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吧,如今他们对我的仇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有了之前的薛氏一事,薛国公早就容不得我,如今再加上薛东含,也不过是再添上一笔,让他更加想我死。”云卿轻轻的笑着,眼底却很平静,接下来的必然又有许多阴谋接二连三的迎来,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而且此时的薛国公已经发怒,他这一次定然是比上一次还要狠,也许还会想要自己死得更惨,才甘心情愿。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食其果,若不是想要冒充安雪莹引你去赴约,又怎么会牵扯出这样的事情来。”御凤檀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云卿看着他,“倒是让你牵扯进来了,如今四皇子他们肯定也视你为眼中钉。”

“随他们怎么看,在这里活着,什么时候有置身事外的时候。”御凤檀低头一笑,“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他才不要被人逼着娶贵顺郡主,什么事情都被人控制的感觉,很明显他也不喜欢。

云卿了然的笑起来,“这么说咱们还是同路人了。”

“当然,以后一辈子都要同路的。”御凤檀轻轻的说道,仿佛顺口就将这句话说出来,没有特别的意思,拈了一块糕点放在云卿的唇边,“再吃一块。”

云卿还在想他那句一辈子,看到面前的糕点,自然的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御凤檀接着就将咬过一口的糕点放到自己的口中,眉目微眯,说不尽的享受,“果然很好吃。”

虽然两人相处时,这样的小动作很多了,但是吃过的东西被御凤檀吃了,这样的感觉还是让云卿的脸颊有些发烧,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不去看对面俊美的男子那风流不尽的样子,只觉得心头跳动的厉害。

御凤檀其实也并不是故意要调戏云卿,他本也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看到云卿吃得很甜的样子,忍不住的就想要尝尝,此时他的心也噗通的跳的厉害,总觉得自己像是中邪了一样,望着云卿就容易心猿意马的做出一些看着有些轻佻的举止。

虽然平日里他便是很随意随性,但是对着女子还是很自重的,绝不会有其他举动。

这大概是因为心里一个女子的缘故吧,御凤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继而平复了心情,看到云卿有些发红的巧耳,只觉得可爱的不行,很想伸手去摸了一摸才好,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茶,却因为过猛而呛到,立即大咳了起来…

“嘘!”云卿几乎是跳起来去蒙住他的嘴,流翠是她的心腹,看到御凤檀没关系,可其他的丫鬟若是看到了,一时嘴碎传了出去就麻烦了。

御凤檀被云卿捂住嘴,那咳嗽正卡到喉咙中间,上不上,下不下,脸都变红了,脑子里唯一一个想法就是:等贵顺郡主一走,赶紧把云卿预订了,名正言顺的来看她,否则日后心猿意马的时候太多,总有一天会被憋咳死的啊…

薛国公给明帝上了一封奏折,奏折里面的内容除了明帝,没有其他人知道,但是在看了这封奏折之后,明帝立即召见了高升,接着很快,就传来了薛东含去世的消息。

薛东含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七夕时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为了保卫京城的安宁,他与黑衣人奋力战斗,在最后,将黑衣人刺客首领擒住的时候,不幸失手导致受伤。当京兆尹带人到来之后,因为薛东含的苦战,黑衣人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反抗,很快就被京兆尹抓住,而薛东含在送回府中之后,因为受伤过重,而无力回天。

薛国公痛失长子,明帝为了奖赏薛东含这种为了京都的安危,不顾自身生死而奋力搏斗的精神,特别让薛东含以国公之礼下葬,要求所有有品级的官员和夫人小姐全部要参加葬礼。

云卿在听到传出来的消息后,连连冷笑。什么不顾自身生死,为了京都安危?都是狗屁!

明明就是薛国公隐晦的说出来那晚的事情,明帝十有八九想到了原因,但是表面上两人都是不说穿,为了安慰薛国公,明帝便发出这样的传召,以此给薛国公荣誉,薛东含死得也有面子,一个世子直接以国公之礼下葬,并要求官员命妇都参加,自然是莫大的荣誉。

只是薛国公真的需要的是这份荣誉吗?还是想借着此事,另有所为。

云卿坐在窗边,推开一条细细的口子,外面的冷风重重灌入,雪云几乎压到了头顶,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然到了蓄势待发的时刻,院子里除了常青树外,许多春夏灼灼的花枝已经脱光了树叶,在酷寒到来之前,就已经完全颓废。

“怎么对着风吹?也不怕受了风寒。”

沈茂从外头走进来,惊得云卿一跳,看到他时,已然转为了笑容,“屋内有些闷,特意开了一线透气的。”

流翠已经一脸歉意的去关窗子了,她其实已经劝过了,不过云卿说小风吹一吹,只要衣服穿的厚实,也没多大的事,流翠给她披了轻裘,才答应了她的。

“到了京城后,很少和你说话了,今儿得空,来看看你。”沈茂比起前两年,又更见稳重,加上封了爵位,举手投足间更有风范,俊朗的面容皱纹也加深了些,不变的只有眼底的疼爱。

