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敢想!

容氏是个玲珑的,她瞪了乐氏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眼皮子浅的,鼠目寸光,想求人办事,也不知道找个好场合,这般拿腔拿调的,谁肯帮她。

她夹了一筷子菜给乐氏,打着圆场:“都说三弟妹贤淑,最会打理内宅的事情,莫说别的,就是这酒菜置办的,我就瞧着眼馋。”

众女眷都是知情识趣的,一时间就夸起这酒菜来,将刚刚那僵硬的气氛给遮掩了过去,又恢复成热闹。

接下来,也没有人再不识趣的胡乱说话,只说着无关紧要,逗乐的事情,吃了许久,众女眷才散去,只留下姚丽娟,邱如意伴着锦好入了内室。

早有机灵的丫头备了茶水,母女三人说话,邱如意心直口快,张口就问:“二姐姐,他对你好不好?许家的人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他们有没有给你使绊子?”

锦好心里感动,笑嘻嘻的说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邱如意抱着她的胳膊,道:“人家不是关心二姐姐吗?许家的那些人,做事不靠谱,你又是个晚辈,这名分上总是吃亏,我和母亲就担心他们用孝道压你。”

锦好听了这话,知道今儿个不将许家的事情说清楚,姚丽娟和邱如意就不会放心,于是就将这两天的事情缓缓道来,一会儿说,一会儿笑,一会儿拍手称道,听得姚丽娟和邱如意的情绪随之起伏不定。

锦好心里也有些难过,知道日后也不能常常在姚丽娟身边,虽说金翰林说什么想家,就过来住些日子,可是哪有出嫁的女儿常回来道理,却又不敢在姚丽娟面前露了半分,有意粉饰太平,故意夸大其词,将与许家人的争斗说得有趣些,好似她婚后的日子美满幸福的天妒人怨一般。

姚丽娟和邱如意也侧耳听着,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就到了锦好快离家的时辰,姚丽娟有私房话要跟锦好说,故意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邱如意。

等到邱如意离开之后,锦好一下子就扑到了姚丽娟的怀里,蹭了几下:“母亲,我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了,您瞧瞧…”她捏着自个儿的脸颊:“这里都没肉了。”

看着锦好极力打起精神,哄她开心,可是笑容却掩饰不住疲惫,姚丽娟又是心疼,又是纠结,想要说说,却又觉得这种房帏私密之事,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过问。

她这心里千转百回,最后满腹的话,就变成了一句话:“他…对你好不好?”

锦好重重的点头:“他对我很好。”她将脑袋在姚丽娟的怀里蹭了一下:“母亲,他至于我,就如同父亲至于你一样。”

听了这话,姚丽娟是真的放下心来了,朱三爷待她,那是一心一意,再好不过,锦好性子看起来绵柔,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能说出这话,那就说明金翰林对她是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

其实,姚丽娟也知道自个儿是杞人忧天,金翰林自小对锦好就维护的不得了,娶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又怎么会不捧在手心里呵护,可是天下父母心,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放开,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好儿,你自小就是个聪慧的,我想着以你的聪慧定然会将日子过的一团火。可是许家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母亲还有些话交代你。”

她顿了顿:“我是二嫁之人,对婚姻的体会,也起一般人来的多些。咱们是母女,关起门来,什么话都能说,也不用藏着掖着。这世间的道理,都要女子贤惠大度,可是要我说,这贤惠大度最是要不得,不过是泥塑的菩萨,嘴里拜拜,做做样子就是了,真要照着做了,这辈子就等着悔青肠子吧。”

她砸了一下嘴巴:“我在山谷镇的时候,过的什么日子,你是最清楚不过,我以前总是一面心思怨别人,其实自个儿何尝没有责任…所以,母亲希望你记着,自个儿的丈夫是一辈子的依靠,怎么着都要拿住他的心,万万不能让其他的女人得了空隙。翰林长得好,位置又高,这般有权有势,品貌难得的男子,只怕他没有什么花花心思,别人也会算计他,你要死死拢着他的心,千万要防护未然。”

