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米外一箭穿喉,精准无比,箭速比他更快,抢先一步射中猎物,比起他来,更多了一层精锐的眼力!

御凤檀挑唇一笑,诡魅无比,“夸奖,夸奖了啊,四皇子一举将人熊猎下,今日的猎物可足够丰富了啊!”一句话,便将四皇子意在救下云卿的行为,说成了打猎,明摆了不想让云卿对面前这个家伙记恩。

四皇子眼眸微眯,透出一股危险的光芒,“人熊又有何惧,若不是眼看要那发狂的畜生伤到韵宁郡主,本皇子绝不会插手!”

他也不明白自己几番想要将沈云卿置于死地,却为何站在一旁眼看着人熊就要将云卿和珍妃都要撕裂,达到他原本想要达到的目标之时,心中却多了一道怪异的感觉,容不得他思考,情不自禁的张弓射箭!

如今回头来看,似乎在内心深处,他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受到伤害!在听到御凤檀故意要将他的行为曲解为猎杀人熊时,不痛快的感觉就更深了!忍不住出言反讽!

好你个御宸轩,我就知道你在打云卿的主意!

御凤檀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朝着那侍卫走去,却停驻在四皇子的面前,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响起,“四皇子,你每次对云卿欲下毒手,其实心中早就知道她能够破了你那一个个的诡计吧,或者说,你就是一直想等一个机会,等着她为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像刚才那样做一个英雄,让她突然改变观点爱上你,回应你那深藏在心底不可见人的感情?”他说着,音色转为诡谲莫测,“只可惜,她就算抱着你,喊着的也是我的名字!”

四皇子脸色一僵,如同一湖冰水连绵不断的从他头顶浇落,他的全身发寒,心脏却有一股不同于寻常的灼热。像是被人说中了隐秘的心事。僵冷如尸体一般,从内透着无尽的冷意,遍布到四肢之中,整张面容越发的严酷。

御凤檀垂下长睫,狭长的眸子华丽中包裹着嗜血的光芒。对于情敌,他从来不觉得要手下留情,特别是四皇子这一种,一边大张旗鼓的要害云卿,一边却又要止不住欲望的想要一个人。爱一个人,从来不是要给与她伤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过分的是,云卿刚才吓懵了,还误抱了四皇子,让他怎么甘心!

卿卿只能主动抱我!哼,不打击打击你,我就不是御凤檀!

侍卫举着两只箭,却看两位尊贵无比的皇子龙孙,你夸我,我夸你,就是不拿箭。说着说着,眼看着其中一位那本来就冷酷的面色越发有低温的走势,干脆磨了脚跟往后退了一步,能从人熊掌下逃出来,可别丧身在这个地方,那就是真的倒霉了啊!

云卿正埋头处理伤口,手边能用到的金创药,止血药都已经都用上了,可安初阳的伤口还未停止流血。人失血过多,一旦昏厥,就迈入死亡了。她略一凝思,手中不停,喊道:“凤檀!”

一听到云卿的声音,御凤檀对着四皇子纯善的眯眼一笑,扬声应道:“夫人,有什么事!”

夫人?御凤檀什么时候开始改称呼了?云卿只是稍微一想,精力又放在了眼前的伤员身上,“你速度快,先去到御医那拿止血药来,拿最好的,越快越好!”

“好!”御凤檀目光落到安初阳的面容上,虽然不喜欢四皇子在此,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他也不再停留,翻身跃马,往营帐所处之地奔去。

云卿要将安初阳身上的伤系好绷带,却发现手脚早就疲惫无力,根本就不能抬起他的身子,低头喊道:“来个人帮忙!”

“我来吧。”五皇子蹲了下来,扶着安初阳的身子,以便云卿低头将绷带在他身上绕圈。他望着面前脸色发白,素颜淡色的女子,虽然一副刚才才遭受了磨难的模样,却仍然掩饰不了国色天香的本质。

那垂下的眼眸里只有一心一意的为安初阳上药疗伤,除此之外,没有一丝的杂质,与素日里那般雍容高贵,温婉含蓄的模样相比,又多了一分难得坚毅和勇敢。

五皇子的目光落到云卿纤细忙碌的手背上,上面还有两条明显被人熊利爪刮过的红痕。他刚才看到她带着珍妃,连连躲避狂熊袭击,明明放开吓的腿软的珍妃,她必然能够逃脱,却在遭受袭击的时候,不扔下朋友逃离。

这是个很奇特的女子。和她做朋友,应该是可以放心无忧的吧。

“好了。”云卿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清澈而温和的眼眸,近距离来看,才发现五皇子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黑中带着一点深蓝,好似夏日里高远的天空中的缎幔一般,听说,开国乾帝的眼睛便是深蓝色的,看来五皇子是遗传自先祖的了,她温和的一笑,“谢谢五皇子。”

那笑容在郁暗的林中,宛若一道明亮的月光,让人心头生出袅袅的暖意,五皇子温和的面容上也回之以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未曾想到除了画意卓绝之外,你还擅长医术。”

既然出手,云卿就做好了被人询问的准备,她从容的答道:“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不敢妄自称医,若不是安统领伤口严重,我哪敢出手。”

五皇子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瞧了一眼云卿手上的血迹,又递给了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世子妃有心了。”