“女儿也想和父亲说话,现在父亲应酬比起来更多,时间更少了。”云卿让问儿去泡了茶,与沈茂一起坐了下来。

沈茂看着女儿越来越艳美的容颜,两眼间的神色却益发的睿智和坚毅,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一些风声,斟酌了下说法后,温和道:“云卿,你自小就懂事,看事情,想问题,有时候比爹还要远,还要透澈,爹一直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骄傲。爹以前一直都觉得在扬州,将沈家祖祖辈辈的生意做的更大,更远就好了,很少想过要到官场上。也许是越不想要的东西,就有机会要到的,如今爹成了抚安伯,你也成了郡主,这在之前,爹是从来没有想过的。”虽然商人的地位不是以前那样的卑贱,商人可以参加科举,一样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为官,但是像沈茂这样的升上来,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直入云霄。

但是从海上回来后,他这段时间所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心头有些担忧,女儿似乎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131 参加丧礼

女儿每次出去的时候,总会发生一切事情,虽然事情的最终受到伤害的人不是女儿,但是每次都有所牵扯。

一次可以说是正常,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可三次四次,还半夜被召进宫去,显然就有些不对劲了。沈茂虽然没有参与朝政中的纠纷,但是他是一名商人,商人对事物的敏锐性,有时并不会比朝臣要差。

自前晚云卿从宫中回来后,沈茂心里就有一些想法,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闻见薛东含的死讯被无限放大。

“云卿,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沈茂望着女儿平静温婉的容颜,沈家人员简单,只有老夫人,沈茂,谢氏,云卿,还有两个没长大的小男孩,这样的家庭,比起京中许多高门府邸要安宁得多,而沈茂在经历过生死离别后,这份安宁是他最看重的地方。他希望一家人能安然的在一起,如今对女儿,他是想,自己到京城后一直忙碌,加上出海,女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被人针对了,若是这样,他这个做爹的,有为女儿出头的必要。

云卿显然没有想到沈茂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微微惊讶,被风吹的有些冻结的眸子宛如遇到了暖风吹融,一下有着盈盈的波光,唇角微微勾起,看着沈茂脸上的担忧,轻声道:“我以为隐瞒的很好,原来爹还是看出来了。”

沈茂皱起了眉头,急问道:“是怎么回事,和爹说说。”

云卿就着热茶喝了一口,热烫的茶水在舌尖转了一下,便消失在喉间,“爹也知道,咱们家本来是商户,承蒙圣恩到了如今的位置,女儿虽说是机缘巧合,得以到如今这个品级,但这京城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世代的贵族高门,骤然间看到女儿还超出了她们,心内必然是有些不舒服的。免不得想出出这口气,多些折腾。”

“她们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吗?我们家除了多了个爵位,其他的也没碍着她们何事!”沈茂先是不悦的说了两句,随后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云卿垂了长睫,沈茂和谢氏不同,也没有这么好糊弄过去,单单闺阁女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要被召进宫中的大约是真的少之又少。她手中握着热滚的瓷杯,不知道如何和沈茂说。

若是将真实的原因说出来,云卿怀疑家中藏了类似于密诏,兵符,宝藏之类的东西,有了沈茂的配合必然是更加好寻找,比起她一个人东敲西触的问来问去,效果会更好。然而若是这么一说,沈茂必然会生出很多疑问,为什么云卿会有这样的疑问,因为这样的想法,对于一个商户之家来说,是有几分荒谬的。又不是朝中重臣,也不是前朝余人,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中。沈家世世代代为商,根本就不踏足朝政之事,如何有可以影响到皇嗣继位问题的东西存在于沈家呢。

但若是不说明,以后必然还会有更多的手段接踵摩肩的用来,上一世四皇子到最后不知道有没有寻到那个东西,但是那东西肯定对于他非常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在登上皇位之后,还要将沈家寻了理由满门抄斩。

四皇子如今没有对沈家下狠手,大概是因为不知道那东西沈家人究竟是知道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一旦有遗漏,沈家人泄出了秘密,对他继位会有十分大的影响。

一念电转,云卿已经想好了理由,放下已经把手心烫的发红的瓷杯,“爹,有件事情,女儿一直都没有说…”

沈茂看她一脸凝重的样子,知道这大概是女儿遭受连连对付的最终理由,便问道:“什么事?”

“爹还记得当初在扬州的时候,咱们府中的银砖祠堂吗?当时四皇子发现了此事之后,并没有告诉陛下,是瑾王世子去与陛下说了之后,女儿才和父亲出了点子,联合江南富商,为北方旱灾捐上银子。当时陛下在听到瑾王世子的话后,对四皇子言语里颇有不悦。”

沈茂眉间的皱眉又见深了一刻,语气中带着询问道:“你是说,这件事不是四皇子提及的,而是瑾王世子去提出,陛下当时对四皇子有不悦的意思,是因为四皇子对当时府中的银砖祠堂了别的想法?”

