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她对此早已看得淡薄,纯属娱乐罢了,又不奢求盈利,这只是她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打开文档,她开始敲字,打算给这篇文简单收个尾。

“…

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依旧对我不屑一顾。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我对叶小哥的爱,其实并没有拖拉机爬山坡那样轰轰烈烈。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电影,那他只不过是弹出来的广告。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尽情演戏,没必要任由一段广告喧宾夺主。

叶小哥不是VIP,甚至不是IP,他只是一个P。

他原来一直是住在我心里的,后来慢慢就不知怎么地跑到我胃里了,再后来我把他消化了,他就跑我大肠里了,最后他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一个P。刚才我没憋住,就把他放了。他是个屁我不放了他,难道还留在肠子里慢慢回味不成?!

传闻,对女人不好的男人下辈子会做卫生巾。像我赵二黑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忍心叶小哥下辈子被凶残的大姨妈血染呢?!

如果真有下辈子,我要做他的心脏,我不跳他就死了!!!

…”

赵纯捏了捏酸疼的肩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人生的不可预知本应该如此,没有大纲没关系,竹马攻不下就不攻了,大叔躲不掉也干脆不躲了,送五分给既机智又坚强的自己,就算步伐迈得再艰难,也要微笑着说一句,你大爷的!!!

31章

过年期间,某个省级电视台又在重播《宸妃传》。作为林初薇的忠实影迷,赵妈妈每天雷打不动地坐在电视机前将之一集一集地又重温了一遍。

后宫里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看得人心惊胆战,与普通老百姓的家庭不同,丈夫生气了,至多也就是家庭暴力或者离婚,但作为皇室的女人,则随时有可能付出生命,甚至还要波及家族。

赵妈妈突发一感慨:“你们看,照我这心眼,就算长十个脑袋也斗不过她们啊!”

赵纯默。艾玛,您老是自己主动承认缺心眼的哈,不关她的事。

正当她暗自嘴角抽抽的时候,赵爸爸猛不丁地来了句:“你放心,就你长这样,也不可能有机会进宫的。”

“你什么意思?嫌我长得丑是吧?”赵妈妈嘴巴一撅,立马不乐意了。

她爸嘴真笨,赵纯忍不住扶额,见她爸明显是顺口溜出很快就后悔不迭的样子,眼珠一转笑嘻嘻地替他解围:“妈,我爸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说,您年龄不达标,人家选秀女的时候都还是豆蔻少女,您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就别瞎掺和了吧。”

赵妈妈用一副“你比我还缺心眼”的眼神扫射着她:“我指的当然是我年轻的时候!”

赵纯诚诚恳恳地认错,老老实实地赔笑。

电视屏幕上,林初薇身穿淡白色宫装,虽然衣裳淡雅,可是却添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微勾,漾着清淡浅笑。

赵纯在心里啧啧感叹,好一个倾城佳人。这么个大美人频频投怀送抱,慕瑾臣又不是柳下惠,是怎么做到坐怀不乱的?

世间奇葩千万朵,她的大纲设定里好像并没有提到过慕瑾臣还是不是个处男。当时她只顾着琢磨如何写肉了,却忽略了大叔过去的感情史。不过,他都28了,应该不是了吧?

扬手拍了拍脑袋,她还真是多管闲事,有这个闲情逸致去猜测慕瑾臣有没有过和谐的X生活,倒不如多想想办法如何摆脱掉他这个大麻烦!

由于个人风格不同,教吉他的老师往往分门别类。有的喜欢古典,有的喜欢民谣,有的喜欢电吉他,有的喜欢指弹。季然给他找的是一位民谣老师,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以上,像很多搞艺术的人一样,留着一头堪比女性的中长发。

民谣相对来说是比较放松随意的,看重的是人声和吉他声的融合以及整首歌演唱弹奏的完整动听。随时需要通过音量的大小来控制曲调的高低转合.唱歌的时候还要注意不同的歌曲要用不同的嗓音和情绪去把握。

