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脸上露出微笑,恰如破云而出的温暖朝阳,明媚的如同春日枝头的漫开的春花。

“因为太后娘娘屋子有茶花。”

众人不解,却听见那清丽雅致,恍若仙子的少女,娓娓道来:“小女刚刚进慈宁宫时,发现太后娘娘的宫殿之中,茶花盛开,清香悠然,诸多蝴蝶围绕着盛开的花朵翩翩起舞,所以小女断定,这些蝴蝶应该就是太后娘娘吩咐宫女在慈宁宫中捉下的,既然如此,说明这些蝴蝶都是时常亲近茶花的。”

“而小女观察时,更是注意到,十八学士的花朵更易吸引蝴蝶,故而,小女就临摹了十八学士。”

太后静谧,直到锦好说完,才抬眸看了夏雨荷一眼:“现在可输的心服口服了?”

众人看着神色诱人的锦好,眼中升起了浓浓的佩服,就是宁若秋也目瞪口呆的看着锦好,就好像从来就不认识这个绝艳少女一样:她们九人一同而来,锦好所见的情景,她们自然也曾看到,却没有人如她这般心思缜密,见微知著。

倒是朱丹凤面色不变,锦好的缜密心思,她曾经亲身体会过,所以现在听锦好这般说来,倒也不觉得奇怪:锦好胜,自然没啥好奇怪的,若是锦好输了,她才会觉得奇怪。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眼里闪过笑意,太后娘娘现在应该放心了,这位莫五小姐,兰心蕙质,聪慧异常,而且观察入微,有这样的人在公主身边,想必定能宽慰公主。

而且,有莫五小姐守着状元郎,威远侯府就泥潭,也不怕淹没了状元郎了。

“夏六小姐?夏六小姐?太后娘娘问你话呢。”

朱丹凤与有荣焉,就差没走上前,将夏雨荷叫醒过来,还说什么不服,她也不想想,她今儿个能来觐见太后,都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也不想想,若是那个黑心肝的清华公主没将锦好报名的项目掉包,这画艺的魁首怎么着会轮到她?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说的果然不假,这夏雨荷夺了画艺的魁首,就真当自个儿是一盘菜了,也不想想,这盘菜是怎么来的。

她自己虽然也有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不过就醒了过来,走到这一步已经心满意足,环顾一眼四周,将众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看来不服气的也只有这位饱受打击的夏六小姐,其余人,还是崇拜为主的。

“莫五小姐观察入微,雨荷甘拜下风。”听夏雨荷的意思,似乎还不那么服气。

锦好却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夏雨荷是否心服,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关键是太后的决定,对不相干的人,锦好一向吝啬的很。

“莫锦好听封!”优雅高贵的太后,却忽然严肃了神情,坐直腰背,朗声道。

锦好闻言跪了下来,抑制住自个儿砰砰的心跳,她盼了许久的女官,终于要到手了。

“莫氏之女,贤良淑德,品貌端庄,聪慧灵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说了一大串夸赞的话,最后这句:“特封为一品博学。”

一品博学?

锦好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一品?居然是一品?这一下子是不是跳的太厉害了,她一个无官之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品大人?

她以为这已经是重磅炸弹了,可是老嬷嬷的下一句话,才让她觉得被雷劈到了:“择六月十八与威远侯府二公子金翰林完婚。”

原来封官是假,赐婚才是真!

连日子都给看好了。

这次轮到锦好目瞪口呆了,难道这就是太后娘娘说得法子?

还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正文 第194章

锦好坐在马车上,神色恍惚地走出慈宁宫,显然被太后娘娘冒然的赐婚,给惊到了,也不管其他学子似羡又妒的眼神,只是沉静在自个儿的思绪中。

一直到出了宫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朱丹凤有些不解锦好晦涩的脸色,此时,正常的反应不应该是含羞带怯吗?怎么莫锦好的反应,这么奇怪?

纵使朱丹凤心中疑问诸多,不过瞧着锦好的脸色,再瞧瞧马车中神色各异的众人,也知趣的闭上嘴巴,没给锦好添乱。

金翰林的马车已经等在了宫门口,阿宝挡下锦好等人的马车,笑着对那接送锦好等人的公公,道:“不知道,莫五小姐可在马车中?”

