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国色天香啊,每一次瞧见锦冉,王天鹏都有一种仰望嫦娥的感觉,只觉得自己那些个女人,顿时都变成了凡脂俗粉,无法入眼。

王氏瞧着魂都被勾走的王天鹏,轻轻的咳嗽一声:“天鹏,你二妹妹是不是很漂亮?”

“当然漂亮,很漂亮!”王天鹏连连点头。

王氏笑容更是灿烂:“天鹏,你可愿意和莫家结亲。”王天鹏一听,傻了眼了,难不成姑母这是要将表妹嫁给他…

王氏瞧出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你表妹是要和京城大户人家结亲的。”

王天鹏一听这话,就泄气了,心里暗自诽谤:姑母,你这不是存心耍我玩吗?

王氏眼光似笑非笑的地看着他:“莫家可不是只有你二妹妹一个待至闺中的女儿。我今儿个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王氏俯身在王天鹏的耳边细细说了自己的计策。

王天鹏听了,吓了一跳:“姑母,这不太好吧!”

王氏冷冷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是都给你想到了,路子也给你铺好了,若是不愿意,我找别人就是了。这莫家的小姐,在这十里八乡的,都是出了名的美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这事情,我已经和你祖母,父亲通过气了,他们都很乐意。再说了,若是事成了,除了嫁给你,她还有什么路可走,莫家还能拿你怎么样?”

王天鹏一听,呆怔了一下,恍然大悟,一张脸就像是抹了浓重的胭脂,满面通红,点头:“全听姑母安排。”

王氏的笑容一下子缓缓地扩展开来,不管是锦好还是锦玉,进了王家的门,日后还不随她拿捏…

天鹏这孩子可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子,向来图个新鲜,怕是新鲜劲过去了,也只有独守空房的份,而她那个弟妹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夫婿不爱,婆母刁难,这以后的日子可是生不如死。

此时,远处的锦好和锦玉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有一阵无形的寒风吹进了骨子里,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灾难正上赶着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文 第68章 用心良苦都成空

锦好收敛好莫名的冷意,听到叶家有意与莫家联姻之后,她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猛抽,差点连气都喘不过来:叶家三夫人想见见莫家的几位小姐!哼,还几位小姐呢,她当她儿子是什么香馍馍,谁都抢着要贴上去啊!

饶是她再有心理准备,现在听得姚氏如此反复的提起这个人,心里也忍不住怒火滔天。

“锦好。”姚氏担忧的拍了拍锦好的白玉脸蛋:“你这是怎么了?捏的母亲手疼。”

她失态了。

锦好恍然惊醒过来,连忙将手下的力道松了松,还拿起手掌,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几下:“我给母亲吹吹,这样就不痛了。”这是姚氏惯常用的招数,今儿个反倒被锦好拿来哄姚氏了。

姚氏瞧着贴心,娇美的女儿,哪里会和自个儿的孩子计较,何况她这人一向大度,吃了这么一痛,原本就没放在心上,锦好这么一吹,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她吹的融化掉了,忍不住将锦好搂紧怀里,又亲又揉,只恨不得将这孩子含在嘴里,藏在心里才好。

这份全心全意的疼爱,这份失而复得的母爱,让锦好也倍觉的温馨,幸福的感觉自心底心底漾开,一丝甜笑自嘴角绽开:“母亲!”

锦好忽然觉得,只要母亲能陪在身边,眼前遇到的这些事情算什么,她的嘴角终于有从心底发出的笑意来了,泪水却忍不住扑簌簌的滑下。

姚氏一见,忙着拍哄着锦好:“哎呦,我的好儿,你这是怎么了?母亲又没怪你,你怎么就哭了?母亲的好儿乖,别哭了。”

想了一下,以为锦好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忙又解释道:“我的好儿,你不要怕,那叶家也只是过来瞧瞧,你这么小,估计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若是你不喜欢,咱们就不去。”

锦好和着眼泪笑了一下:“女儿才没哭呢,刚刚来的时候,跑快了点,被风迷了眼睛。”说罢,拥着姚氏的腰肢,将脸贴在姚氏根本就不显怀的腹部:“咱们不去,怕是又要被祖母迁怒了,咱们可不能缺席。”

