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

雷克斯试着用辐射器向安宁指的地方发射了一下,几秒钟后,指示灯都没有任何反应。雷克斯顿时眼睛一亮:“应该是在那里!上去挖一下!”

这仓库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放出机甲的话立刻就会被撑塌,但是不放的话…两个人把所有能摞起来的东西全部摞了起来,才够到仓库的天花板。雷克斯抡起一把铲子,一铲子下去泥沙俱下,搞得两人灰头土脸,要不是有太空服面罩,恐怕早呛死了。忍耐着挖了两米多,实在已经再没有东西好摞了,雷克斯往下一蹲:“来,我扛着你上。”

安宁别别扭扭骑上雷克斯的肩膀,虽然隔着太空服,他都觉得接触的地方有些发热。不过这时候可容不得他有什么绮思遐想,一铲子抡上去,当地一声闷响,震得手腕发麻:“有东西!”

“快挖开看看!”雷克斯兴奋地仰着头催促。安宁挥开铲子把周围的土挖开,发现那是一面钢板,中间有个手柄,似乎能转动的。手柄上有几个小小的凹陷,好像是可以放手的地方,而且那几个凹陷的地方好像不是合金钢。安宁伸手试了试,发现戴着手套没法握住手柄,只好把手套摘了下来。当他的五指依次嵌入凹陷之中时,只觉得手指一热,下面的地面咯吱几声,忽然间仓库里的灯全部黑了,安宁只听见雷克斯骂了一句脏话,就骑在他肩膀上猛地坠了下去…

“还好吗?”黑暗中一只手伸过来摸索着抓住安宁的脚踝,“摔到哪里没有?”

安宁咬紧牙,半天才透过气来:“我——摔得太是地方了!”

“怎么了?”雷克斯凑过来,手腕上的微光又亮起来,“明明是我垫在底下的吧?”

“是你垫在底下,但是你——太硬了!”安宁捂着自己腿间,咬牙切齿。落地的时候雷克斯本能地想屈膝消去冲力站住,所以安宁就被他的脖子狠狠垫了一下。

雷克斯愣了几秒钟,然后失声笑起来。安宁忍着疼给了他一拳:“笑什么!”

雷克斯笑得喘不过气来,一边笑一边脱下手套:“来来,让我看看,伤到了没有?”

“滚!”安宁怎么可能让他看那个地方,捂得更紧,“滚一边去!”

“别这样。”雷克斯忍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这是重要部位,让我看看,万一伤到了会很麻烦。”

“你去死好了!”安宁紧抓着裤子不放。可惜雷克斯的格斗技术比他强太多,虽然稍微费了点劲但还是压制住了他,一手扣着他的手腕,一手拉开了太空服的裤子:“让我看一下。喂,别乱动,否则上衣的隔绝层出问题,呼吸器会泄漏的。”

安宁很想不管什么氧气泄漏也要给雷克斯一脚,但是雷克斯的手太快,一下子就连里面裤子也拉了下来,温热的大手伸进去就轻轻捂住了安宁。

一个冷战,安宁顿时僵得像冰冻过的猪一样,浑身都直了。刚才还疼痛的部分现在被包在温热的手心里,另一种难言的滋味顺着脊椎直蹿上来,让他脑子都有点发炸:“你——快出去!”

雷克斯也愣了一下。看安宁的模样他就知道必然撞得很疼,虽然应该不是在硬着的时候被撞上的,但伤害恐怕还是会有,所以他才坚持要检查一下。但是现在——刚才还柔软没精神的小东西,在他手心里忽然就有了变化。这——这也太——太敏感了吧?

