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钗恭敬的低着头道:“回大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这几日佩环与二小姐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方才佩环蹑手蹑脚的去到荒废的含春院。奴婢觉着奇怪便偷偷跟了上去,发现佩环往墙角埋些什么。奴婢怕被发现,便匆匆忙忙来禀告大小姐,并没有看到埋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唔…你先回去,出来时间太久慕婉玉会发现,余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是,奴婢告退。”

玉钗躬身退了出去,慕婉筠沉吟许久。

慕婉玉自从上次回来,就如同荷色说的一样,安安静静的呆在藏玉阁,也不出来。不知道这次又是在干什么,难不成是慕婉玉穷途末路又心有不甘,整日窝在屋里扎小人然后埋巫蛊娃娃?

想着慕婉玉拿着写有自己与母亲名字的娃娃,一脸狠毒的下针…慕婉筠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佩环到底在含春院埋了什么。

“走吧,我们去含春院看看,想来慕婉玉不会做无用功,里面一定有些什么猫腻。”

荷色去拿了慕婉筠的外套给她披上,几人便往含春院走去,竹影默默地跟在身后。

“按玉钗的说法儿,是埋在了西侧墙角,这里杂草丛生,也看不出来埋在了哪儿,我们挨着找找看。”

说着慕婉筠便从地上拿起一根棍子,率先走到草丛边,拿棍子挥开杂草,看有没有被动土的痕迹。

荷色上前去拿慕婉筠手里的棍子,“小姐,你先在边儿上歇着,这些事情交给奴婢们做就好了。”

慕婉筠却没有松手,“没事儿,你去那边找,多一个人也快速些。”

“可是这草里不知道有些什么虫子,若是咬到小姐可如何是好。”

两人还在争执,一旁的竹影却道:“不要争了,已经找到了。”

“…”

慕婉筠哽了一下,她都忘了还有竹影这么个高手在,佩环那个丫头做的掩盖,铁定瞒不过竹影的眼睛。

“这是什么??”荷色看着土里的一堆东西,不明所以。

众人把佩环埋的东西挖了出来,可是并不如慕婉筠猜想的那样,是什么巫蛊人偶,只是一条沾血的水裤。

在场几人都是女子,沾血的水裤并不陌生,每月葵水都会有那么几条。只是为什么慕婉玉要让佩环把沾葵水的水裤拿来埋了,还这般鬼鬼祟祟。

慕婉筠拿棍子划拉了一下那条裤子,却好像看到裤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并不是单纯的只有血液。慕婉筠把棍子折成两截,勾住裤子两边把裤子牵开来。

“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好像…一个小孩子。”藕色脸色有些泛白,觉得有些恶心。

水裤中间躺着一团血红的肉,粘粘糊糊的,却还是勉强可以看清,有一个差不多一寸长的东西,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婴儿。

“这就是一个孩子。”

慕婉筠脸色凝重,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慕婉玉居然怀孕了,而且不声不响已经把孩子流了。

看来上次慕婉玉确实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不过她自己掩盖过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慕婉筠自然是处理不了的,也没有哪家未嫁的女子去处理妹妹失贞怀孕的事情。得让当家主母姜氏或者老夫人过来,拿个主意。

顿了顿慕婉筠道:“藕色,去通知母亲祖母,顺便让大夫去藏玉阁。阿竹,你把这东西拿上,我们去藏玉阁。”

也只有竹影能拿,毕竟竹影是杀过人见过血的影卫。荷色已经脸色煞白,而她,实在不想去拿这东西。

慕婉筠一行人到藏玉阁的时候,姜氏等人还未赶来。到了藏玉阁门口,佩环那丫头拦着不让进,说慕婉玉身体抱恙,正在休息不能打扰。

慕婉筠冷声道:“让开,我们已经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情,不一会儿祖母也会过来,难不成你能都拦着?”

佩环有些踌躇:“可是…小姐她…”

“别可是了,让开。”

荷色好客气走过去,把佩环推在一旁,把慕婉筠让上前:“小姐,咱走吧。”

来到慕婉玉房门外,慕婉筠推门而入,进去便看到慕婉玉已经挣扎着起来了。脸色灰败,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呈现灰白之色,正扶着桌子,气喘的看向慕婉筠。

看着慕婉玉的惨相,慕婉筠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庆幸吗?这算自作自受?期盼慕婉玉早些死掉吧?或者只是毫无感觉,无悲无喜。

最终慕婉筠只是道:“先躺回去吧,一会儿大会过来给你查看身子。”