姚氏听得锦好如此说,心里放心下来,自个儿的女儿变得这般懂事,她的一颗心更是服帖,遂跟锦好说起话来:“锦好,等一下,你要出门见客,还是换点颜色鲜亮的衣服吧。”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小的年纪,颜色却时常素净,今儿个还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裙,虽然美得让人窒息,肤若凝脂,黑瞳澄澈如秋水寒潭,只静静地瞅人那么一眼,就会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

可是谁家的夫人喜欢女孩子一身黑衣的,美则美,却半点喜气都没有,实在不讨喜。

锦好瞧了自己这么的一身的打扮,却觉得很好,笑道:“母亲,咱们可不用大费周章,你也说了,我这么小,不过是个陪衬,走一遭罢了,怕是人家心里早就有了合意的人选。”

姚氏听得锦好如此说话,只是温婉的笑了起来,最后却还是不赞同地说道:“来者是客,这点待客之道,母亲没教过你吗?不管叶家相看的是谁,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对不对?”

叶家的三夫人可是含蓄的点名要莫家几位小姐都喜,虽然不知道这合意的人选到底是谁,但锦好也不是没有机会。

锦好向来心思敏锐,瞧见姚氏那眼底的深意,一颗心就七七八八,一时又恼怒,一时又是冷笑:没想到兰雪寺的事,居然让这叶家的公子对自己上了心,原本叶三夫人相看人选,肯定没有她的,因为年龄上讲,她的确小了些,现在叶三夫人点名要莫家的几位小姐见见,应该是冲她来的。

只是,想到前一世他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了,她哪里有那个心思和他再纠缠一起。

这样一个糊涂,背信弃义的人,实在不值得她赔上一辈子。

可是,她人小力微,该怎么改变这样的处境,依照前世的记忆,叶家的门第绝对比莫家高,若是叶家有心她,莫家是不会拒绝的。

心乱如麻,还打起精神来掩盖她的异样,只得顺着姚氏的话头道:“母亲,那我回去换个衣裳。”她比较满意自己的平静,声音听不出半分异样。

虽然姚氏懦弱胆小,但是却半点不笨,锦好的异样,她早就不动声音的全看在眼里,只是自有一番自个儿的计较。

叶三夫人和叶家二公子的事情,她心里隐隐有了期盼,若是叶家真的满意锦好,那未尝不是好事,叶家位高权重不说,门庭高贵不说,那叶家二公子人品出众,样貌不凡,看起来就非等闲之辈,日后定然有一番作为,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照顾自己的女儿,她也能放心。

而且,她也看到了叶三夫人,看起来是个大家出身,不算是个难相与的人,若是锦好能与叶家定下亲事,日后婆家得力,婆母好相与,相公知冷知热,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虽然瞧老夫人的意思,比较中意锦冉,若是锦好得了这么亲事,只怕惹恼了老夫人会拿她作伐,但只好锦好能有个好归宿,她被老夫人踩几脚又如何呢?

姚氏是看女婿,怎么想,怎么就觉得叶若谦是个画里出来的好女婿。

锦好离了姚氏的院子,却见雪兰匆匆的赶了过来:这些日子,雪兰一直被她安排监视大房的动静,她会过来,定然是有大事发生。

“小姐。”春寒里,雪兰却是跑的鼻尖冒汗,伸手擦了一下,左右打量了四周一眼:“大夫人院子,今儿个多出一个陌生人,说是大夫人的娘家侄儿。”

“娘家侄儿?”锦好眉头一蹙,不知道今儿个这样的日子,王氏叫了她娘家的侄儿过来干什么用?

雪兰脸色微红:“小姐,奴婢打探了几句,这大夫人的娘家侄儿在外头名声不好。”说到这里,脸更红的厉害:“今儿个进了院子,那双眼睛四处贼溜,遇见个长的好的姐妹,那眼珠子都快要黏上去了。”

锦好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难道王氏是想…

脸上闪过了怒色,她想了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前世这样的事情,王氏又不是没做过,只是没想到,她的心思狠毒到这样地步,不就是一个水中花,镜中月的亲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她居然都能狠下心来,如此作践别人的女儿。

难不成这世上只有她的女儿是娘养的,是金玉一般的人儿,人家的女儿就是草,随便让她作践的。

王氏这般行事,越发坚定了锦好断了王氏的念头,让锦冉的亲事泡汤。

“小姐,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夏荷姐姐手里捧着桃木匣子,往大夫人院子去了,怕就是前些日子,老夫人暗地里给二小姐准备的大红衣裳吧!”云燕揣测着。

