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胸口剧烈的起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怒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向来面色平和的君王一旦发怒,比起日日暴行的帝王来还要让人害怕,那一对男女吓的都瘫软了过去,根本就不敢抬头。

“她说要让人熊将珍妃撕裂,最起码都要让珍妃毁容,所以让奴婢安排了驯兽人驯兽,并且将人熊放在珍妃她们那一组回来的林中!”宫女如同倒豆子一般,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出来,她实在是太过害怕。

李琼儿眼见事情败露,却不放弃,把握住最后一丝机会,“陛下,此事绝对不是臣妾所为啊,臣妾不知道身边的人怎么会与驯兽人有勾结,但是此事绝对与臣妾无关!”

明帝冷哼道:“是吗?他们谁也不指认,偏偏指认你?是因为你受宠还是因为妒忌你已经被打入了冷宫?”

李琼儿听明帝的话,心头惶恐了起来,她膝行几步,双手抓住明帝的衣袍,“今夜之事,臣妾实在是觉得突然,臣妾自进宫之后就谨守本份,洁身自爱,然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臣妾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又有人指证臣妾害人,这一切陛下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云卿面上划过一丝冷笑,现在可是一个大好机会,李琼儿,你既然要为自己辩驳,那等下就让你辩驳个够,她微微皱眉,“陛下,李氏这么说,倒是有些疑点,这人熊关在铁笼之中,虽然有驯兽人驯服,然而要进入围场又不被巡逻的侍卫发现,就凭她一个嫔位要调动侍卫,定然是不可能的。”

明帝皱起眉头,此时他心头已经被怒火覆盖,想起刚才所受的屈辱,堂堂一国帝王竟被人弄了个残破女子,他还在心中将元后的影子寄托在上,哪里容得了玉嫔再在其他人面前将此事宣扬,顿时喝道:“来人啊,将李氏严刑审问,让她说出究竟是何人与她一同串谋!”

侍卫们动作迅速,立即上前将李琼儿抓住,此时李琼儿彻底乱了心神,她等着四皇子出来帮她说话,却到现在还没看到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显然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她死死的抠住明帝的衣角,“陛下,不要啊…”

因为她抓的太紧,侍卫拉开她时,生生将扯下一块布来,三寸后的木板打在李琼儿的身上,凄惨的叫声在围场上不断回荡,最后李琼儿终于忍不住的大喊起来,“陛下,是四皇子,是四皇子让人放进来的,他要陷害珍妃,不关臣妾的事,饶了臣妾吧…”

四皇子!

终于说出来了!云卿脸上划过一抹笑容,看着明帝的面容陡然之间如同冰封,目光中冷芒大盛,“四皇子呢,他人在哪里?”

事情可闹大了,连皇子都牵扯进来了,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宁夜啊。魏宁小心翼翼上前一步,斟酌的回答,“四殿下篝火晚会上似乎喝多了酒,此时应该在营帐里休息。”

“传!将那逆子带到朕的营帐中来!”明帝紧紧的皱着眉,眸光中有怒焰在燃烧,一袭明黄色龙袍火光之中龙眼如炬,龙爪威猛,震慑人心,那张牙舞爪的天子之龙,正如明帝内心的怒火翻腾。

他倏地甩袖转身,目光落到李琼儿的身上,朝着铁笼里两头躁动的野兽一瞥,语气阴冷,道:“既然她喜欢驯熊,那就让她和熊呆在一起,好好的驯!”

铁笼里的人熊爪子在铁杆上猛烈的扑着,只恨它不能出来,两日没进食的它已经饿的眼冒金星,兽性大发。看到眼前这些能行走的肉,口水吧嗒的从血盆大口流出,让人一看就心生畏惧。

李琼儿臀腿处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此时闻言要去喂那人熊,肝胆都已经吓破,手指抠住地面,连指甲裂开翻过都毫无觉察,面上血泪交织,凄声喊道:“陛下,陛下…”见明帝头也不回的朝着营帐而去,抬头对着侍卫拼命摇头,“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去,你们快放开,我是玉嫔,陛下最宠爱的玉嫔…”

“呸!都要死的人了,还以为自己的玉嫔呢!”一名侍卫对着她的面吐了一口唾液,他是安初阳手下的护卫,见自己老大受伤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弄的,早就生出了三分火气,此时还在这鬼喊鬼叫,更加憎恶!

侍卫们哪里容得她不去,生生拖着她到了关着人熊的铁笼附近,用刀剑架着人熊的爪子,以防被它抓伤。那铁栏的宽度,人熊出不了,放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绰绰有余,他们直接提着李琼儿将她从铁栏之间丢了进去。

人熊身上散发的臊气熏得人想吐,李琼儿顿时生出巨大的求生本能,拼命的用手往外面爬去,“救我,快救…”

只见一阵凌厉的掌风掠过,众人的瞳孔猛然一紧,御凤檀狭眸微闪,连忙将云卿搂在怀中,柔声道:“莫要看,太血腥了,会做噩梦的!”

只可惜刚才那一瞬间,云卿已经看的十分清晰,熊掌如利刀扑下,活生生的将玉嫔的身子切成了两半,鲜血一下从断裂处涌了出来,连带肚子里的肠胃都一起流出。她轻轻的闭上眼睛,不再看下去,安心的靠在御凤檀宽厚的怀中,耳边听着李琼儿凄厉的尖叫,和随之越来越弱的嘶喊声…

血腥的场面不是她所好,但是也并不畏惧。甚至李琼儿得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这一切的都是因为她的设计。施恶者,终将自毙其恶之中。

过了一会儿,广场寂静了下来,只听头顶传来温和悦耳如琴声的磁性嗓音,“好了,我们走吧。去跟陛下禀报这行刑的情况。”

云卿轻轻地“嗯”了一声,眸子里却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抬头看着有着精致下巴的绝魅男子,挑眉笑道:“你是要去禀报陛下,还是想去看四皇子的热闹?”