慕婉玉这般模样,分明是药量下重了,导致流血不止,失血过多便成了这副德行。又没个大夫在身侧调节,若是再拖几日,慕婉玉铁定没有命在。

慕婉玉也不去躺着,只是用陷下去的那双眼睛,紧紧的看着慕婉筠,“慕婉筠,是你让人对我做那些事情的吧?如今又来做什么好人呢?我这个样子大约你是知道的,是佩环吗?或者是玉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你于心不忍吗?怕我死了成厉鬼来找你?你猜对了,若是我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实话慕婉筠真不知道慕婉玉变成了这副德行,她向来恩怨分明。柳姨娘过得很难过,最后不明不白被自己女儿杀了,她承认自己心情舒畅,但是不至于专门找人去毁人清白。

她只是稍微推波助澜,慢慢的,让慕婉玉尝尽自己上一世的苦。兢兢业业一辈子,还被自己所爱的丈夫背叛,被自己爱了许多年的丈夫亲手杀死。慢慢的,把慕婉玉推向深渊,推向那自己曾经去过,深不见底的深渊。

只是不知道如今是谁,把她的计划都打破了,如果有机会,她倒是还想实施一下自己的计划。但是算了吧,也许上天开眼,这慕婉玉终于糟了报应,如今就顺其自然吧。

死不死也就随她去了,自己不是圣人,也不是天道,不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原谅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说到底只是想求个舒心。

这时姜氏一干人也到了门外,进门就看到病入膏肓的慕婉玉。

姜氏看了看慕婉玉,向慕婉筠问道:“荺儿,这是怎么回事?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叫过来?藕色那丫头也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慕婉筠叹了口气道:“先让大夫给妹妹看看再说吧。”说着示意大夫上前。

“别碰我,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慕婉玉不让大夫近身,比起身体,她更在意事情暴露之后,她要怎么办?

“玉儿别任性,你看看你的样子,像是没事儿的吗?”姜氏说着又向慕婉玉的两个丫头道:“看着你们小姐,让大夫好好查看,若是玉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陪葬。”

姜氏难得强硬,她也觉得慕婉玉的状态太过堪忧,若是就这样闹出了人命,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二小姐,得罪了。”

山羊胡大夫告罪之后,便伸手扣上慕婉玉的脉门。慕婉玉见大势已去,便也就不再挣扎,任由大夫给她号脉。

山羊胡大夫斟酌良久,皱着眉头道:“夫人,容老夫说句不当说的话,二小姐这是带下症,由于打胎不当引起了流血不止,如今气血严重亏损。”

老夫人道:“大夫你没看错吧?慕婉玉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有带下症?又怎么可能流胎?”

第 60 章

老夫人这般问话,却不是担心慕婉玉的身子,而是担心慕婉玉给忠勇侯府丢人。毕竟闺阁失贞,未婚先孕,这些名声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山羊胡大夫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胡须:“老夫人,您的担心老夫明白,只是老夫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这么明显的症状都分不清楚。”

“玉儿,你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闺女怎么去做这见不得人的事情?”

姜氏面色凝重,慕婉玉分明时常呆在藏玉阁,怎么会怀上了孩子?莫不是哪个小厮?想着姜氏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两个月前慕婉玉失踪的那晚,第二日慕婉玉毫发无损回来了,声称迷路掉进了池塘。当时也没细想,如今算算时日,也恰好对得上。

慕婉玉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头咬着牙。

山羊胡大夫看了看慕婉玉,又看了看姜氏道:“夫人,这些事情可否稍后再问?老夫看这二小姐情况略有严重,如不抓紧补救,只怕性命堪忧。”

姜氏无法,慕婉玉确实太过虚弱,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就劳烦大夫了,先给玉儿这丫头看病吧,稳定下来再说。”

“二小姐,您先躺回去吧。”

山羊胡大夫一道说一道提笔写着药方,让佩环前去煎药。

慕婉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扶着身旁的东西,转身回到床上躺下,双眼直直看着帐顶。如今的她是无力回天了,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吗?看着害死自己娘亲的慕婉筠逍遥的活着,自己却见不得光。

大伙儿看了看床上的慕婉玉,转身离开。山羊胡大夫给佩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也转身离开。

“梓馨,你是当家主母,你觉得玉儿这事儿要怎么处理?”

