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陶火气就上来了,沈琳拉住。

毕竟是顾府,顾府是定安侯府的姻亲。

陆容娇身后的贵女就跟着笑起来,陆容娇就似恍然想起,“呀,似是孟姑娘呀…啧啧,怎么胖得都让人认不出来了?还以为,定安侯府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表姑娘呢!”

身后就哗然笑开。

见孟云卿脸色稍沉,她又笑道,“孟姑娘早前是太瘦了些,我看这幅模样倒正正好好,好看呢!”

沈琳也忍不住了,沈陶火气上来,正欲开口,便听身侧吊儿郎当的声音道:“孟妹妹怎么了!我看孟妹妹模样就是比你生得好看呀!”

这声音,孟云卿拢了拢眉头,果然见韩翕背着手走来。

眼睛直勾勾盯着陆容娇,翻了翻白眼。

陆容娇不悦,又不好发作。

韩翕是个难惹的主,尤其是那张舌头,她才不自讨没趣,就趾高气昂轻哼一声,领着众人往旁的地方去。

韩翕算是给她解围,孟云卿就道,谢了。

韩翕看她,谢什么,我原本就讨厌她。

嗯?孟云卿一头雾水。

“孟妹妹,借一步说话?”韩翕是特意来寻她的。

沈琳和沈陶几人就借故离开。

两人便在苑子里踱步。

韩翕不同于卫同瑞,经常混迹在女子之中,旁人司空见惯,也不会嚼舌根,反倒不怕了,两人就边走边闲聊。

“听说了吗?边关还有些麻烦,卫将军那头想是年关赶不回来了。”韩翕说的是这事。

也难怪,他同卫同瑞要好,自然知道的就清楚。

她就不同,孟云卿摇头,“不曾听说。”

韩翕有些错愕,支吾道,“那,卫同瑞没给你写信吗?”

孟云卿瞪了瞪眼,“没有啊。”

他为何一定要给她写信?

虽然府中都在说她和卫同瑞的事,但边关战事吃紧,哪有闲情逸致。

韩翕脸色仿佛就有些舒缓,轻悠道,“哦,是他写信同我说的。”

孟云卿就点头,脸色并无异常。

韩翕就多看了她几眼,她真的没有旁的反应,他又有些闹心,又继续道,“你的剑穗子做好了吗?”

“啊?”孟云卿意外,他怎么又问起这事儿。

韩翕咽了口口水,果真问得太直接了些,就轻咳两声道,“要不就别做了吧,我去同他说。”

孟云卿木讷看他。

韩翕又解释道,“卫同瑞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你说有随便让姑娘家送剑穗子的吗?他是常年在军中,自然不懂姑娘家送剑穗的意思,他就是想要个剑穗子罢了,就正好问你了。”

孟云卿还是看她。

韩翕又咳了咳,“你知道的,我是为你着想的。这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会去同他说的。总之,你别做就是了,知道了吗?”

孟云卿更疑惑。

他不依不挠,“孟妹妹!”

她就点头,“知道了。”

韩翕就欢喜笑起来,“我就知道孟妹妹识大体。”

孟云卿满头黑线。

总之,这往后的一道,韩翕都心情大好,又恢复了同她东拉西扯的胡诌的模样,不像前两回见她时,一脸心有旁骛的样子。

全然不知道她心思放在何处。

临到假山那头,只见婢女和小厮慌慌张张往一处跑去。

都在苑中赏梅花,来假山这头的人就少。

假山靠近顾府花园的湖边,冬日里水是凉的,来得人自然少。

韩翕和孟云卿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何事,却都晓怕是出事了。

韩翕又是好事之徒,非要去看,孟云卿无可奈何。

到了湖边,确实有不少婢女和小厮在,但顾府里的宾客却没见到两个。

“出了什么事?”韩翕随便抓了一个就问。

那婢女胆小不敢说,韩翕一使眼色就吓坏了,支支吾吾道,“落水了…”

落水?