“安宁你——”雷克斯很想问他是不是还没有过第一次跑马,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安宁好歹已经十八岁了,除非身体发育不良,否则哪个男孩子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没跑过马?何况,就看安宁这个精神劲,也不像是发育不良的样子啊。

“你快出去!”安宁真的咬牙切齿了。越是僵着不敢动,他就越能感觉到雷克斯手心的热度,仿佛全身的末梢神经都集中到了那个地方,连他自己都能试出自己在慢慢地硬起来。

第56章 留言

昏暗之中,空气像是粘腻得不流动了。雷克斯的手插在安宁的裤子里,不知道是拿出来好还是不拿出来好。半天他才干笑了一声:“这个——”只说了两个字,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安宁缓过一口气,猛地钳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拖,跟着一脚踢过去。仓促之中也不知道踢到了哪里,只听见雷克斯猛地吸了口气:“你往哪踢呢!”

安宁恨不得一头撞死,手都有些哆嗦地系起腰带,一言不发地翻身要站起来,但是刚一直腰,就撞到了头。敢情这里是个类似竖井的地方,也就他们刚才掉下来的地方上面是空的,往两边就是低矮的横巷,他这一翻身已经翻进了横巷里,所以刚想站起来就碰了头,而且他站得太急,这一下碰了个结实的,虽然隔着太空服,仍旧撞得眼冒金星。

雷克斯听见一声闷响就知道不好,赶紧举起手腕照了一下头顶,也翻身跪起来扶住安宁:“你怎么这么急?撞得厉害吗?”

安宁撞得额头上疼痛难忍,下头倒是顾不上了,按着脑袋晕乎乎地跪了一会,抬手甩开了雷克斯,转身往横巷里爬。雷克斯干笑了一声,伸手又拉住他:“哎,别这样行吗?就算我干错了,至少给我个道歉的机会。再说了,里面是什么地方都没搞明白,你要进去也得等等啊。”

安宁并不是想要他什么道歉,事实上他现在只是想离雷克斯远一点,但雷克斯抓着他的手好像并不用力,可是无论他怎么甩,这次是甩也甩不掉了,只好愤怒地回头:“你还要干什么!”

雷克斯收起笑容:“我发誓,我真的没想干什么,就是怕你伤到了——咳,”他在安宁愤怒的目光之下不太自然地隔着面罩摸摸鼻子,“当然,我确实想——咳,想跟你开个玩笑来着,没想到——这玩笑开大了。喂,你要是生气就再踹我一脚好了。不过刚才你那一脚已经踢得挺狠了,再偏那么几公分,我可就废了。”

安宁死盯了他几秒钟:“放手!”

雷克斯仍旧抓着他没放:“这里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你要是乱闯,我不能放手。”

安宁长长吐了口气,把声音平静下来:“你放手,我不乱跑。”

雷克斯犹豫一下,放开了手,往前一点凑到他身边:“我说,真生气了?你以前上学的时候,宿舍里大家没干过?脸皮不用这么薄吧?这不是只有咱们两个人吗?”

安宁沉默了一下,勉强说:“我没生气,但是你以后别干这样的事。”

雷克斯挠挠头,跟在他身后往横巷里爬。这里很低,站不起来,两个人只能手脚并用地爬:“慢一点,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呢。让我到前面去。”

安宁没吭声,继续往前爬。横巷很窄,他挡在前头,雷克斯怎么也越不到他前面,稍微有点急了:“你别闹脾气!刚才你动了什么东西我们才掉下来的?万一里头还有机关呢?”

安宁停了一下。刚才太尴尬了,他竟然忽略了掉下来的原因。手指上似乎又感觉到探进凹槽时那种微温的感觉。那个开关看起来好像已经很旧,甚至还有点生锈的样子,可是他手指接触的凹槽内部却是光滑的…

“是我哥留给我的!”一道灵光闪过,安宁脱口而出。

“什么?”雷克斯不解,“什么是你哥留给你的?”

安宁手脚并用,飞快地往前爬:“那个开关!那个是指纹读取槽!我哥知道我早晚会找到这个地方来,只有我能打开那个开关!”

“指纹读取槽?”雷克斯沉吟一下也立刻明白了,“是安然?”

