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刚刚提出和离,这太后娘娘就过来,他这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微颤颤的,无法放开心,总觉得太后娘娘忽然来此,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太后娘娘进了长公主的院子,瞧着迎过来的长公主,笑容满面,一个大力拍掌:“好,很好…若曦,哀家实在是太开心了,你终于要与他和离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哀家就是闭眼,也能有脸见你的父皇了!”

锦好虽然早就知道太后娘娘想要长公主和离,可是这般光芒正大的说出来,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太后娘娘,果然彪悍的很。

太后娘娘的话音刚落,许泽就一步跨了进来,正好将太后娘娘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再会控制自个儿的表情,此刻一张脸也沉了下来。

他就知道,太后娘娘来了准没有什么好事情,现在果真应验了——有这样做母亲的吗?居然鼓励着自个儿女儿和离,就是若曦是皇家的公主,可是皇家的公主,难道就能不遵三从四德了?

难道若曦想要和自个儿和离,一直都是太后娘娘在其中怂恿的?

太后娘娘瞧了一眼许泽,神色闪过一道鄙视,她半点都不觉得尴尬,这个混球,若不是自家的女儿一直对他有心,若不是他是翰林的生身父亲,她真的不介意让皇帝找个借口办了他。

这等无耻背信之徒,活着简直是浪费粮食。

她的话,他听到了最好,省的自个儿还要再对这混球,浪费一遍口水。

许泽忍下心头的不满,挤出一个干涩涩的笑容:“母后,和离不过是若曦一时气急失口,当不了真,倒是累了母后费心了。”

太后娘娘斜视了许泽一眼,面无表情,也不搭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长公主,等候着她的回答。

长公主的嘴角,却弯过一道弧线,似笑非笑,却冷寒如冰,连那美好清晰的眼角,却也难掩冷漠:“母后,若曦不孝,让母后操心了,不过好在若曦终于想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若曦的良配。”

太后娘娘喜得连连点头:“好,想明白了就好。”

她转头对上许泽的时候,却又是紧握成拳,眼神犹如万年深潭般冰冷的看着他,如果不是她这些年,脾气大大的改善,这一刻,只怕她早就跳起来,狠狠地给许泽一个巴掌,她金玉般尊贵的女儿,天朝的长公主下嫁给这么个混球,他居然还不知足,让若曦这么多年来,活的憋屈。

“好了,孰是孰非,哀家也不想再说什么,就劳烦你,写下和离之书,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就盘算着朝中适当的好男人人选,皇帝的女儿不愁嫁,难道皇帝的姐姐就愁嫁了?

她的若曦,虽然年岁稍微长了那么点,可是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女子,又有着一副好容貌,怎么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太后娘娘虽然一心希望长公主和离,可是却没有想过,让长公主日后一个人过,为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混球,已经耽搁了若曦的前半辈子,才不会再耽搁后半辈子呢。

最好若曦嫁个有情有义的,气死许泽这混球。

许泽的脸上闪过一道惊色,他猛得站起身来,却又苦笑着,对长公主柔声道:“若秀,别闹了,翰林都成亲了,咱们闹什么和离,被人知道了,只怕要笑话我们为老不尊了。”

“为老不尊?”长公主淡淡的说着,心里一派空明,嘴角缓缓勾起,笑着道:“大概是你想太多了。”

“若曦,是我错,都是我的错,你就消消气,别再和我呕气了。”许泽上前,站在长公主的身边,目光歉意,沉声道:“我是不会同意和离的——这辈子,除非我死,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太后娘娘听了这话,冷哼了一声,她没想到,许泽到了这时候,还敢威胁长公主,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敢情她这太后娘娘,在人家的眼里,就跟空气一样啊。

“家兴,给哀家狠狠地的打。许泽,既然你死也不肯和离,那么哀家只要打死你,再和离了。”

许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后身边的一位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中年侍卫,就嗖的一声,窜到他的面前,在他猝不及防之下,一拳就将许泽揍飞了出去,下一刻,他整个人就以狗吃屎的姿态,趴在了地面上。

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吓得失声尖叫了一声,惊恐的看着那个叫家兴的侍卫,再看看面色冷漠如霜的太后娘娘,还有自家垂下眼帘,像是老僧如定的长公主。