赵纯以前学过钢琴,考过级,只是后来因为升学考试的缘故逐渐荒废掉了。不过,她对节奏和音符却有一种特有的超乎常人的敏感。

所谓音乐天赋,包括乐感、音色、音域三个方面。赵纯拥有很强的音乐辨识、记忆和再现能力;声带狭长且薄,音色清亮;音程极限值甚至能高达三个八度左右。

季然之所以会着力栽培她,不单单是想提高她的音乐修养,更大程度上的原因,其实还是在于一个惜才。

赵纯模样长得好,这在娱乐圈是个极大的优势。有他这个声誉极高的前辈在前面引路,她会比普通人要走得更顺畅。如果本身音乐才华又较为突出,那就等于如虎添翼了。

季然想替慕瑾臣签下这个极具发展潜力的音乐苗子,乐视纵然人才济济,但注入新的血液却是经久不衰的永恒定律。他是个眼光长远的人,从来不会拘泥于任何桎梏,想到就会去做,最擅长的便是先斩后奏。

赵纯学吉他也有一段时间了,基本的入门已经习得一点诀窍,谈几首简单的曲子也是可以断断续续地连成调子的。

季然送她的吉他是他专门请造琴大师特制的,全世界仅此一把,赵纯所有,独一无二。在辅修班里,她拥有一个私人橱柜,每次下课后,都会将这把被她取名为小K的吉他锁进橱柜里。

在这个所谓的辅修班里只有她一个学生,赵纯其他时候都无所谓,每当老师让她休息一会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这个空荡荡的教室立刻浸入了寂寞的冷风。她不知道是不是搞艺术的人性格都这么孤傲,反正给她上课的这位夏老师是真的不爱说话。基本上,除了教她弹奏,你问一句,他才会答一句。

这天,夏老师接起电话后就匆匆奔了出去。赵纯叹了口气,将乐谱抛下,有些无聊地试了几个音。在她的印象里,有一首很优美的旋律是用简单的吉他和钢琴共同谱写的。她曾经和一位朋友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一起演奏过,当时她弹钢琴,那人弹吉他,默契感十足的两个人配合得行云流水。

那首歌叫做——遇见。

电影《向左走,向右走》讲述了一对相爱的人却总是在生活中鬼使神差地错过,到头来爱情只能无疾而终的故事。作为插曲,《遇见》有着些许伤感,但是又透露出了几分坚强。透过对现实的无奈,很容易勾起人的感情回忆,让人沉浸在爱情的怅惘意境中。

爱情…

对于赵纯这种两世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美好得充满向往的词汇,她期盼一场爱情的降临,却并不刻意强求它一定要来。

人世冷暖,犹如盲人摸象。她也是会害怕受伤的。心就那么点大,伤一次也许就会彻底凉成渣渣。

指尖轻轻拨动,熟悉的音符在琴弦上跳跃,磕磕绊绊,并不流畅,赵纯只是尽可能地去还原记忆。

一遍下来,一点一点连成一条线,她终于将整首曲子串联完整。

第二遍较之先前就显得连贯了许多,虽然听不出多少意境,但是明快的格调却已经逐渐显露。

夏老师领着季然进来的时候,赵纯已经弹到第三遍了。

手指顿住,音乐戛然而止。

赵纯看向季然,他可是稀客啊。

她挑眉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来查岗监督还是验收成绩啊?”

季然显然对她的问题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刚才的那首歌:“你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赵纯脸皮极厚,她下颚一扬,得意洋洋地说:“我自创的,怎么样,好听吧?”

和赵纯认识的时间越长,就越能发觉出她异于常人的奇特思维。这丫头根本不懂什么是谦虚慎行,总是张扬骄傲得很。

季然回以一笑:“差强人意吧。鉴于是你的首创,能够理解。”

赵纯咬碎一口银牙,将头一扭,懒得再搭理他。

季然这个人,看上去像个翩翩佳公子,实际上却是个既骚包又臭屁的人。听唐心私下爆料,季然最大的兴趣爱好不是音乐创作,而是玩自拍!

这位才华横溢的音乐王子所拥有的最多的东西,不是一册册精装的简谱本,而是锁在网络相册里的一张张自拍照!