姚丽娟怜惜的摸着锦好的脸颊,嘴角苦涩道:“我是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差点送了性命,才悟出来这个道理,好在有你这么个聪慧的女儿,才能得到现在的生活,我希望你能一步到位,不要学我,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

锦好眼圈子红了起来,泪水溢出了眼眶,眨了眨眼睛,笑道:“母亲放心,你的教诲女儿都记在了心里,定会全心全意将自个儿的日子过好,不管顺境,还是逆境,都会仔细的过日子,不骄横,不自卑,不懈怠,不托大,仔仔细细,尽心尽力,过出一片春暖花开来。”

姚丽娟知晓自个儿的话,锦好是记在了心上,点头含泪道:“傻孩子,你和翰林,青梅竹马,比盲婚哑嫁的夫妻,不知道好了多少,再说,他向来将你捧在手心疼着,你只要这般保持本心,就莫要担心他冷落了你。”

她抚着锦好细滑如丝绸的发:“人这一世,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枕边人的真心,才是无价之宝,荣华富贵迷人眼,却不知有情郎最重要。”

锦好搂紧姚丽娟,声音哽咽:“母亲,你说得话我都知晓,您莫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姚丽娟怎么不知道锦好的聪慧,只是做娘的,再知道,也放心不小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

正文 第261章

丫头瞧着床上趴躺着的叶氏,虽然几分憔悴,却透着慵懒,云鬓单束,遮住额头上的字迹,脂浅粉淡,盈盈韵致,即使此刻屁股烂了,却依旧极力保持着美人的风范,那种娇柔的风情,难以言表。

果然…不死心啊…

这是知道老爷会过来,极力的让自己争取同情分呢。

正想着的时候,就听得外面传来许泽的声音:“可睡了没有?”

许泽边说边掀开帘子进来。

伺候着的丫头忙立刻迎了上去:“回老爷的话,二…夫…人,哭了许久,眼睛都哭红了,此刻正伤心着呢。”

也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原本顺的不能再顺的称呼,此刻再从嘴里出来,就有些嗑牙的很,差点咬到舌头。

许泽没注意到丫头的这些小细节,听得这丫头的话后,一颗心都记挂上屋里的叶氏,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底这么多年来的同床共枕,见她今儿个被打成这番模样,这心里也不好受。

穿过屏风,进了弥散着浓浓药味的内室,就瞧见腰间搭着一条薄被子,趴在床上的叶氏,面朝着里,此刻正隐隐传来呜咽声。

许泽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叶氏是个要面子的,这次被打了板子,这心里定然不好受,又是个要强的,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落泪,只会背着人一个人哭。

这么多年了,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表妹…”许泽步伐轻轻的走了过去,缓缓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才唤了一声,就听得面朝里的叶氏由低低的呜咽,变成了大大的呜咽。

许泽心中柔情一荡,这么多年,她也只会在他面前不设防,受了委屈只会在他面前哭,被欺负了,也只会在他面前哭,当初以为,她跟了自个儿,就再不会受什么委屈了,谁知道今儿个居然他亲自下令,将她杖责了。

她心里定然不好受吧!

她是定然没有想到,要打她板子的人,会是他吧!

莫说是她了,就是自个儿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让人打她。

想到那四十大板的命令是自个儿下的,许泽的心里顿时酸了起来,劝慰的千言万语也都堵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都已经哭的这般伤心了,他…他还不肯出言哄她?