“唔,自然是要去禀报陛下的…”御凤檀一本正经的回答,只一双闪烁的狭眸说明了他的口不对心。云卿正挑唇指责他,他却微微一笑,接着道:“然后顺便去看看我那四堂哥,如今酒醒了没!”

225

云卿和御凤檀到达营帐之时,四皇子已经被人请到了皇帐之中。他的身上还散发着浓郁的酒气,脸上还有一丝醉酒后的迷糊,然而眼神却始终清明如星,不见半点醉意。想必来此之前,已经喝下了解酒之药。虽然刚才人们都没有站在广场看到审讯的那一幕,然而围场上并没有东西可以阻拦消息的传达,它们迅速的,以人想象不到的速度,一下子就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里,所有人都知道,五皇子一组在林中遇到的人熊,是四皇子伙同玉嫔一起要杀害珍妃而设计的。

此时帐篷里并没有多少人,除了之前在处理李琼儿一事的魏贵妃,还有的便是章滢,以及闻讯赶来的其他两位皇子。三皇子的是睡眼朦胧,显然已经歇下来,大概是听到了四皇子的“好事”,眼巴巴的过来要瞧热闹的。而五皇子,则一身整齐,发冠丝毫未乱,窄窄的白玉冠将他温和的面容照的亦发的和煦。当云卿望向他的时候,他则有礼的朝着她点头。

明帝望着站在一旁的四皇子,冷笑道:“老四,林子里面的人熊是怎么出现的,你跟朕说一说?”他的表情平和,然而声音听起来冷厉无比,如同刀锋凛冽。

四皇子面色沉静,没有像李琼儿一样,慌乱失措,他只是淡淡地道:“父皇,人熊一事不是已经吩咐高升去查,如何与儿臣扯上关系?”

云卿冷冷一笑,四皇子倒是沉稳,依他在朝中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刚才在广场发生的一切,他如今摆着对一切都不知情的样子,便是要不承认此事了。只是,明帝既然能在之前让人将玉嫔丢去喂了人熊,心中定然是有了结论,四皇子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罪名都是已经定下来了。

只看他拧起眉头,幽眸深邃含着让人看不透的神色,“刚才朕已经查了,玉嫔她说人熊一事是你授意她做的。”

四皇子两条浓眉皱起,棱角分明的面容依旧是他往常的模样,“父皇,玉嫔一事,儿臣无从知晓,但儿臣确实没安排过人做出对珍妃不利之事。”到了现在这一步,说得太多反而是越说越错,不如简单的将自己剖白,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他分外冤枉了。

明帝盯着他看了许久,目光幽黑几乎是望不到底,手指紧紧的握在那扶手之上。章滢看着站在面前的四皇子,脑子里想起安初阳身上那深可见底,皮肉翻飞的伤口,那血流得满地都是,沁得一地秋叶如枫,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眼波流转,眼底却一丝温度都没有,低声的道:“陛下,李氏说这件事和四皇子有关系,也不一定有的,只是当时那人熊猛烈,故意朝着臣妾扑来,若不是安统领及时出手,臣妾伤了也就罢了,世子妃和方小侯爷只怕是也避不了。如今玉嫔已经去了,也没有证据还可以证明四皇子参与其中,若是陛下处置了四皇子,只怕他人心中不服。”她一边说,泪水就从眼中流了出来,眸子里带着深深的不安。

这一番话是劝说,实则是火上添油,将那一日牵扯的人与事都明白的再摊开,告诉明帝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就是看李琼儿死了,所以才在这诬赖,陛下你没证据就别处理了。

明帝闻言目光一闪,望着四皇子的面容露出一抹冷笑,“是谁做过的事情,朕自然是有数,李氏是罪有应得,而她的指证,朕也听得清清楚楚!”

章滢举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庆幸万分地道:“不过臣妾也觉得有一件事是值得高兴的,幸好那日臣妾没抽到签和陛下一组,若是那人熊无故出现,虽陛下天威震摄四海五内,但人熊凶残狠恶,一个不慎,便会遭受其撕咬。那臣妾的罪过也就大了。”

当一件事情没有牵扯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人往往是最冷静的,每一件事情都剖析的干干净净,一旦转而降临在自己身上,暴怒,激动,急躁等等情绪都会不可抑制的从心头流露出来,所以有一句话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明帝刚才也许就有一种这样的心理,毕竟四皇子要对付的人是章滢,他会气,但是气得会有个限度,然而听到章滢的话后,这件事的本质就发生了改变,若是当时他在,那人熊出现,四皇子岂不是连他也要一起除掉!

这样的想法从脑中一掠而过,明帝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四皇子听到此言,心中跃上一股不好的预感,面上立即划过一丝恼恨,随即迅速撩袍跪下,道:“父皇,珍妃娘娘所言诧异,儿臣从未生出任何要害父皇之心,李氏一事,儿臣不知,即便知道,也绝对不敢对父皇有任何不敬的想法!”

三皇子本来已经睡下,就是听到了身边的人说四皇子出了事儿,特意起床到来看一看好戏。对于四皇子这个所谓皇后的嫡子,他心中一直不服气。薛皇后当初也就是个贵妃,若不是元后死了,哪里会有薛皇后上位的机会。

如今他母亲也是贵妃,比起四皇子出生那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偏生四皇子占着了嫡子的名分,真是让看了心头就不爽快。每次一说起,便是嫡庶有别,嫡庶有别,四皇子还不就是个庶子变嫡子的。

此时看到这里,忍不住的想要落井下石,圆而俊美的面容上上含着一抹可惜道:“四弟,你也实在是太过糊涂了,明明知道父皇也在林中打猎,如何能放那人熊到林中,即便你要害的是珍妃,可万一父皇和五弟两组碰面,那人熊又不通人性,哪里会识得谁是珍妃,若是不小心误伤了他人,岂不是会造成大错啊!”说着,还摇摇头,表示十分的痛心疾首。