锦好听到阿宝的声音,撩起车帘子,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人,迎了上来,一身白衣,翩翩君子,儒雅无双,清俊的容颜,宠溺的笑容,还有得偿所愿后的喜悦,就那么随风扑面而来。

微笑着,神光离合,一双幽深的眸子,澄清莹润,此时正笑吟吟的看着锦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锦好总觉得金翰林的笑容中,多了几许说不出的深沉。

白衣飘飘,白玉冠发,从锦好的角度,正迎上他精致如同神祗般的脸,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如同飞舞的蝴蝶,怎么看都不应该长在男子的脸上,薄唇红润,微微的抿着,有些孤傲的模样,但是那绝美的容颜上的笑意淡漠了那丝孤傲,倒显得越加的飘逸。

不管是锦好,还是她身边跟着的朱丹凤,伍廷芳等人,都是见惯了京城风流俊俏的公子哥儿,可是此刻看到了如此飘逸,俊朗的金翰林,顿觉得眼前一亮:这世间竟然有人,能俊美如此,只让人觉得置身在梦中一般…

锦好在众人的嫉妒羡慕恨的眼光中,踩着脚杌下了马车。

金翰林眼底带笑迎了上来,见锦好脸色苍白,顿时笑容一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亦变得有些复杂。

锦好面色晦涩的看着他,低低的喊了一声:“表哥。”

语气中居然有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让金翰林身子一僵,不由得变了脸色,打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低低的问着她,一向风轻云淡的神情居然多了一份紧张:是不是,她不愿意这么早嫁他?是不是她还放不下娟姨?是不是…她知道那个消息了,还是…

这么一会儿,脑中百转千回,却都是锦好不肯嫁他的缘由。

锦好没有出声,只是用一双炙热的眸子看着她,又低低的叫了一声:“表哥。”好像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一样。

金翰林心中一动,忙对着一旁的阿宝使了一个眼色,阿宝会意,拉着送锦好等人回学院的公公到一旁说话。

“公公,您先送那几位小姐回学院,我家公子和表小姐说几句话。”阿宝脸上笑开了话,不着痕迹的递了一个钱袋子过去:“公公,您放心好了,绝对不会耽搁您的差事,到时候,我家公子会亲自送表小姐回学院。”

那公公在太后面前也算得上一个红人,当然不会不知道金翰林的身份,原本心里还有些纠结,现在见金翰林身边的小厮这般知情识趣,手中接过阿宝递过来的钱袋子,暗暗掂量了一下,显然很满意钱袋子的重量,笑道:“瞧小哥说得,咱家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后的亲外孙,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外甥加宠臣,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有什么不放心的,会故意迟疑,不过是为了些黄白之物,到了他们这样的境地,也唯有黄白之物能定得了心了。

金翰林撩起车帘子,示意锦好上车,神情紧张的看着她,锦好心中一暖,正要开口说话,却见金翰林摇头,她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一家酒家门前,金翰林领着锦好上了雅间,叫了几个锦好爱吃的菜,只是二人显然都有些食不下咽。

锦好小口的夹了几筷子,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目光深幽的看着金翰林。

“你到底怎么了?”对上锦好清泉般的眸光,金翰林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腿肚子发软。

“金翰林,这话应该是我问你。”锦好见阿宝守在门外,未曾进来,也不担心二人的谈话给别人知晓,声音就紧绷了起来,眼中隐隐带着娇嗔。

金翰林瞧着她清澈的眼,心中涌上了甜蜜:她第一次这般叫他。

锦好这丫头,向来心思重,人前很少露出真性情,可是在他面前,却不掩饰。

每次,这个丫头用这种略带骄纵的口吻和自个儿说话的时候,他这心情都不错,很是欢喜。

以往听她一口一口叫着表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所以他当日才会花费心思,让她改口叫翰林,可是今儿个,听她无限骄纵的喊着金翰林,却觉得异常的快活。

只有觉得自己被宠爱着,被信任着,被捧在手心,呵护着的,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别人,因为他的身份,或者因为他手中的权势,敬着他,或者说怕着他。

唯有她…

从来不怕他。

锦好,一无权,二无势,却敢在他的面前如此骄纵,她是知晓自个儿离不开她啊。

金翰林的心里顿时甜的跟蜜一样,不过想到今日收到的消息,那脸色又沉了下去——应该无妨,他动作够快,求到了太后那里,即使…,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金翰林的黑脸落在锦好的眼里,却越发证实了自个儿的猜测:太后赐婚,定然是金翰林求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么急着成亲。