叶氏放在薄被中的手,青筋暴涨,狠狠地咬了下牙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带着泪意的开口。

“…表哥,我原本也是叶家,清清白白的女儿,虽说是庶女,可是依着叶家的门楣…想要出外头寻个正经的人家,做个正经的正头夫人,过正经的夫妻日子,也不是难事…是表哥你甜言蜜语的哄着我将身子给了你…日后更是自甘下贱的做了你的外室…一心一意的守着你过日子,也不管自个儿遭了多少白眼…还害得诺家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到了现在还是个义子…明明他才是许家正经的长孙,到最后却…”像是说到了伤心处,叶氏哭得越加的难忍:“…你为了前程…尚了公主…我知道你的难处,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从未怪过你…好不容易我能入府,能光明正大守在你身边…我当时觉得就是立刻死了,也值得了…”

“…我只恨我当初怎么没死了,也就不会有这些日子的羞辱…”叶氏将床捶的重重响:“前些日子,皇上,太后为了给那人出气,生生的给我按上那么个罪名,黥面之辱,若不是舍不得几个孩子,我当场就撞死在金殿上了…好在表哥与我青梅竹马,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相信我,劝慰着我,让我有了几份求生的意志…可是不想今日却还要受此大辱…表哥,你说…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好…省的日后让表哥跟着受辱…”

叶氏低低柔柔的哭泣声,顿时就在室内回荡了起来,越加的让许泽肝肠寸断了起来,想起这些年,叶氏对自个儿的温柔小意,越发的觉得对不起她了。

“表妹…表妹…你恼我,你怪我…我都没话说…打着你身,痛在我心,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这板子我替你挨了…可是,你也瞧见了,今儿个这事情,根本就是那两个混球,下了套子给我们钻啊…来者不善,我不得已而为…”

许泽一边低低的说着,一边伸手帮着叶氏整理如云般散发在枕头上的乌发。

“…今儿个我若是不罚了你,那个孽障说不得真的敢卖了你…”说着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个孽障胆大包天,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莫说卖了你,只怕就是卖了我,他也敢!”

“他怎么敢?你可是他的父亲…”叶氏猛地抬起身子,却又因为牵动了臀部的伤,痛呼了一声,额头上就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儿来,滚滚的落下来:“那可是不孝的大罪!”

“他哪里在乎不孝的大罪…他若是在乎,就不敢如此行事…”许泽冷笑一声:“他有什么好怕的?现在这府里上下,谁不看他这个威远侯的脸色过日子?又是太后的外孙,皇帝的宠臣,还有个长公主的娘…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不管怎么着,他也是老爷的儿子…这父子之实,血脉之情,又怎么能断了…”叶氏拉了拉许泽的衣袖,看着他诚恳的说道:“老爷,我瞧侯爷也不是无情的人,之前虽然与府里不够亲厚,可也没有当府里的人是仇人,行事倒也稳妥,现在这般模样,怕是受了别人的唆使。老爷,您可要仔细点,万不能如了别人的意思。”

“你说得倒也有道理。”许泽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想着金翰林的变化,前几年,金翰林虽然不待见许府的人,可是手段也没有这么激烈,会闹成这般模样,都是为了这个新进门的媳妇。

难道这挑唆之人,就是这个新进门的媳妇?

越想,许泽就越觉得有道理,再想锦好,就觉得她整个儿就是挑拨离间的小人,否则翰林怎么会因为她被猫儿吓了,就要将府里上下的猫都灭了,就死她枕边风吹的。

还真没看出来,居然是个惹事精,这刚进门,就搅合的府里上下不得安宁。

叶氏瞧着许泽的样子,知道他是将自个儿的话听了进去,嘴唇微勾出一道冷冽的寒意:金翰林这个野种,最看重他娶的那个小贱人了,只要许泽惹了那个小贱人,这双方自然就会撕开了脸皮,到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闹得不可开交,就是皇上有些维护,可是天朝以孝治国,儿子公开忤逆自个儿的父亲,也会落得消爵的下场,那样她的儿子就能得了威远侯的爵位。