本来处于愤怒到极点的明帝,却在三皇子开口以后,没有想众人预想的那样,更加的怒意难扼。而是缓缓的转过头,深邃锐利的目光朝着在场的人扫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到了云卿的身上,开口道:“韵宁,当时你也在场,对此事你怎么看?”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不对头,整个朝野都看在眼里,明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一开口,反而让多年君王思维逻辑的明帝产生了一分理智。魏贵妃在以前每次插嘴不能得到想要的后果之后,今次却是学会在一旁的沉默的看着,反正四皇子今日怎么也逃脱不了一番责罚,可三皇子眼见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按捺住。而在场的人,五皇子同样是皇子,明帝觉得他所说的话也会参杂了一些利益成分,唯一剩下的便是云卿这个相对要客观的人。

云卿来到营帐之中,当然不是纯粹要做个雕塑来看这一场戏的,她要做的,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最为精确,那就是煽风点火。此时她眼眸微转,淡然中带着清雅,徐徐地道:“广场之上,李氏说是四皇子指派她去寻的驯兽人,韵宁一个女子,不敢妄自揣测。想当初,四皇子从中州遇见了李氏,两人一路行来,定然也是有些交集的,这正是众人所怀疑他和玉嫔之处。除此之外,韵宁也说不出其他。”

众人一听,这瑾王世子妃明明是受害者,怎地还帮着四皇子说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人熊之事绝对和四皇子逃不了干系。就连四皇子也微微挑眉惊讶,然而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当时他寻到李琼儿带她进宫是没错,可他也知道,今日李琼儿被陛下赶入冷宫的原因,那是因为失贞。表面上云卿是为他洗脱人熊一事的嫌疑,实则是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李琼儿进宫之时检查是完璧之身,平日里都呆在后宫之中从未出宫,却被明帝发现了不贞。李琼儿乃中州人,在京城没有认识的人,她为人高傲,也没有什么人与她来往,唯一剩下的便就是四皇子了。

四皇子想着,心内猛地一沉,顿觉不妙,抬头看明帝的脸色,果然在他的眼眸里望见针芒一般的冷意。谋害妃嫔,在四皇子看来,就算明帝认定如此,那责罚也不会大到哪里去。可是与妃嫔私通,性质就完全变了。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像是被大石压上,连呼吸都沉重万钧,忙镇定了心神,“父皇,儿臣在中州见到李氏,看其天生含玉,视为吉兆,才带进宫中献给父皇。之后,除了平日里必要的见面,儿臣从未私下与她来往。”他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明帝的神色,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心中对云卿的感觉是多么的复杂。

云卿只安静的笑着,像一只黄蜂停立在花丛之中,那般艳丽的色泽,完全想不到她刚才所说的一番话暗藏的凌厉和狠毒。这个时候,只要说多了,反而显得刻意。

果然,明帝并不让四皇子起来,而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不疾不徐地道:“老四,你说,你除了和李氏在公共场合必要的见面外,都未曾见过她吗?”

四皇子心里一紧,却不知道明帝问这话的意思,他心头漫上一种不好的预感,抬眼望了一眼云卿,此时她的侧脸在明珠的光华之下如玉生烟,美得不似人间,然而那凤眸里噙着的神色,却完全与整个人脱离了开来,不沾染一点暖意。

不,不对。李琼儿这件事,一定是她设计的。在经历了人熊袭击的事情后,沈云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没有一点儿的反击。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岂会容忍人对她施予谋害!

他想到当时自己和李琼儿在山头见面,听到石后混杂在风中的呼吸声,当时,因为侍卫来了,他便急忙的走了,现在想来,那不是自己听错了,说不定就是有人在!

他迅速的反应过来,立即叩首在明帝的面前,从容不迫的地道:“父皇,儿臣在宫中从来未曾私下与李氏见过面。然而,因为珍妃进宫之后,父皇对珍妃屡有眷顾而遗忘了母后,母后屡次在儿臣面前抱怨,说是因为珍妃进宫,她才愈发的受到冷落,甚至最后沦入了被幽禁的下场。儿臣心系母后,认为一切都是珍妃的出现导致父皇母后感情破裂,于是心中有所怨愤。此次到了围场,正巧遇见了李氏,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此事,便拾掇儿臣,儿臣经其挑拨,便一时松口让人将人熊运了进来,对珍妃下手。”他抬头看明帝,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又接着道:“若是非要说私下见面,便是在围场西山头的这一次。儿臣只是想要给珍妃一个教训,所以一时激愤做了如此行为。除此之外,其他的时候,儿臣都可以以命起誓,若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果然不愧是前世坐上帝王之位的皇子,反应极其的迅速,一下便预计出对自己不利的一面。没错,云卿的确是将当日巡逻的侍卫找了作证,只要四皇子否认,接下来,马上就会有侍卫来报,当日李氏和四皇子在私下里见面的事情。然而四皇子成功的避开了这一点。

但是很可惜,不轻视自己的对手,一直都是云卿的好习惯之一。所以对于四皇子这猛然将事情拐角的说辞,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飞翼般的凤眸望着四皇子,面色微带愤怒,语气急切地道:“殿下,原来此事真的与你有关,为何你早不承认,还要等到陛下反复询问之后,你才将事情说出来,难道你觉得陛下是好欺之人吗?”

明帝的目光冰冷的望向四皇子,眼底交杂着的神色望之生畏。四皇子看着他的眼神,心底也微微发冷,皇家的父子之情抵不过君臣之别,此时的明帝在他眼底,帝王之威更多过父爱之严。

此时他已经全部想明白了,一颗心如同被毒蛇啃咬,痛不可抑。原本他还以为沈云卿让李氏无缘无故失贞,导致被明帝责罚,以报在林中之仇!如今看来,一切根本就不是这么简单,从一开始所有的计谋都是朝着他来的。她先是让李氏失贞,然后引陛下与她同房之后,再将人熊伤人之事暴露出来,使得明帝暴怒之下,严惩李氏,并从李氏口中得出参与谋害的他,接着再让明帝盛怒之下召他来审问,一旦审问,他便掉入了陷阱里面,只有挣扎,绝无逃生的可能!当初他和玉嫔在围场见面,那个在石头后面的人,必然就是沈云卿,她早就安排了人,若是自己否认,就立刻让人指证,若是自己不得已之下承认,那就会变成为了隐瞒与玉嫔的私情,所以暴露出另外一件事情以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这一切,就是为了让父皇打心眼里相信,相信他早就李氏私通,早就有了不轨之心,甚至连他的女人都已经染指!计谋翻来覆去,最后这一切都会直接指证于他!