个人有个人的嗜好,赵纯不予以评价,但是她却不敢恭维。

小受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倒。

季然长着一张可攻可受的脸,有着这么女性化的偏好,让她很难不去想歪。

季然和夏老师聊了几句赵纯的进展情况,和他告了个假,便领着赵纯去了一家私人会所。

他将帽檐压得很低,所幸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遭遇粉丝围堵。

将菜单递给她,赵纯不客气地专门挑着最贵的点。最后,还不忘假惺惺地问一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季然摇头:“不介意。”

服务生端上来一杯鲜榨木瓜汁,赵纯咬着吸管,一脸餍足。

季然轻飘飘的目光扫过她的胸前:“是该多养养,真小。”

赵纯昂着脑袋挺了挺胸:“你眼瞎了,哪里小!”忽而她故意哦了一声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没有,所以嫉妒我!”

季然眉头一皱:“我一个大男人要这东西去喂奶么?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她忽然神秘兮兮地伸出手去:“把手机借我玩玩。”

“不给。”他直接拒绝。

“呵,怪小气的啊!”赵纯一瞪眼:“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关你什么事?”

赵纯努了努嘴,本来她也只是随便说说,现在他不让她看,她这颗八卦丛生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蹭蹭蹭地爆棚了。

不让看是吧?没关系,来日方长。

两人的用餐礼仪都表现得极其优雅,季然是天性使然,赵纯是后天养成。

季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出道?”

“开什么玩笑?”赵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你别是想告我说,你想把我拉进娱乐圈吧?”

他不否认:“如果我说是呢?”

“那咱俩免谈!我告诉你,连窗户都没有!”

季然笑得诡异:“你先别急着拒绝啊,等我把话说完。”他微微凑身,隔着桌子缓缓开口:“你说,我们慕总如果知道他宝贝侄女在私底下帮我填词,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调查我?”赵纯生气了。

季然往后一靠:“来路不明的人需要承担风险。”

赵纯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应该早就猜到的,谁会胡乱聘用一个未成年人当自己的填词人呢,特别是他这种吃的盐比自己吃的米还多的大牌明星,一丁点疏漏都绝对不容许放过。

季然嘴角噙着笑:“赵纯,你和你舅舅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吧?”

“关你屁事!”被人揭穿老底的滋味不好受,她说话口气很冲。

季然眸光流转,笑得高深莫测:“签约或者不签约,都在你一念之间。不过,这就要看我的心情了,说不定哪天我嘴巴没刹住,一不留神就和慕总把话说多了。”

赵纯头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人的笑容真的有让人恨不得上前撕烂嘴的冲动!

32章

倘若你明明只是一只蜗牛,却非要背着乌龟的壳,严重超载,难道你不会嫌累么?

填词赚外快是赵纯在机缘巧合之下收获的一份兼职,这是她的小秘密,她的确很不希望被慕瑾臣知晓。

特别是她卖命的对象还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这种感觉很不好,她的老板是季然,季然的老板是慕瑾臣,换而言之,她的老板就是慕瑾臣。

但是,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就变成了束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性子向来不拘小节,没必要束手束脚地被季然牵着鼻子走。

赵纯隐忍着怒气,面部表情微微放松:“精神失常的疯子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正常的疯子。很抱歉,我恰巧是精神病院里唯一正常的人,你的威胁对我没用。”

季然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你不怕你舅舅知道?”

“不怕。”赵纯笑得和善,细眉一挑,将话锋一转:“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解除。以后不用再找我填词了,我供不起你这尊大佛。”说完,拎起背包就要走。

季然起身拦住她:“我们是有签合同的,你想掏违约金不成?”

赵纯歪头浅笑:“别说我一个未成年人和你签的合同能不能算数了,就算生效,你们慕总那么有钱,让他替我赔偿不就行了。”

季然一愣,忽而失笑,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赵纯,你果然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真是不好惹,难怪…”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他盯着赵纯满脸戏谑。

赵纯顿时在心头长出了一层毛茸茸的青苔,快速抚平不安的情绪,她倒竖起眉毛,瞪着他:“想要钱就去找慕瑾臣,别再来烦我。”

“你别走。”长臂一伸,再次拦截住她:“我不缺钱,我缺人。不想进娱乐圈就不进了,可我不能白栽培你。合约继续执行,工资翻倍。”

“你又要提什么额外条件?”赵纯警惕。

“你不是都会自己作曲了么?先写首歌来听听。”季然摸着下巴,莞尔一笑:“其实你上午弹的那首曲子还不错,如果有灵感,可以尝试着配上歌词。”

这就是典型的资本家压榨农民的劳动力啊!