手中黏黏的确实不舒服,云卿也不推脱,将帕子接过来,细细的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液,微微颔首。脑子里想起她当初学医的初衷,却是为了防止家人被害,哪里有五皇子说的这般崇高的说法呢。如今学了这医术,不仅能自保,救人呢,有时候还能害人呢。

不过从今日起,她会医术的事情,只怕也是瞒不住了,毕竟普通人是不会随身带着针灸所用的银针的。到时候回去,还是跟师傅说一下今日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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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这样重的伤简直很难治愈啊”御医叹了一口气,继续埋头施针。

章滢站在帐篷外,听着御医的话,整个人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泼到了底,她忘不了安初阳满身是血的样子,云卿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努力的让她不要露出太多的异样来,好在周围的人都以为她的神情是被人熊吓到的,而没有谁格外的留意。

云卿拉着章滢到了一间营帐搭建起来的行医馆,让章滢缓和心中的伤痛。半晌之后,她缓缓的转过头来,望着云卿,道“安初阳的刀怎么就会这样断掉?”

侍卫的佩刀都是宫中的精铁锻造而成,不说削铁如泥,但绝对不会是劣质的铁器,毕竟他们都是用来守护皇城的安全,如果他们的兵器都出了问题的话,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必然是滔天大祸。

云卿早就让人将那断刀拾来,桑若拿着断刃刃口一看,脸色微微的一变,接着道:“这刀被人做了手脚,别说是砍熊,即便是砍树,砍一棵枯树有可能刀刃都会断裂!”这样的刀,根本就不是用来做武器的,而是那些表演杂耍的用来做样子的罢了。

章滢猛的抬起头来,一手将拿刀片扯了过来放在面前!当目光落在那劣刀之上,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头上的金钗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摇晃,泄露她内心激愤的心情!

“是她!是她!云卿是她!”

云卿从来没见过章滢如此失控,那张美艳的面容上露出了极端愤怒,几乎是不可克制的站起来,“我知道一定是玉嫔,你和我在山上听到了吧。肯定是她动了手脚!若不是如此,那林中怎么会有人熊出现!”

莫说章滢已经知道,云卿从一开始便想到了这一点,这在围场之中,怎么可能会有人熊出现呢?周围的侍卫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凶兽进入林中,而且人熊到了冬日早就吃的膘肥体壮,已经冬眠了,何故那三头人熊还像很久没有进食一般,这其中定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云卿望着激怒的章滢,她在帐篷里寻找可以刺杀的东西,旁边直到发现没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时,她直接拾起了安初阳的断刀捏在了手中,手掌被刀刃割伤,鲜血直流,而她却似乎没有一点痛感,两眼发红,便要冲出去。

云卿连连皱眉,一把扯住了她,低声斥道:“章滢,你冷静一点!”

“冷静?让我怎么冷静?!他是为我受伤的,如果不是我,他根本就不会这样!难道你没有听到御医说吗?他现在很危险,随时随地可能丧命,这关他什么事?玉嫔她不是想要害我吗?她想要害我,现在我就到她面前去,看到底是她死还是我死!”这个时候的章滢已经被一种愤怒掩盖了理智,她看到心爱的人躺在她的面前,浑身浴血,激烈的感情冲击已经让她没有办法理智的思考。

可是她如果这个时候冲到玉嫔那里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云卿顿时心中充起了一股恼怒,她扬起手一个巴掌扇到了章滢的脸上,声音平和然而却含着一股瑟瑟的冷意,“你去啊,你现在去,你去只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如此的挂念安初阳,你为了他可以去杀害一个陛下宠爱的妃嫔,你去!如果你想要安初阳死的快一点,那么你就赶紧去!”

这一巴掌煽在章滢的脸上,也许不重,然而却将她的动作停滞了下来,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双苍穹辽阔的瞳眸里蕴含着一种淡淡的悲哀,在那墨色的眸子里仿佛在万年冰山中央让人看不清晰。然而此刻她却分明看的清楚,这个素来冷静的女子与她一样,心中也是一样的悲愤!一样的伤痛!

然而,她却没有像自己一般冲动,大吼。

她只是这样静静的望着她,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的冲动和鲁莽。

章滢呆滞了片刻,随后,她手慢慢的垂了下来,手中的刀片叮当的掉到了地上,她的眼睛里溢出了一汪水雾,望着云卿,声音低哑,“你说,我该怎么办?”

见她已经不再冲动,云卿对着桑若使个眼色,桑若上去将她伤破的手捧了起来,掏出金疮药洒在了上面。

而云卿则在一旁慢慢的道:“这刀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刚才那人熊,御凤檀已经去查了,人熊是被人放了进来的没错。但是你以为她一个人能做这么大的事情吗?她一个普通的歌妓,如何能让人训练了人熊进来这侍卫重重的密林之中呢?她的背后肯定是有人!要杀掉玉嫔是简单,但是要将身后的人一起责罚,却就需要更深的谋划了。你现在冲动也许能逞一时之快,但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后果和擦不干净的耻辱。以后,你还会让陛下时时刻刻都记着你今日的这一幕,要想给人留下一个坏印象,是很容易的。它能轻易的抹杀你以前做过的一切,你在皇宫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吗?”