虽然当日,金翰林说过会早些迎娶她进门,不过,这日子也太急了点,而且半点征兆都没有,这不像是金翰林的行事风格,若是说,这中间没有什么意外,锦好是绝对不信的。

“问我什么?我可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你。金翰林笑着道:”我不过是见你进宫,心里有些不放心,这才跟了过来。“

锦好认真的看着金翰林:”太后为你我二人赐婚,这事情,你不知道?“

金翰林没有出声。

”太后会突然赐婚,是不是你去求的?“锦好盯着金翰林的脸,不愿意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你的话,我一直放在心上,也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六月十八,实在太急了点,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才来不及通知我,自个儿求了太后,是不是这样?“

”早就猜到,这事情瞒不过你,这样也好,你自个儿猜到,我省的我这边为难,到底要不要跟你说实话。“金翰林长长地透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抚上锦好乌黑的发,无意识的挑起几根发丝,在手中把玩着:”锦好,人生的际遇向来诡异,而人为了权势,富贵,总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金翰林是想到了自个儿的遭遇吧!

锦好心疼无比,神色顿时柔和了起来:表哥,他吃了太多的苦。

”男人总想着名成功就,衣锦还乡,甚至不惜冒天下大不韪。“见锦好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金翰林不由得苦笑起来,拖延实在不是好法子,可是下面的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转身,轻轻咳嗽一声,像是急转直下,道:”今天,我接到暗卫的呈上来的谍报,说是在边关看到了你父亲。“

锦好惊呆了。

她父亲?莫二老爷?

怎么可能?她是亲眼看着莫二老爷入棺下葬的,怎么会…

锦好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坐在木椅上,死死的盯着金翰林的眼睛。

火石电光之间,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锦好猛的拉住金翰林的手,脸色发白,声音颤抖:”我父亲…是不是皇帝的暗卫…那死的是不是他的替身…“

金翰林心里叹息了一声,这丫头为什么不傻一点,笨一点,那么现在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锦好,你没有做错什么?“金翰林安慰的抓住锦好的手:”不管死得是真,还是假,对娟姨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毕竟当初是他伤透了娟姨的心,所以你不用担心娟姨因此而落下心结。“

”真的吗?“锦好不相信的看着金翰林:”母亲的性子,我最是明白,当日肯嫁继父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去了,若是知晓他未曾去世,我怕…“

”不怕。“金翰林摇头:”朱三叔可不是省油的灯,哪里会让到嘴的肉滑出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金翰林一语道破天机,锦好恍然失笑:她真是糊涂了,现在家里当家的人早就换人了,有继父在,这事情哪里还需要她一个小丫头来操心,那样一只狡猾的狐狸,莫说莫二老爷死而复生,就是成仙化神,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抬眼,发现金翰林正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一怔,随即脸上发热,红了一片。

他,居然用一种到嘴肥肉的目光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锦好的心跳的厉害。

”你,你要不要喝杯茶?我帮你…帮你沏茶吧…你知道的,我很会沏茶…“脸红心跳之下,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好。“金翰林应道,虽然边用饭,边用茶,看起来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过他从来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他,居然答应她沏茶,还主动将茶盏拿了过来…

因为懂医术,更因为金表叔的缘故,金翰林一向注重养身,哪有用饭吃茶的道理。

他会同意,是不忍拒绝她吧!

锦好的心像是风帆一般,鼓得满满的,哪里还会去想养身不养身的问题,欢欢喜喜叫了小二进来,让他送了热水和龙井过来,也不挑什么粉彩,还是斗彩茶盏,就着普通的茶盅温了一下,倒掉头道茶,又斟满,端了一杯,送到金翰林的面前:”这店家倒是实在,这虽然不是明前的龙井,倒也是谷雨后的,表哥将就着喝点吧。“

龙井之中,明前最好,雨前次之,而谷雨后的龙井,就算不上上品了,不过倒也能够入口。

金翰林闻着淡淡的茶香,小口小口的品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锦好的错觉,怎么看,都觉得这寻常的动作,在他做来,总是比旁人来的好看。