韩翕和孟云卿都是一怔。

“谁落水了?”韩翕又问。

那婢女显然是害怕不敢说,但韩翕威逼,就喊着哭腔道,“陆…陆都统…小姐…”

陆容娇?!

韩翕才放人,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落水了?

孟云卿也满是疑惑。

迟疑间,只见冰冷的湖水中,有人抱了浑身湿透的陆容娇出来。大冬天,贴身的衣裳全然沾湿。

先前的外袍浸水过重,在湖中救人时就被扯掉了,否则哪能救得上来。

人还昏迷着,怀抱之人怕是一览无遗。

湖周围都是顾家的人。

韩翕定睛一看,就扯了孟云卿离开。

救陆容娇上来的人是太子!

他不想触这个眉头。

第085章腊八

孟云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翕拉着往回跑。

韩翕跑得很快,她喘气都来不及,根本没有时间开口问。

陆容娇落水,被一个男子救了。

韩翕看清了是谁,脸色就变了。

韩翕是不想让那人见到他们二人。

跑出去好远,一直跑回花苑的另一头,韩翕才停下来。

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孟云卿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周遭无人,韩翕一边喘气,一边道,“刚才那个丫鬟应该认不出我们来。湖边的事,你就什么当没看见,无论隔几日听到什么,也千万不要同旁人说起,记得了?”

她心底澄澈,就跟着点头。

 韩翕才算松了口气,趁周遭无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方才掏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累得无法动弹。

“歇一歇再回去。”他又开口,方才跑得太急,还没恢复过来,怕旁人见了怀疑,索性多呆一会儿。

 孟云卿也倚在树旁喘着气。

“地上凉。”她不忘提醒韩翕。腊月里,天寒地冻的,容易染风寒。若是病了,一时半刻又好不了,年关在即,怕是要遭不少罪的。

韩翕想了想,拍拍屁股起身,也学着她一般,找了颗树依着休息。

孟云卿就笑。

他也跟着笑起来。

两人就莫名笑了许久。

“孟妹妹,才半月不见你怎么又胖了?是不是病了?”他从前听大夫说过,如果一个人大病,需要动用猛药,痊愈后会因药效的作用致胖的。

孟云卿早前不胖,是不是因为病了,吃了些药,才会变胖的?

嗯?其中的逻辑,孟云卿都没想到过,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韩翕见她不愿意说,就唤了话题道,“你见过将军夫人吗?”

孟云卿点头,“见过。”

“是上次将军夫人生辰的时候吗?”韩翕又问。

她摇头,“八月里还见过一次。”

韩翕就若有所思点头,也不再问了。

再歇了片刻,两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呆久了也会惹人怀疑。只是到了中心区域,一片热闹祥和之气,和方才所见全然不同。只是到了厅中,顾夫人和顾尚书都没有见到,就连在招呼宾客的顾昀鸿也不见了踪影。

孟云卿和韩翕对视一眼,就当做不知晓。

孟云卿就寻了沈琳和沈陶姐妹几人,和她们一处。

至于韩翕,也应当同那堆公子哥一道玩耍去了。

孟云卿牢记刚才韩翕的嘱咐,方才遇到的事情只字不提。

顾府里也依旧一片祥和。

用过晚饭,侯夫人才领了她们姐妹几人一道回府,几人都纷纷同沈媛作别,很舍不得。

再见面怕是要等百日宴的时候了。

百日宴应当在二月,沈琳的婚事也在二月。

沈媛就笑,“二月里,早就出月子了,琳姐儿出嫁,我当然要回侯府送送的。”

沈琳眼圈就有些红。

惹得沈媛也眼中泛起氤氲。

侯夫人就道,“好了,小孩子满月是喜庆事,不能哭,特别是月子里。”

沈媛赶紧抚了抚眼角,莞尔看向侯夫人。

沈琳也破涕为笑。

孟云卿在一旁看着,忽得想起过世的娘亲来,若是娘亲尚在,也能见到自己出嫁多好。

想了想,又摇头。

她的婚事在何处,还不知道。

只希望平安顺遂便好。

满月宴后几日,京中便有消息传来,陆都统家的小姐和太子定下婚事了。

不是三皇子吗?