赵纯想了想:“你让我考虑考虑,回头再给你答复。”

拒绝了季然的相送,赵纯双手插兜,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

被人威胁的滋味就像一脚踩到了大便,哪怕稍微回忆一下都会心情愤懑。

她想不明白,慕瑾臣动的那点歪心思难道已经明显到就连私家侦探都可以随便查出来了么?

学校已经开学了,作为一个准高三学生,赵纯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早就有了出国留学的打算,提前备考雅思,入读大学预科。

她并不知道前世如果想出国的话雅思需要过几分,不过这个世界申请预科则要求学生考出雅思5.5分的成绩。对于英语一向不弱的赵纯来说,她只需要好好准备,拿出当年高考的劲头就可。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瞒着赵爸赵妈私底下进行的,仔细分析了自己的性格特点、优势爱好、职业规划后,赵纯向澳大利亚的西澳大学递交了入学申请。

之所以选择澳洲也是有原因的,虽然随着技术移民政策的缩紧,澳币汇率的高涨,学费的大幅增长,大批倾向澳洲留学的学生和家长都开始了驻足观望,但是,即便是已经下定决心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挣钱,赵纯也丝毫没有犹豫。

在她看来,移民政策一向起起落落,留学热潮也始终涨涨浮浮,澳洲有无限美好的自然风光,有高品质的生活福利政策,还有过硬的教学质量和院校资源,这对于她来说,具备绝佳的吸引力。

她是个有名校情结的人,自然会向往在世界排名TOP 100的五星级大学。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说是会给季然答复,实际上,她早已打算抛下这个包袱,彻底撒手不管。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后来总是在想,当初是不是应该跑到山上的寺庙里找个得道高僧批个命,如果她早知道自己命中注定会犯小人,她也好提前做个防范啊。

慕瑾臣在赵家坐着等她的时候,她还在为月考英语成绩的大幅度提升而沾沾自喜。猛一见到他,心情极好地没有甩冷脸子。

赵妈妈微笑着说:“纯纯,快去收拾一下,瑾臣来接你去悉尼玩几天,我刚刚已经和你们老师请过假了,瞧你这些天来辛苦的,每天晚上12点才睡,是该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了。”

晴天霹雳有没有!

赵纯呆呆地看向慕瑾臣,他勾唇浅笑,一派随意地和她对视,可她怎么就觉得有种阴测测的冷意呢?

“我不去。”她严词拒绝:“我快要高三了,没有闲工夫出去玩。大家都在拼命,我一旦有松懈就会被别人落飞,更何况还是让我平白耽误几天课程?等我跑出去玩几天回来,就不止是熬到12点了,一夜不睡都估计追不上!”

赵妈妈开始犹豫了,可慕瑾臣却不为所动:“纯纯,你确定你需要去追赶同学?”

“小舅,你说什么?我可是要高考的人!”赵纯有些心慌,她总觉得慕瑾臣此番带她去悉尼的动机不纯。去哪里玩不好,怎么偏偏是澳大利亚呢?

“听不懂没关系,我带你去珀斯市的西澳大学转一转,感受一下国外名校的学习氛围。”

赵纯只觉得一下子血压飙升,腿发抖,手发软,她能清晰地听到鼓噪在耳膜旁的心跳声。即便是很不情愿面对现实,但是她不得不告诉自己,慕瑾臣或许知道的不止这些。

当着赵妈妈说话不方便,赵纯跑进屋里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了包里,房门碰的一声关上:“我们走吧。”

慕瑾臣和赵妈妈告了别,领着她到了楼下的停车区域。

赵纯忍不住咋舌,他又换了辆新车,而且主驾驶座上还有个年轻司机。

慕瑾臣坐上后座。后门敞开着,赵纯却直接伸手去开副驾驶车门。

“李元,锁上。”

李元心领神会,听从命令,快速落锁。

赵纯气结:“你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