刚才四皇子若是能沉得住气,一语不发,让那个证人上前来作证,反正玉嫔已经死了,他可以不予认账,然而因为一时急迫,反而将迫害珍妃之事说出,反而显得心虚!明帝素来多疑,此刻面色已经绷紧如一张薄到脆弱的纸,随时有爆发的迹象。

只见他目光落到了四皇子的身上,不仅寒冷如冰,眼底还有着一丝溢出的厌恶。四皇子全身如被盯住的小兽一般,警戒之中又多了一重无奈,他开口,那冰冷的嗓音已有一丝暗哑,“父皇,儿臣所做的一切,已经向父皇说明。加害珍妃一事,儿臣有罪。”

云卿心中暗笑,四皇子知道多说无益,只表明他参与了人熊袭击之事,其他的他绝对没有做过。可是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做,还是没做过。

他的举止引起了明帝的怀疑,这一层怀疑在心中多逗留一会,就愈发会演变成真相。往日里李氏不时在明帝耳边替四皇子进言,说他在中州时所做的一切,那时候明帝最多只是认为李氏是四皇子献上来的,自然帮着四皇子说好话,吹吹风也是正常的。

而到了今晚,这一切生生变了一种味道,李氏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单纯的好话,而是为了给她的情郎铺路!

明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鼻间传来的呼吸声在宁静的营帐内比战鼓还要擂懂人心,眸子里有着一种剧烈的暴戾在迅速的膨胀,食指和拇指不断在搓动。半晌之后,神色才略微一平,几乎是控制着情绪的从唇齿之间迸出一句话,“四皇子谋害宠妃,无故使重臣之子受伤,朕必须要给百官一个交代!”

给百官一个交代!这绝对就不是罚俸几个月,责罚几句可以的的了!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不能启齿的原因,明帝已经认定了四皇子和玉嫔有染!

好好的庆祝晚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蒙受奇耻大辱,明帝如何能忍受!他没有当场爆发出来,那已经是帝王多年的修养扼制了。

四皇子全身一颤,严酷的面容再也保持不住,露出了哀色,呼道:“父皇,儿臣已经知错了,求父皇饶恕…”

知错!非要做了才知错吗?若不是他这次还没完全喝醉,看到了李氏想要爬起来割开手指放血的动作,日后他可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人戴绿帽子!还是被自己的亲儿子啊!

明帝生生忍住这一番话,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只是双眸发红,猛地站了起来,那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怒意瞬间暴涨,气血上涌,脸面涨红到几乎发青,“即日起,四皇子剥夺一切官职,没有朕的旨意,一步都不能离开皇子府!朕累了,你们全部退下!”

走出营帐,云卿还没有发笑,便听到魏贵妃掩着嘴,再也控制不出的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一直被皇后压制住的她,终于在今天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四皇子被禁足,从今日开始就不能上朝,不能出府,这和他那幽禁的母亲又有什么区别。不能接触朝政,还想做什么储君,简直就是笑话!

她的声音在夜空里格外的清晰,御凤檀望了她一眼,看她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脸,眼底带着一抹鄙视,“魏贵妃,笑的声音莫要太大了,若是让陛下听到了,还以为你在幸灾乐祸呢。”

魏贵妃本身就是幸灾乐祸,只是被御凤檀这么一说,立即回头往营帐看了一眼,没见到明帝出现,高悬的心才缓缓地落了下来。陛下虽然对四皇子很生气,可是更加不喜欢兄弟间勾心斗角,她狠狠的盯着御凤檀,“世子可别乱说话,本宫是替世子妃高兴,抓到了要谋害她的人啊!”

四皇子走出来,便听到魏贵妃和御凤檀的对话,然而他的视线却落到了云卿的脸上,但见她温和柔顺的走在御凤檀的身边,那番姿态让他心中如同打翻了酱料一般,苦,辣,干,涩,都交织到了一起,翻滚之后终究汇聚成一股难以掩饰的恨意,他怒恨交加的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沈云卿,你心机真是深沉可怕!”

御凤檀将云卿大半个身子挡在身后,挑起眉头,月光斜射在他的身上,拢的一身银光似玉人般精致,精致的眼角带着一丝邪佞之意,面上含笑道:“怎么,四殿下被禁足之事,与我夫人又有什么关系?”

四皇子冷冷的盯着御凤檀的表情,那如墨似夜的眼神里闪烁着无法抑制的恨意,说不清他究竟是恨沈云卿,还是恨面前这个男人,那小麦色的肌肤浸在夜色里,黯得阴森嗜人,“你们等着。”

御凤檀垂眸一笑,长睫遮不住他眼底的嘲意,“等四殿下你能出皇子府,再说其他吧。眼下,太早了一些。”他轻轻勾唇,优雅的抬手拍了拍四皇子肩膀上的灰尘,像是体贴的动作,却被两人在空气里交接的目光破坏,诡谲的气流令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阻滞了起来。

月色从没有遮拦的天际撒下来,薄薄淡淡,蒙在营帐之上,如同撒了一层细沙。

云卿看了一眼四皇子,眼神凉薄,拉住御凤檀的袖子道:“我们走吧。”她与四皇子之间的矛盾早就存在了,不应该这一件事而增加,也不会因为示好而减少。她一直都在等着,不过不是等他来报复,而是等着有一天他再也没有翻身之力!

不过,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四皇子已经是败了一大半了!