“正是如此,当父亲将祠堂的银砖拆了之后,四皇子迁怒到沈府,所以女儿到京城后,虽然受到过其他的排挤,但是更多的,是来自于四皇子一派的人。”云卿看着沈茂吃惊的模样,心里头略微觉得有些沉重,虽然她现在还不能直接的说出真实的原因,但是将四皇子提升到父亲要注意的层面来,是非常必要的,“父亲知道‘女代御兴’这个事情吗?当时宁国公夫人要针对是女儿,但是女儿提前发现了,所以最后被陛下责罚的人不是女儿。而前日里,也是薛东含薛大人的事情连累女儿进宫。”

显然云卿的话让沈茂一时难以消化,不管是四皇子,还是宁国公夫人,他们所代表的势力,都是京城豪门世家里最上层的一类人,与这些人对仗起来,肯定是要花费许多的心思和心力的,女儿究竟曾经面临了多大的危机?是被指认为会祸国的妖女?还是名誉尽毁?或者是更多的,其他的东西?他陷入了难见的沉思之中。

云卿看到父亲额上骤然变深的皱纹,他的脸上出现的是一种很深的凝重,这样的凝重里有慎重,有惊讶,有无奈,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怀疑和退缩。

“他们到现在还是不肯放过你吗?”沈茂抬起头来,眼眸里有一种极为无奈的暗沉。

云卿淡淡一笑如冬日冰雪淡薄,“如今是不肯放过女儿,但是针对女儿来的事情,终究还是小的,女儿自己心里也明白他们的手段,最担心的是,也许哪天,就不会放过沈家了。”

哪天?四皇子登基的那天。

沈茂沉吟了半晌,手指在深蓝色的锦袍上使劲的摩挲了两下,发出轻轻的沙沙声,片刻后,道:“云卿,爹做这个抚安伯,心里欢喜是有的,毕竟是一个爵位,虽然是个空位,始终高上一等身份。但是若说有多大的感受,也并没有,爹本质上还是个商人,因为做了皇商,才来到京城。面对京城里面的人和事,很多时候,觉得还不如在扬州好。可是看到你和你娘,还有墨哥儿,轩哥儿,爹又觉得,能在京城,对你们都好,至少你如今站出去,也是伯爵的女儿,不再会被人轻易小瞧了去。但是回过头一看,在京城发生的事情,以前在扬州府中事情也不少,可面对的人不同,大多都是为了钱财而争斗,而京城里的,都完全不同。”

上次要将云卿嫁到西戎去,沈茂回来后,便在想,若是在扬州的时候,只是个商人之女,云卿还要面临这种随时被指婚,嫁到不知道哪一个鬼地方去吗?

“今日再听你这么说,爹以前想做皇商,如今有了爵位,是不是皇商也无所谓了。今年是第一年,再过两年,等皇商的竞选下一轮开始,爹便不去参选了,再跟陛下请旨,我们还是回扬州吧。”

沈茂不是怕,也不是胆小,而是这世上,皇权代表的至高无上,是其他人难以抵抗的。四皇子所代表的势力,时时刻刻都在针对云卿,云卿避得了一时,难道一世都要在这里斗争,沈茂显然不愿意女儿活在这样的境地之中。

他宁愿不要这名头,不要这众人看了羡慕的爵位,回到扬州去,做个商人,够了。

云卿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引得沈茂这么一番话,沈茂如今的模样,和两年前的样子的确有了很大的区别,那时候的沈茂一心想做皇商,将沈家的生意发扬光大,现在却是将家人摆在第一位。

可是他们要面临的境况,是回到扬州后就能避免的吗?云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两年后,重生以后,很多事情的节奏都在加快,提前发生,两年的时候,足够发生五皇子封太子,造反后,四皇子平反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有很多事情改变了,比如上一世势力相对弱小的三皇子,这一世却有和五皇子,四皇子分庭抗礼的能力,这就代表不像上一世,单单是两个皇子的争斗,还有三皇子也会加入其中。

两年的时间,够了,足够了。

云卿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沈茂的旁边,搭着他的肩膀道:“爹,好的,如今你呢,负责好好的做生意,别给人钻了空子来对付咱们家,我就好好的外头,保全自己不被人欺负。”

她的声音娇俏恬美,惹得沈茂脸上的愁容淡去了不少,人都说生女儿养大了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值得,可他觉得,女儿这般娇娇软软又懂事,比起儿子来,其实半点都不差呢。

他也明白,云卿说这句话的意思,四皇子若是真的想对付沈家,在生意上便是很好的突破口,他必须要管理好,以免出了漏子给人抓住把柄。

“爹知道,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多注意,若是有做不到的,告诉爹,再怎么,也不能人就这么白欺负了去!”沈茂咬牙道。

“嗯,爹放心好了,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云卿挑着眉,慢慢的一笑,笑靥如同冰霜凝结,一直眼神到眼中。

薛东含的丧礼,因为陛下下了旨意,所以到场来的人特别多,热闹的丧礼比起安老太君的寿宴来,也是没有半点差距。

云卿的马车到了薛国公府时,门前额上戴了白麻的门人便登记了一个,顺便拿了一个青色的花草荷包给她。

这种花草荷包是大雍的一个风俗,但凡来参加丧礼的客人,在门前登记了之后,做白事的人家便会发给每人一个花草荷包,其中装了一些草药,主要重用是用来辟邪,去晦,不会将丧礼上不好的东西沾染上带回去,有点类似于用柚子水和柚子叶给从牢中出来的人去掉一身霉气的作用。