她痛心安初阳的伤,从十公主一开始说要女子参加狩猎,便是玉嫔计划开始的第一步。而后,玉嫔又让人将安初阳的佩刀换掉,当近距离打斗的时候,失去了兵器的人,是没办法和身高将近三米,体态比三人还魁梧的人熊相争的。

而且这人熊必然是早就准备好,等分好各组之后,选好道路,待回来的路上,再确定章滢在哪一组,放了出来。

先是放出一头将大部分人都牵引住,再出其不意的将两头猛兽放出,好一招声东击西啊!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如今我们拿了那个证据难道就不可以去陛下面前指证她吗?”

“不,现在指正她,她完全可以否认。安初阳是一个侍卫,对于陛下来说侍卫保护妃嫔受伤,这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玉嫔她完全可以说是有人冤枉她,因为当初抽签的时候,她便是和明帝一队,她可以说自己没有可能去吩咐人下手,你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却想到了。若是一个不查,反而会让陛下觉得你是故意争宠而冤枉玉嫔。所以如今只能寻到机会然后下手。”云卿缓缓地分析。

闻言,章滢低声道:“你想到了什么?”

云卿低头一笑,眸光诡谲幽暗,声轻如叶,“有时候,受宠和有心计并不一定是好事,机会马上就要到了!”

安初阳的受伤并没有使整个狩猎的气氛变低,因为本次狩猎满载而归,为了庆祝狩猎的成功,明帝吩咐在围场的中央广场举办了一个篝火晚会。

这一天,虽然寒风凛冽,然而这个广场却是处在两块大石之间,中间并没有狂风略过,石头铸成的场上冰雪已融,早有宫中的侍卫和内侍们将上面清理的干干净净,堆了许多木柴,架起了篝火。

帐篷里的人情绪却不是很高,就连喜欢看热闹的流翠都有些兴趣缺缺,毕竟云卿刚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任谁也忘记不了血肉纷飞的场景。

然兴致不高是自己的事情,但是明帝已经命令所有的人参加,所以云卿早就换上了一套淡青色的裙装,既然是参加晚会,在简便也不能只穿件骑服,又在外面裹着一袭银色袖子印着暗纹的斗篷,便朝着广场而去。

发生了人熊之事之后,尽管清理了整个林场,侍卫还是将广场围个水泄不通,所有的侍卫都是警戒不已。

云卿由侍女带着走进广场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高高堆起的篝火,寒风在那火红的焰舌之中宛若消失了一般,映得那整个天际都是通红的。

矮些的烤架上面穿着一头头烤全鹿,烤全羊,还有一些烤兔子野鸡,整个场上飘着浓郁诱人的烤香味,配着那烈酒的陈香,混在空气之中,勾起人的食欲。

广场上非常热闹,虽然是到了围场之中,然而皇帝的享受依然是不会更改,不仅有表演杂技的杂技团在,还有那跳着异国舞曲的舞娘正在中间欢乐的舞着。

欢快的气氛将整个广场都带了起来,仿佛林间发生的那一场惨烈的事情从来未从发生过,只有那亲眼目睹的几人脸上才有一些后怕的痕迹。

云卿的朝着里面望过去,搜寻御凤檀所在的位置,便听到了慵懒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还来?若是不舒服就不用来了。”

侧头望去,果然迎上了一对狭眸魅瞳,只有他无视明帝的吩咐,早早就说云卿身体不舒服不用来此处了。实际上,云卿也确实疲惫,然而今晚,她是一定要来的。

他们两人站在此处,一人白衣如雪,颀长身姿如兰灼目,面容魅惑而俊逸如云,一人淡雅素丽之中雍容自现,银白披风随风飘去,宛若朵朵莲瓣徐徐浮出,珠联璧合一般,引得众人连连瞩目。

便是连明帝也是抬眼望了过来,听到御凤檀的话后,今日心情颇好的他并未怪罪,“若是不舒服,那便多休息一会。”

云卿冲着明帝一笑,恭敬有礼道:“陛下,如此盛大的篝火晚会,韵宁从来未曾参加过。今日既然是陛下的庆祝晚会,可不能错过呢!”

明帝哈哈一笑道:“你跟珍妃果然是心有灵犀啊,本来朕也是让她好好休息的,她却也说篝火晚会不能错过,偏生要跟着朕过来。”话语里有着责怪,也有一股宠爱。

章滢坐在明帝的身边,眸子里印着火光跳跃,似空洞又是有无尽的深渊在其中。听到明帝在说话中,勾唇一笑,明艳的面容在火光下多了一些神秘的色彩,“陛下,臣妾不过就是想来看看,你还在里取笑,若是呆在营帐里,一不小心想起那头人熊真是吓死了!”她说着还抚了抚胸口,像是被吓得又回忆起了人熊的模样。

明帝望着她那微蹙的眉尖,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怕,那人熊朕已经吩咐人将它们都除去了,你不用再想,有朕在身边你还怕什么呢!”