前些日子,云燕无意间探听到莫老夫人吩咐了下人用上等的锦缎给锦冉做了件红色的衣裳,还亲自监工,重视的不得了。

“嗯,看来那件红色的衣裳,就是为了今儿个准备的。”她们镇上风俗是红色讨喜,最能讨个好彩头。

不得不为莫老夫人赞叹一声:果然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有她莫锦好在,只怕莫老夫人用心良苦都要成空了。

“走,咱们去四小姐的院子。”锦好心下有事儿,当然是行的飞快。

锦好一进门就一把拉住锦玉抱怨上了:“四姐姐,你给我评评理儿,我今儿个这身衣服哪里不好了,母亲居然说我穿着这身衣裳出去,不是待客之道。”

锦玉瞧了一眼一身黑衣的锦好,笑道:“嗯,五妹妹,你这衣裳的颜色是有些素净了,还是换了衣衫吧!”她自然也是清楚叶家三夫人和公子来访的事情。

锦好心中暗暗赞同锦玉是个实心人,却扁着嘴巴道:“我瞧着我这衣裳倒是挺好的。”状似不经意的瞧了一眼锦玉的身上鹅黄的衣裳,笑了开来:“四姐姐这衣裳可真是漂亮,穿在四姐姐的身上,像是仙女似的,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然后瞧了瞧锦玉的头饰,皱眉:“四姐姐,我瞧着你这头饰与你这衣裳不配,要不,你换一套。”

锦玉是信服锦好眼光的,锦好这孩子虽然年纪幼小,但那审美观一向很好,就像她身上穿的这套黑色的衣衫,若是寻常人穿了,就会显得死气沉沉,可是锦好穿了之后,却让人觉得肤白如玉,就如同一颗白色的珍珠裹在黑色的丝绸之中,说不出的光彩夺目。

锦好陪着锦玉换了一套又一套的头饰,锦好却一个劲的摇头,折腾到最后,也没有一套合意的,急的锦玉眼泪都发泡了:“五妹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锦好微微沉思了一会,道:“这样吧,四姐姐跟我回房,我记得我首饰盒里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饰,挺配这套鹅黄的衣裳。”

锦玉想了想,有些羞涩,她觉得作为姐姐,用妹妹的头饰,实在是不像话,但是想到张氏的话,那叶家可是难得的门庭,为了日后一辈子的幸福,她也就厚着脸皮,咬了咬牙,点了头,应了下来,心里想着,若是她谋得这门好亲事,日后自然会照应锦好一二。

锦玉心里也没有将锦好作为竞争对象,毕竟那叶家二公子已经十三了,而锦好不过七岁,从年龄上来说,锦好就不具备优势,她九岁,锦冉十岁,她们两个的年龄更为相配。

姐妹二人一路手拉着手,说说笑笑的往锦好的院子走去,却在半路碰到一身大红衣裳的锦冉,整个人像是一团燃烧的火,让人移不开眼神,见到二人,高傲的抬起下巴,冷哼一声,从二人的手拉手的中间穿过,气得锦玉一张俏脸发白,锦好也沉下了俏脸。

不过,不得不说锦冉这身红衣鲜艳夺目,就是与锦冉有些不对盘的锦好看了,都不得不说锦玉这人生的实在是美丽,身段苗条却又不病弱,体态丰腴却丝毫不显肥胖,正是应了那话增一分长,胖一分肥,现在这样不胖不瘦,刚刚好。

而眉眼清幽深远,如同碧清的两泓泉水,顾盼神飞,风采不凡,肤色白皙之中透着晶莹,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她的容貌具有淑女必备条件,而且琴棋书画样样也拿的出手,虽然只是皮毛,但是糊弄一两个毛头小子绝对是绰绰有余。

锦好可以肯定,若是她今儿个拿出浑身的本领,迷惑叶若谦,相信只要不长长久久的相处,以她装模作样的功夫,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从表面上来将,锦冉的确有让人一见倾心的本钱,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能掩饰住她自个儿的本质。

锦好瞧着盛装出席的锦冉,心里冷笑一声:那叶若谦她不要,可是也不会便宜了锦冉。

前世,这无耻的女人,鸠占鹊巢,这一世,她偏不让她如意。

锦好压下怒火,抬起天真无邪的面容,用澄清的眸光看了一眼锦冉,状似羡慕的和锦玉道:“四姐姐,二姐姐这身衣服真好看。”