孟云卿微楞,她当日明明是听沈琳这般说的,陆容娇还因为和三皇子的婚事,在顾府风光了一回,怎么忽然就变做了太子。

沈琳就道,“谁知道呢?之前说三皇子,也是说陆都统有意而已,想来最终殿上选了太子,这事儿便这么定下来了吧。”

孟云卿不置可否。

心中就想起陆容娇落水的事情来。

莫非,那个将陆容娇从湖里救起来的人是太子?

孟云卿手中一滞,险些连手中的茶盏都没有端稳。

殿上心仪三皇子,想废太子,京中不少人知晓。

但碍于朝中老臣和王皇后的母族,此事没有这么容易定下来。

陆都统掌管着京中禁军和军中不少要务,三皇子若是娶了陆容娇,倒是有了不少凭借的资本。

如今,却画风一变,陆家同太子联姻。

孟云卿想想都觉后怕。

陆容娇身边有侍女跟着,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落水?

落水之后,还偏偏是太子救上来的,有顾府的一干婢女和小厮为证,衣衫都是湿的,等同于肌肤之亲,陆容娇只能嫁太子。

若是太子不愿意正娶,只怕连太子妃都不是,只能做侧室。

陆都统如果不想眼睁睁见着陆容娇做太子侧妃,只能去找太子。陆都统去找太子,那太子便有了屏障,从此只怕陆家就会倒向太子一边,等同于与三皇子对立。

换言之,就是与殿上难堪。

若是陆都统不想偏向太子,只怕顾府那日发生的事情就会传遍京中,陆容娇最多能做个太子侧妃,那陆容娇往后在东宫的日子只怕生不如死。

陆都统是殿上一手提拔的,只怕不会做让殿上难堪之事。

也就是说,多半会牺牲掉陆容娇这个女儿的。

殿上也会想方设法补偿陆家。

孟云卿虽然不喜欢陆容娇,却也替她可怜。

前一世,她大多在坪州,对这些事情的所见所闻都少。

等真正置身其中,才觉可怕。

沈琳嫁给许镜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忽然想,或许舅舅能中意许镜尘是不是也有其中的缘故,不想沈琳参与其中,才是真正的爱护?

有了殿上的赐婚,再加上安排礼部亲自操办他二人的婚事,应当没有人再会去触殿上眉头。

沈琳这桩亲事,原本就比陆容娇和三皇子的要稳妥得多。

孟云卿揉了揉眉心,不再去想那么多。

至于沈陶猴王会不会嫁给齐王,她也不得而知。

京中之事,向来瞬息万变,她能做的就是谨言慎行,不让自己在京中显得惹人注目。

尤其是,她容颜会慢慢张开。

便唯有吃胖一条路了。

她还有时间!

音歌来布菜,娉婷就给她乘了小不丁点儿米饭。

孟云卿就看她,“哪里够吃呀?”

娉婷忧心忡忡,“姑娘,晚上不能吃这么多,会积食的。”

积食则肥,只会越来越胖。

她还指望姑娘能有一桩好婚事呢!

孟云卿就将碗还于她,“什么样的亲事叫好亲事啊?吃不饱才是大事,快去。”

娉婷无可奈何。

音歌也在一旁叹气。

孟云卿就佯装不觉。

前一世,刘氏就是在她满了十四岁后的半年左右,开始对她起了旁的心思。

刘氏平日里少有关注她。

忽然见到她时,才发现她不仅个头高挑了,身材还婀娜多姿,恰到好处,就连容貌也出落得令人垂涎。

她当时鬼迷了心窍,以为刘氏良心发现,对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