而侯爷和少夫人,却忽然之间对天上的云彩生出了无边的兴致,甚至还低低的议论着,云彩的变化。

“侯爷,那好像一只小兔子…”

“我看更像小马,你瞧瞧那四条腿儿…”

“侯爷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四条腿,不过我瞧着,不像是四条腿的马,倒像是四条腿的猪…”

“猪啊!我再瞧瞧,你这么说,我觉得也挺像的。”金翰林似有所感:“只是我生平最讨厌猪了,明明的蠢笨的要死,却总是一副自以为是,以为自个儿多聪明的样子…”

“呵呵…”锦好附和的笑着。

而听明白金翰林话里深意的人,也闪过了悟的一笑,那些原本有心想要请金翰林为许泽求情的下人,也闭上了嘴巴,眼观鼻,鼻观心,再不理会眼前的纷争。

“丁家兴!”长公主不悦的喝了一声,什么时候,这丁家兴也变得如此冲动了,大概是跟着母后时间久了,也学着母后的坏脾气了。

“你阻止家兴做什么?这种混账东西,不打死了他,哀家这心里堵的慌,你当年是瞎了眼睛,才看上这么个不着调的。”

家兴才打了一拳,哪里能发泄了太后娘娘心头的忿恨,当初她是怎么了,居然将若曦嫁给这样的人。

太后娘娘心中是自责悔恨,如果当初她仔细点,对若曦的亲事,多用点心思,或许若曦就不会嫁给这一点混账东西。

太后娘娘这些年,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她身在后宫,为了当今的皇上能登上那个宝座,可算是耗尽了力气,故而长公主这里,她就懈怠了。

原本以为,先皇对长公主宠爱有加,如珠如宝,又亲自过问长公主的亲事,定然能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顺风顺水,谁知道这结果却…

许泽受了这么一拳,是晕头转向,太后娘娘身边的护卫果然是武功高强,这么一拳,就让他头晕地转,他感到嘴里有股腥甜的味道,血从他的鼻孔,口腔滴落出来,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晕开成朵朵的红花。

还好若曦不是真的绝情,她刚刚阻止那名叫家兴的侍卫,是不是心疼他了?

只是,她怎么能这般亲热的叫着男人的名字?就算只是侍卫,那也是于理不合啊!

“你还记得当年是怎么答应先皇的吗?当年,你可是说,要好好照顾长公主的,会一生一世对她好的,难道这些年,你这样对长公主,就是对她的好?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东西,今儿个,我就遵从太后娘娘的吩咐,打死了你。”

拳头和肉体的撞击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丁家兴一拳接着一拳打在许泽的身体上。

他真的气,气的不得了,他没有想到长公主这些年居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是先皇的御前侍卫,先皇在世,对他恩宠有加,与长公主也算是熟识,知道长公主是先皇手心里的宝。

可是,他没有想到,先皇手心里的宝,这些年,居然被人如此作践,若不是他感激先皇的知遇之恩,为先皇守灵,他定然早就冲进威远侯府,找许泽算账了——许泽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怠慢长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不说,还背弃对先皇的承诺,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泽虽然身手不错,可是这些年的温柔乡,让他的身手退下了不少,而丁家兴却是不同,守灵的生活,枯燥而单调,除了练武,还是练武,所以,这原本功夫不分上下的二人,现在的手上功夫却已经是天壤之别,养尊处优的许泽自然不是丁家兴的对手。

“丁家兴,你还不住手。”长公主急声叫了起来,她瞧着丁家兴那样子,是真的想要打死了许泽。

她倒不是心疼许泽,许泽死不死,她是真的不在意了,可是,她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你 不要欺人太甚。”许泽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此刻正被丁家兴压在身下,狠狠地挨拳头,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实在是太耻辱了,让他的双目都赤红了起来 ——他是感受到了,这名家丁家兴的侍卫,是一心想要他的性命,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了,这拳头似乎藏着太多的东西,每一下子落下,都要打断他的骨头一样:他 这般卖命,难不成他上辈子抢了他女人不成?

“欺人太甚怎么了?我今儿个就欺你了,看你能怎么样?”这种人渣打死了一个,好一个,省的长公主再为这么个人渣烦心。

丁家兴抡起拳头,打算继续狠狠地揍他,直到断气了才住手。

“丁家兴!”