“表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做出坚强的模样,对着许泽扯出一个楚楚动人的笑容:“咱们从小就认识,表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知晓,刚刚那话,也不过是心里不痛快,这才没大没小的说出来,好在我嫁的人是表哥,对我一向宽容,否则就光是我急起来,口无遮掩的,就不知道要吃多少闷亏了。”

“你知道就好,我可是最疼你的。”这话他爱听,许泽笑容满面的在她的耳边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像当初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叶氏笑了起来,被他吐出来的热气呵的脖子处痒了起来,这种痒没一会儿就传到了全身,心情也就好了一点。

她眼波流动,想要给许泽一个实质性的拥抱,但是身子一动,就牵扯起屁股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的眼泪落了下来。

“都说女人结婚后,还能和婚前一样任性,那是她有幸嫁了个好人。”叶氏看着许泽,满眼的信任,依赖,还有深深的崇拜,那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崇拜,那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拜。

女儿家未嫁之前是家里的娇客,是父母手心的宝,嫁了人之后,就是夫家的草,能一贯这般娇宠着,那是觉得自个儿有所依仗,所以才敢娇纵着自个儿的性子。

这些话,许泽倒是听说过,故而,叶氏的话让他大男子的心思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只是老爷…侯爷到底不同寻常,您莫要和他闹得太僵了才是…他可是太后的外孙子,皇帝的外甥…咱们若是对他一点半点的不好,传到了宫里头,太后,皇帝又岂会放过咱们…”叶氏像是极为担心的样子,急促的说着。

许泽冷笑了一声,坐直身子,低声说道:“人嘴两张皮,他有嘴,咱们就没嘴吗?难不成他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了,就算是太后信了他,皇帝信了他,难不成天下人也都会信他,不成?”

叶氏顾不得疼痛,撑着身体,说道:“老爷,他到底是长公主的血脉,宫里心疼他,只会捧着哄着,又怎么会给老爷说话的机会?”

许泽闻言,长叹了一声,手下的动作不停,依旧轻轻缠绕着叶氏的发:“宫里就是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又能怎么样?这公道自在人心,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公道自在人心?

这话他还能说得出来,一辈子贪生怕死,糊涂过日子,现在倒是豪气万丈了。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婆子叫门,高声的说着:“叶姨娘,可安在?”

“老爷,二…夫…人”进门通报的丫头结结巴巴的通传:“罗秀姑姑来了…”

她来干什么?难道是奉了那人之令而来?

不对啊,那人与自个儿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着会…

叶氏咬了咬唇,目光看向许泽,一副无措的样子。

许泽咬了咬牙,随即换上一副威严的神色,站起身子,走了几步,就见罗秀姑姑带着几个婆子进来,其中的两个手里还捧着两本账册模样的东西。

她们的身后,跟着神色慌张的婆子,想拦却又不敢拦的样子。

罗秀姑姑的视线在许泽和叶氏的身上扫了扫,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我说得话,你可记下了,今日的错事,日后再不可犯!”

许泽冷哼一声,做出一副过叶氏屋里,是训话的样子,说完这些,看向罗秀姑姑,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不经通报,就进来了?”

不管你在宫里是什么女官,可是进了威远侯府,就是个奴才而已,这般不经通报就闯进来,怎么说都是没有规矩的。

当然,许泽巴不得长公主身边的人越没有规矩越好…这般想着,许泽的面上就闪过一丝微笑。

“老爷,长公主吩咐下来,将府里的物事再细细的清点一遍,明儿交给少夫人,可不能是一通糊涂账。”

罗秀姑姑不冷不热的说道:“叶姨娘这些年一直掌管中观,自然要从叶姨娘这屋子里开始。”

罗秀姑姑边说着话,边挥手让人开始清点起来,今儿个能被罗秀姑姑带过来,自然都是长公主的贴心人,心里一直气恨叶氏,巴不得狠整她一顿才是。

难得长公主自个儿有心要给叶氏一个难堪,众人自然可劲儿的要帮着拉大旗,没一会儿,就清点好了,就回罗秀姑姑,少了一只美人花瓶,一个黄花梨木匣一个大黄铜圆镜,还少了一对缠枝莲花茶盏。