”这茶已经很好了,寻常的店里,都是大碗茶,一文钱一碗,想到那粗重的味道,再喝这茶,就是人间极品了。“

锦好笑了起来,看他两口,将茶就用了一半,忙起身去给他续水。

锦好今日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衣裳,袖口宽大,这么抬手之间,露出皓白的玉腕,白的刺眼,腰间系着宽宽的腰带,头上一支金步摇,一张莹白如玉的脸,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最是妩媚动人的当属那一双深邃传神的凤眸,这才轻轻一挑,便是秋波荡漾,最是勾魂撩人。

他忍不住凑得近一些,锦好觉得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了她的脸上弄得她原本就心跳得有些不正常,现在越发的混乱,她往后移了移,轻轻的一让:”你给我老实喝茶。“

金翰林看着她白玉般的耳垂渐渐的变得红了起来,呵呵的笑了出声,在锦好恼羞成怒之前,赶忙刹住了车,低声说道:”其实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你,好好,我想你了。“

锦好脸颊也被霞光笼罩,使劲的抿着唇,不敢与他目光对视,虽然活了两世,她却自认自个儿的脸皮,没有对方来的厚。

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锦好试着转移话题:”这些日子,你一直忙着教我射箭,一定耽搁了不少事情,接下来,是不是很忙?“

金翰林促狭的一笑:”嗯,你问这话,是不是担心我赶不上咱们的婚礼?“他把声调一降,严肃地道:”你放心好了,除非天塌地陷,否则没什么能阻止我的。“

见锦好有发飙的倾向,忙正色道:”也不会太忙,不过,下面的日子,我的确有些忙。“金翰林看了看锦好,声音微沉:”过些日子,我需要离京一趟,到时候,我再派两个侍女到你身边,但即使如此,你自个儿也要当心点。“

也不怪,金翰林有此一举,锦好毕竟是莫家的女儿,等到待嫁之时,那自然是要回莫家。

对莫家,金翰林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锦好却没理会自个儿的事情,听得金翰林要离京,立刻问出声来:”你离京?是皇上的命令吗?有没有危险?“

金翰林轻描淡写道:”能有什么危险,皇上是我亲舅舅,危险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去做啊。“

怎么会不危险?他受命完成的事情,都是棘手中的棘手,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轮到他这个暗卫的主子去完成。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做的事情,还不是能公布于众的,做好了,的确有功,可是一旦做的不好,暴露了什么,那还要自个儿担待下来。

只是,人世间的事情都是如此,风险和回报从来都是成比例的,他有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自然就要抓住机会。

就是皇帝是你的亲舅舅,我才不放心。

锦好心里有些难受,却不想让金翰林多心,面上一片安详:”那你大概多久回来?“

金翰林顿时大笑了起来,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畅快,像那挣脱了乌云的太阳,明亮、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我还没走呢,就问我多久回来,难不成是舍不得我。要不,我带着你一起去,如何?“

”胡说八道,哪有人带…人办皇差的。“原本锦好是想说带家眷,转念一想,她现在还算不上家眷。

家眷?

锦好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心虚的冒着冷汗,她怎么就猛的想到了这么一个词来。

她差点捂着脸,尖叫起来,自个儿到底在想什么,居然都想到了家眷上。

金翰林眉眼含笑,故意作弄:”带什么?妻子?娘子?夫人?家眷…还是心肝儿…“

锦好瞪了他一眼,骄横地在他面前,扬了扬自个儿粉嫩嫩,没几两重的小拳头:”你再胡说,莫怪我拳下不讲情面。“

金翰林却是半点不怕她的威胁,含笑看着她,低低地说道:”莫要担心我,既然敢出来,自然就有自保的能力。“随即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你是不是怕跟我吃苦,所以现在心里后悔了?“

锦好对视着他的眼睛,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从来就不怕吃苦,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再苦我都不怕,也不会后悔。“

她走过两世,所求的不过是一颗真心,只要他能真心以对,她自然愿意付出——她从来都是知道想要收获必然会有付出,天下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金翰林见她古井般黑黝黝的眸子,表情异常的认真慎重,而且答的很快,就好像这个答案,在她的脑海中已经翻来覆去了无数遍,一经他问起,就脱口而出,心中不由得一阵酸软,好像有股什么,填满了胸腔,满满地,软软的,柔柔的,暖暖的,控制不住的想要溢出来。