“也可能是大哥!”安宁恨不得能起身往前跑,只是横巷太低实在不能容他站起身来。好在这一段路也并不太长,斜着向下爬了大约半小时,横巷已经到头。

雷克斯举起手腕上的光源照了一下,横巷尽头是一堵合金钢墙。安宁迫不及待地在墙面上摸索起来,果然在最下方找到了五个凹槽。他把手指插进去,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微温,合金钢墙发出细微的轧轧声向上升起,露出后面的一间密室。四面墙上随着合金钢墙的升起开始闪现微光,照着密室中间的透明密封箱,箱子里放着一个蓝色盒子,还有一枚存储芯片。

安宁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扑过去。密封箱上同样有指纹读取槽。安宁把五指探进去,密封箱口处闪了一下,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宁。”

“大哥——”安宁愣了一下,本能地回答了一声才明白这只是一段录音。

“小宁,能走到这里,你必然是已经长大了,爸爸和哥哥们都很高兴。因为时间仓促,哥哥不能说太多,也不必说太多,很多事情你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否则也找不到这里。现在哥哥只告诉你,这个盒子里是你二哥提炼出来的十克纯矿,矿石来源当然就是这颗废弃的矿星,所有的开采及提炼设备都封存在矿星内部,随时可以开工。至于这种矿石的用处,你可以去找索克斯家族的一个上校,他叫雷克斯。你告诉他,这是配合那批生物机甲用的,他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至于这枚芯片,如果你现在已经开发了精神力,就会明白它的用途。如果没有,就把它永远藏起来,直到你找到一个能绝对信任的人。小宁,爸爸和哥哥们都要走了,你是安家唯一的孩子,要坚强…”

录音在这里断了,安宁浑身颤抖,喃喃地说:“大哥,大哥…”自从被投入少年监狱,他就再没听见过父亲和哥哥们的声音。这段录音想必是哥哥在最后关头录下的,时间虽然已经紧迫,可是他的声音仍旧那么镇定温柔,一如往日…

雷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伸手搂住了他:“难受就哭一下。”

安宁死死咬着嘴唇。他在雷克斯面前哭过,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他压在心里最深处根本不敢去触动的痛苦,突然之间被翻了上来,竟然一时疼得哭不出来。

雷克斯紧紧抱着他,轻轻摇晃:“哭吧,哭出来会好一点。我明白…”

安宁拼命忍着泪水:“你怎么会明白…”

“我明白。”雷克斯仍旧抱着他,安静地说,“我母亲把我送进索克斯家然后离开的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

“…我不能哭。”安宁用力挺直了腰,“现在我还没资格哭。等到有一天我能公开地哭的时候,我才有资格!”

雷克斯沉默着,用力拥抱了他一下:“你说得对!现在,把盒子打开吧。”

“好大的矿山。可惜矿石的含量太少。”

“如果含量多的话,整个银河系都不愁没有能源了。你不觉得这很逆天吗?太荒谬了吧!”安宁低头研究着矿山图纸,百忙中送了个白眼给雷克斯。

雷克斯干笑一下,摸摸鼻子:“我只是说说。现在看来,十克提纯物可以配备两到三架生物机甲,这个数字比起无穷无尽的虫族来实在可以忽略不计了。”

“嗯,提纯非常麻烦,并且需要特殊设备和条件。不过,至少已经有希望了吧?”

“其实——”雷克斯在矿山的地下控制室里转了两圈,终于说,“你大哥的那个配方,你想怎么处理?”

安宁正在图纸上移动的手指一下子停住了,半晌才说:“什么意思?”

“这个东西可以大幅提高激发精神力的可能性。”

“这我知道。但是你要制造出更多的治疗师吗?”

“不。我只是想提高普通人对于虫族干扰波的耐受力。”雷克斯眼睛微微发亮,“如果普通士兵都能抵抗干扰波,那么治疗师的位置还会高高在上吗?”

安宁犹豫着:“这个…需要更多的试验,毕竟我大哥这个配方还没有经过大量的试验。何况如果说这个配方可能激发精神力,难道不会有人禁用它吗?”