锦冉听了暗暗得意,却听得锦好下一句是:“只是可惜,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霸气了点,让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衣裳上,而忘了看人。”她这意思很明显,这红衣鲜艳,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了。

这话一说,锦冉再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就有些不是滋味了,怎么瞧,都觉得那红色艳得过火,压住了她的风采。

转头,瞧了一眼锦玉身上那鹅黄的衣裳,计上心头,步伐慢了下来,只等到锦好和锦玉走上来,才轻笑着问:“四妹妹,五妹妹,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去?”

锦玉还记得她刚刚的恶行,自然不肯理她,倒是锦好没心没肺的回答道:“我们一起去我院子,今儿个,我见四姐姐穿的跟仙女似的,却没有合适的头饰,就想着我有一套红宝石的头饰,挺配这衣服的,我这就帮着四姐姐拿出来。”

锦冉听了,心头又是一动,嘴里却难得的夸奖起来:“兄友弟恭,姐妹互助,五妹妹果然心地纯厚。”

随即又笑道:“我还不知道五妹妹还有这样的好头饰,不如我也跟着去开开眼界,看看五妹妹都有哪些好头饰。”

锦玉听得锦好这话,握着锦好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锦好不着痕迹的反手握了锦玉一下,示意她放心,却还是客气的应了下来:“我那里哪有什么好头饰,不过,二姐姐既然感兴趣,一起看看,倒也无妨。”

一行三人在诡异的沉默气氛中一起进了锦好的院子,锦好二话不说,就让丫头云燕捧出自个儿的首饰盒子,拿出那套红宝石的头饰,给锦玉装扮起来,还别说,果真很配锦玉那套鹅黄的衣衫,顿时,添了几分风姿,只看得锦冉眼红不止。

锦好不着痕迹的将锦冉那垂涎三尺的模样看在眼里,嘴角微挑,知道鱼儿上钩了,道了一声抱歉,说是要换身衣服,锦玉和锦冉自然不会拦她,离去时给了云燕一个眼色,就入了内室。

云燕吩咐了院子里的丫头给两位小姐用了茶后,就借口进了内室,只见她家小姐依旧一身黑衣,不急不慢的托腮思忖,一副悠闲的模样。

见到云燕来了之后,她含笑招了招手,小声的吩咐了一番,云燕听得锦好的话后,眉开眼笑的应了下来,心情很好的打起软帘去完成自家主子吩咐的大事去了:她已经能猜到自家的小姐要做什么了。

雪兰伺候锦好换下黑色的衣衫,挑了一套宽松的衣裳,上衣挑了一件叶青明绸绣兰花八团褙子,下系玉色水波腰裙。

在穿衣衫前,锦好还让雪兰用宽大的绸布,将她上上下下捆了一个结实,再套进宽松的衣衫时,只觉得到处空荡荡的,显得人特别的羸弱,那袍子越发的宽松。

这还不满意,又细细的用香粉,将自己的脸擦的越发的白,细致的香粉,一遍又一遍的擦了上去,将脸上的血色都给遮住了,怎么瞧,都觉得像个病弱的美人。

就是这样,锦好还是觉得不满意,又将发绾起高高的美人鬓,露出大大的额头,和那双秋水般澄清地大眼睛,突突地,显得异常突兀,高高的美人鬓,衬出明显的美人尖,有种骨瘦如柴的错觉。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花了不少的时间,她却不急着出去,反而坐在铜镜前无聊地把玩自己的手指,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细细的抽噎声,她才站起身子,伸了一把懒腰,在雪兰不解的眼色中,示意她撩起软帘子出去。

一身中衣锦玉见到帘子撩起,扁着嘴巴欲哭:“五妹妹,五妹妹…二姐姐实在太过分了,她居然居然…抢了我的衣裳…”

这一出,早就在锦好的算计之中,却还摆出一副惊诧的模样:“二姐姐抢了…抢了…你的衣裳?”