御凤檀回过头来,眼角的血意一霎那蒙上了月光般的柔和,咧嘴笑道:“我们走。”

四皇子眼看他们携手而去,寒着一张本就严酷的面容,到了营帐之中,看着营帐内站着的宫女,满心的怒火如同被星火点燃,再也不用克制,“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女们吓得连滚带爬,急冲冲的全部冲出了帐门。

禁足啊,他竟然被禁足了!

这没有期限的禁足,他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不是让他完全消失在朝臣的视野里吗?!沈云卿,沈云卿,你这个女人,难道生来就是要与我为敌的吗?!

守在营帐外的侍卫们只听里面传来的噼里哗啦砸东西的声音,只当作没听见,笔直的守在门帘外。从现在起,四皇子可是禁足了,虽然还在东山围场,可从此刻起,他就不能再外出一步。

而此处另外一边的营帐里,御凤檀正拉着云卿的手,拉起她的手,望着手背上的伤痕,捋上袖子一看,那皓月似的手腕上也还有长短不一的伤痕,正是那天被人熊抓出来的,还有些是树枝刮下来的,他心疼的抚着已经结疤的伤痕,“还疼吗?”

其实伤疤还是有些疼的,冬天里破了肌肤,要痊愈也比春秋要难一些,不过倒不是不可以忍受的,她摇摇头道:“比起安初阳,我这都是小伤了,不碍事。”

“你要是伤成他那样子,今天御宸轩就不是禁足,我直接将他杀了!”御凤檀走到一旁,拿起挂着的斗篷给云卿披上。

“他要死了,陛下也饶不了你。我可不想让你出事。”云卿拉住他的手,疑惑道:“这么晚了,还穿斗篷做什么,等会就要歇息了。”

“我没那么傻,要杀也要让人寻不出踪迹来。”御凤檀精致的朱唇淡淡的一勾,淡然中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杀气,然而动作却十分的轻柔,固执的替她披上斗篷,拉着她的手朝着外头走去,“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对你的伤有帮助的。”

云卿被他拉着,顺从的朝前走,望见夜色深深,又道:“都这么晚了,出去不安全吧。”

“有我在,你以为是那些废物侍卫吗?”御凤檀不屑,那些皇家顶尖的护卫在他眼底不值一提,云卿跟着他出了营帐,见他朝着一边山头走去,拧眉道:“那边我和章滢去过,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悬崖了,去那干嘛。”

御凤檀一笑,“这里你第一次来,哪里能知道好地方在哪,为夫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见识过御凤檀的身手,云卿心底倒是觉得安稳,可此时天色已黑,冬日里连虫鸣都未闻,树干立在林间,光秃秃的让人看了就觉得紧张。忍不住就靠着御凤檀,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察觉到她的害怕,御凤檀侧头一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小心,要飞了。”

云卿被他吓了一条,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手臂,一点都不敢放松,只听夜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视线忽高忽低,旁边的景色如同流水一般迅速的从眼前划过,那本来诡异幽黑的林子,像是一条黑色的河流。害怕过后,云卿又觉得新鲜了起来,御凤檀的身手究竟有多好,以前偷偷摸摸的进出沈府就让她觉得很惊奇了,如今还能带着她一个大活人,夜间在林间窜走如平地,这份内力,实在是不同凡响啊。

她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有武功多好啊,也可以像这样飞来飞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看到人熊的时候,拿起剑一剑将它斩杀,再也不用害怕了…

就在云卿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耳边慵懒的声音响起,“卿卿,还发什么呆,难道还没被为夫抱够?”

她这才注意到,御凤檀已经将她放了下来,盯着她两只还紧紧搂着她的胳膊,眼神玩味。

“不正经的家伙!”云卿嗔了他一眼,注意力却被眼前不断冒着热气的四个小型温泉池而吸引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御凤檀就已经将她从外边带进了这个地方,她诧异地问道:“这个你怎么发现的啊?”她并未曾听说过围场里有这样的温泉啊。而且观察墙壁和周围的巨石,这明显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

这就叫不正经了。等下他还有更不正经的呢。御凤檀弯唇一笑,道:“我在京中这么多年,每年都陪着陛下来围猎。来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到处乱跑,发现这里有个小温泉。”他笑眯眯的靠过来,修长的手指搭在云卿的斗篷之上,以一种非常诱一人而低沉的嗓音缓缓地道:“卿卿,这个温泉对人的伤口有治疗作用,以前我被箭伤了,在这里泡一泡,痊愈的时间至少减少三分之一。”

“真有这么神奇?”云卿眨了眨眼,不知不觉她的斗篷已经被某人脱一下,手指又搭上她衣襟,准备继续剥衣工程,云卿正在望着左右的温泉,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又似草,陌生的很,不由地搭上他的手,道:“我自己来吧。”

御凤檀坚持道,“脱一衣服这种事情,还是为夫比较擅长一些。”

御凤檀低低的嗓音在小小的温室之内,伴随着不断冒上的水蒸气,别有一种魅一惑一娇一软的味道。云卿回眸一看,淡如烟纱的蒸汽里,他那双狭长的眸子在热气氤氲之中散发着一股妖异的美,朱唇沾染了水汽而闪着亮泽的光芒,在这种美如妖精的面容上,透着一股奇异的性一感。

温泉里的石壁上有一种矿物质,此时散发出淡淡蓝色的光芒,所以在没有任何光亮的时刻,也能凭借幽光将温泉看清楚,但是云卿却觉得,御凤檀说话的时候,那狭眸之中带着的幽幽绿光,比起这蓝光来,还要发亮。

云卿的脸开始滚烫了起来,心脏也微微失调,御凤檀这个死妖孽,一开始就没抱着什么好心,将她拐骗到这里来,哪里是为了疗伤,还不是不愿意两人每天夜里都分开。现在不仅拐了她来,还对着她使美人计…

就在云卿晕头转向之际,御凤檀已经将她搂在怀中,手指熟练的解开她的衣襟,从下面迫不及待的捏了属于自己的宝贝。

那手指的动作不轻不重,却十分的熟一稔,生了薄茧指腹磨过凝脂一般的玉肌,云卿浑身一软,御凤檀趁着此时,捧着云卿的面容,细细的在她的唇上,极尽温柔,极尽挑一逗的吻着。