云卿接过花草荷包后,流翠就给她佩在了浅荷色的宫绦之上,青色的花草荷包配着浅荷色的裙子,看起来倒也不突兀。

此时的屋子里人很多,参加丧礼的人一律穿的深黑浅淡,看起来都是一片暗淡淡的颜色,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压低了声音说话,显出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来。

丧礼也称为‘白喜事’,就和参加婚礼一般,一样要携了礼物来,一样要等着用完餐才算是参加了整场的葬礼。

虽然是葬礼,除了那么自家人外,其他的人有多伤心是不可能的,小姐们安慰的话说了后,又是在一处低声说着话。

“韵宁郡主也来了。”随着一声话,有许多人都抬起头望了过来,只见门前少女亭亭玉立,整个人如同一股和暖的光从外头进来,那艳丽的容色和灼灼的凤眸,如同明珠一般照亮了人的眼眸。

云卿将外面披着的裘衣脱下来递给流翠,对着走来的安雪莹迎了上去,“你可来的真早。”

“你知道的,母亲说来迟了不好,昨日就过来帮忙了。”宁国公府和薛国公府还是联姻的关系,自然不能像其他人一般。安雪莹牵着云卿的手走到和自己交好的几位小姐面前,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今日连莹妃都过来了。”

莹妃是安雪莹的大堂姐,听说上次从宁国公回到宫中,就被太医诊断出有孕来了,明帝年将五旬,得知莹妃现在怀孕,龙心大悦,十分看重莹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每日里赏赐流水一般的进了她的殿中,这是后宫里如今最火的消息。

莹妃前几日说在宫中住了不安,要到宁国公府上住几天,本来这样的要求是不能答应的,谁知她反反复复的失眠,呕吐,人几乎都瘦了一圈。明帝见她如此,还是让她出来散散心,可见对她的荣宠。

“今日可是白事,莹妃如今怀着龙胎来参加丧礼…”云卿微微皱着眉,问道。

要知道肚子里怀孕的人,一般都会不去参加丧礼和婚礼,因为丧礼是有人去世,阴气太重,若是不小心会遇到煞气,引起呕吐,肚子痛,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白喜事比怀孕这个喜事要大,两个喜事冲撞,大的会影响到小的。

而莹妃肚子里的又是皇子龙孙,自然更加看重,应该是尽力避开才对。

安雪莹眼眸里露出一丝无奈,叹了一口气道:“据说是因为大伯母在得知大哥死了后,撑着身体要来参加丧礼,她的身子,你上回看到的,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来参加,可是她一个劲的说要来,必须要来,莹妃便说代替她来,她才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大伯母的病是不是严重了,难道不知道莹妃肚子里怀孕了,还让莹妃过来。”

“那安老太君也答应了吗?”云卿眼底露出一丝疑虑。

“自然是不肯的,若是莹妃在府中出了事,陛下肯定会怪罪下来,便说自己做不了主。莹妃看祖母不答应,便自己回了宫里,在陛下面前苦苦哀求,说大伯母急怒攻心,几近昏迷还要来参加婚礼,她做女儿的既然答应了,不能不孝。还说薛东含是忠君献身,这等儿郎怎会有不好的煞气。”安雪莹也觉得新奇,跟云卿说的津津有味,“后来皇后看她一片孝心,便和陛下说,若是来的话,可以用一块红布遮住肚子,这样的话便不怕邪气冲撞了。陛下听了后,去问了宫中懂此时的嬷嬷,的确有这样的说法,这才破格答应了的。”

“原来是这样,那她还真的很有心啊。”云卿淡淡的一笑,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抬头望着对面的几位小姐。

除了林真之外,还有梅太傅家中的孙女梅妤,刑部侍郎的女儿黄虹,户部侍郎的女儿辛蝶儿。她们都是之前就和云卿见面过了的,此时见到,也不需要再介绍,偶尔低声交谈两句,毕竟是丧礼,不能似平日里说笑,那是对主人的大不敬。

过了一阵子,到了给逝者上香的时间,云卿便和小姐夫人一同出去。

薛家最大的花园中架好了偌大的薛东含灵堂,由于陛下特意下了圣旨,朝中的文武官员,公卿贵戚,今日都要在这里走一趟,此时气氛很肃穆,所有人都神情严肃,无人交头接耳,朝着里边走去。

云卿看着这灵堂,不知道自己若是进去上一炷香,薛家人会不会想要将她扔了出来。要她给薛东含敬香,估计薛东含会从棺材里气的爬出来也说不定。

正当她想着之时,莹妃出现在了门口,她穿着藕蓝色绣福字的出锋毛边裙,宽松的衣裙遮住了刚刚三个月的身形,并没有怀孕而发生太大的改变,袅娜多姿,头上梳着堕马髻,簪着赤金蝶翅凤首步摇,凤口垂下的珍珠一直落到了脸颊旁,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整个人都有一种娇俏在里面,配合着孕妇特有的慵懒,整个人更添一股风流媚态。