长公主猛的冲到丁家兴旁边,伸手挡在许泽的面前,冷着一双美眸,瞪着丁家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记忆中的丁家兴可是个理智,冷静的人。”

是啊,他这么激动做什么?丁家兴整个人一凝,神色微怔。

“公主,这样的人,背弃对先皇的承诺,这么多年,让公主受尽委屈,微臣替公主出气,替先皇出气,有什么做的不对?”丁家兴叫了起来,愤愤不平——长公主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的仙子,这混账东西,有幸得了长公主的青睐,不好好珍惜,实在是有眼无珠,打死了也不为过。

许泽见长公主口口声声说什么和离,可是关键时刻却还是这样的护着他。

突然之间,他觉得身上的疼痛都远离了,挨打了这么多下子,也值得了,长公主还是口硬心软,她的心里还是深爱着他的,这么多年,都不曾改变过。

她闹和离,也不过是因为生气,只是怨他背弃了诺言,只是怨他,这么多年冷落了他。

这样深爱着自己的若曦,又怎么会是真的要和离?

因为长公主的维护,许泽的心里充满了感动,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日后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长公主。

可是他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长公主接下来的话,又将他的好心情打入了谷底。

“丁家兴,他到底是翰林的父亲,真打死了他,是无关紧要,可是翰林这孩子就要为难了。”长公主淡然的说道:“我不在乎他的生死,可是却舍不得翰林为难。”

“那就这样放过他?”

丁家兴冷冷的瞥了许泽一眼,有些不甘心,可是却也知道长公主说得有道理。

许泽却跟掉进了冰窖一般,若曦说什么,什么不在乎他的生死?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是夫妻啊,是夫妻就该荣辱共,爱惜彼此若性命,若曦怎么能如此绝情,说出这样冷酷的话来?

“罢了,看在翰林的面上,就留他一条性命吧。”太后娘娘此时,忽然也想起了金翰林,沉下怒气:“既然你打算和离,那就莫要再住在这里了,还是回你的公主府。”

又吩咐长公主身边的罗秀姑姑:“你去收拾一下,等一下,长公主和哀家一起离开,哀家好久未出宫了,今儿个就住在长公主的公主府。”

“我不和离,我绝不合理…若曦,你听见没有,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绝不会和离的。”

知道自己没有生命危险,许泽的底气又足了起来,摇晃着身子,歇斯底里的叫着,心里阵阵的慌乱,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和离,更没有想过,会失去长公主。

“算了,他既然不愿意和离,那就休夫吧。

太后娘娘的休夫二字,再次识破惊天,听得众人石化:休妻倒是时常听说,可是休夫二字,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太震撼了。

太 后娘娘仿佛觉得震撼还不够一样,再次强烈的震撼了一下,从袖子中透出一张纸扔在许泽的面前,淡淡的说道:”这是哀家替若曦写下的休书,原本是哀家闲着无 事,写着玩的,没想到今儿个居然用上了,这也好,总算是没浪费了。许泽,你看清楚,从今日起,若曦和你再没有半点干系。“

休书还可以代写的?

众人都傻愣愣的看着太后娘娘,显然是被太后娘娘的行事给惊呆了——惊世骇俗啊!

锦好却在震惊之余,对太后娘娘的爱女之情,深深地赞叹起来:太后娘娘只怕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长公主死心,她会代写休书,不过是想要替长公主担下一切,即使有几个不长眼的御史蹦达,可是对着太后娘娘,只怕也蹦达不起来。

许泽一愣,以为自个儿是听错了,半响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张纸,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是长公主正是休弃他的休书。

上面皇帝的太后凤印鲜红的刺目,许泽脸色苍白如纸的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对他却是淡淡的一笑,风轻云淡,好似曾经的一切终于放了下来。

”这…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许泽喃喃自语的看着长公主,哀哀的乞求着。

”怎么就不是真的?上面有哀家的官印,而且哀家也知会了礼部,你可以去查,你背弃先皇的诺言,错待若曦多年,身为天朝的长公主,自然有休夫的资格。“

太后冷冷的说道:笑话,她是天朝的太后,天下最尊贵的人,难不成还护不住自个儿的女儿,这些年一直装聋作哑,不过是因为若曦心中有着这个混账,即使气的要死,却还要忍着,现在若曦自个儿提出来和离,她自然做得干净利落。