锦玉的眼眶子通红:“她刚刚明明说,我这衣裳的颜色讨喜,她想日后自个儿求着大伯母做上一件,让我脱下来给她试穿一下,原本我是不肯,可她却一个劲的求着,我想着离祖母叫我们见客的时间还早,也就同意了。谁知道,她一试之下,觉得自个儿穿着比我好看多了,就嚷着让我和她换了衣裳。我不同意,她居然…居然就穿着我的衣裳跑了,我…我…想追,可我身上…真是气死人了…”

锦好看着锦玉问道:“你不同意,她就穿着你的衣裳跑了?”说话间,云燕不动声色的靠了过来,借着帮着锦好整理衣襟的动作,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锦好的手心,锦好接过自然地将其塞进了衣袖,二人动作麻利,默契十足。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而锦玉只顾着哭泣,自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

锦玉点头:“我自然不会同意的,这是我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衣裳,我今儿个第一次穿,如何会舍得换给别人,就算是舍得,我也不会换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

锦好点头:“你说得对,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怎么能胡乱的换给别人,更不能被人这样不明不白的抢走。”顿了顿:“走,我陪你去将你的衣裳要回来。”

锦好又想了一下:“二姐姐抢了你的衣裳,此刻定然不敢去祖母处,也不敢独处,肯定在大伯母处,走,咱们到大伯母处去找她要回衣裳。”

锦玉还有些不敢,却耐不住锦好的鼓吹,她的身材与锦好相差甚大,不得已,只得穿上锦冉的大红衣裳,一时间倒也显得喜气洋洋,艳丽无比。

锦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满意:四姐姐果然适合大红颜色的衣裳,也不枉她费尽心机夺了锦冉这条美女蛇的衣裳——她记忆中,锦玉最美的时候,就是她穿着嫁衣出嫁的那天。

当然,这套红色的衣裳的功效,自然不会只是这么一点。

姐妹二人,去了王氏的院子,果真锦玉在那里,见到锦好和锦玉出现,眼神闪躲着,就躲在了王氏的身后,锦好和锦玉讲明了来意,却被王氏先声夺人狠狠地训斥一顿,说什么不过是一件衣服,莫家是诗书之家,兄友弟恭,锦玉不该如此小气,连一件衣裳都舍不得出让,还说什么又不是白占她的衣裳,不是用了红色衣裳交换了回来,再说了又不是不还,过了今天,就还回去,不过是借穿一天,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这样小气吧啦的吗?

说到最后,这事情变成了锦玉不讲姐妹情分,没义气,小气过分,锦好偏帮,不够公平,故意欺负锦冉。

王氏一向有这样的本事,能够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变成对方的错。

锦好还好,上辈子王氏比这难听的话,不知道听了多少,对她恶毒,强词夺理,无中生有的本领,早就领教过了,所以还能面不改色。

可怜锦玉丫头,被说的眼泪哗哗流,如同黄河长江泛滥,最后捂着一张俏脸蛋,给哭着跑了出去,锦好自然借此机会追了出去,哄她去了,拉拉扯扯之下,锦好不着痕迹的将捏在手心的东西塞进锦玉的袖笼间。

锦玉受了委屈,一路哭跑着出去,她一面走,一面无意识地从袖中掏出丝帕拭着脸上的泪珠儿,走着走着冷不防和前头一人撞了个满怀“哎呦”一声,便将人撞到地上,然后就听到男子的声音响起:“表妹,对不住了,你怎样?有没有伤到?”。

听得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锦玉不由得羞怯起来,心慌意乱之下,居然没有听清楚那年轻的男子是如何称呼她的,锦好赶忙上前,不着痕迹的快速挡住那人的目光,顺手用锦玉手中的丝帕覆盖住锦玉的脸。

锦玉心里暗暗叫糟,说不得这个就应该是今儿个来拜访的叶家二公子,让她见到自己的这般模样,倒是失礼了。

想到此处,配合着锦好的动作,将脸遮的严严实实,低低的垂下头,猛的将那男子一把推开,掩着面便跑了出去,却不知匆忙之间,覆盖在脸上丝帕匆忙间落在了地上,只留下一股子淡淡的香风罢了。

可惜锦玉一心想要先离开这里,慌乱之中,居然没发现丝帕落了。

那人伸手又唤了几声表妹,却不见任何回应,这才回魂弯腰,捡起绣帕,细细看了,只瞧见一绢绣花的丝帕,一枝梅花傲然挺立,甚是高雅,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表妹之物。