就算是在丧礼上,那些小姐夫人也少不了要暗地打量,不少人心里羡慕,人都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变得更丑,可看莹妃,简直是明珠增光,玉石添润,怪不得陛下那般的看重,还让她来参加婚礼。

莹妃很享受此时众人的目光,但面上依旧是悲伤,手中捏着上好的苏绸绢子,和那些上来与她行礼的夫人说着话,不多一会,本就有点发红的眼圈,更加红了。不时的用绢子在眼角擦拭泪水。

待云卿走到灵堂门前的时候,莹妃整个人如风中杨柳一般,晃了几晃后,直接倒在了云卿的身上,整个人都靠着她,仿若云卿一松开手,她就会倒下来的模样。

“娘娘,你怎么了?”跟在莹妃身边的宫女彩华连忙从旁边走过来,靠着云卿扶起莹妃,似乎很吃力,扶了好一会,才将莹妃扶起。

“没事,本宫就是有点晕…”莹妃一脸不适的摆摆手,可脸色依旧惨白,声音如蚊子一般,从牙缝中挤出来。

花氏在里头见到如此,连忙走出来,看了一眼莹妃的脸色,吩咐道:“你们赶紧扶莹妃到内间去休息。”

蕊华走过来要从云卿手中接下莹妃,可莹妃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蕊华一碰到她,就低低的呻一吟一声,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吓得蕊华碰也不敢再碰,只满面焦急的在一旁看着。

花氏眼看这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里面薛国公已经望了过来,回眸看了一眼云卿,秋水明眸如同一汪澄碧的湖水,声音温和中带着请求,“韵宁郡主,她如今的样子不大好,可能是太伤心动了胎气,若是换个姿势只怕更疼。麻烦你扶莹妃进去休息,此时就拜托你了。”

云卿为难的看了一眼莹妃,莹妃两道修剪的十分细致的柳叶眉紧紧的皱起来,脸色苍白,似乎难受的根本就站不起来,只靠着云卿和宫女扶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旁边的夫人劝道:“韵宁郡主,你帮忙扶莹妃进去吧,她肚子疼,不能随便移动。”她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着。

听她们的意思,若是云卿不扶莹妃进去,莹妃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掉了,那就是云卿的责任了,她淡淡一笑,点头答应了。

花氏看着两人往内间走去的身影,眼底带着冷然的笑意,转头对周围的夫人,语调中带着歉意道:“莹妃一片孝心,非常人能所及,上天一定会庇佑她的。请各位放心,随着我到这边来吧。”

132 莹妃腹痛

云卿扶着莹妃一路从灵堂往后院里准备好的房间里去。因为莹妃身份尊贵,加上她肚子里又有了龙种,两个宫女彩华和蕊华一路都很紧张,生怕莹妃出了什么意外,连带她们两人出了什么事。

云卿看着莹妃一脸苍白,只细心的扶着她,以免她跌倒了又算到了自己的身上,旁边行走的人看到她们都避的远远的行礼。

到了房间里,蕊华将莹妃身上披着的斗篷取了下来,彩华这才扶着莹妃半坐在床榻前,莹妃这时比刚才要好了些,没有一动便痛苦的呻一吟。

云卿望着靠在床头大迎枕上的莹妃,转头对着彩华道:“莹妃身子不舒服,有没有御医随行,让他赶紧过来看看。”

彩华点头应了,却没有立即出去,先是拿着被子给莹妃盖上,就听的莹妃低声道:“没事了,刚才估摸是站久了,加上心有伤痛,休息一会也就好了,蕊华,去给本宫倒盆水过来,再帮本宫那防止头晕的药膏拿过来。”

蕊华应了退出去,云卿微微一笑,“莹妃若是觉得歇息了就好,那我也就不留在这里了。”

“你走了,可就我一个人留在这了。”莹妃看着云卿,一双水眸在云卿面上一刮,“郡主不如在这坐一会,等会再和我一同过去吧。”

云卿看了她一眼,似乎眼底还有些微的笑意,“莹妃怎么今日很想同我说话?”

莹妃未料到云卿是这个态度,根本就没掩饰什么,直接认为两人不能交谈,不由一手抚着肚子,动了一下,彩华立即给她调整了大迎枕的位置,让她靠起来更舒服一些,接着又站到了一旁。

莹妃此时脸上的表情没了开始那般痛苦,眉眼都舒展开来,望着云卿轻笑了一声,“沈云卿,你现在倒是不假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玉莹被陷害,舅舅被人杀死,我母亲现在躺在床上呕血不止,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云卿闻言微微蹙眉,“莹妃所言,云卿实在是不明白。薛大人的死陛下不是已经给了定论吗?若是莹妃有其他的想法,不如和陛下沟通,我只是一个闺中女子,对这一切完全不懂的。”

莹妃举着手在床沿上一划,长长的护甲在上好的床单上勾出一条深深的痕迹,轻轻冷笑,“沈云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想要否认吗?”