一行人离开藏玉阁,便来到了老夫人的寿春院,刚坐定老夫人便迫不及待询问姜氏。若是按她的想法,自然是暗地里做了慕婉玉,对外宣称忠勇侯府二小姐暴病而亡,到时候厚葬之,还能博个好名声。

反之,如果慕婉玉活着,到了年龄自然得出嫁,出嫁了这事儿可就藏不住了,那时忠勇侯府的名声堪忧。然而慕婉玉不出嫁也不行,反正活着就是祸根。

姜氏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那依娘看,该如何处理玉儿才好。”

姜氏生性太过良善,当年柳紫烟她娘的恩情,她都能记得这么些年。姜氏想好好照顾柳紫烟,柳紫烟最后却不得善终,她心里始终有点哽得慌,如今想好好照顾慕婉玉,慕婉玉却出这种事情。

通|奸可是要沉塘的,这事情传出去,不止慕婉玉得死,忠勇侯府也会蒙羞。姜氏就算想到了这一层,却狠不下心就这样把慕婉玉弄死,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便把问题抛回去给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姜氏叹了口气道:“梓馨,不是娘要说你,你心地太软了。我知道柳氏的娘对你们一家子有大恩,可是人不一样了,人心也不尽相同,之前柳氏对你做的那些事,还不够你看清楚这家娘俩是什么人吗?该狠的时候还得狠,不然别人都骑到你头上去了,有时候善良并不是好事,不分是非的善良,终究会害人害己,不要也罢。”

慕婉筠看着上首一脸严肃的祖母,心里默默的夸赞了一下。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什么都好,就是在跟柳姨娘有关的事情上面,显得优柔寡断,只是自己总不能去指责母亲的为人,如今祖母终于说了出来。

姜氏默然,她看清楚了柳姨娘的为人,却过不去心里那道砍,对恩人之女下狠手。本想护得柳姨娘一世富足,却不能如愿,心里缺憾,然后把那份缺憾放到了慕婉玉身上,慕婉玉却也不争气。

沉默了一会儿,姜氏抬头道:“娘,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妥,可是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如今这事儿儿媳也就不过问了,全凭娘做主,只是事后还请娘给玉儿置办一个好一些的棺木,所有用度不用节省,只管找账房先生拿吧。”

说完姜氏也不等老夫人答复,自顾自起身离开。对她来说,只有这样,自己才会好受一些。

看着姜氏的背影,老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各人对世界善恶的观念不同,她也不能强迫姜氏就这么认同自己的想法。

顿了顿老夫人看向慕婉筠道:“荺儿,你先回去吧,这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接触多了不好,也怪我们大人疏忽了,才让你看到这么不好的东西。”

“那荺儿就先告退了。”

慕婉筠不置可否,只是起身告退。这些事确实用不着她,祖母会处理得妥妥当当。只是觉得慕婉玉就这么死了,好像有些便宜了慕婉玉,慕婉玉还没有尝到自己当初那种噬心蚀骨的痛。慕婉玉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却一点也不像她那么难过,心肠狠毒可见一斑。

不过慕婉玉现在应该也是痛苦的,眼看着自己不能接触王孙贵胄,不能傍上高门,只能成为一只破履鞋。想来以慕婉玉的追求,这样的情景应该很心痛吧。

待慕婉筠也离开,老夫人对身边李嬷嬷道:“去张记,买一份能用的回来吧。”

李嬷嬷领命出去,李嬷嬷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老夫人说的是什么。

老夫人又对身侧婢女道:“素锦,去熬一份参鸡汤,二小姐身子不好,得好好补补才行。要熬好一些,不能马虎。”

“是,奴婢这就去”

素锦躬身退下,往寿春院的小厨房走去,去给二小姐熬滋补的汤药。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回到卧房小觑片刻。

这边姜氏回到屋里,处理了一些事物便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刚想用饭门外却冲进来一个丫头,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却不说到底哪儿不好了。

姜氏看了眼慕状元,无奈放下筷子道:“什么事儿又不好了?”

冲进来的丫头却是慕婉玉身边的佩环,佩环跪在地上道:“回夫人,二小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

慕婉玉白日不是都半死不活的,怎么一转眼到了晚上就不见了。

“是这样的,白日里奴婢服侍二小姐喝了药,二小姐气色好了一些。二小姐有了些力气,便说想吃奴婢亲手做的糕点,奴婢也不疑有他,就去小厨房做糕点了。可是刚刚奴婢回到小姐卧房,发现小姐不见了踪影,奴婢寻遍了整个藏玉阁也没有寻到小姐,便前来禀告夫人。”

慕状元听着佩环叙述,便看向姜氏道:“玉儿怎么了吗?为何要喝药?如今又为何不见了?”