锦好不忙着追着锦玉离去,眼角瞄了一眼眼前的男子,一身着月白襕衫,相貌清秀,长得倒还过得去,只是面色有些发青,眼神却有些轻浮的男子,一看就知道身体极为的不好,而且是那种贪花好色之辈,此刻正痴痴的看着锦玉离去的背影,手里正抓着一绢丝帕。

那人待到锦玉离去,这才瞧见锦好的模样,又是一阵惊艳,心里只道:“姑母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是好模样,不说表妹,就是这位小姑娘,也是俊俏绝美,可惜的是,年龄偏小,身子骨还没有长成。”不过那一双眼睛可真得勾魂,像极了月下有眼的古井之水,极其清澈而又深幽。

想到表妹的花容月貌,容色照人,秀眉凤目,玉颊樱唇,那一身的风情,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再想到刚刚那身子撞入怀里那一瞬间的柔软馨香,更是不能自拔。

且说这痴痴凝望锦玉身影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雪兰嘴中王氏的娘家侄子,王氏胞弟之子——王天鹏。

锦好认出这眼前的男人,果然是王氏娘家的侄子王天鹏,握着的手又紧了紧,眼中浮起一阵冷意——王氏心思太歹毒。

这王天鹏,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很,上辈子她差点就被王氏送去给王天鹏做妾,这人自然不会陌生。

想起前世的王氏,她心中的恨意爬上心头,这一次——不管王氏什么打算,她绝不会让她轻易的得逞。

王天鹏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又是家里的独子,自小便被家里头溺爱,虽说认得几个字,但却学那些文人酸腐整日里声色犬马,无所事事,学的一声的纨绔习气。

往日里见锦冉生的妩媚风流,举止之间更添大家贵气,心里早就留意上了,顿觉得自个儿见过的那些女子都比不上表妹的一个手指头,只是锦冉一向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王天鹏这样的纨绔之弟,从不假以颜色。

但古往今来的人大抵如此,别人上赶着,巴结着,倒不觉的可贵,越是这对自己冷着的,瞧不上自己的,越发的上心,越发的殷勤,甚至为此求了长辈,王家老夫人宠他如珠如宝的,为了这事,还和王氏商量过,只是王氏虽然疼爱自家的侄子,但到底隔了一层,晓得自家的侄子是什么性子,不过是贪个新鲜,若是将锦冉真的嫁了过去,只怕不出一个月,就失了兴致,哪里舍得将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自然找了借口推了,倒是惹了王家老夫人不快,母女家因此还淡了几日,只是王氏用心哄了去,这才又重新热乎起来。

其实王家老太太心里对锦冉也不是太过满意,虽说是自家的外孙女,可是那性子,她实在是看不上,若不是自个儿的宝贝金孙看上了,她还不愿意这么一个是非精进门,不过莫家的门庭在那里,若是能娶到莫家的女儿,倒是与王家有益。

王家老太太心里其实比较中意二房的锦玉,那孩子一看就是个宽厚大度的孩子,日后进门,持家定然稳重,那三房的锦好也不错,颜色好,性子好,只是年岁到底小了一些。

先不说,王家母女心里的算盘珠子是怎么拔的。

做女儿的受了委屈,自然要找做母亲的哭诉,张氏一向和王氏不对盘,再听得锦玉传过来的话,怒火烧天,恨不得将这一对不要脸的母女给甩上百八十个大耳刮子,让她们长长记性。

但是,张氏却也是个有城府的人,知道今儿个有贵客临门,不能撕破了脸,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再加上锦好在一旁打岔,还一个劲的夸赞锦玉红衣胜怒放的鲜花,更为艳丽,夺人眼球,张氏顺着锦好这么一说,越看越觉得锦玉穿了锦冉的红衣,更是鲜艳夺目,心里不由得暗喜起来,恼怒倒是少了一份。

再瞧瞧锦好那一身打扮,心里自是明白锦好的心思,不由得对锦好多了一份好感。

叶家的亲事,自从传入莫家后,她和王氏的仗打得可谓是异常激烈,谁都想自己的女儿攀上这么一个高枝:倒不是她只晓得荣华富贵,而是这叶家实在理想的婆家,叶家三夫人在京城中更是有着贤惠之名,她这女儿,说好听点是心眼实在,说难听点是缺心眼,若是遇上个强势厉害的婆婆,只怕日后要见天儿泪水泡饭,能有叶三夫人这等贤惠大度的婆母,也算是她的造化。