宫装映衬下,莹妃的面容透出几分凌厉,根本看不出有半点不适的样子,刚才那脆弱的几乎随时会晕过去的模样,也不过是装出来的而已。今天的主要难道就是要在这里将以前的事情算一下总账吗?

云卿转身,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按品级,她郡主是一品,妃位不过是二品,她比莹妃还要高一级,就算坐下来也没有任何逾越。莹妃眸子凝了凝,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中冷意流淌的越发盛寒。

“安玉莹的事情,是陛下亲眼看到的,应了慧空大师的语言,宁国公夫人爱女心切,一心揽下所有的罪名,保住了女儿,云卿很钦佩。”在母爱这一点来说,薛氏的确是值得尊重的,至于其他,不提也罢。

莹妃看着她淡淡的样子,手指越发的用力抠在床单上,几乎要勾出那华丽的毛毯上勾出的图形,“若一切只有这么简单也就好,只是你以为这做的这一切就没有人知道,陛下不知道,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吗?沈云卿,你对我娘,我舅舅所做的一切,不会就这样过去的!”

她看着云卿的眼神里含着无限的愤恨,云卿可以清楚看到那双好看的眸中的神情,只是就算不看,听她的声音,也知道此时莹妃一定是恨极了她,说不定那护甲划过的床单,在莹妃的心中,正是云卿的脸面。

云卿丝毫不已为意,目光在她气怒的面容上望着,嘴角凝着一缕平和的笑意,目光中升起一股奇异的眸色,“莹妃还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听说陛下极其喜欢,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动怒而伤了孩子,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呢。”

莹妃反射性的捂着肚子,怒目道:“你威胁我?”

“不,我只是提醒你。”云卿望着那被勾住的毛毯丝线,视线移到莹妃的眸中,仿佛在思考着其他事情,“毕竟怀孕的人动气伤身,今日薛府里又是办的白事,莹妃如今是千金之躯,当然要步步小心,云卿只是一番好意。”

莹妃似乎听到云卿的话,觉得有理,努力遏制住自己的脾气,斜眼看着她,“你有这样的好心?”

云卿不过一笑,也不说话,由着莹妃眼带怀疑的打量。蕊华从外面进来,行礼道:“莹妃,膏药已经拿了过来。”

莹妃正不悦,冷道:“去拿个药膏要这么长的时间!”

云卿见药膏到了,微笑道:“既然药膏已经拿来了,莹妃刚才说话也中气十足,想必已经好多了。”

见她似乎准备提前走了的模样,莹妃忽然道:“你要是真好心,就替我将那药膏拿来擦了,不然的话,谁相信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云卿视线在那药膏上转了一圈,没有要动的意思,蕊华已经将那药膏塞到了云卿手中,颇带为难道:“韵宁郡主,你去吧,莹妃怀孕后身体就不大好,脾气也有些变化,此时她让你拿药膏过去,你便拿过去,她心情好,肚子自然不疼了。”

手中是冰凉的淡黄色瓷瓶,上面有着兰花的图案,入手便有一股淡淡的清凉香味,云卿皱了皱眉,这里头的药物的确都是性温的药物,适合孕妇的。

云卿面无表情的看着莹妃,但见她蹙着眉头,眼底带着一丝压迫,就等着云卿将那瓷瓶拿过来。

蕊华又轻轻的推了一下云卿,“郡主,你就拿去给莹妃吧,左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

“谁拿过去不都一样,难道本郡主的手就格外的具有药效吗?!”云卿转身对着蕊华,眉头耸起,眼底含着一分厉色,“你推推搡搡的难道当本郡主和你一样是个奴才在闹着玩!”

她这么厉声一喝,倒将蕊华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方才你不是推了本郡主!想将人当奴才一样的用,还得看自己够不够格!”云卿语气凛冽,将手中的淡黄色瓷瓶往桌上一顿,脸色沉郁的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好大的架子!竟然在本宫面前摆身份了!”莹妃眼看云卿突然发怒,先是一塞,转而更怒,在床上一拍,斥道。

云卿走出了院子,不意听到莹妃突然发怒的声音,朝着灵堂那边走去,沈茂和谢氏还在那处,她也得过去和爹娘汇合。

走到路中,便听到人说莹妃身体不适,吩咐人收拾回皇宫了,云卿蹙了蹙眉,难道莹妃是被她气的回宫中了,到了路中却遇到四皇子。

说是巧遇,其实是四皇子从灵堂出来,路过花园,看到斜径中素衣少女娉婷而来,那不施脂粉却依旧夺目的容颜,让她在这肃冷的初冬,依旧是一道极为亮丽的风景。只看一阵冷风吹来,将颊边的一缕发丝吹乱,少女抬起手,将调皮的发丝轻轻的弄到鬓边,动作轻柔悠缓,行如流水,举止如画。

他的目光落到了她如葱管般的手指上,就是这么一双漂亮的手,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就将薛国公和他逼得不得不对她下杀手。