周围热气腾腾,就算衣物全部被除下,也没有一丝的寒意。云卿略微又些羞涩,又带着一些期盼,勾住了他坚实的臂膀,忍不住的回应她。

“卿卿,我好想你…”御凤檀嘶一哑的嗓音软软的诱惑着怀中正在缓缓绽放的人儿。

好不容易得到一丝机会,云卿微微喘着,呼吸了一口空气,补充快要干脱的肺部。比起平日,在这个高温的地方,接吻跟更让她有一种窒一息的感觉,她视线模糊,软软地道:“才几天而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道卿卿不知道吗?不相信你摸一摸,小凤檀也很想你…”望着她卷翘的睫毛上挂着凝成水滴的雾气,那半合半闭的凤眸妩媚到了极点,御凤檀的瞳眸渐渐的如同一汪漩涡,想要将人的灵魂吸入进去。

当手指碰到那庞大,烫的心都几乎颤抖,云卿反射性的要收回,“你究竟是来泡温泉,还是来做这个的…”

就在此时,却听到洞口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云卿那一点如梦似雾的旖旎之思迅速的褪去,眸子里带着精明,将御凤檀的不知餍足的手拉下,“别动,外面来人了…”

哪个人,半夜还要到山上来!御凤檀紧皱着眉,满脸不满,然而神思却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半夜三更出来之人,极有可能不是什么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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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着嗒嗒的脚步声慢了下来,应该是站到了温泉的洞口,一条娇脆的声音带着一股稚气,正在不服气地喊道:“我要进去看看,你干嘛要拉着我啊…”

“十公主啊…这么晚了,你跑到这个地方来,万一遇见什么猛兽,让陛下知道了,奴婢就完了…”低声下气的声音带着惊惧劝道。

“怕什么!侍卫们早就将整个林子都检查干净了,哪里还有什么猛兽,你别想吓我!”十公主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她们已经走了进来。

云卿吓得脸都一白,低声对着御凤檀道:“这下可好了,让十公主看到我们两人在这里,简直要丢死人!你快点想办法啊!”说着,还用手在御凤檀已经脱掉了上衣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

“哎哟…谋杀亲夫啊…”御凤檀看她小脸上挂着焦急,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怕自己一笑,依她谨慎的性子还真的会跟自己恼了,他倒是不怕给十公主看到,可到底教坏了小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这个地方能藏哪里?”十公主的脚步声已经离的很近,眼看就要到温泉之中,云卿已经心急如焚,看御凤檀还是一副淡定如风的样子,又狠狠的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御凤檀愈发觉得她可爱,在她唇上一啄,“亲我一个,亲一下我就带你去藏起来。”

云卿真是恨死了御凤檀这偶尔冒出来的邪恶因子,越到关键时刻,他就越无赖。可偏生此处她又不熟悉,又不会闭气,总不能沉入水里去。就算会闭气,万一十公主要呆个半刻,她也不可能藏得住,更何况还赤果果的被他搂在怀中,根本就不晓得往哪藏,飞快的在他翘起的优雅红唇上吻一个,嘴里催促,“好了,快点。”

御凤檀挑眉优雅而满足的一笑,卿卿主动的感觉真好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将两人的衣裳全部卷起,优雅的一跃,两人便到了温泉内壁一道天然的石缝之中。云卿左右看了一下,大概也就一人半的宽度,大概也是御凤檀以前在这玩闹的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的。

与此同时,从前方的温室里传来了十公主的惊叹声,“哇,阿蓝,你看这里竟然有四个小温泉啊,太神奇了!”

阿蓝满头的汗,分不清哪些是被十公主急的,哪些是进来被热气捂出来的,虽然对眼前的温泉也觉得十分新奇,目光里透出些惊讶,可身为奴婢的职责还是让她将大部分的注意力在十公主半夜出行的事情上面,仍旧劝道:“是啊,十公主,这里有个温泉,皇宫里面也有温泉的,你若是喜欢,等回去了奴婢伺候你去泡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啊。”

“泡三天三夜,你想把我的皮泡皱啊!”十公主哼了一声,耸了耸小巧的琼鼻,活泼的跳到了池子旁边,伸出小手在一个像是花瓣形的小温泉里拨了拨,又掬了一捧水闻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放光,“这水看起来很清澈,又有一股香味,跟皇宫里的完全不同呢!”她想了想,对着阿蓝道:“你去外面看着,不许人进来,我在这里泡一会温泉。”

阿蓝闻言瞪大了眼睛,哀声道:“我的小公主啊,这荒郊野外的,你还泡什么温泉,这万一给人看见了,可不要毁了清誉…”

虽然十公主今年才十岁,可到底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年龄了,平时像男孩子也就罢了,本质上还是个女孩子,让人看到了身子,和其他女子也没区别。

十公主看她一直念念叨叨,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板着脸,喝道:“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你在外头守着,哪里会有什么人过来!快去,否则回去我就叫人打你板子!”再好说话的公主,一旦摆出皇家的架子来,也会有一股威严。无关于自身,而是她那尊贵的血脉所代表的权势。

“十公主…”阿蓝还要再劝,却又怕这个活跃过头的公主真的回去告她一状,十公主最多是被罚一罚,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在外面守着了,公主快一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放心好了!”十公主笑眯眯地推着阿蓝往外走去。

御凤檀和云卿贴在那一道石缝之中,听着外面的对话,云卿眸中有着一抹懊恼,略微了眼望着还一脸笑意的御凤檀,他不仅没半点急切的样子,搂着她贴在怀中,手脚还不时的动一动,本来挤在这儿,全身赤果就已经够难受的了,又听那十公主还要在外头泡一泡温泉,她心里着急,张嘴无声地道:“怎么办,十公主一泡还不知道要多久,咱们怎么出去啊?”