“夫君,这事我还来不及跟你说呢,我想着你今儿这么晚才回来,改日再告诉你的。”姜氏说着便挥退了一干还不知情的丫鬟,才看向慕状元道:“这事儿也赖我没有看紧,不知让哪个登徒子诓骗了玉儿,破了玉儿的身子,还导致玉儿怀上了孽种。玉儿大约心里害怕,便去药房抓了药来堕胎,结果药量下重了,导致气血亏损。至于玉儿为什么就不见了,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去藏玉阁看看吧。”

慕状元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终只是道:“那我们去看看吧,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对我女儿做这种事情的话,铁定拧断他的脖子。”

于是两人饭也没用,便跟着佩环去了藏玉阁。慕状元让身边的小厮封闭了忠勇侯府,他第一反应是那个姘头来找慕婉玉,于是慕婉玉跟着那家伙走了。他一定要把他们逮回来,狠狠的处罚。

而姜氏则是想着会不会慕婉玉得知到什么风声,知道老夫人打算把她弄死,于是自己跑了。

到了藏玉阁,老夫人已经在那里,一脸怒气。老夫人本想着亲自带着补品过来,慕婉玉碍于她是长辈,总不能不喝,自己亲眼看着她喝下去,也好放心。没想到自己眼巴巴过来,慕婉玉却不见了踪影。

看到慕状元,老夫人怒道:“去找,把慕婉玉找出来,成了破鞋也就算了,却没有点自觉,害己还牵连整个忠勇侯府。”

“娘,您先别生气,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过会儿就会有结果的。”慕状元赶紧给老夫人顺气,一边看着慕婉玉屋里的摆设,发现并没有什么杂乱的迹象。

顿了顿慕状元看向佩环道:“去看看,看看你们小姐屋里都少了些什么?”

佩环赶紧去四处查看,过了一会回来道:“回侯爷,小姐的首饰全没了,而且还少了一些衣裳。会不会…是进了贼人,拿了首饰却看到了在床上休息的小姐,觉得小姐貌美便起了色心,连同小姐也一起劫走了?”

慕状元却没有理会佩环的猜想,而是看向姜氏道:“看来玉儿是自己走的,照你说的,她如今病弱,铁定走不了多远,一定会找回来的。而且她带走了一些衣裳,她的衣裳都很显眼,更加容易找到。”

姜氏忧心忡忡:“也许吧,那娘您先回去歇息,找到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

老夫人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震怒,想想姜氏说得有理,便由素锦扶着离开了藏玉阁。姜氏与慕状元也回去了主屋,就等着侍卫的寻找结果。

在荺安阁的慕婉筠自然也听到了这个事情,看来慕婉玉还不蠢,知道一般对这种事情的处理。想来也是预知到了自己的结果,才收拾了财物逃走,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只是慕婉玉出去之后又能怎样呢?若是成功逃走,那必须得离开京都,老夫人也一定会对外宣称慕婉玉死了。就等于世上再无慕婉玉此人,活着也是见不了光的存在,只能改名换姓憋屈的活一世。

而且…慕婉玉拖着病弱的身子,能不能走出忠勇侯府都还是未知数,又何谈成功离开京都?

第 61 章

此次慕婉筠却没有猜中结果,慕婉玉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任由慕状元封闭了忠勇侯府,把忠勇侯府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慕婉玉,最后还偷偷搜寻了方圆百里的地方,无果。

这事儿也不能大张旗鼓,如若不然还可以利用慕状元的权利。如今实在找不到也只好做罢,得想办法对外解释一下,自家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不见了。

“状元,你看这事要如何是好?且不说慕婉玉长得这么醒目,有好些人家上门提亲。单咱家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可就成了贵族圈的笑柄,败坏了门风。我可是还有两个孙女儿呢,让她们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老夫人显然很不满意,慕状元堂堂忠勇侯,却找不回自己逃家的女儿,一个病弱的弱女子。

“娘,可不是儿子不尽力,而是实在不知道玉儿到底藏到哪儿去了,也不能明目张胆去寻。”

一干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夫人最终道:“梓馨,对外宣称忠勇侯府二小姐暴病而亡,好好办个葬礼埋了,咱们家从此没有慕婉玉此人。”

也只有这个法子,不然不好解释慕婉玉怎么就消失了。不过这法子也不是万全之策,高门大户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大多会用这个法子,久而久之,大伙儿也就心知肚明。所以就算这样,别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说道,而且慕婉玉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哪天她又冒了出来,可就是自己打脸了。

一旁的慕婉筠想了想,对老夫人道:“祖母,荺儿有一计,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且说来听听。”