罗秀姑姑将目光投向伏在床上不动的叶氏,眉眼都深沉了下来:“叶姨娘,这些可都是府里库房的东西,是你自个儿借着掌管中观之机,不问而取,我家公主也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舍不得这点东西,可是毕竟不是公主自个儿的,想送也送不了你,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这东西在你房里没有的,你总要给个说法。”

这些东西去哪里了,罗秀姑姑自然清楚的很,昨儿个听说这位姨娘可是发了半夜的疯,房内噼噼啪啪的。

只是可惜啊,怎么就砸了这么点,到底是小家子出身,这气势就也透着小家子气。

这是什么?

这是活生生的打脸!

这是灭妾啊,这就是活生生的灭妾!

他这个老爷还没死呢,这妻室就打上了门来,要活活的逼死妾室啊。

许泽几乎攥着的左手青筋暴起,恨不得将眼前的罗秀姑姑打出门去。

叶氏虽说现在是个妾室,可是之前可是他的平妻,又管着中观,这么点东西怎么就用不得了。

正妻给妾室点颜色看看,也算不得过分,可是想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法,就有些不合情了,但是,这事情却又是合理的——长公主是他的正室,现在儿媳妇进门了,将家里管理中观的大权交到新媳妇的手里,事先清点府里的物事,最合理不过了。

“罗秀姑姑。”叶氏在床上低低的哭了起来,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样子:“老爷是个喜欢风雅的人,那些东西都透着风雅,故而我才拿回来放在我这房里,没有故意占为己有的意思…原本我是打算有了更好的之后,再放回去的…我自个儿是不敢贪用库房的东西的…至于那些东西,因为我身边的丫头粗手粗脚,倒是给摔坏了…我不是不问自取,更没有窝藏这些东西…我虽然出身卑微,可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这些东西我可不会没眼色藏起来。”

许泽也跟着点头,并说,这些东西是他吩咐叶氏取出来,算不上不问自取。

“既然有老爷这话,那就好办了。”罗秀姑姑也懒得跟这二人说话,直接宣布自个儿的决定:“长公主可是说了,谁房里坏了东西,自然是谁赔,既然这些东西是叶姨娘弄没的,那就叶姨娘自个儿赔吧!”

罗秀姑姑顿了顿:“还请叶姨娘配合,我是个下人,只按照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行事,不敢没有规矩,更不敢私自得罪叶姨娘。”

这叫不敢没有规矩

这还叫不敢私自得罪叶姨娘?

叶氏身边伺候着的丫头婆子,被罗秀姑姑的话的,吓得几乎要哆嗦了起来:不敢就已经这样了,若是敢的话,那还了得?

“既然事情说开了,那我就先告退了…”

罗秀姑姑办事情一直干脆,此时笑语盈盈的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那些东西怎么办?”

许泽沉着声音说道。

“既然叶姨娘是打算还回去了,那不问自取就算不上了,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按照公众的事情办,这些损失的东西,就从叶姨娘的月钱上扣吧。”

罗秀姑姑转身笑道,冉冉而去了:她可不怕被恶毒的目光穿透后背,灼热的能蜕了她一层皮。

等到确定罗秀姑姑等人远去了,叶氏这才猛的攥拳捶床,将自个儿的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呜咽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牵累了烂掉的屁股,痛得撕心裂肺。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还让不让人活…”

不一会儿,就见罗秀姑姑去而复返,笑得风轻云淡道:“长公主说了,今儿个开始,叶姨娘院子的一切花销都断了,叶姨娘胆大妄为,心思不正,罚抄心经一百遍,以正心术。”

长公主这个贱人是要逼死了她!

她屁股受了重伤,还让她抄心经,这不是要活活的折磨死她吗?