雷克斯笑起来:“你太诚实了。如果我们说这是提高干扰波耐受性的新药物,谁会禁用?这个至少比之前用的麻醉剂和缓释剂要安全,至少它不会影响到士兵的反应和判断。”

安宁默默地低头,唾弃一下自己的智商。真是有点糊涂了么?居然呆到连谎话都不会说了?不对!这其实全怪雷克斯!就因为他一直在旁边转来转去,才搅得他心神不宁连思考都不会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在这转来转去的?要么去矿山底下看看?”

雷克斯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宁:“开矿的事我不懂,下去看什么?现在我们倒是需要一批技术工人,来检查一下能源供应线和设备。”

“是,毕竟已经荒掉十年多了…”安宁被他这一提醒猛然想起来,“是需要一批技工,万一设备出毛病,采矿的时候会很危险。”

“十年?”雷克斯怔了一下,再看一眼图纸,确定自己没错,“这矿星是七年前才发现的,封存应该才五年左右吧?”

安宁愣了一下,猛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这矿星封存确实才五年,但他不自觉地把自己重生前的五年给加上了…确实,在别人看来他只是在监狱里呆了几个月,在战场上又呆了几个月,可是在他自己的记忆中,他已经经历了五年。

“哦——糊涂了,看错了。”

“是吗?”雷克斯手撑着控制台,弯下腰来看他,“你好像——在想什么事?”

“没什么!”狭小的空间里,安宁觉得自己的感官似乎都加倍地灵敏起来。雷克斯身上的气味,甚至他靠近的精神力场,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安宁不自在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你离远点行吗?”

雷克斯诧异了:“还在生气?”

“没有。就是你离太近了我觉得别扭。”

雷克斯哈哈大笑,干脆一把搂住了安宁的肩膀:“别扭什么,都是男人!”

安宁脱口而出:“你跟秘书官也都是男人吧?”

雷克斯愣了一下,搭在安宁肩膀上的手臂滑了下来,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你是觉得我们恶心?”

安宁皱眉:“你说什么呢?谁那么想了?”

雷克斯收敛了不怎么正经的笑容,难得地露出一丝沉郁:“你反感这个?如果是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离你远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宁急了,冲动地一把抓住雷克斯的肩膀,“我没有反感的意思,真的!”

雷克斯偏头看看安宁抓在他肩膀上的手,笑了起来:“真的?”

“真的!”安宁急切地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有一句假话,我——”

“打住!”雷克斯伸手拦住安宁的赌咒发誓,“我相信。不过,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看起来有点——秘密的感觉。”

安宁尴尬了:“…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点别扭…”

雷克斯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狭窄的控制室里回荡:“好吧,都是我的错,你可以再踢我一脚,然后就别想了。”

安宁不由自主地也微笑起来,果然抬脚轻轻踹了雷克斯一下:“行了,扯平了!”

“嗯,现在我们来谈谈正经事吧。”雷克斯用手指了一下矿山地图,“这座矿山,我们需要多少技工?这件事现在不能公开,恐怕索克斯家族还没法公开招募技工,你有路子吗?”

安宁皱眉想了想:“也许…不过,我家的矿山不都是联邦政府接管了吗?现在这座矿山——你们想怎么操作?”

“自然只能偷偷地操作,所以才不能公开招募。”雷克斯沉吟着,“恐怕要走黑市招人。幸而这地方在战区,不会有人盯着,只要把这里的岗哨解决就行了。”

安宁一怔:“解决?怎么解决?杀了?”

雷克斯哈哈笑起来:“宝贝儿你真是太可爱了。除了杀,就没别的办法了?比如说,买通?”

安宁瞪着他,半天才用力扭过头去。其实他真不是只能想到杀人,而是雷克斯——怎么都想不出来他去买通人之类的场景…

雷克斯笑着跟在安宁身后,在整个矿山里大略地晃了一圈。安宁现在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好好在家里的工厂学习,现在这些使用的设备他有不少都看着眼熟,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使用方法或者注意事项。而且这种矿石,开采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提炼。

“你知道我哥当初是在哪里提炼矿石的吗?”安宁觉得十分头疼。根据雷克斯的描述,这种矿石可以吸收能量,并且将其转化为另一种形式的能量,但是具体怎么转化…不详…

雷克斯说到这个也是干瞪眼:“…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应该,是在你家的实验室吧?”