老夫人听慕婉筠这么说,便让慕婉筠先说来听听。在老夫人印象中,慕婉筠就是端庄懂礼的闺女,时不时说出来的话一语中的,也许慕婉筠有什么好点子也说不一定。

“荺儿觉得,偷偷摸摸的不如把它放到明面儿上来,一切在阳光下,看得清楚始末,也就不会有人瞎猜。”

老夫人皱着眉头,显然不太认同慕婉筠的说法,要是能放在明面上,还用得着在这里想法子掩盖吗?老夫人问道:“荺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事情若是放到明面上,可是直接影响你们姐妹两的名声,日后都寻不到一门好亲事的。”

“祖母您且听荺儿说完,荺儿的意思不是说直接搬到明面上,而是寻个其他的由头,来解释玉儿为什么不见了。”

“那要寻个什么由头?不管什么由头,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姜氏也在一旁发问。

“明日我跟妹妹去上香吧,青城庵在山上,有一段官道刚好在青城河上方,如果到那里我们乘坐马车翻下去会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一众人都明白慕婉筠的想法。青城庵香火旺盛,加之到了年关,去上香祈求来年更好的人更是络绎不绝,这时候忠勇侯府的两位小姐去上香也没什么突兀。

到时青城庵来来往往的香客就成了见证人,忠勇侯府二小姐时运不济,去祈福没有成功,乘坐的马车却从青城山上翻了下去。从那里掉下去可就是湍急的河水,谁知道慕婉玉被冲到哪儿去了?没找到尸体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日后慕婉玉又回来了,也可以说她运气好,捡到一条命。

而且这事儿属于天灾人祸,是人力不可抗的,就算别人知道了慕婉玉是残花败柳,也赖不到忠勇侯府头上,不会说忠勇侯府家教不严的。只会认为慕婉玉虽然捡到了命,却在外面遭遇到了其他事情,忠勇侯府完全可以摘个干净。

“荺儿好计策,就按荺儿说的去办吧。”

理清楚其中厉害,老夫人忍不住赞叹了慕婉筠一声,果然还是正统嫡出的闺女懂事。

慕状元却皱着眉头道:“那荺儿你会不会也有危险,而且这事儿说来容易,布置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总要有人赶车,赶车那人才好做手脚,可是谁又会舍命为了忠勇侯府?”

“爹爹放心吧,这事儿交给荺儿就好了。只需要准备一辆马车给荺儿,不会有人死掉的。”

慕婉筠既然出这个计策,自然是想好了一切,不然也不能瞎说。而且慕婉筠不提倡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人,无论别人愿不愿意,她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如果这样做,跟慕婉玉柳姨娘翠花表姑那样的人有什么区别?她还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听到慕婉筠只要一辆马车,吓得姜氏赶紧道:“荺儿,可不能勉强自己,还是两辆马车比较保险。如果到时候你被牵连了,从那里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铁定会尸骨无存。”

“娘你就放心吧,荺儿保证活着回来。”

慕婉筠说着还往姜氏眨了眨眼睛,姜氏看着慕婉筠哭笑不得,虽然心里还是担心,却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慕婉筠只带着竹影便出门了,竹影扮作了车夫,马车里就只是坐了慕婉筠一个人。别人自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一般大家小姐出门都会带着一个婢女,一同坐到马车里。众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就算慕婉筠对外说那车里坐了好几个人,他人也不会怀疑。

竹影赶着马车慢悠悠的往青城庵走去,青城庵位于青城山山顶,前去青城庵的上香的,大多是贵族和官员家属。于是青城山通往青城庵的路很宽阔,三辆马车并排行驶也不嫌挤,前任皇帝信佛,这路可是皇帝下旨拨款,修建了好些年才有如今的规模。大路绕着青城山盘旋而上,方便那些千金小姐与贵妇乘坐马车前往。

慕婉筠的马车顺着路往上走,看到好些上山的马车,也看到好些下山归来的马车。

待到了选定的路段,竹影沉声道:“小姐,准备好了吗?”

“嗯,好了。”

听到慕婉筠肯定的回答,竹影从怀里摸出一把银针,手法精准的射到前面马匹的穴道上。银针整根没入肉里,被刺激得狠了,那匹马瞬间变得狂躁。

周围一些马车生怕被波及,立刻让到了一边,惊恐的看着马车横冲直撞,到了转弯处便翻了下去。一些胆小的女子被吓得惊叫出声,伸手捂住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从山上下来的一辆马车走到事发地,马车里传出清透的男音,询问赶车之人。

“回世子,好像是一辆马车从围栏上面翻下去了。”

“能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