他终于忍耐不住,目光扫了一眼门口,伸手,将锦好抱在了怀里,当他的铁臂缠绕住那垂涎许久的柔躯时,满足的长叹了一口:拥着她,就感觉拥抱了全世界。

”你放心,我舍不得你吃苦,这辈子,我们会牵手白头,子孙满堂。“慎重的抬起锦好的手,伸出五指与她的五指紧紧的交握着,轻声道:”心早就送到你的脚下,任你践踏,你说它是真,还是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握住了,就是今生再也不能放开,除非死。

执子之手,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再也不容其他的男人,哪怕,爱惨她的男人。

握住了,就再也无法放开,宁愿将心,放在她的脚下,任她践踏,爱的卑微,也爱的真,爱的浓烈,爱的霸道。

眼前这个花容月貌,这个独一无二的少女,会成为他的妻,他们日后会生儿育女,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永远在一起相濡以沫的一家人。

家,多么陌生,却又多么令人渴望的字眼,该死的让他兴奋,想到日后晨昏之时,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这双美丽的大眼睛,就足以让他付出所有。

那么坚定,喜悦的目光,那眼底深处浓浓的自信,那深刻的对她的喜爱,那么炙热的喜爱,就像一只飞蛾扑火一般,绝不肯回头的喜爱。

要多爱,才能说出,他的爱,任自个儿践踏啊。

锦好泪湿眼睫,寻觅两世,她终于找到她的爱。

前世今生,前世已经过去,再悲再苦,都成为了过眼云烟,而今生才是现在,才是要把握在手中的。

不要为了前世的悲苦而辜负了今生的爱恋,不过前世再怎样,今生,她要过的好,她要在这个男人宠爱中,一生一世,快乐到老。

掌心相贴,她能感受到对方火热流动的血液,锦好感受着对方真情实意,突然之间觉得自个儿的心一瞬间,仿佛宽阔了起来,就好像有一道明灯,照亮了她的心田,整个人顿时都明亮了起来,对前途,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这个男人,总是能唤醒她身体中为数不多的热情。

风雨之后终会见彩虹,只有经历了悲苦,才会珍惜现在安逸的日子,她真的应该忘记前世,不该去纠结那些过去的日子,或许,她应该感谢曾经的苦难,让她被别人更加珍惜现在,珍惜眼前这个愿意将心送到她脚下人,任她践踏的男子。

相视而笑,这般笑得真实,神情毫不掩饰愉快的金翰林,是多么的耀眼。

锦好将脑袋紧紧的压在金翰林的胸膛,听着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这一刻,好似所有的暴风雨,都被这宽阔的胸膛阻挡在外,他刚硬的胸膛,仿佛是最坚固的堡垒。

合棺叩首,谁不言春秋。

她依偎在他怀里,自然没有看见锦汉看向她的目光。

眼底深沉若海,莫名难测:傻丫头,我这般急急求太后赐婚,担心的自然不会只是莫二老爷诈死。

想到那个更大的麻烦,金翰林的眼里闪过一道狰狞的冰冷:得饶人处且饶人,从来不是他的作风,既然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就莫要怪他不讲情义了。

这些不省心的魑魅魍魉都给他,乖乖等着吧!

正文 第195章

这一晚上,锦好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不是为了一品博学的尊荣,而是想着莫二老爷还活着的事情。

既然这个人还活着,王氏那边就不会消停,现在的王氏,就像是一条躲在阴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了一半,窜出来,咬你一口。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说了,莫家那边的事情,她已经非常的不耐了,日后进了威远侯府,不知道多少事情要等着她呢,若是莫家再有这这么一个人拖她的后腿,她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啦。

锦好翻了一个身,望着床边罩子上绣着的金色荷花,出神想了一会,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睛,睡前脑子中嘴角挂上一丝莫测的心思:她怎么忘了那个人…

也罢,就算是出嫁前为自个儿无聊的日子找点乐趣。

想必若是那两个人撞在一起,她在莫家待嫁的日子,一定不会无聊。

锦好这边终于陷入一片寂静,却不知京城的八大胡同里却刚刚开始热闹起来,身着薄衫的少女,挥舞艳丽的手绢,吸引着男人走进这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