“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反正又不冷。”御凤檀低声在她耳边吐着芬芳的气息,唇瓣沿着她耳一廓游一走,手也在细嫩的肌肤厮一磨。

外头传来簌簌的除衣声,还有十公主拍水玩的声音,愈发显得眼下的情形紧张,云卿浑身说不出的不对劲,想推御凤檀,又怕抬手动作,被外头看去了什么,只扭着头,用手掌轻轻的将他朝外推了推,细声求道:“别,别在这里…”

御凤檀哪里容得她扭头,两人肌肤相贴,那细小凸出的一点在他优美流畅的胸膛上磨一蹭,早就让他眸色加深,两只长腿将云卿牢牢的夹一在中间,将她的两只乱动的手握住,不让她再避开,顺着脖颈一点点的朝着下方吻去,根本就容不得她躲避。

云卿这才意识到,无论御凤檀生的多么的魅惑精致,可他是个男人,只要他想要掌一控,她就如同一尾小鱼,只有由他摆一布。

听着外面扑水的声音,云卿实在是急了,她脸上烧得火一辣辣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怕,又像…像是有一点点觉得刺激,然而最终还是害怕占了上风,“凤檀…”她话还只刚刚出口,御凤檀的薄唇就已经覆一盖了上来,直接就将她的唇封住,强硬的撬开了壁垒,别说是还想说话,就连呼吸都只能在口齿之间进一出。手上更是丝毫不停一歇。

本来这里空间就不大,云卿背靠在石头上,温度比起蒸汽腾腾的空气要冷的多,顿时如挨冰石,难受得紧,又怕外头听到动静,只扭着唯一能动的头,表示自己的抗议。

御凤檀开始还只是想借故调戏一下她,逗逗云卿的,虽然她平日里与他人相处,面色柔婉,实则胆子很大,可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守规矩的,此时她越是这般动作,御凤檀就愈发疼的紧,手指的游走就已经违背了开始的初衷,顺着美好的源头而去。手臂往下一捞,便将她修一长白一嫩一腿拉了上来,搭在了自己的腰间,直接进入了最后一关。

云卿全身发一软,死死的抑制着唇齿之间,不让任何古怪的声音发出,越是如此,那害怕与刺激并存的感觉,使她眼前微花,再也没办法再去注意温泉里十公主的动静,整个人往着御凤檀的胸膛靠去,随着他的动作整个人上下起伏,脑子里一阵阵的白光热浪交替。

水汽缭绕之间,乌发雪肤的女子唇瓣紧紧咬住,唇色越发的鲜红,青丝随着主人的跳动而垂到了雪白上,黑,白,粉红三种颜色交汇,那眼前的刺激,简直让御凤檀无法自一控。

待云卿神识清醒之时,呼吸还有些微乱,迷蒙的望着眼前的邪魅男子,眨了眨眼后,深吸了一口气,“十公主呢…”

御凤檀懒洋洋的抱紧了她,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庞,“走了。”当然要走了!最后某些人太投入了,那声音若是让十公主听到,那可就不得了了,所以御凤檀就用了法子,吓得虽然胆子大,却害怕鬼魅的十公主早早逃了出去。

不过这一段插曲嘛,他不打算告诉怀里这只光一溜一溜的小狐狸。算是他的一个小乐子。

“走了?”云卿依旧是处于缺氧的白茫状态,伸出头似要往外面去看,还发现身子和某人的连在一起,意识到那连在一起的是什么东西时,脸上一红别开头,低声道:“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御凤檀拉着她的手,亲了亲,精致的唇角勾着的笑容如同偷一腥了猫儿一般,“多呆一会,给我儿子创造点条件…”

云卿身子有些软,瞪了笑的一脸无害的某人,索性懒得动,靠在他身上,“咱们这可是偷偷摸摸的,别人都是把证据捣毁了再说,你还要制造个证据出来。”

御凤檀被她的说辞逗的笑了起来,被云卿这么一说,好像是偷一情一般。低低的笑声带着一股颓废般的慵懒,还含着一股情一欲一褪一去时的暗一哑,“制造出来了你也不用怕,就说是之前怀上的,咱们的儿子是迟生的呗,他们还能验出什么啊…”丧礼是上个月的事,相差也就一个月不到,根本就不担心人查出来。手指在她柔软平坦的腹部慢慢的抚一摸,御凤檀暗道,怎么还不鼓起来呢,他一直挺努力的啊。

他到底是年轻,又未曾做过人父的,殊不知,太过频繁的“努力”,也并不适合宝宝的诞生啊。

过了一会,御凤檀把自己弄了出来,一把将云卿抱着齐齐进入了温泉内,身子浸泡在温水之中,整个人都像酥了一般舒服,云卿微微张了张唇,想要说,如果真想怀宝宝,事后泡温泉绝对不是一个好法子,但是想到了要是真是因为这一次而怀了,也会有一点小麻烦,虽然御凤檀是不在意,可麻烦能少一件便是一件,再者泡在温泉里,哪里还舍得出去,干脆闭上了眼睛趴在御凤檀身上,好好享受一下被水流包围的舒适。

冬天泡温泉确实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云卿小睡了一觉醒来,整个人却没有一丝的疲惫,不像平日身上无力,腿软腰懒的,比起刚才来的时候,似乎精力更好。

“那温泉果然很不错。”御凤檀望着她泛着粉色的脸颊,便知道精神不错,握住她的手,两人走在静静的林子里。

毛孔里每一处都是热烘烘的,再穿上保暖的狐裘斗篷,全身散发着无尽的热力,云卿也不急着回营帐,干脆拉着御凤檀散步一般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这样的夜,没有了马蹄声乱,没有了刀枪棍箭,没有了人生喧哗,所剩下的是回归于自然的寂静,徐徐的清风扫过人的脸颊,冰冷中又有一股舒畅的凉意。天空飘起了小朵的雪,纷纷扬扬像是天女散下晶莹无暇的花瓣。

就在这一片沉静之中,两人手牵着手,脚底是枯叶铺满的泥土,踩在上面,还有着嘎吱嘎吱的声音。

云卿抬头接了一片小雪花,“明日应该会有大雪吧。”

替她将斗篷的帽子戴上,御凤檀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嗯,今晚只怕就会有大雪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你还走得动吗?”