云卿看着从前方走来的男子,一身轻裘华服,宝冠玉带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衬得更加贵气,深冷的黑眸映出自己渺小的身影。

云卿抿了抿唇,稍微往旁边避开了一些,但见四皇子偏转了方向,停在她的面前。

“沈云卿。”四皇子突然出声喊道,仿佛第一次喊这个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从薄削的唇往外跑。

云卿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这位四皇子,前世里最后坐上了君王职位的男子,此时正站在她的面前,双眸里透着一股很复杂的神情,幽黑的双眸像是风雨欲来前格外平静的海面,里面飓风暗转,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目标,像要找出什么让他觉得有意思或者感兴趣的地方来。

“你胆子真的很大。”四皇子看够了般收回视线,转而移开目光,望向云卿身后一树常青叶。他发现越看着她,就越有一种将她拥有的欲望,她那般淡淡的模样,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吸引人的艳丽来,甚至能牵动他的心跳。

“殿下想要说什么?”云卿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雪玉般的脸上一双凤眸在冬日阴沉的天气下,格外冰亮。

四皇子平静的心跳,嗓音里带着一股很莫名的情绪,“若不是真的看过,实在很难想象,这一切竟然是你做的,贵顺郡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了别人的刀。你真是颠覆了本皇子对女人的认识。”

颠覆了对女人的认识?

云卿这次是真的笑了,笑的十分疏朗,“殿下是怎么看女人的?肤浅,愚蠢,争风吃醋,花枝招展?殿下是不是想起女人的时候,只会想到这些词语呢。”

四皇子没有出声。

云卿接着道:“想必四皇子忘记了一件事,开国坤帝,可也是女人。”她的声音就像夹杂在春风里的冰渣,让人在暖意中夹杂了一股凌寒,莫名的就有些不舒服。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于你有什么好处?”四皇子的眼眸深了深,面色依旧冷酷,浓黑的眉浅浅的皱起,仿若没有听到云卿讥讽的话语。

“殿下,有话还是直说的好。”云卿忽然敛了笑意,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被她的样子弄的皱了皱眉,沉声道:“你做这些事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站到别人无法站到的地方去,还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者说你觉得自己聪明到根本就没有人对付得了你,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四皇子一直在想,云卿做这些事的原因是什么,她根本没有理由去得罪薛家,得罪他,将他们惹怒后会带来怎样的效果,他相信云卿一定知道。

看着四皇子眼中的质疑,云卿望着他的双眸,瞳仁里的光亮益发的惑人,“那四皇子准备怎么劝我呢?”

四皇子的话中没有报复,也没有愤恨,他试图在用一个一个的反问来劝说云卿,云卿很想知道,四皇子此时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她灼亮的凤眸,四皇子的眼底带着一丝深藏的悸动,他敛了敛唇角,带着一点点的弧度,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我能和你说话,自然是有事要讲。若是你对付薛家,若你想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得到更好的前程,那么你也做到了,如今你已经引起我的注意,我会请求父皇,将你赐婚做我的侧妃。”

一个如此美丽又聪慧的女子,纵使家中没有实权,但是她的聪慧和家中的财势,依旧能成为他成为储君的大力支持。四皇子身在深宫多年,明白女子对于男人争斗中的力量,后院中若是有女子能够出谋划策,又能愉悦床第之间,男人当然愿意的。

他的思维模式是站在要夺嫡的角度上来看,每娶进来的一个人,都是带着一定的目的,特别是两个侧妃和正妃的位置,没有实力的人想要坐上去根本就不可能,他的心在天下,谁对他争夺皇位有利,他就将她留在身边,最大的那个就能成为正妃。

他说了一下,看云卿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神情,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直接吓到了,当日在宫中的时候,虽然言语里有这个意思,他却没有直接说出来,于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放柔了声音,“就像你说的,当初开国的坤帝也是女人,但是那是因为乾帝与她相知相惜,才允许两帝并立的。所以你要得到权势的话,就必须先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男人,和他一起。”

云卿看着他的表情,他说的不可谓没有吸引力,他冷酷的表情放柔了曲线,面部看上去俊朗中带着几分柔和,只是——她很想问问这位皇子,引起他的注意力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

她拔掉耿佑臣,借贵顺郡主的手除掉薛东含,目的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若是每一个人都要用这样的方法去引起注意,这实在是太夸张了。

云卿冷冷一笑,望着面前自以为柔和其实根本就没有改变冷酷和看不起女人本质的四皇子,“殿下,就像你说的,我必须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男人在一起…”

四皇子扬眉,等着云卿被他说动了,这样也好,若是云卿能辅助他的话,薛东含的事他一定能说服薛国公他们暂不追究的,毕竟薛国公也是支持他登上皇位,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他的皇位。

“但是很显然,四皇子你不是合适的那个!”云卿润泽的粉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在寒风中犹如一朵红梅绽放在唇边,“所以四皇子的侧妃之位还是留给适合你的人去做吧!”

不知好歹!