章滢微微点头,抿唇淡笑不语,目光和云卿在场中飞快的交织在一起,往如罗列出一张无深的大网套出狡猾的猎物。

就在这时只看玉嫔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如铃般脆笑声,勾着一抹轻淡的笑,“瑾王世子妃来的太迟了,可要罚酒三杯。”

云卿睨着她,眼神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然而面上的笑容确是无比的和煦,“玉嫔娘娘此言倒是让云卿惊讶了,云卿现在而来哪里迟了呢,不正好看到晚会的盛大情景吗?不过今日陛下打猎的猎物是全场最多的,云卿倒是要跟陛下敬酒三杯,以示庆贺!”

明帝眸子微眯,“好,那就来三杯吧,可是凤檀可不许代喝哦!”

御凤檀眯眼望着云卿,狭眸里的光芒靡丽神秘。只见云卿从宫人手中接过一杯酒,望着明帝道:“陛下,臣妇先干为敬!”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云卿毫不犹豫喝下的三杯酒中,她借着拢袖遮酒一刹那,手指弹出一颗药丸,叮咚的掉入了明帝的杯子当中。

“好,好。女子也当如此豪爽啊”明帝今日兴致十分的好,见云卿敬酒下来,端起酒杯,也一口喝干。

云卿喝完三杯之后,又望着玉嫔道:“一直都听闻玉嫔娘娘舞姿超凡,今日篝火晚会,再配上一曲妙舞,明月清风,实乃妙事。”

玉嫔望着云卿,脸色却是微微一僵,笑道:“今日这场合本是为陛下庆祝,臣妾跳舞只怕是显不出狩猎的这般豪情。”

御凤檀十分兴味的望着玉嫔,这个女人,心思可真不小啊,本是以舞博得陛下的青睐,如今却开始自持身份,不愿意表演了,“哪里有关系呢,又有香肉,又有美酒,又有玉嫔娘娘一舞来助兴,岂不是乐哉?相信陛下也会喜欢,玉嫔可不会让陛下失望吧?”

明帝正在兴头上,也赞成道:“玉嫔,你舞姿甚好,今日正是欢盛时期,不如就来一曲吧!”

玉嫔一怔,她今日确实是没有想到要表演舞蹈,虽然她的心情很好,但是在这种地方跳舞是不符合她的舞姿的,她所学习的舞曲一向都是以柔婉唯美为主,适合在美丽奢靡的大殿之中表演。如今这儿荒山野地,跳出来风韵也会相差许多。她自小所学习的是,要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着迷一定要将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展现给大家看,所以她不太愿意,然而此刻御凤檀一说,若是她拒绝,便是不给明帝面子,于是便悻悻起身去换服装。

章滢笑道:“玉嫔好舞姿,等会大家便有眼福,可以欣赏到出色的风姿。”

她今日也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然而没有云卿那般的素淡,领子和衣襟上都有精致繁复的花纹,胸口部分依旧绣着那醉枝海棠,在淡雅中透出一抹艳丽,在平常女子身上必然会将本人的光彩夺去,穿在她的身上是格外的明丽。

然而玉嫔那一袭碧蓝色的裙装也丝毫不逊色,在微风中,裙摆摇荡,彷如仙子飘去。此时听到章滢的话嫣然一笑,心中却是有些恼恨,为什么准备了三头人熊都没有将她撕裂,早知道便让人训练个十头八头,如此好的机会只怕是再也难得了!听说又是那个该死的安初阳,挡掉了致命一击,那熊怎么没一把将他抓死!还留着做什么!

还有御凤檀和四皇子!

她紧咬牙根,望了一眼正在与云卿低声交谈的御凤檀,他也就罢了,到底沈云卿是他的妻子,可四皇子,这一切难道不是早就策划好了的,为何事到临头,反而他还出手阻止呢!她转头朝着四皇子所坐之地望去,却看今夜的四皇子却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万事不理,万物皆空的模样!

这些男人,一个个就只会坏事!她不甘的哼了一声,转身进入营帐去更换舞衣。

随着玉嫔出场,整个场上的人渐渐地静了下来,目光落在了那站在中间的女子身上。只见她舞姿宛如游龙走凤,在一片寂静之中,一曲舞的是出神入化,虽然较之柔和,然而明烈的火光照耀在她旋转的裙裾,如一叠叠芍药花在地上层层而起,寒风吹过,似要随着天际而去,火光之中身影又幻作无数飞花。

云卿看着她的舞姿,不得不说玉嫔的舞技确实非常的好,即便与周围的气氛不相配合,也生出一分柔情似水来,短短时间,就改造了舞步,在柔美之中加上了潇洒之意,只可惜…她弯唇,垂眸一笑。

一曲罢了,玉嫔的脸上带着一抹骄傲,走到了明帝的面前,微微喘息的跪下行礼:“今日一舞,拙劣简陋,望陛下恕罪。”

望着眼前迎风而立的女子,她一张明秀的脸上映着火光,有一种不同一般的灵气,明帝心中微微的一动,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种燥热从心头传来,他拉着玉嫔的手道,“琼儿在这风中一舞,如妖似仙。朕觉得比平日里在宫殿别有一番风味!”

玉嫔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笑道:“幸亏得了陛下这一声赞美,否则的话琼儿岂不是坏了陛下的兴致?”