要是下大雪了,山路更滑,云卿点头,“早点回去吧。”忽然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兔子从她前方蹦过去,跳了几步后,顿住了四肢,睁大了一双毛绒绒的红眼睛,望着这深夜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不明生物,显然是有些好奇。

它毛绒绒,软绵绵的样子,让云卿一下想起了轩哥儿和墨哥儿两个糯米团子,一时记起,她有很久没见到两个小家伙了,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去看一看,她朝着那小兔子看去,若是能带回去给小家伙做礼物,他们一定喜欢,不由的就悄悄的朝着那小兔子走过去,想要扑上去将它抓住。

谁知道小白兔子虽然看起来天真,但是还是很警惕的,一看到云卿有动作,四只腿就一蹦一蹦的往远处跳,直到又来她拉开了距离,才停下来,继续睁着眼睛望着她。

“哈哈,你这样想要抓到它,那是不可能的。”御凤檀望着她那盯着小兔子的样子,挑唇一笑。

云卿几次失败,正恼怒着,剁了下脚,“那你去抓啊,明明知道我抓不住,还看着我丢脸!”

御凤檀抿唇一笑,对着那小兔子道:“你别看它小,很机灵的,它觉得你很好奇,可不代表任意给你抓它。”他说着就往前走,似要去捉兔子,云卿忙喊道:“你可别弄伤它啊,我想送给墨哥儿轩哥儿的,莫让小兔子恨他们。”

“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御凤檀一笑,“就算是,受伤的小兔子恨的人是伤了它的我,到时候你再让他们把小兔子的伤养好,它就只会感谢他们了。”

“那你岂不是变成小兔子眼底的坏人了?”云卿盯着兔子,随口道。

“好人,坏人,有时候区别并不清晰。若是在你看来,我就是帮你抓兔子的好人。”御凤檀眼眸微微闪烁,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音落,身如弹箭,瞬时射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抓着那只小白兔子了。

待回到了营帐中,已经是申时,距离天亮也不过两个时辰,御凤檀和云卿到了扎营区,为了给小兔子一个居所,御凤檀又去找了一个木箱子,将它放了进去,给云卿提着。因为孝期,两人不能歇在一起,分别住在两顶帐篷里,御凤檀又粘着云卿腻歪了一阵子,恋恋不舍的分开,回到了床上。

流翠和桑若窝在另外的小床上睡着,听到动静,桑若马上醒了过来,看流翠还在熟睡,正要喊醒,云卿摇了摇头,轻声道:“罢了,都睡着了就别喊醒她。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回京都的呢。”

桑若看了一眼流翠睡的嘴角还有口水的样子,沉默的点点头,大概也只有世子妃这样的好主母,才会有流翠这样的丫鬟吧,连主子进来这么久都没发现。

此时的流翠正睡着了,不然她一定会起来对桑若抗议,她又没有武功,世子妃走路那么轻,没发现也是偶然的失误啊!

除了外衫,借着烛光,望着满身的斑斑点点,想到在温泉里那疯狂的一幕,云卿脸又烧了起来,那时候怎么就跟着御凤檀…这么,这么…真是丢死人了啊…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起来都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一夜大雪让一切都蒙上了白色的棉被。

按照计划,今日要回宫,即便是天气变得恶劣,气温降低,众人还是收拾好东西,如来时一般,拉着长龙,浩浩荡荡的往着天越城的方向而去。

雪越下越大,鹅毛似的雪片将众人的视线也弄得模糊了起来,风儿夹杂了雪瓣迎面而来,许多将士都难以睁开眼睛,不断的用手拂开吹到面上的雪,连马儿都不时打着响鼻,甩掉落在头上的雪花。

出了围场的道路是沿着河边而走的,但是远远不如在围场内那般的平坦。阴沉的天气吹的树枝树叶乱摇,只有笃笃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混杂着底下那奔流的大河传来的声音。这一段路程,两边都是树林,密林之中混合着点点星星的雪花,更加深不见底。

所有的侍卫都提高了精神戒备,毕竟天气如此恶劣,若是有人想要对圣驾袭击,今日绝对是一个好时机,而这一处,又是埋伏的最好地段。但是当明帝的御驾就快要经过密林的时候,两旁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侍卫们心底微微一松,看来还是没有人敢在护卫如此严密的时候下手。

只有御凤檀骑在血红色的骏马之上,狭长的眸子里透着点点的星辉,冷佞的目光在林间不断扫寻,作为习武者,自走进这一片区域,他便觉得有些不妥。

旁边的五皇子见他神色不定,驱马向前,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世子,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安初阳倒下,御凤檀作为京卫营指挥使,便接下了他的位置,此时他并没有看到密林之中有什么,然而武者的直觉却让人从内心觉得危险。

长龙的一半已经渐渐的驶出了密林,明帝的御驾已经离了密林一段距离,御凤檀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半点松疏,就在妃嫔们的马车全部驶出密林的时候,前面的却传来了惊惶的叫声。

带头的侍卫不知道踩中了什么机关,四面八方都有密箭朝他们射来,只听得嗖嗖的箭声不断,不少侍卫来不及躲避,都被射下了马。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就在反应快的侍卫策马避开的时候,却掉入了巨大的陷阱坑内,马儿哀嚎,人儿惨叫,因为道路中间出现的陷阱,车马无法前行,御驾和马车全部停了下来,整个场面乱做了一团。

眼看前头乱作一团,御凤檀心头一惊,眼眸飞快的扫过密林,察觉到空气里不一样的拨动,旋即侧转马头,对着众人提气喊道:“大家小心,密林里面有埋伏!”

话音一落,密林中忽然冲出了上百个头上绑着红色的头巾,身穿布衣的人来,他们手中的弓已经搭上了利箭,对准了长队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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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密林中忽然冲出了上百个头上绑着红色的头巾,身穿布衣的人来,他们手中的弓已经搭上了利箭,对准了长队射来!