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安宁才说:“不太可能…我哥的实验室我都去看过。二哥那里全是什么传感之类的,做机甲的设备有的是,但是提炼设备我就根本没见过。”

雷克斯按住太阳穴,几乎想呻吟:“不会吧…那开采出来有什么用?”

安宁绞尽脑汁地想自己是否曾经漏了什么线索,但是一时死活想不到。现在他倒后悔不该把芯片毁掉了,万一里头还有什么他没搜索到的线索呢?

“先开采。”雷克斯头疼了片刻就迅速做出决定,“这里一切开采设备都齐全,那就说明你哥绝对是有计划的。宁可开采出来暂时用不上,也比找到了提炼设备没有可提炼的东西强。”

“嗯。”安宁也觉得这里必然是父亲或者兄长们特意安排下来的,那么提炼设备一定也有的,只是究竟在哪里呢…

“先带上东西走。注意,把防辐射箱关好,这东西不怎么稳定,你哥说只有放进机甲的反应器里才能使用。那批生物机甲——还要跟治疗师那边做交涉!”

“应该用不着。”安宁想起拉文的话,“当初拉文拿到了那批机甲,就因为反应器太小不能放进普通能量块,所以他一直以为是上了我的当。那么这批机甲很可能并没被他们重视,应该可以想办法弄出来。不过,他们会不会销毁?”

“哈。”雷克斯笑起来,“没错。安然的这个反应器很微型,如果放普通的能量矿石,恐怕高级机甲都支持不了半小时!没有这种矿石,他们也用不了。至于销毁,你倒放心,他们不可能这么做。虽然他们想要权力,但还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销毁。”

“你觉得他们什么干不出来?”安宁有些愤怒,“人命他们都不看在眼里,还会在乎一批机甲?”

雷克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冷静一点。就因为安家已经毁了,所以他们才不敢毁掉可能是安家唯一留下的来的一点东西。这种心理…怎么说呢,就是留着最后一点可以赎罪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减轻一点自己的罪行,不敢把事情做绝吧。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么做是什么性质,所以…我想他们不但留着,恐怕还在找人研究生物机甲的技术应用问题,到了最后,说不定他们会把这个拿出来做为自己脱罪的筹码。”

安宁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琢磨人心上,雷克斯胜他太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回地球去招募技工。”雷克斯很肯定地说,“而且不能由索克斯家族出面,那会引起其它方面的注意。你看,有没有什么渠道?”

安宁沉吟了一下,冷笑了一下:“回地球是吧?嗯,我得去见一个人,如果说渠道,问他要!”

“谁?”

“费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在我家的矿星上工作过,最后才调进机甲装配工厂的。”

第57章 夜探工厂

深夜,地球,内华达州的一处小别墅。只有墙头的红外监视器小灯亮着,像几只警惕的眼睛四处扫射。

安宁静静地伏在墙下的死角里,阴影之中,要非常仔细地看,才能看见有双发亮的眼睛。几分钟后,他把手腕举到眼前看了一下,在手表小小的荧光屏上闪出某个数字的时候,他猛地弹了起来,像只灵活的猫儿,几下就攀上了身边的大树,踩着伸向墙头的树枝轻轻一弹,树叶哗啦响了几声,他已经越过墙头,壁虎一样扒在了别墅的三楼墙壁上。几乎是同一时间,从他头顶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口哨,安宁一抬头,发现在略高的地方,雷克斯已经扒在那里,就悬在一扇窗户底下。看见安宁抬头,他冲安宁一笑,随即轻快地爬到窗口,在那里忙活了片刻,就消失在窗户里,只伸出一只手来向下面招了招。