天朝的律法,官员是不得进青楼,不过任何时代,这都是一纸空文,不管什么时代,火山孝子中最多的绝对是官员,否则姑娘们的两腿之间的门户,还不要生了绿青苔了。

不过即使是一纸空文,但是却也不敢直面迎上,所以官员们过来的时候,都会很低调的换了便服,不过青楼老鸨的眼睛可是毒的很,谁什么来头,什么底细,心里跟明镜似的,招呼起来,一向很谨慎,而且各家青楼之中,都有些暗室,更有青楼甚至为这些官员配备了地下的暗道,直接通往外面,不过饶是如此,每年这八大胡同里总会有些倒霉鬼在销金窟中被抓个现行。

但是这些都八大胡同的生意却没什么影响,毕竟男人很多时候是被下半身主宰,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八大胡同里面的风情可不是家中那些妻妾能媲美的,不管是窈窕少女,还是俊朗小倌,总能撩拨的恩客忘了今夕是何年。

今夜,八大胡同最出名的宜春楼,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歌舞升平,一派靡靡之音,不少野鸳鸯站得正酣之时,忽然外面起了一阵喧嚣。

老鸨那尖细的声音,骤然响起:“姑娘们快将老爷们藏进暗室,官府那边来人了…哎呦,那群夭寿的,收了老娘的银子,居然不给老娘办事,这人都到门口了,连个信都没送过来!”

老鸨想着那群没天良的,居然连姑娘们的皮肉钱都贪,这嘴里就没好话,骂骂咧咧,将那群龟孙子的祖宗八代都招呼了个遍。

这骂声还没落下,官府的人就冲了进来,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宜春楼中就有一群衣衫不整的恩客被官府的人从姑娘们的身上拖了出来,圈在八大胡同的一同空地上,当然,这空地上被圈着的人,可不只有宜春楼的人,这八大胡同的青楼可是被一锅端了。

围着这些恩客的官兵,喜笑颜开的瞧着这么一群恩客,说说笑笑,半点也不怕他们逃走,显然心情很好:当然心情好了,因为这些恩客都是摇钱树,所以被抓了之后,从来不会动手,而是客客气气的将他们围着,连个枷锁都不忍心给他们上。

至于他们逃?呵呵,说什么傻话,这些大爷怎么会逃呢?

因为他们不敢,这话不假,相信没有人会只穿着一条亵裤,在大家上跑吧!为了防止这些摇钱树逃走,官府中的差役可是将他们扒的干净,全身上下除了一条亵裤,一根布纱都找不到。

威远侯府的大公子许诺家抱着脑袋,死死的遮住自个儿的灰白的脸,躲在人群之中。

春天的夜风,吹在身上如同刀子割的一般疼痛,尤其是被剥光了衣裳,只着一条亵裤的恩客们,都被冻得全身发抖,嘴唇都发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冻到了,还是给吓到了,不少恩客在心里都暗暗悔青了肠子,怎么今儿个就没管住两腿之间的物件,沦落到这等吹冷风的地步。

有些恩客对这场景以及有了经验,就等着官府的人,清点了人数,将他们送到牢里,问清楚身份,到时候这官府的差役自然会到各人的家里报信,让家人舀钱赎人,虽然价格高的离谱,但只要被赎了回去,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当然赎不起人的,那就要倒霉了,这名字就要报上去,到时候,丢官是小,还要落得个流放的下场——这也是官府的差役即使大晚上突然被上司挖出微暖的被窝,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原因,这管理八大胡同这块的衙门,油水丰厚,从来就不是浪得虚名。

许诺家此时是悔断肠,今儿个,他心情不错,来宜春楼喝点小酒,本来也没打算找个女人被翻红浪,可是两杯小酒下去,怎么着就忍不住了,拉了作陪的花魁,进了内室,大战了二百个回合也不尽兴,大有往三百个回合上发展的余地,谁知道正当他兴致浓厚之时,突然那门就被那些差役一脚踹了开来,从花魁的身上,将他拉走了。

许诺家身边的一名恩客,忽然说道:“大公子,您好心救救我。我家中贫寒,可没有钱赎人,到时候,还请大公子伸出援手,出去后,送点银钱赎了在下,日后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

许诺家听了,恨不得一脚将这人给踢死过去,此时将这浑人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他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啊!居然这时候,跟他套交情,借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