章滢在旁边笑了笑,道:“玉嫔穿的如此单薄,在风中舞着,陛下不仅欣赏舞姿,还心疼玉嫔的身体呢。还不赶紧过来披上一件披风。”

旁边便有人过去将那披风送到了玉嫔的身边,玉嫔沉默了一阵子,望着那披风,转头去看章滢活生生的坐在这里,心中总是有一种寒意,仿佛章滢早就知道那人熊是她所为。她不由的慎重了起来,这披风上该不会让人动了什么手脚吧?

明帝看她迟迟不动作,“琼儿,还不快披上,莫要着凉了。”

玉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闻言笑逐颜开道:“臣妾方才跳了一曲,浑身发热,也不觉得着凉,反而还有些热呢!”说什么,她也不能穿上那披风。然而就在这时,老天爷也不帮她,刮来一阵寒冽的风,透过薄薄的轻纱舞衣,冷的她打了个冷颤。

明帝见此皱了皱眉头,章滢却带出一抹恼色,半真半假道:“玉嫔冷的都发颤了,也不肯穿上披风,莫非是不喜欢我拿的这件,那也罢了,让陛下给你换一件吧。”

章滢如此说了,玉嫔若再不穿就显得和章滢有了隔阂,日后她还要再对章滢下手,明帝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人便会是自己。玉嫔想着,脸色就一副懊恼的模样,“哪里,珍妃此话严重了,只不过我贪凉罢了。哪里是不喜欢珍妃拿来的披风!”

“那就好呢,玉嫔你不知道,女子可最是冷不得的呢,对身子不好。”章滢头上的银簪在夜色之下,有一层烟光在闪烁,望之生冷,她的笑容却是十分的和煦温暖,吩咐道:“还不给玉嫔娘娘披上!”

勉强系上这墨色镶银狐毛边的披风,玉嫔全身如同有隐形的针刺在全身,她总觉得这披风上被人动了手脚,可是细细的摸上去,除了异常的华贵柔软,又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章滢将她不自在的动作看在眼底,这披风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送给玉嫔披的,要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今日献的这殷勤,玉嫔怎么也猜不到竟然会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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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心绪不宁,朝着明帝走过去的时候,玉嫔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腿脚一软倒了下去,吓得宫女惊呼了一声,云卿刚巧在她旁边,她三步两步靠了过去,将那玉嫔拉了起来,和声问道:“玉嫔可是吹风受寒,有没有摔到?”

玉嫔这一摔,自然是觉得莫名其妙,她的身子一直都调养的很好,虽然吹了寒风,也不至于马上就要倒下。然而看了云卿那一双凤眸里对她的关心,却心头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她觉得自己刚才摔倒了实在是太过古怪。

就在她担忧的时候,云卿的纤指夹着两个银针借着披风的遮掩,迅速的从她腹部的几个要穴上扎了下去,与此同时,她手指狠狠的在手臂上一掐,玉嫔皱眉喊道:“世子妃,你掐我做什么?”

云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连退了两步,御凤檀连忙上去接住了她。她靠着御凤檀的怀中,长吸了一口气,才将脸上的神情慢慢的缓了下来,淡淡的道:“玉嫔,我刚才看到您倒下的样子便想到了珍妃在树林里被人熊扑过的样子,一时想起了惊惧的一幕,不由的加大了力气,请你不要见怪。”她说着垂下了长睫,遮住了眼中凌厉的光芒。

玉嫔听她之言,面露迟疑之色,刚才她突然腿软,也实在是太过巧合,偏生就是在披了那披风的时候,可她又没有什么异常,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披风上动手脚,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无处可逃。可沈云卿除了扶起来又没有其他的异常,难道她就是为了林间的事情,来掐她一把泄气吗?

她微微侧身,小声问着刚才在她身后伺候的宫女,“你有没有看见世子妃动什么手脚?”沈云卿不像是会做出这般幼稚举动的人,为了谨慎,她还是问一问方能放心。

那宫女回忆了一下,只看到瑾王世子妃蹲下去扶玉嫔,当时身子被挡了一大半,也看不到其他,不由的摇头道:“奴婢所站的角度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玉嫔颔首,眉尖微蹙,难道真的是她想的太多了?

明帝听到云卿提起在林中的事情,目光微微的一沉,道:“算了,经历了这件事,只怕你一时难以忘记吧,既然如此,就先去歇息吧”

明帝当然不喜欢在庆祝狩猎成功的时候,有人提起这不痛快的事情,云卿稍微有一些遗憾的一笑,而头上还布满了冷汗,“好的,那韵宁就先退下了。”

御凤檀扶着云卿,秉着做戏要做全套的原则,精致的唇角微微一勾,“陛下,她一个人退下,凤檀不放心。”

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明帝带着戏谑道:“好小子,你有了家室,就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真不像你啊…”臣子注重感情,对于一国之君,有时候不见得是坏事,特别是掌权的兵将,这代表了他们有弱点。

“这都是陛下赐的好婚,若是凤檀不喜欢,岂不是对您不满?”御凤檀斜挑长眉,同样以一种戏谑的态度回敬明帝。但是心里却明白,伴君如伴虎,言行之间可以超出界限,但绝不可以越出底限。

“好吧,朕为了自己赐的这个婚,今晚可失去一个陪酒的对象了!”明帝豪爽地一笑,旁边的众人也附和的笑了起来。只有四皇子目光阴鸷的停在那珠联璧合的两个玉人身上,带着与旁人完全不一样的神情,狠狠的又咽下了杯中的烈酒!幽黑的眸子里浮着一抹悠然的醉意,万千灯火之中,只有那一袭淡青色的身影,绰绰约约,如烟似雾,渐渐远去。

而另一处,有一双眸子却一直在注视着四皇子。二公主倒了一杯酒,睨着耿心如,不屑道:“怎么,看上我四哥了吗?”