若是锦玉这丫头今儿个能得了叶家三夫人和二公子的眼缘,那可算是几辈子积累下来的福分。

张氏消息比起姚氏来可不是灵通一点两点,叶家的男子像来不爱美色,房里也算是清静,不像其他官宦之家,后院乱七八糟的姨娘通房一大堆,就冲着这叶三夫人贤良,叶家男子长情,这两点,说什么也要让锦玉这丫头争一争。

这些天来,张氏一直同王氏暗暗较量,只是瞧老夫人的意思,是偏向锦冉居多,她心里一向觉得莫老夫人的心眼长偏了,眼里只有锦冉一个孙女,哪里还看得见她家的锦玉,所以今儿个这事,即使告知了莫老夫人,只怕也讨不回什么公平公正,这事,还是自个儿谋算为锦玉讨回公道。

就在张氏心里谋划之时,锦好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刚刚发生在大房院子的事情:“三婶,今儿个从大伯母院子回来,四姐姐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可真真儿的有趣,居然追着四姐姐叫表妹。”她好奇的抬起眸子:“三婶什么时候接了娘家表哥进门的,怎么四姐姐却不知道?”

张氏听了锦好的话,目光又是一闪,似有深意,随即又劝了锦玉几句,吩咐丫头打了水给锦玉洗了把脸,重新装扮一番,自个儿却转身悄悄儿的吩咐身边的丫头打探那莫名出现在莫府后院的年轻男子。

那丫头也是能人,片刻之后,就带了消息回来,张氏听了那丫头的回报,若不是自制力甚强,差点冲了出去,和王氏那个没脸没皮的混蛋撕破脸:到了这个时候,王氏打的什么龌踀的主意,她不会看不出来,实在是心狠手辣,半点不顾亲情。

张氏明白之后,心里不由得一阵庆幸,幸好锦好这丫头机灵,提醒了她,否则她就等着仰天大哭吧!

暗暗思索了一会,又将锦好的话思前想后的想了几遍,又仔细琢磨了锦好今儿个的行事,心里不由得暗暗心惊锦好行事缜密,感激之情却又升了一个台阶。

待重新见到锦好之时,那热情又增了一份,倒是真心真意的看到锦好对锦玉的好。

锦好依旧笑得一团和气,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儿个这事,她也算兵行险着,若是张氏恼她摆布了锦玉,那么她的一片苦心就白费了,好在张氏是个明白人,她总算是为姚氏找到了一个好的同盟——彼此互利的开始,就是同盟的最好基础。

张氏和锦好又好言好语的宽慰了锦玉一番,总算让她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三人正说着话间,那边莫老夫人派人过来请了,说是戏班子要开演了,张氏心中一凛,知道重头戏终于上场了——这是叶家三夫人想要见莫府小姐们的信号。

人还未进门,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锦好大眼这么一瞧,王氏和锦玉已经到了。

正中间是两张紫檀三面椅子,后面置放着一张同样是紫檀花开富贵的插屏,想来是为了避嫌,分开男女,插屏的两边,间或着摆放着一些原木椅子,椅子旁是摆了茶水果子糕点的鹤膝棹,墙角放着一个古铜彝,随意的插着几株怒放的梅花,清香宜人。

只见莫老太太踞中,斜斜靠在三面环绕的紫檀椅背上,身上穿着暗红销金福大袖衫子,喜庆的衬得她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看来对与叶家联姻结亲的事情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一向最会装乖卖巧锦冉,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装贤淑的机会。

锦好嘴巴扁了扁:只怕就是她想放过,莫老夫人也不会让她放过。

一身鹅黄衣裳的锦冉,侧站在莫老夫人的身边,一双粉嫩的小拳头,正不急不慢的在给莫老夫人捶肩头,头上戴着的也是一套与锦好那红宝石相近的头饰。

而陪着莫老夫人坐在正中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贵气夫人,顶着一头精巧夺目珠冠,一双素手捧着青州的瓷质茶碗轻轻啜着,目光却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锦冉,腕间一对成色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映照着胸前的金泥芙蓉卷草纹领抹,怎么看都是富贵逼人,豪门世家的气势,不过却是没有看到那位叶家二公子。

