉筠心中冷笑,春红果然也不是什么好狗,见风使舵的功夫不浅啊。这把名头安在别人身上她就能独善其身吗?从犯也是难逃一死的,只是死得好看一些罢了。若是这番污蔑不成,只怕这春红会死得更难看。且不说这是假的,就算自己的母亲真的毒害子嗣,为了保全面子也会把春红这个贱妾拉出去顶罪的。

听闻这话姜氏却不慌不忙,淡然的走上前道:“照你的意思是我指使你的,指使你去毒害紫烟肚子里的孩子,那你有何证据?”

慕婉筠看着自家母亲大气的脸,心里有些佩服,上一世对母亲没什么记忆,印象中只是存在着母亲温和的笑脸。其实母亲真的很厉害呢,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或者是妻子,儿媳,一直都很称职,整个侯府在母亲的运作下从来都妥妥当当。

春红却被姜氏的问话噎住了,她只是顺水推舟,哪儿来的什么证据。于是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如意,毕竟一切都是如意在说,自己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已。

见春红望过来,如意立马会意道:“红姨娘说过那麝香是夫人给她的,在王记药房抓的药,把王记的伙计找过来问一下就知道了。”春红听闻松了口气,还好这如意留了后手。

“哦,那还真是稀奇了,这话都是红姨娘说与你听的,那为什么红姨娘不说话,倒是你个丫头一直在说?”姜氏明显看出来春红没有如意机灵,一直都是如意在引导春红把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春红狡辩道:“那是因为…因为红姨娘心好,不想夫人太难看,既然这样就把王记的伙计找来,询问一番自然知道谁在说谎。”

见如意与春红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不把王记的伙计找来询问,她们是不会死心的。到时候闹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于是姜氏便招呼元芷去把王记的抓药伙计找进侯府,让她们来个当面对质,不怕狐狸尾巴不露出来。

当即元芷便接了指令,转身离开。在元芷离开的时候慕婉筠也跟在身后出去,过了一会儿便回来站在原地,好似不曾挪动过。

王记药房离忠勇侯府并不是很远,过不了多久元芷便得以回转,身后带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看那样子只怕这人就是如意口中的证人。

此人名唤张二,过来便参拜了慕状元一番,鼠眼东张西望,看上去让人难以生出好感。张二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他经常做这种拿人钱财□□的事情。这高门大户争宠的事情多了去了,张二以此也赚了个钵盆满盈,所以这次如意找上他,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待张二站定之后姜氏道:“听闻丫头说我在你那里抓了不少的麝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去抓的?又有何证据证明那就是本夫人?”

张二立刻将对好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小人倒是没亲眼见过夫人,只不过去抓药的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名唤元芷,那丫鬟亲口说自己是忠勇侯夫人的贴身丫鬟。如果这京都没有第二个忠勇侯,那便说的就是夫人您了。”

还不待姜氏说话慕婉筠便上前道:“你说是我娘身边的大丫鬟元芷,你倒说说她是何模样,有何特征,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定让人把你乱棍打出去。”拜慕婉玉所赐,上一世慕婉筠死前,就是被白姨娘与这张二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张二的鼠目转了转道:“这元芷生得肤若凝脂,面赛桃花,真真是个美人儿。”这般说辞模凌两可,大户人家的丫鬟谁不是生成这样,就算没见过也不会露馅。

让张二没想到的是此话一出,屋里的人都直直望着自己,眼里的神色绝对不是自己预料的那样。张二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自己说错了什么?条件反射往如意的方向望去,却见如意低着头不曾看自己。

慕婉筠笑得天真烂漫:“那你一定认错人了,元芷刚刚还去接你了呢,你都没有认出来,只怕是那有心之人想要陷害我娘。”慕婉筠刚刚跟出去就是为了交代元芷不要透露真实身份,回来也不要回到姜氏的身后。

得知真相的张二目瞪口呆,望向回来就站在慕婉筠身后的元芷,这个丫鬟明明说自己是大小姐的丫鬟,怎么就变成了自己口中的元芷了?

张了张口张二还想狡辩些什么,慕婉筠却厉声道:“大胆张二,还不从实招来是什么人想陷害我娘。不然我把你以往的事情都抖出去,再把你打断了腿丢出去,看看以前被你陷害过的人会不会放过你。”

被这样一吓,张二那一点鼠胆就快被吓破了。权衡利弊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小的被那金钱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样黑心肝儿的事情啊,是如意,对,就是那边那个丫头。是她给我钱让我这样说的,不然给小的十个胆儿也不敢啊!求夫人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吧!”说着就要上前扑在姜氏的腿上,却被慕状元一脚踢开了。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这贱婢不止毒害自己的孙儿,还串通外人陷害自己的媳妇儿。于是老夫人怒道:“把春红与如意这两个贱婢拉出去仗毙,王记的伙计乱棍打出去!”