耿心如慌忙的收回了眸子,脸色尴尬,“没,没…”

她那种慌张的劲儿落在已经为了人妇的二公主眼底,自然是瞒不过的,“我四哥是人中龙凤,你喜欢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就在耿心如以为二公主支持她的时候,二公主轻啐了她一口,“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想要嫁给我四哥,简直就是妄想!也照照镜子看看你,年纪一大把了,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耿心如平日里是古怪,可是到底是未嫁的闺女,二公主一番话将她说的面皮胀的通红,眼看旁边的人被二公主嚣张的话吸引了过来,她简直羞得见不得人,眼中泪水都忍不住要落了下来,连忙垂头遮住自己的难堪。

“还哭,有什么好哭的,刚才你不顾廉耻盯着我四哥看,怎么没看到你哭…”因为皇后被幽禁,二公主也不受明帝的待见,若不是还有个四皇子是她的亲弟弟,只怕二公主早就凤凰沦落成野鸡了,连日来心情不好,今日逮到了耿心如,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

耿佑臣实在是听她说的太过分了,眼看四面八方的人都望到这里,眉头一皱,低声劝道:“你够了,这么多人在,心如还未出嫁呢,怎么说她也是你小姑子…”

他话还没说完,二公主就“呸”了一声,“她是我的小姑子,那低贱姨娘生出的贱种,一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低俗的气味,让人看了就作呕…”

耿沉渊正与朝中大臣敬酒,听到这边的喧哗声,清隽的面容上展开一抹笑意,端着酒杯走来,“二公主,臣远远便听到你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广场,看来二公主的嗓子还是很好的,不如献歌一曲,以来助兴啊?”

二公主琴棋书画是一点不通,她自幼仗着身份高贵,将那些教习的夫子都吓的不敢多言,哪里会唱歌,白了他一眼,“我不会唱歌,要唱你让歌女去唱。”

俊朗的容颜上展露出一抹诧异,“噢,原来二公主不会唱,那臣刚才听到那一连串的声音不是曲子,难道是泼妇骂街的串词?”

听见周围的低低笑声,二公主一下子站了起来,抬起手臂指着耿沉渊道:“小小一个六品官员,竟然敢辱骂本公主,来人啊,将他给我拖下去!”

她一声号令,周围的侍卫却丝毫没有走动,如今最受宠,前程最好的天子近臣,更何况耿沉渊根本就没有骂过二公主,他们怎么可能动手。当侍卫没一点儿眼力介怎么行。

二公主见他们不动,觉得在众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大呼,“还不上去将他抓起来!”

耿沉渊不慌不忙,一袭竹色锦袍,玉立风中,淡然一笑,“二公主,微臣不过是邀你高歌一曲,若公主不允也就罢了,为何要动刀动枪呢?若是如此也有罪,不如我们一起到陛下的面前,将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让陛下定夺如何?”

耿佑臣知道二公主如今是不受陛下重视,刚才又当众辱骂臣子的女儿,到了名字也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这刁蛮公主回来,还不要拿着他撒气,连忙站起来,小意劝道:“二公主,这事闹到陛下面前,陛下定然不高兴,今日可是庆功宴会,惹了陛下不高兴,对你没好处,不如就此放过,还显得你心胸宽广,不定陛下听到了,还深感欣慰,对你也会刮目相看呢。”

二公主眸光一亮,深深觉得他的话有理,转过头看到耿佑臣那张讨好的脸,又觉得恶心无比,皱眉嚷道:“这还用你说吗?我自然知道!”说罢,就侧过头来,一脸皇族的高傲之态,“罢了,父皇日理万机,这等微末小事就不用闹到他的面前,给他增加负担了。”

她觉得自己表现的宽宏大量,非常有大者风度,殊不知周围的人都看得出,她不过是害怕了,吹嘘两句给自己长气势罢了。

只有耿心如终于从被人围观的窘迫中抬起头来,她泪眼朦胧的走到耿沉渊的身边,小声道:“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对于耿心如这个辈分是姨妈,实则与自己相差没两岁的女子,耿沉渊没什么好感,也说不上特别厌恶,刚才出口,也是觉得二公主仗势欺人,侮辱永毅侯府的人,若是无人开口,本来就衰落的永毅侯府定会被人更加看不起,这份心情与耿心如无关。此时听她道谢,也不过是淡淡一笑。

而这边的小插曲也只是整个晚会不起眼的部分,坐在明帝身旁的章滢此时浑身还激灵灵打了个哆嗦,靠着明帝的身躯也有些冰冷。

明帝察觉到她的不适,问道:“是不是天气太冷了?”