正文 第262章

锦好坐上回程的马车时,天空已经被渲染的一片金黄,姚丽娟拉着锦好的手,一直送出二门,邱如意眼眶红红,一边不舍得走,一边是不舍得让人走,让金翰林略微宽慰的是,好在朱丹青此时睡了,否则只怕要抱着锦好的腿,不让她走了。

好不容易,双方松手,金翰林瞧着锦好眼眶子红红,细长的睫毛上滚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儿,知道她心里难过,心软的滴水,拥她再怀,哄道:“莫要难受,过些日子,咱们找个由头回来住些日子就是了,我总不会让你难过的。”

宽敞的马车里,放着冰,铺着薄薄的毯子,锦好将脑袋歪歪的靠在金翰林的怀里,金翰林自个儿却是一手拥这她,一手拿着把扇子轻轻的摇着,为她驱赶夏日的闷热,马车微微的晃动,金翰林却牢牢的将她抱住,给予她最温暖,最舒适的怀抱,依靠。

此刻听他这话,锦好顿时从感伤中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他,嘴巴微张,轻轻的叫了声:“表哥…”

这称呼,她已经多日未曾用过,此刻不知怎么的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叫了出来。

金翰林不禁极其愉悦地挑了一下嘴角,揽着她腰肢的手,又加了一份力道,让她往自个儿的怀里又靠了靠,却是什么话都不曾说。

接下来,二人就这么紧紧的相拥着,在静寂中,彼此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车厢中洋溢着一股甜蜜的气息。

这几日忙下来,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再加上新婚情热,金翰林血气方刚,难免在床第之间有所放纵,今日回门,又被灌了不少酒水,这般温馨的光景,让他生了几分睡意,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迷糊之间,就瞧见刻在自个儿心上的容颜,还有她掌中原本握着自个儿手里的扇子。

能睁开眼睛就能瞧见她,真好!

他展颜而笑,忽然觉得人生到这一刻,他已然满足了。

锦好睡的迷糊之间,忽然觉得额头一阵潮湿,掀开了眼皮子,却是金翰林正闻着她的额头,带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见她醒来,含笑道:“吵醒你了?”

锦好摇头,放下手中的扇子,直起身子,嘴角翘起:“哪里是你吵醒我,是我自个儿醒来的。”

眼前的笑靥如花,明明是他吵醒了她,可她这么点事情都不想他放在心上。

她和自个儿一样,舍不得对方半点不好。

想着这些,他的手就爬了过去,紧紧的攥住了那一只,此生注定要和他携手一生的柔荑。

这样柔若无骨细腻滑嫩的手,却能给他最坚定的勇气。

马车入了威远侯府,下了马车,和金翰林回了房,就见罗秀姑姑早就候在哪里,见到二人回来,笑吟吟的迎了上来,说是长公主请锦好过去一趟,锦好于是连衣裳都没换下,就跟着罗秀姑姑去了。

长公主向来是干脆的人,等到锦好行礼问安后,就让人将手中的账册送到锦好的面前,说道:“好儿,你既然已经入门,翰林又承了爵位,今后这威远侯府的内务人事边全数由你操持,一应银钱支出亦是全部交由你手。”

对于长公主径直将府中的人事和账目大权全都交给了自己,锦好实在是意外之极,这跟她预想的实在有些左了——婆媳之间,不都是为了这掌家的大权,争得你死我活,怎么到了长公主这里,这掌家的大权就成了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刻甩出去才好。

虽然,她从未想过和长公主相争,可是这来的也太突然了些吧。

虽然锦好心中觉得很意外,但仍然躬身应了下来。

长公主见她爽快的应下,心中对她的应对又满意的几分,拉着她在自个儿的手边坐下,问了些回门的事宜,婆媳二人说说笑笑,气氛和煦极了。

罗秀姑姑瞧着,不由得打趣道:“公主和少夫人一起,瞧着倒不像是婆媳,倒像是嫡亲的母女。”