慕状元与姜氏心肠不坏,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杀人偿命乃是常理。也就冷眼看着老夫人发号施令,把这坏心眼儿的人拖出去打死,免得放在侯府都觉得不安全。

春红与张二自然哭爹喊娘的被家丁拖了出去,而如意却一脸平静的往外走,好似只是出去散散步,而不是去赴死。慕婉筠觉得奇怪,为什么如意不把柳姨娘供出来?柳姨娘那种人都会有人甘愿为了她去死吗?

其实慕婉筠想太多了,如意会这样全赖柳姨娘太过恶毒,如意的母亲与弟弟都在柳姨娘手里。若是如意不听从柳姨娘的话语,那老母与幼弟只怕死得很惨,得到柳姨娘保证赡养老母与幼弟,如意安心的踏上了死路。

此时躺在里屋的柳姨娘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自己把腹中孩儿的性命都赔上了,却只能整治春红那个贱人,连姜梓馨的边儿都没沾上,姜梓馨一根毫毛的损失都没有。柳姨娘恨得咬牙切齿,本就刚刚小产,气血亏损,这一气直接就气晕过去了。

柳园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看着一屋子担心的面孔,只有慕婉筠心中暗爽。这柳姨娘真是活该,害人终究害己,这下母亲丝毫未损,柳姨娘却是赔上了亲生孩儿的性命。倒还给母亲清除了一个障碍,虽然姜氏不觉得小妾是障碍,但是慕婉筠觉得是。自己的丈夫怎么能与他人分享,总有一天这忠勇侯府只能剩下母亲一个女主人。

忙活一半天又是大半夜,慕婉筠今日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回到荺安阁累得不想动弹,肚子却饿得慌。就只是抓了桌上的几块糕点塞进嘴里,胡乱的就着茶水吃下去,慕婉筠想今日应该能一夜好眠,一切都在改变,柳姨娘已经开始自作孽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越来越顺利。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慕婉筠恍然感觉有股视线看着自己,猛然惊醒看向床边。只见那里果然站了一个人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慕婉筠也没有多惊讶,因为借着微弱的月光已经看清楚,那是三皇子凤铭洛。

这三皇子有半夜闯人闺阁的癖好,自己都已经麻木了,幸好这么几次都没人发现。这次直接就进卧房里来了,不知道荷色藕色与值夜的婆子干嘛去了,这么大个人都看不见。慕婉筠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坐起身来,刚想挤兑一番凤铭洛,凤铭洛却直直走上前把慕婉筠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搂在了怀了。

愣了一下,慕婉筠刚想挣扎便听凤铭洛低沉的声音传来:“肉丸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凤铭洛胸膛紧挨着慕婉筠,说话时引起胸膛的振动,震得慕婉筠心里莫名有些痒痒。

慕婉筠此时才发现今天的三皇子整个人都不对,以往见到的三皇子是张扬的,散发着耀人的金光。今日的三皇子却是灰败的,毫无生气,一身气息低蘼无比,那艳丽的面容都好似没有往日明艳,比起往日简直判若两人。

凤铭洛就这样静静地,紧紧的抱着慕婉筠。过了好一会儿慕婉筠都快喘不过气了,慕婉筠只有叫到:“三皇子…臣女快喘不过气了。”

听闻这话凤铭洛稍微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慕婉筠。顿了顿凤铭洛道:“叫我的名字。”

慕婉筠顿了顿试探道:“…铭洛?”慕婉筠毕竟是女人,容易心软,被人一示弱母性光辉就开始散发,上一世祁佑凊从未这样正面抱过慕婉筠,大约是嫌她恶心。

而此时这凤铭洛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崽一般依偎自己,慕婉筠也没有再继续挤兑凤铭洛,而是应了凤铭洛的要求。只是慕婉筠几世都不曾叫过一个男子的名字,这个人还是皇室中人,叫起来难免有些别扭。

“然之,叫我然之。”

第 29 章

“然之”

凤铭洛闭上眼睛,搂着慕婉筠的手紧了紧。这是母后给自己取的字,母后就是这样叫自己的。一直,一直,那温柔的嗓音柔柔的唤着自己。只是…从今以后再也听不到,听不到那充满爱意怜惜的声音,这世间还有谁会如母后一般真心疼爱自己。

好似过了很久,慕婉筠开口道:“三…然之,可以告诉我怎么了吗?”

闻言凤铭洛睁开美丽的桃花眼,那本该明媚的眼里蓄满了悲伤,轻声道:“母后走了。”

慕婉筠自然知道凤铭洛说的什么意思,他的母后,那个传闻中柔弱温婉,倾国倾城的女子。去了另外的世界,那里没有悲伤,没有疼痛,只是这个世界的牵挂她的人,再也无法见到那熟悉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