安宁随着爬上去,惊讶地发现雷克斯居然把整扇窗子都卸了下来,难怪这种必须用高温喷枪来对付的强化玻璃他只用三分钟就解决了。

“你怎么做到的?”即使是在潜入,安宁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了一句。以前他家里用的也是这种玻璃,当时已经觉得很安全了,敢情照这种情况来看,根本就是很不安全嘛。

雷克斯咧嘴一笑。月光从窗外投进来,微暗的光线下格外显出两排洁白的牙:“民居对我们是不设防的。”一把多功能刀在他手指上打个旋子,滑进袖口,“以后教你。”

安宁在满腹心事中也忍不住翻个白眼给这个自大狂:“费尔住在哪个房间?”

雷克斯一抬下巴:“最那边。他的妻子和孩子住在二楼。这倒方便了,免得惊动别人。”

安宁观察着四周。走廊里的每一扇窗户都关得紧紧的,在温暖的春末这几乎是不合理的走廊两边有壁灯,但没有开,只有贴近地板的线型嵌灯在发着微黄的光线,划出一道清楚的线,指向走廊尽头。

“他跟妻子分居?”安宁不是好奇人家的隐私,而是有些惊讶。他记得费尔在工厂里是出名地爱他的妻子,所有的人都管他们叫模范夫妻。费尔出身金星上的贫贱之家,他的妻子薇拉却是生活在地球区的贵族血统,在学生时代就不顾家庭的反对跟着他远离家乡到矿星上去讨生活。费尔打工供他的妻子读完了大学,然后他们才结了婚,但是他妻子的家族始终不肯接受他们,这也是他妻子唯一的一个遗憾。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无论费尔到哪里工作,即使是环境极其恶劣的矿星,只要他工作的时间超过三个月,薇拉都会跟过去,从来没有分开过三个月以上。但是这么恩爱的夫妻,在自己的家里竟然是分居的吗?

雷克斯耸耸肩:“不清楚。只是观察到的结果是这样的,他的妻子和孩子确实在二楼休息,而他自己住在三楼。”

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漆成淡黄色,与其它房间乳白色的木门不太一样。虽然光线阴暗中这种差别并不明显,但看起来仍然有些突兀,好像是在特别指示这扇门的特殊。雷克斯把手伸向门锁,低声嘀咕:“最新型的锁——哟,还是军品。连接整个别墅的报警系统,挺先进嘛。”

安宁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能搞定吗?”

“几分钟的事。”雷克斯满不在乎,“只是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吗?防备这么周密,连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可是卧室的门却漆成特殊的浅黄色,好像在指示什么。如果说紧闭的窗户代表恐惧和想把自己隐藏起来,那么嵌灯一直亮着,就像指明了道路一样——不是很矛盾吗?”

安宁可没什么心思去思考这些:“他做了亏心事,当然会害怕心虚。至于嵌灯,应该是为了照明吧?弄得黑洞洞的他自己也不方便。”

雷克斯摇了摇头,手上用个巧劲,极轻的一声响动,门打开了。一盏床灯照着床上的人,安宁第一眼看过去居然没认出来。费尔瘦了很多,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高大健壮的总技师,栗色头发里竟然夹上了不少银丝,在灯光照耀下特别显得苍老。

“费尔。”安宁沉声唤了一声。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安宁只是压低声音叫了一声,他就睁开了眼睛,乍一看见床边站着两个人,立刻呼地翻身坐起来:“你们——”

“小声一点,先生。”雷克斯手里的小刀已经贴到他颈动脉上去了,漫不经心地上下滑了滑:“别高声。否则我的手也会滑的。”

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费尔在最初的惊恐过后,反而镇静了下来,沙哑着嗓子低声问:“你们——是为了安家的事来的吗?”

雷克斯目光微斜,与安宁对视了一下,仍旧用那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怎么,做了亏心事,一直在害怕吧?”

费尔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液,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在雷克斯的刀刃上划出一道细微的血痕,他却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只是问:“你们——是谁?”

安宁再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是我!”

费尔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开始有几分疑惑:“你是——”随即猛然睁大了眼睛,“你是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