”自古以来,哪有有女子休夫的道理,即使若曦身为天朝的长公主,礼部也不可能会答应?“许泽哪里会相信,嘶吼了起来,他不相信,若曦居然和他没有关系了。

这比叶氏与许老太爷通奸生子,更令他无法接受。

若曦,怎么会舍得真的不要他了,他们曾那么,那么的好。

” 不曾有过,不代表就永远不会有。“太后娘娘冷哼道:”许泽,黑纸白字,写的清清楚楚,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与若曦也再没有了关系,你们是井水不犯河 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纳妾娶妻,随你的便,可是哀家把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胆敢纠缠若曦,别怪哀家心狠手辣,哀家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断人个腿,还是 下的了手的。“

”若曦,这…你…我们…“许泽拿着休书,看着长公主,眼眶发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哽咽着看着长公主,半 响之后,才回神,能勉强说清楚一些:”若曦,若曦…我不接受,我不接受…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

长公主的睫毛煽动了几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曾经她是那么全心全意的爱他,全心全意的守着他,想要天老地荒,想要白头偕老,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对他只有怨恨,只有不屑。

心中平静如水,这一刻,她才清楚的知道,原来,在她还不知道是时候,她已经将这个男人完全的从心中拔走了。

或许,这么多年,她一直苦苦坚守着,不过是因为不甘心,是因为那段她曾经以为美好的回忆,是因为她以为的浪漫邂逅。

”许泽,我们的缘分尽了。“

过去,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煎熬,在过去的剪影中,藏着太多的伤口,若是再强求在一起,只有痛苦,只有彼此折磨,再不会有什么幸福。

”不,不…“许泽紧紧的拉着长公主的手,痛哭了起来:”若曦,若曦…我不放你离开…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人的劣性,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好,许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害怕,这样的心痛,他根本就从未想过,长公主会离开他。

长公主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缓缓而有力的推开他,瞧着他一脸的泪水,眼底闪过冷笑:若是此刻,她没有说离开,只怕得到的依旧是冷眼吧!

”我们从来都不是同路人,你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我…“

”不,我爱你…“许泽一个劲的摇头,声音沙哑低沉:”我爱你,我一直爱着的人只是你,只是你…“

长公主摇头:”你不爱我,你只是习惯。“

许泽心中的慌张失措,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他吼道:”我爱你,我不会让你离开,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你休想离开,休想…“

他怎么能失去若曦?

正文 第278章

太后娘娘冷笑一声:“你会不会让她离开已经不重要了,这休书,礼部已经存了根,这一刻,若曦就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不可能,礼部不会存下这样荒唐的休书,不可能的。”许泽不信。

太后娘娘大笑了起来,说不出的得意和自信:“许泽,你知不知道哀家是谁?你知不知道哀家的儿子是谁?你知不知道,这天朝是谁家的天下?再荒唐的休书,只要是哀家想要存根,礼部自然都会存根。”

太后娘娘半点也不介意让许泽知道,礼部会存根,是她威压的结果。

可是那又怎样?

“你这是仗势欺人!”许泽顾不得太后娘娘的威严,嫉妒愤怒之下,脱口而出。

太后娘娘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次,她连回答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她就是仗势欺人怎么了?许泽他能如何,还能将她这个太后怎么着了?

许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整个人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下来,再度将恳求的目光转向了长公主,低低的叫了声:“若曦…”

长公主面色淡然,浅笑着,目光澄清平静:“…许泽,从此陌路!”

从此陌路?

许泽笑了起来,她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他越笑,心越痛,越痛越想笑,到最后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笑的眼泪都落了下来,笑得他快要窒息。

他的目光有些疯狂的落在长公主的身上,她是不是一直都在等这一刻,等到他一无所有,再狠狠地踩上他一脚,然后决绝的离开。

长公主瞧着许泽,到底曾经动心过,自然了解他目光中的寒意,她再次浅笑了起来,有了几分自嘲:她当初真的吃错了药,否则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还好,她想清楚,看明白了,不过是个男人罢了,实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母后,咱们走吧!”长公主拢了拢发,对着金翰林和锦好和煦一笑:“母亲自私了一回。”

金翰林轻笑道:“你这样,我很高兴。”这才是他的母亲,这才天朝的长公主,而不是那个委曲求全的女子。

许泽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瞪着金翰林,骂道:“你个孽障,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居然这样说话,看我不打死你!”