四皇子冷酷的眼中散发出一丝戾气,看着眼前虽然柔弱实则坚韧的少女,唇边露出一丝可以称为残忍的笑意,“沈云卿,你好自为之!”若不是看她聪慧无双,屡次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对她留心,交谈,他才不会和一个商人之女来谈条件!既然他给了她机会,她不珍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关他的事了!聪慧的女子虽好,可若不是站在他这边的,那就该死!

经过莹妃一事,又被四皇子拦住说了话,等云卿往灵堂去的时候,人已经都往厅中而去了,云卿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想试试薛东含会不会直接气得坐起来的,如今人都没去了,她也不会一个人挤到灵堂里去上香,于是跟着丫鬟引着往人员聚集的地方走去。

大厅里,此时云集了所有人,所坐人员,到来的景象,比起安老太君做寿还要隆重。一眼望去,感觉十分肃穆,看起来不像是用膳,而像是在沉痛的悼念何事。

云卿进来之后,便循着座位找到了沈茂和谢氏所在的地方,如今用膳,倒不需要按照品级一起了,安雪莹属于主人家的亲戚,不能和云卿一桌,远远的看到,两人便打了个招呼。

云卿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看到安玉莹,这等场合她都没出现,可见当初祸国妖女那四个字的威力有多大,安老太君在有薛氏顶了罪名后,都不让她出来,显然安玉莹要想再出府门,就只有等到成为四皇子侧妃这天以后才有可能了。

这也是她自作孽,安上这么个名头在身上,简直就是累赘。四皇子肯定也不喜欢她嫁进府来,只是明帝赐婚没有办法拒绝而已。

就在众人都在肃穆的大厅中,喝着茶水,吃的素食的时候,府外却突然来了人,为首的正是明帝身边的大内副总管李元,他一走进来,本来就安静的厅中,变得更为寂静,所有人都抬头朝着他那边望去。

只见李元一进来,眉目肃厉,略微尖利的嗓音,对着所有人道:“陛下有令!所有人不得离开此地!”

白事上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立即有人开始低语交耳,而作为主人的薛国公眉目间掠过一道极快的得意之色,眸光在云卿所在的方向迅速的一扫,连忙穿过人群,站到前方,恭谨的问道:“李副总管,不知道陛下有何事?”

李元点头,朝着薛国公施礼后,方扬声道:“莹妃从府中回到宫中后,腹痛不止!陛下命所有今日接触过莹妃一干人等!即刻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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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干冷,天空里飘起了小雨,夹杂着阴凉的气息,朝着地面,树木,屋檐连绵不断的洒了下来。朱红色的宫墙被湿气染成了一大片的暗红色,皇宫浸在着阴绵绵的雨气之中,有着无尽的湿冷之意。

李元宣旨后,点了数十个人随着一起进宫,却是随着一干人等朝着风荷宫里去了,进门便有一股暖意迎面扑来,烧着炭火的屋子,一下就将在外头染上的冷气吹走。

明帝和皇后都坐在里头,脸上严肃,旁边站着一干伺候的内侍和宫女,还有御医也恭谨的在一旁。

被点名进来的数人中,自然少不了薛家人,花氏,海氏,薛莲,还有云卿,安夫人,安老太君,安雪莹,还有安顺侯夫人也一同进来了。因为莹妃怀孕,自是不会到处走动的,就算在家也是在内院里人伺候着,见过的大都是亲人而已。

明帝正坐在铺了褥子的塌上,上面躺着脸色苍白的莹妃,正痛苦的拧着眉毛,一手和明帝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明帝没有开口,坐在一旁的皇后与他对视了一眼,凤服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动了一动,好似凰鸟的眼珠子在摆动一般,“今儿个莹妃一回来,腹中就痛个不停,御医方才诊断了,说是这腹痛必然是有蹊跷,若不是的话,都三个月的胎儿了,断不可能走一走便如此。”

莹妃立即轻吟了一声,眼神中的哀色如同此时外面冰结的雨滴,哭声道:“陛下,臣妾爱护龙种,一直都小心翼翼,虽说出了宫门,可宫女也是一直随身伺候着,忌口的东西是一概不沾,就是用的水都是烧滚了以后还敢去碰,一举一动爱惜不已,但是还会腹痛如此,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啊…”

皇后听了后,也道:“臣妾派了宫中的大宫女蕊华好好的伺候着,蕊华是宫中的老人,臣妾问过她,莹妃的饮食都十分注意,平日里用的东西也不会假别人之手,和宫中一概相同,定然不会随意阵痛。”

明帝眉目微沉,望着眼前一干人等,视线扫过后,转头对着御医道:“你说。”

御医连忙站近一步,恭声道:“回陛下的话,微臣刚才替莹妃娘娘诊脉,娘娘的腹痛是由于沾染,碰触了对胎儿有冲性的药物所致,所以才会导致如此。”

“是什么药物?”明帝冷声道。

“由于莹妃从薛国公府回到宫中,药物的气味已然减淡,如今已经查不到具体物品,然,此等药物必须要在莹妃身边,使其沾染或闻到之后,才能有真正的功效。”御医回答。

皇后道:“御医的话,陛下和本宫已经明白了,宣召你们来的目的,此时可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