章滢摸了摸额头,脸色略微有些发白,“陛下臣妾出来吹了一会子风,看了一些热闹,也想回去休息了。”

明帝望着她那惨白的脸色,点头道;“开始便让你不要出来,如今看你面色如此苍白,等会唤了御医过去再给你看一看。”

章滢走了没多久之后,明帝也觉得有些倦了,他毕竟已经年约五旬,不比二十左右,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虽然精神不错,然而身体却发出了疲累的信号。吩咐众人接着庆贺之后,便起身朝着营帐走去。

玉嫔连忙扶着明帝,脆声道:“陛下,臣妾扶你回营。”

明帝点头,目光中今日玉嫔有一种别样的美,她的黑缎子一般的秀发,垂在肩上,眉线细长如同天上的弯月,那两颊的桃色烟粉使整个人透出一种特别轻灵的意味,点点红唇却格外的使人觉得诱惑。

明帝只觉得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燥动,心中暗道这山中烈酒,果然醉人,不过醉中看美人,倒是格外的不同。他拉着玉嫔朝着营帐中走去,那炙热的目光和动作,让人明白这位受宠的玉嫔今日要侍寝了,在入宫这么久之后终于要侍寝了。

玉嫔看得出今天明帝的眼中有炙热的光芒,望着她是时候像是望着自己心爱的爱人,男人用这样的目光望着的时候,也到了她可以交出自己的时间了。若是拖的再长,等男人失去了兴趣就得不偿失。欲擒故纵,说是纵,最后的目的还是为了擒。小手被明帝握在大掌之中,玉嫔早就被人训练了千百遍的身子也有些熏然,将娇一软的身一躯贴近明帝,媚眼如丝,喊道:“陛下,你是要留琼儿在此处吗?”

明帝如同在幻境里一般,看着玉嫔清丽灵秀的面容,生出几分飘渺的美意,露出会心的一笑,用手指点了一下玉嫔的鼻尖,“不然朕要琼儿来这里做什么呢,今日朕心大悦,又得琼儿一舞庆祝,若是能再和琼儿一起共赴巫山,必然是人生一趣事!”说罢,拉着玉嫔便朝着巨大的床上滚去。

“陛下,陛下不要急嘛…”玉嫔娇侬软语,好不诱人。明帝粗喘越来越浓…

室内春色无边,魏宁识趣让伺候的内侍宫女退出,再悄悄的退了出来,将营帐的门帘放下,吩咐内侍好好守着,莫要让人打扰了陛下的雅兴。

——割一割——

云卿先到了帐篷之中,不多久,章滢也进了来,将斗篷除下站到小银炉前,望着她轻声道:“刚才你已经下手了吗?”

云卿搓着手,笑道:“自然是下手了的。你的披风都送到了她身上,我当然要抓紧时机,趁着迷药让她腿软的时候好好的送她一程。”

外面的夜色之中,热闹的场景都被隔绝在厚厚的营帐之外,烛光跳跃之间,暖光融融,对立而坐的两个女子,却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一帐之隔,是两个世界。

她们开始计算时间,静静地等待着网中的猎物上钩。

两人拿着棋子下了四五盘棋,品了几盅茶,不多久,便听到谷儿跑了过来,小脸上红扑扑的,带着满脸的惊讶,呼道:“娘娘,世子妃!陛下帐篷那边出大事了,现在都闹了起来!”

章滢与云卿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笑,章滢站了起来,“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此时明帝营帐外的帘子掀开了来,透过了光辉,就看到了玉嫔跪在地上,连同身边伺候的内侍宫女纷纷胆战心惊的跪拜在地,不敢抬头,唯独只有明帝披着一身炫黑色的大袍,两眼怒色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儿。

章滢缓缓的从外头走进去,看到跪在地上的玉嫔,眼中划过一丝凛冽的寒光,眉头微微的皱着,问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明帝望了她一眼,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恼火,“你怎么来了?”

章滢忙行礼道:“陛下,臣妾听到外面有人声,又见是从陛下这边传来,恐生了什么变故,便过来一看。”

明帝听完后,转过头来狠狠地一甩,望着玉嫔的满脸都是厌恶,道:“你问问这个贱妇,究竟做了什么事情?”

玉嫔被明帝那寒冷的声音吓的浑身一抖,连声呼道“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情,臣妾对天发誓,如有此事发生必遭五雷劈顶啊,望陛下明察。”

她的声音再不复往日的高傲,清脆之中带着一种戚戚之色,婉转如鹦哥凄凄,便是百炼钢也忍不住变成绕指柔,可惜明帝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他高高的背手而站,望着玉嫔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和之前那个宠爱,疼惜她的人完全不同。

章滢一脸茫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劝慰道:“玉嫔妹妹不用着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陛下对玉嫔妹妹如此雷霆大怒呢?若是妹妹你做错了,认个错也就罢了,陛下平日如此宠爱你,自然是会原谅你的。”

魏贵妃的营帐离明帝最近,她早早便已经到来,此刻站在明帝的身边,却是讽刺的笑道,“珍妃这话说的轻巧,你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说是陛下平时最为疼爱她,就算是普通的妃嫔,那也容忍不了失贞的事,这种事情是能轻易原谅的吗?”