虽然不见正主,但是显然这位正主的娘很受王氏母女的重视,卯足劲的在她面前表现。

王氏正舌灿莲花地陪着叶家三夫人说笑逗趣,而锦冉毫无例外的边敲边笑,巧笑嫣然,娴雅贞静,只是到底功力不够深厚,演的不像,那眼光总是不经意的往门口的方向飘啊,荡啊,漾啊,那叫一个望穿秋水。

“你们来了。”

锦好刚刚收回目光,莫老夫人的目光就往这边一瞥,慢吞吞的放下手里的茶盏,动了动身子,招了招手,让张氏和姚氏带着女儿过去。

张氏和姚氏心里虽然不忿莫老夫人偏心,居然早早的就宣了王氏和锦冉过来陪客,明显地是想要让锦冉占了先机,可是碍于孝道礼数,脸上却是一份不满都不敢怒,还得笑盈盈的应付着。

没见到母亲嘴里那天人般的叶家二公子,锦冉的眼底难掩若有似无的失望,不过被王氏瞪了一眼之后,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锦好是眼观鼻,鼻观心,心里估摸着那叶若谦没出现,怕是另有什么门道。

张氏和姚氏上前和也三夫人相互问了好,说说笑笑间,就落座了下来,只是那叶三夫人的目光扫过锦好那病弱的样子,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皱:她可不喜欢娶个病弱的媳妇回去。

莫老夫人却像是没瞧见锦好的不妥,神色自若的笑着说道:“锦玉,锦好,过来给三夫人见礼。”她这自然的模样,落在叶三夫人的眼里,当然不会想到锦好是故意使坏,还以为这二房的五小姐天生就是这么个病弱的模样。

锦玉,锦好闻言都恭恭敬敬的行礼,说了几句吉祥话。

“呵呵…”叶三夫人笑得慈祥和蔼,招着手,让锦玉和锦好上前:“来,过来让我瞧瞧,早就听说莫家的女儿都长得跟花一样,我今儿个见了,总算是是开了眼界,可算是掉到美人堆里了。”

这话说的莫老夫人很有面子,三位母亲也是脸上有光,一时间,气氛融洽,

叶家三夫人更是豪爽的赏了三人一模一样的玉簪,倒是让莫家众人有些失望,不过这倒半分没冷场下去:毕竟娶媳妇可不是小事,人家想要多相看点,也不是过分。

但是锦冉瞧着锦好这番装扮,再想到锦好居然得了和她一样的玉簪,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她在心里一直自认为比锦玉,锦好来的金贵,可是今儿个,不但锦玉和她得了一样的玉簪,就是这个向来看不起眼的锦好都和她得了一样的东西,怎么能不气?

闪过一番讥笑:“五妹妹,你这身子真娇弱,瞧瞧你这小脸蛋都白跟雪似的,也是,你从小到大,不是这儿不舒服,就是那儿难受,长得粉面玉琢的,真是活脱脱的一个病西施。”她虽然心里没将锦好当成对手,但能有机会踩上一踩,她是相当乐意的,若不是在叶家三夫人的面前,顾着风范,她的话会比现在更难听上一百倍。

叶家三夫人不动声色的听在耳朵里,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锦好一眼,心里越发认定,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个小病西施儿媳妇回去,只是对锦冉的印象,也因为这话,而改变了不少,看来这丫头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贤淑贞静。

叶三夫人心里有些怪异,自个儿那眼高于顶的儿子,怎么就对这么个病弱的娃娃念念不忘了,虽说莫家老太爷位居四品,但比起叶家的门庭,那差的不是一般的远,只是最近自家的公公不知怎么的就对莫家上了心,这才有了议亲一说。

原本叶家二公子很是抗拒,谁知道兰雪寺一行,回去后,就期期艾艾的找了她,说是觉得叶家三房的五小姐挺好。

听听,这都打探的清清楚楚了,知道人家是叶家三房的,还知道人家排行是五,若是说她这个儿子没上心,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不信,她是抱着满腔热情来的,可是却被锦好那白的吓人的脸色,那羸弱的小身板浇灭了滚滚的热气。

年龄小也就罢了,可是这病怏怏的样子,却是半点也入不了她的眼,倒是一边穿红衣服的丫头不错,年岁也正好,而且模样儿端庄,眼神澄清,一看就是淳厚的,不比那鹅黄衣衫的,眼神游移,眼尖嘴利,看起来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