说得长公主心头大慰,不由得夸口道:“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瞧着好儿,倒不像是瞧自个儿的媳妇,反而像是瞧自个儿的嫡亲女儿一般。”

锦好也凑趣说道:“可不是,瞧着母亲,我也觉得自个儿是您的嫡亲女儿,否则这世间哪有这样疼媳妇的婆母。”

等到锦好离开长公主的院子,已经是华灯初上,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就见墙角挂着的羊角宫灯,在昏暗中摇曳,拖得那道长长的影子,也跟着摇曳起来。

“你怎么守在这里?这天气闷热的,若是中了暑,可如何是好?”

金翰林瞧着她关怀备至的语气,还有那娇嗔的样子,知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不禁露出好不掩饰的愉悦笑容。

尽管三朝回门之后,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但是他对自个儿的妻子是有百倍的信心,虽说府里有些鬼魅之人,可是以着他的手段,心计,自然能护她周全。

“傻兮兮的,你看什么呢?”

锦好觉得有些难以想象,这人都已经将自个儿娶回来了,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却还能瞧她瞧呆了。

就算她是美貌如花,可是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再亲密的事情也都做过了,不敢说日久生厌,可是也不该再这模样了吧。

瞧瞧这男人此刻看她的眼神,目不转睛也就罢了,那赞叹的眼神,就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瑰宝一般,让她心里又是欢喜,却又有些隐隐约约被为人窥视的羞恼。

他现在这傻样,已经引得一旁的下人低头了,虽说没人敢笑出来,谁知道背后怎么编排他们呢。

然而,她这娇嗔,本是要让金翰林收敛一些,谁知道,他居然还面色不动,含笑着迎了上来,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伺候,上前就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住,随即边拉着她往屋里去:“你也知道外面热,还不赶紧会房。”

他的笑容如同清风朗月般让人无法抗拒,她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伺候的丫头,已经都红着脸,低着头,停在了原地,没有人跟上来。

直到走了近十步,她才突然惊觉过来,这个坏人,又勾得她没有神志。

有些恼羞成怒,轻声的叫了声:“金翰林…”见那些下人没有跟上来伺候的打算,想来是害羞了,忍不住又出言提醒金翰林:“你能不能注意点,下人们都在,你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好不好?”

“我怎么明目张胆了?哪个规定,当丈夫的不能在人前和自个儿的妻子亲热,我不过是拉了自个儿妻子的手,难道还犯了法不成?”他侧头看着锦好,见锦好的小脸蛋不知不觉红的跟樱桃一般。

他是知道锦好的性子,看起来沉稳,实际上最是脸嫩不过,怕她恼了,故而开口打趣道:“好好,你怕什么,这满京城的人,说不知道你是我眼珠子,心尖上的人,我和你亲热些,他们不会觉得奇怪,若是我和你不亲热,他们才会觉得奇怪呢。你怕什么他们会乱嚼舌头,只怕瞧着我们这般恩爱,他们才会觉得正常。”

“呸…哪个跟你恩爱了?”

“是我想跟你恩爱…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锦好的错觉,总觉得这恩爱二字,金翰林说得缠绵悱恻,语带深意。

脸色倒是越发的红了,金翰林瞧着她那粉红的脸蛋,目光越发的炙热起来:秀色可餐啊!

不过想到自个儿丈母娘今儿个那不善的眼光,只得咽了咽口水,将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

“母亲将府里的账册交给了我。”等了片刻,没等到金翰林开口,却等到他如火如荼的眼神,只得自个儿开口打破寂静。

“嗯。”金翰林仅仅是应了一声,目光中的热度倒是半分未减:刚刚瞧着云燕手中的账册时,他就已经猜到长公主叫锦好去所为了何事。

再说了,长公主这些年虽然避居,可是心里却还未曾放下,对那贱人深恶痛绝,此时有这样的机会打击那贱人,自然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