章滢这才朝着营帐里边望去,那一床被褥凌乱,说明了刚才屋中发生的一切,一袭白色的绢丝帕子正握在一旁的嬷嬷手中,那是妃嫔们第一夜侍寝时,都要用来验证清白的洁帕。看来披风上的药物和云卿的针灸起到了效果…

她惊讶的微张了樱唇,不敢置信的望着玉嫔,犹疑道:“这,玉嫔进宫以来,都未曾出过宫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事情发生,这是不是疏忽了?”

魏贵妃闻言,睁大了眼睛摇头,“珍妃,你进宫的规矩与众人不同,也许不知道,这每一个进宫的女子,都必然要是完璧之身,这玉嫔如今…可是陛下亲眼见到的,只怕这其中有什么呢!”她说完,便朝着明帝道:“陛下,如今玉嫔此事,要如何处理?”

明帝胸膛不停的起伏,显然是十分的愤怒,当作珍宝一般的妃子,竟然是个残花败柳,这让他的面子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声音带着憎恶,哼道:“还要怎么处理!如此不贞的女子,直接打到冷宫里面去就是了,还要问朕吗!”

冷宫,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活着比死了还难受的地方啊。玉嫔连声呼道:“陛下,陛下,臣妾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另有蹊跷啊,还请陛下明察…”她不明白,自己虽然和无数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可那都是为了培养她日后伺候男人的功夫,最后一层薄一膜是绝对还保留着的,怎么刚才却没有反应呢…

往日里动听的声音此时却变成了缠人的藤蔓,令明帝心烦不已,“还不来人将李氏拖下去,以后再不许让她出现在朕的面前!”

这种事情,明帝实在不想再多审,帝王之尊不可轻易侮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谓避之不及,哪里还容得了玉嫔在这里辩解。

就在这时,便听到外面有侍卫站在营帐之外报道:“陛下,瑾王世子来报,已经抓到当日故意纵熊伤人的凶手,还请陛下来查。”

明帝脸色依旧沉黑,然而怒意却慢慢的平息,深藏在眼底,冷眸扫了一眼被人正拖出去的玉嫔,便朝着外头而去。

广场上的篝火还在燃烧着,空气里弥漫了一股酒肉香气夹杂了一股炭火的焦味,人群已经散去,然而上面却多了数只铁笼,其中有两只铁笼里还关着一头人熊,一头猛虎,正低声吼叫。铁笼前,还跪了一男一女,全身被绳索缚住,脸色灰暗。

“他们便是那纵熊伤人的祸首?”明帝的脸色复杂,在营帐里所发生的一切使他脸色阴沉,此时眸色更是变得冷厉无比。明帝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无害的君王,但是只要经历过当初四王叛乱的人就知道,这位君主,绝对不是像他平日里看起来这般的和煦。此时他的心头正烦郁,又再看到面前的铁笼,心情可想而知。

那两人早被侍卫审讯过一番,此时明帝问话,忙不迭的点头道:“是,陛下,是草民养的人熊!”

“你们养的人熊,怎地要放到围场中来,留它们蓄意伤人?”明帝冷哼了一声,帝王的威严自全身散出,吓得那一男一女浑身颤抖不停,叩头求饶,“陛下,是有个女主子,给草民二百两的黄金,让草民训练人熊专门对女子袭击,然后饿上它们三天,再偷偷的运到林子里,放它们出来!”

“那个女主子是谁,你可知道?”魏宁看明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问道。

那男人低声道:“她坐在马车里,草民也没看到,只听到她和身边的人说是什么玉什么屏风吩咐的,草民只记得她穿的很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富贵人家,像,就像这位夫人一样漂亮…”他指着云卿说道。

众人一惊,面色大变,这吩咐之人,很明显便是说的玉嫔,明帝压抑着怒意道:“去,将李氏身边的人都给朕拉来!”

云卿嘴角微微一勾,已经是李氏,而不是玉嫔了,看样子陛下已经十分生气了,接下来,她就将这股气化作熊熊的怒焰吧。

“还有,把李氏也一起拉过来!”明帝顿了一顿,又添了一句。

魏宁急忙应声下去吩咐,身后又传来明帝的声音,他连忙顿住脚跟,应道,额头有冷汗冒出,陛下今天可是真的发怒了,玉嫔看来是要倒霉,绝无翻身之地了。他心有余悸的朝着营帐跑去,不多一会,押了七八个宫女和钗环已除的李琼儿上来。

李琼儿见陛下押她出来,原以为事情能有转机,正在心中策划要如何博得陛下的同情,到时候按照她的手段,一定会让陛下食髓知味,再也无法忘记的,岂料一到场上,那跪在地上的一对男女,如同冷风将一腔计划吹的破碎。

明帝看也不看她,只让魏宁问道:“你们看这些人,是不是有那个买通你们的人?”

其中一个宫女全身发抖,拼命的低下自己的头,被侍卫硬生生的扳过来,将容貌展示出来,让那两人指证。

“就是她,是她给我们黄金,让我们放人熊的,也是她带我们进来的,陛下就是他!”他们指着那个宫女,大声的喊道,希望能通过指认收买他们之人,来减轻自己的罪过。

“奴婢该死,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那宫女瑟瑟发抖,害怕的连连求饶,不用人问,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招认出来,“陛下,是玉嫔让奴婢出去找这个驯兽人的,奴婢是逼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