太后娘娘怒喝一声:“家兴,给哀家打得他动不了,如今哀家还在,他居然就对哀家的孙儿这般不慈,若是哀家不在,岂不是真的要打死了翰林。”

长公主拉着金翰林和锦好的手,边走边说着悄悄话,就好像谁也没有听见许泽的惨叫一样。

许泽果真被打的不能动了,躺在床上哀哀的叫了几天,也不敢再放话说要打死金翰林,因为太后娘娘留了话下来,他若是想要打死金翰林,自个儿不在意先打死了他。

太后娘娘何等尊贵,打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许泽不想死,自然不敢在蹦达起来,谁都知道太后娘娘这人胆大包天,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真的打死了他,难不成皇帝还能让自个儿的老娘赔他性命不成?

长公主正式的搬回了公主府,过起了潇洒的单身生活,今儿个打猎,明儿个骑马,没事办办宴会,邀请三五好友,对酒当歌,这日子过的实在洒脱的让锦好都有些眼红,特意缠着金翰林,去了长公主的公主府住了几日,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威远侯府。

乞巧节这一日,金翰林被皇上留了饭,锦好原本还惦记着他说带她出去走走的话,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回来,这心里就有些失落下来,无精打采的坐着。

就在她不抱希望的时候,金翰林却踩着月色匆匆赶了回来,在厅里没瞧见锦好,径直往内室去,果然见她歪在床榻上,拿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见到金翰林回来,眼睛一亮。

金 翰林瞧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非常的受用,笑道:“去收拾一下,等一下咱们出去走走。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一路上瞧见不少的热闹,天桥边杂剧,喷火的都已经开 始了,我们就去明月楼,找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听小曲,一边看天桥边的热闹,听说今儿个有大型的烟火会,你若是感兴趣,咱们就早点去。”

锦好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口水几乎都要落下来,猛的扣上书:“既然天桥边的热闹已经开始了,那咱们还等什么,早点过去吧。”

“瞧你急的。”金翰林轻笑了出声:“你先去换上我给你准备的衣服,总不能这样子出去吧。”

说完就叫了云燕等人进来伺候,锦好也不多话,只是吩咐着:“我今儿个要和侯爷出去走走,将侯爷前两日带回来的藏青色的男装给我穿上,你们也穿上小厮的衣服,咱们今儿个好好逛逛…”

云燕和雪兰听到可以出去走走,全都眼睛发亮起来,三下五去二的就帮锦好穿好衣裳,金翰林那么一看,立刻挥手说不行。

这实在太勾魂了,比起女装来,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魅力,还不如穿女装来的安全。

女装招惹的不过是男子,而男装只怕男女都要招惹了。

又吩咐丫头,让她们找出些朴素的女装出来,最后挑了一套折枝梅花的家常服,由着云燕和雪兰伺候她换了衣服,头上也只用了一支玉簪,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打扮。

可是金翰林看了,依旧不满意,蹙着眉头看了她半天,总觉得那小脸蛋粉嘟嘟的,实在太勾魂了些,转头吩咐一旁的雪兰:“去,给夫人取个帷帽来。”

见锦好不乐意的神色,忙俯身在锦好的耳边,低声的说着:“你瞧你这样子,若是不戴个帷帽,只怕出去之后,让人看到你,都不想看热闹了。你是知道我的,瞧着别人盯着你瞧,我这心里就冒火,只恨不得剜了他的眼睛才好,为了别人的眼睛,只得委屈了你。”

这是什么道理?

锦好哭笑不得的白了金翰林一眼,这人看着大方,实际上最小气不过,就是寻常洗浴,他都不喜有人伺候她,只说不喜有人瞧着她的裸身。

这般的醋意,她之前哪里想到,只为了他舒心,这洗浴都是自个儿动手,若是他得空在家,则由他帮忙,只是帮着帮着,到最后总得胡搞一番,搞的满地的水,弄得她那几日瞧着身边的人,总有些脸红,不敢抬头,总觉得她和金翰林在浴房里做的荒唐事情,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一般。

金翰林视她的白眼如未见一般,也不等她说话,伸手将她拥在怀里,笑着说:“快走,咱们快走,你有什么不满的,等到了车上再说,若是再说下去,岂不是要错过许多精彩的表演。”

说罢,就牵着锦好的手出了院门,云燕拿着帷帽,和雪兰二人跟在身后,留了顾嬷嬷看院子,一行人到了二门,分别上了马车,阿宝领着几个小厮,长随早早的就侯在了大门外,见到车子出来,忙翻身上马,左右簇拥着金翰林和锦好的车子,往天桥的方向去、

锦好挑着车帘子,仔细的感受乞巧节的热闹,人来人往的,少男少女成群,就像是进到的另外一个世界般。

锦好的兴致原本就高,现在听着耳边的叫卖声,加上眼前少男少女那飞扬的面孔和各式各样的摊位,当即心情更是好上许多。

金翰林靠着她的头,往外看去:“这乞巧节算是年轻人的节日,寻常的大家小姐,多不能外出,也只能在乞巧节这一日外出。”

锦好有些惊讶,金翰林居然知晓这些,放下帘子,问:“你怎么知道这些风俗习惯?”

他实在不像是会关心这些的人。

“还不是为了你,特意打听的。”

金翰林捏了捏她的鼻子:“为了不辜负我的心意,咱们今儿个玩个通宵如何?”

现在威远侯府只有许泽一个长辈,还躺在床上不能动身,没有人压着,自然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通宵还是算了,我看咱们过了子时回去就好了,总要休息一会儿,莫伤了身子才是。”

金翰林原本说通宵也不过是心疼锦好,想要好好的给她放放风,现在听她如此说话,自然没有意见,点头道:“就听你的。”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传来阿宝的声音:“侯爷,夫人,明月楼到了。”

金翰林将帷帽套在锦好的头上,锦好伸手护着发髻,拉着帷帽戴好,确认一切没有了问题,金翰林这才掀开了车帘子,自个儿先跳下马车,再回身扶着带着帷帽的锦好下了车。

一行人进了明月楼的雅间,新茶,各色糕点果子,早就备好,金翰林和锦好落座在窗前,看向窗外,这雅间的位置高,视线好,下面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二人边吃茶,用点心,偶尔说些闲话,就在这时,浑然传来欢呼声,就听着:“放烟花了,放烟花了…”

这声响起,就跟一滴水落尽了滚开的油锅中,街道上的人群和楼上的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锦好也忍不住站起身子,往窗外面看。

忽听远处响起一声尖锐的啸声,一点流星状的焰火就蹿上了墨染般的夜空,顿时众人欢声雷动,还有兴奋的尖叫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响,烟花盛开,五彩斑斓,璀璨夺目,

一轮还未散去,一轮又来,众人只看的目不暇接,欢喜一场。

锦好瞧着也兴奋一场,挤在窗边,伸长脖子往外看,金翰林目光倒是不落在烟花上,而是落在锦好的身上。

瞧见她忽然扑到窗上,露出小半个身子,差点吓得他尖叫起来。

“你给我小心点。”

下一刻,就将锦好抱在了怀里,锦好伸了伸舌头,这才发现,自个儿激动之余,已经半边身子在外面了,若是这窗户的栏杆不稳,只怕就是天大的危险。

接下来,就乖乖的窝在金翰林的怀里,看烟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金翰林的身子骤然之间紧绷了起来,他忽然松开锦好,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我瞧见熟人,下去和他说几句话,你自个儿乖乖坐在这里,莫要再趴窗子了,听见了没有?”

比她父亲还唠叨了?也难怪父亲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锦好顺着金翰林的视线,往窗外看去,有一道熟悉的背影,在视线里闪过——正是长公主,只是她的身边的身影,也似乎有几分熟悉,锦好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伴随着长公主身边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痛揍许泽的丁家兴。

他们怎么会一起?

这大晚上的,长公主又不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即使有心第二春,也不会这般急急忙忙开展,否则对她自个儿的名声不利,说不得还会让人觉得是红杏出墙,这才急忙休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